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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白色雾气只稍稍在楼梯的第七节上微一停留，一扇隐蔽的镜子门便露出了破绽。
穿过镜子，是一个长长的环形走廊，悬在半空围着整栋建筑绕了大半圈，蜿蜒向上，又隐没在顶层的玻璃外墙中。
走廊的尽头才通向真正的二楼，是一处宽敞的起居室兼办公室。
此时屋子里除了魏白老马刚刚才见过的苏经理之外，还有另一个女人。
苏经理看起来面色有些焦虑，完全不像接待魏白二人时的沉着稳重。她不停地在屋里踱着步，走路的姿势也与先前微有不同，右腿十分僵直地移动着，似乎膝盖无法弯曲一般，整个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然而，她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边走边偷眼看着另一边面前堆着许多待处理文件的女人，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宇宇，你今天找到熟人了吗？晨哥他都失踪这么多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我都快急死了！”
埋首文件中的女人抬起头，露出真容，正是被魏白和老马听了一天八卦的女主角本人陆宇宇。
她揉了揉眉心，神情略显疲倦，却极有耐心地轻声解释道：“我今天去了警局，但是要找的那人一直没有回来过。你放心，我与那人的母亲已经相熟，明天再去拜访，必定会将萧昕晨的事情托付给他。”
苏经理还是十分担心，“那个警察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吗？真的能找到晨哥吗？”
陆宇宇露出一丝苦笑，“这种事谁能保证？只是如果那人出手，把握应该会大一些。对了，今天不是有警察来这里查案吗？到底是什么案子？当时我也不方便接电话，没听得太完全。”
苏经理脸上难掩失望，却还是打起精神说道：“那两个警察应该是来调查陆家的案子的，只叫了和刘峰要好的一个小服务员问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陆宇宇点了点头，微笑道：“没事。虽然我的手段强硬了些，可终究算不得作奸犯科，并没有犯法。我只是找私人侦探拿了一点对自己有用的证据罢了。”
苏经理心中莫名一寒，拿证据？只怕是伪造证据吧！她虽然不知道宇宇是如何撇清自己的，可就她所知，伪造证据的只有刘峰一个人，陆宇宇她确确实实只是“拿”了一下证据。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就好，我还怕是陆家那个老女人阴魂不散，又来找麻烦呢！宇宇，你不知道，来的那两个警察有一个长得可凶了，看着就像是冒牌货。”
陆宇宇一怔，慢慢问道：“你说的，是不是一个身高有2米，皮肤很黑的男人？”
苏经理惊讶道：“对啊，你怎么知道？”
陆宇宇有些哭笑不得，“他就是我要找的魏白魏警官啊！没想到我在他母亲的住处等了他大半天，他却跑到这里来了。看来我明天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等他，说不定还能快点见到他。”
苏经理愣了好一会儿，才失魂落魄道：“原来他就是新来的刑侦队长，我还以为他是打手假扮的，白白错过了一次找到晨哥的机会。”
“你也别太失望，据我所知，魏白应该不会接陆家那种鸡毛蒜皮的小案子。”陆宇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再仔细想想，他们今天来还问了什么。”
苏经理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他们今天还拿了一张脏兮兮的名片让我辨认。看着应该是我们公司的，可是却根本看不清是谁的。后来他们也没再追问。宇宇，你说他们如果不是为了陆家而来，那是为了什么案子？”
“名片？”陆宇宇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回答苏经理的问题。
☆、161 投奔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苏经理不敢打扰陆宇宇的思考，只默默坐了下来，一边努力回忆着那张污损名片的全部细节，一边等着陆宇宇询问。 Ｘ
可陆宇宇却在沉思许久后，只淡淡道：“以后魏白魏警官如果再来询问关于名片的事情，你都照实说就好，不用再打来电话和我确认。尽力配合他查案，我们才好拜托他接手萧昕晨的案子，尽快找到人。”
苏经理顿时感动得泪光涟涟。她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宇宇，你对我们真好！这辈子如果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不惜一切！”
“好啦！”陆宇宇笑了笑，“我帮你找萧昕晨，又不是为了要你报答我。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你大老远地跑来山阴市，这点忙我还能不帮吗？你就放下心来，早点儿回去休息吧！万一萧昕晨这两天就被找到了，看到你的腿变成这样，不得心疼坏了？”
苏经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脸颊发热，语含嗔怪道：“我又不是被车直接撞到，只不过是蹭了一下，摔伤而已。过两天就好，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跟你说了，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不要忙到太晚。”
“知道啦！”陆宇宇无奈地指了指桌上的文件，“我今天在魏白母亲那坐了大半天，现在不得加班加点，把工作补回来啊？你别担心了，先回去吧，要不要叫司机送你？”
苏经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嘉人花园离得又不远，我走一会儿就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房门，穿过长长的玻璃廊道，走下楼梯，一直走出了雅韵会所，全然没有注意自己身后还有一缕轻烟飘荡跟随着。
嘉人花园本就是一处高档主宅小区，雅韵会所选址时便盯上了住在小区里的高收入人群。因此苏经理说的“不远”，并非场面话，而是真的不远。
她步行了十多分钟，便拐进了嘉人花园的小区大门。保安似乎对她也很熟悉，微笑着敬了一个礼，便任由她走了进去。
苏经理最后进入的别墅，正是陆宇宇曾经住过的那一幢。
魏白还曾为了陆晓琪的案子，特意上门调查过，并与陆宇宇的保镖发生过不太愉快的接触。
此时的别墅里，自然没了簇拥成群的保镖，变得十分安静。
偌大的宅子里寂静无声，只有苏经理走过的地方才亮起一盏灯，随着她走过又熄灭。
她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十分不规律，显出几分诡异，衬托得宅子更加鬼气森森。
也许是行动不便，她回到别墅后，只是简单洗漱后，便躺在了床上不动弹了。漆黑的房间，只有朦胧的月光照亮窗边的方寸之地，也看不出来她到底睡着了没。
当然，有月朗朗在，她就算没睡着，乾昭昭也是可以当她睡着的……
白色轻烟慢慢凝成月朗朗的肉身。
乾昭昭的身形也从空气中突然浮现，她借着苏经理房间的全身镜，不可思议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朗朗姐，我刚刚真的隐形了哎？！这个姓苏的女人竟然真的一路都没看见我哎！”
“你怎么不说保安也没看见你呢？！”月朗朗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要不是你连嘉人花园的栏杆都翻不过来，我哪用这么麻烦带你进来？”
乾昭昭鼓了鼓脸，这能怪她？嘉人花园整个小区的外墙至少有2米半高！上面还布满了尖锐的装饰物！除非她会真的飞檐走壁，要不可真没把握在保安巡逻的间隙翻过去！
“我以后加强修行，总行了吧？！”不过她也知道朗朗姐其实就是为了敦促自己，只得再次表了表决心，才转移话题道，“这苏经理睡着的可真够快的，我去把她叫醒问话。”
“等等！”月朗朗拉住了她，“我直接读取记忆吧。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女人有点不对劲，恐怕不会如实相告。”
乾昭昭无所谓地推后了一步，自从知道天地规则也无法彻底驱逐朗朗姐，她就安心了许多。不能显形，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多也就是麻烦些，再弄一具合用的肉身罢了。
月朗朗上前一步，右手覆在苏经理的额头片刻，便收了回来。
“怎么样？”乾昭昭满怀期待地问道。
“她知道的并不多。”月朗朗摇了摇头，“魏白直觉选出的第2名失踪者萧昕晨，算是这女人的未婚夫。不过在她的记忆中，两人联系并不密切。萧昕晨的同事发现他失踪后，去警局报了案，才有人想起通知他的家人。”
“既然是未婚夫，怎么会疏于联系？”乾昭昭不解道，“而且陆宇宇先前不是说这个苏经理是特意赶来山阴市的吗？萧昕晨可是大学毕业后就在山阴市工作，距今已经好几年了，两人难不成一直是异地？”
“这个不难理解。这女人和萧昕晨是青梅竹马，家里人定下的婚约。多年前，萧昕晨考上了大学，便离开了家乡，再也没回去过。这个女人却一直留在老家务工，无论是哪方面的差距，都足以令这两人的沟通出现问题。”
月朗朗轻哼一声，“这女人倒是死心塌地，可萧昕晨要是没失踪的话，现在恐怕也在发愁要怎么开口向家人说自己想退婚的事情吧。”
乾昭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萧昕晨倒是没太大恶感，有些距离和生疏，真的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
见识过外面的广阔世界，便再难回到从前的小山村。
这个姓苏的女人如果不能与心爱的人共同进退，那便只有放弃一途，别无他法，也怨不得谁。
“苏经理肯定以为萧昕晨对自己的心始终如一，要不也不会孤身一人来山阴市投奔陆宇宇，拜托她帮忙找人。我记得陆宇宇一开始好像就是陆先生在老家选中资助的大学生，同样出身小山村。难怪她刚刚说自己是与这两人一起长大的。”
月朗朗点头道：“没错，萧昕晨与陆宇宇也是幼年相识，现在同处一座城市，有所往来也不稀奇。那他出入健身会所，就合情合理了。”
☆、162 似曾相识的违和感
“只不过不是金贝拉，而是雅韵！”乾昭昭有些苦恼道，“朗朗姐，你说到底是哪家健身会所有问题？”
她掰着手指细细数道：“第5，第6失踪的汪泉和吴俊麟，一死一活，一个是金贝拉的教练，一个是金贝拉的后台。 Ｘ第2，第4失踪的萧昕晨和王来顺，一活一死，可却一个与雅韵的主事人是旧相识，一个持有雅韵某人的名片。”
她叹了一口气，“要是能知道第3失踪的李海森到底是在替哪家健身会所找新场馆就好了。”
月朗朗摇摇头，“你就这么肯定李海森是在替这两家之一做事？也许还有第三家会所尚未浮出水面。我猜测应该是档次低一些，低到周同这样家境一般的新晋大学生也能进去消费的程度。否则，那就是魏白这次的直觉完全错了。”
乾昭昭撅了噘嘴，坚定道：“我觉得他肯定没错！我的直觉也是这么说的！和傻铁塔一模一样！其他死者肯定都是婴灵的饲料，只有这6个是正主儿！”
“证据呢？”月朗朗双手抱胸，抬了抬下巴。
乾昭昭梗着脖子，大声道：“你教我的，极乐苑办事，不讲证据！”
“我后面还有四个字呢！叫‘只遵真相’！”月朗朗没好气地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别为了个男人，就胡乱断章取义！”
乾昭昭捂着脑袋，倔强道：“可你不是还教我，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吗？”
“我的姑奶奶！”月朗朗扶额，“我的意思是要你相信自己的灵觉！算了算了，随你高兴吧……现在前面失踪的4人，我们都已经亲自调查过，与魏白提供的信息出入并不大。剩下的汪泉和吴俊麟，你还想继续去吗？不过，有句丑话我得说在前面，汪泉没什么问题，可要去吴家查吴俊麟的行踪，就会有点麻烦，不如交给魏白。”
“吴家不就是山阴市的地头蛇么？你这么厉害，也拿他们没办法吗？”乾昭昭吸了吸鼻子，先前心中的小不满都化成了小小的挑衅。
月朗朗白了她一眼，“吴家，还有移居省城的史家，都有些棘手的依仗。我们又不是与他们有仇，何必自找麻烦。对了，日后你遇上这两家的人，尤其是嫡系子弟，千万给我稍微客气点儿。万一惹出大麻烦，小心我来不及救你。”
“哦，知道了。”乾昭昭听出她话里的严肃，便乖乖应了，“既然吴家去不得，现在时间又还早，那我们干脆去剩下的汪泉家跑一趟？”
“没问题，你开车。”月朗朗无所谓地点头道。
汪泉租住的地方，距离他工作的金贝拉并不远。虽然在吴主管眼中，他的能力不算出众，可薪水却并低。他一次性支付了半年房租，如今租期未到，房东又还不知道他失踪的事情，因此家中保存得还算完整。与王来顺，可谓是天壤之别。
一走进他租住的公寓，乾昭昭便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仿佛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可她也万分确定，自己一定没有来过。
“朗朗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她四处查看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橱柜桌椅，有些疑惑地问道。
月朗朗闭着眼睛，感受着屋子里残留的气息，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哪里怪？”
“我说不上来。就是……就是……”乾昭昭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月朗朗猛地睁开眼睛，“你来过这里？这不可能！屋子里没有你的气息。”
“可是，你不觉得这屋子有点眼熟么？”乾昭昭随手从门边的矮柜上拂过，“一个大男人独自居住，柜子上却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反正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洛洛！”月朗朗突然低声叫出了洛伊宸的名字。
乾昭昭顿时如醍醐灌顶，“对啊！这屋子给人的感觉跟洛老大家真是一模一样！这个汪泉该不会也跟洛老大一样，有洁癖吧？”
“那倒未必。”月朗朗走进卫生间，右手轻轻一挥，地漏的盖子便飞了起来，带出几根不太显眼的头发。“他有没有洁癖很难说，不过应该确实是男人中难得爱干净的。”
乾昭昭从包包里轻车熟路地取出镊子，将那几根不短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夹了起来，放进从警局顺来的证物袋里。
同时，她不以为然地说道：“谁说男人爱干净难得了？周同的房间不是也很整齐干净吗？先前我们去的萧昕晨家也不差啊！”
“等等，”月朗朗打断了她的话，沉思起来。昭昭不说，她还不觉得，这次失踪的几人除了长得好看，似乎还有其他共同点，比如爱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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