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连扬起胳膊要打人。
原遥倒是没什么恐惧的表情,也没别的表示,倒是一旁的门卫吓一跳,赶紧拦住原连:“大哥!你这是干嘛,这里是门卫室!小心我报警啊。”
原连一把推他:“别多管闲事。”
原遥直接道:“我这次来,是问你一件事情,谈完我就离开。”
原连不打人了,冷笑:“跟我谈事情?别在这里谈,有种你就出来。”
原遥没多余的废话,率先出门。
她也没有走多远,只身站在门卫不远的树荫下,杏眸看着原连。
原连冷笑两声,不知道门卫对他说了什么,原连只是不理他。原遥看着原连甩开门卫后朝她走来,在他要接近自己树荫范围内突然说:“我不是你亲生女儿?”
原连一愣,不过也问心无愧:“你知道了?知道也没什么。”
“你是我舅舅?”
原连扯着嘴角:“什么舅舅我可担待不起,你他妈就是我大姐在外边的野种而已,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原遥听明白了,这些年原连都不知道她是明家的孩子,要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利用这层关系天天去明家闹。
原遥:“当年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原连露齿一笑,不过他的笑容可不是豁达可爱的,而是充满恶意:“现在知道来求我了?野种也想搞明白自己是哪个乌龟生的?不过你想从我这里知道消息,是不是想多了。”
原遥目光看着原连,眼里写着浓烈的情绪:“你敢不说吗?”
你敢不说吗?
原连刚刚要打人的气势突然没了,他咬牙切齿,眼睛泛红。
原遥心底对这人不屑,脸上却淡淡的:“当年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原连气的腮帮子疼,可经过上次之后他知道有钱人不是好惹的,就算原遥一介女流之辈能惹,那天最后来的男人……
原连心下萧索,咬咬牙说:“我知道什么?反正你就是我大姐突然一天抱回家里的,说要我们先把你藏好,一定不能被人发现。”
原遥:“然后呢?”
原连腮帮子更疼:“我妈好像问过你的身份,但是我大姐不肯说,后来她死了我妈就让把你弄到我名下,刚好那阵子那臭婆娘就是不生孩子。”
原遥心中冷笑:“还有我妈那一笔安葬费。”
原连撇一下嘴,不过也敢作敢当没否认:“我就知道这么多,你妈年纪不大就出去打工了,我知道她在一家姓景的家里,以前逢年过节还会往家里送点东西,说主人家对她很好。”
原遥顿顿,眯起眼睛看着原连:“你知道的真的就这么多?”
原连扯开嗓子:“我能知道多少?你妈那些神神秘秘的事情,每次都让我们别多问,别多问好吧?在外边死了不还是让我们收尸?。”
原遥脸色发沉,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一万块钱,密码是我的生日,你要再想起什么就立刻联系我。”
原连眼睛发亮,从原遥手里接过卡兴奋的看了半晌,突然说:“呵呵,原遥啊,你看你叔叔也照顾你那么多年……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这句话太狠心,可原遥却奇异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从包里拿出便条,把自己生日跟电话号码全部写上。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对原连道:“你跟我走一趟,我给你二万。”
原连脸上一喜:“干嘛?”
原遥:“你跟我去就知道。”
要想搞清楚当年的事情,第一个就是弄清自己的身世,她是不是明家的孩子,甚至她是不是原家的孩子,这些都至关重要。
原遥又打一辆车,跟原连两人到市级鉴定中心,两人做好亲属鉴定。
原连倒是挺开心的,临走时还一边走一边拿着银行卡打招呼:“要是我想起什么,我立刻联系你啊,外甥女。”
原遥嘴角冷笑。
她来的匆忙,衣食住行什么都没准备好。原遥送走原连后直接在医院坐下,然后用手机叫一个外卖,就在医院里吃掉。
天色黑下来,她才从医院出来。
外边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原遥对这一切都陌生的可怜,她低下头先用手机在最近的地方定下酒店,然后去买了一套换洗的衣服,牙刷牙膏。
从认识景先生开始,她已经多年没有这么狼狈。
白天的坚强仿佛消失,只有夜色笼罩的脆弱。
原遥晚饭在路边摊解决的,实际上她也没吃两口。吃完后她便到酒店办理入住,因为尽量离医院近一点,这家酒店也就是一家快捷酒店而已,原遥进门被里面的设施弄的皱眉。
可也没什么,更差的环境她也待过。
进门,落好锁,原遥受不了在外边一日的折腾,她立刻到浴室去洗澡。可惜这家酒店的设施太可怕,淋浴水太过热烈,原遥皮肤被烫的通红,又感觉到下面的水流不出去。
她咬着唇低头看着堵塞的水道,眼睛发红。
那被子,原遥也不太敢睡。
可情况就是这样的,原遥穿好睡衣,打开窗帘望向对门的医院。楼下不远处还静静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原遥看一眼车,又别开目光。
房间里剩下电视的发出的声音。
原遥没关灯,她先是看一会电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躺进被子里哭起来,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原遥觉得自己不应该在难过了,可怎么都忍不住伤心。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她跟景先生到底是不是表兄妹?如果是她将来要怎么自处,她的明渊明谦该怎么办?如果被外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不对,小丽可能已经知道了。
只要她告诉任何一个人,她跟景先生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原遥越想心里越难受,闭着眸子几乎没法呼吸。
突然,她手机响起来。
原遥连忙起身,可给她电话的不是原连,而是景先生。
她在狭小的房间里咬住唇,把手机关掉声音,塞进枕头底下。
这样的情况,原遥没办法知道景先生电话还在不在。原遥闭着眼睛辗转难眠,她觉得好像过去一百年那么久,还是忍不住从枕头下拿出手机。
时间其实才过去二十分钟。
景先生打了十五个未接进来。
原遥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那十五个未接来电跟景先生的名字刺痛她的眼睛。原遥想把手机塞回去,可屏幕又亮起来。
景先生第十六个来电。
原遥飞快把手机塞进枕头下,她咬着唇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不要接不要接,可是内心越来越烦躁。
终于,她忍不住站起来,从枕头上把手机拿起来想扔掉,可这家酒店居然连个正经窗户都没有。原遥瞪大眼睛,对着窗户纱窗试了很久,还是捅不破它。
原遥垂头丧气坐回床上。
手机还在亮着,这一会功夫,景先生的未接来电已经变成二十个。原遥闭上眼睛,那边突然传来一个信息。
上面写着【想看看明渊吗?我让你们视频。】
【明谦今天一直在哭。】
原遥闭上眼睛,扎心的疼。
这时,手机又被拨通。原遥捂住头,几乎是怯弱的藏进被子里,她捧着手机看了许久许久,最后才接通电话。
几乎是叹息,她的声音充满无奈:“景琛……”
景先生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遥遥,开门,我就在你门外。”
原遥就知道。
那辆车就是景先生,景先生根本没办法让她看儿子,他就是无耻的骗她哄她。
原遥咬唇:“你滚。”
景先生像是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他在门外,原遥觉得那声音就在不远处发出:“遥遥,我只会滚到你怀里。”
原遥捏紧手机,指尖都在颤抖。
景先生:“开门?遥遥,我保证不会怎么样,在别墅这些日子我也不是很安静吗?”
原遥半晌没做声:“那你想进来做什么?”
景先生说:“我知道你晚饭没吃东西,给你带了点吃的。”
“我知道你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遥遥,你会离开我吗?”
原遥下巴绷紧:“如果……那我只能带着明渊明谦离开。”
景先生那边沉默许久。
原遥烦躁的起身,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景先生只是表面温柔,他骨子里太过霸道无礼,今天她放了要离开的话,景先生就敢打断她的腿。
可真要是那种关系,她留下来能干嘛?
原遥在屋里走来走去,她手里还是握着发烫的手机。半晌后,那边景先生突然说:“你先开门,我把吃的给你就离开。”
原遥脚步顿住,迟疑的望向门口。
一步一步的,她走到那边,然后手机还是握在耳边,原遥想只打开门锁而不拉开拉锁。可外边突然传来猛力的推拉。
“砰”的一声,门锁居然硬生生的断掉。
原遥吓的后退,瞪大眼睛看向闯进来的景先生。
景先生面无表情,一双黑眸里带着墨色。他眼睛看着原遥,手轻轻的关上门锁。
“啪”。
原遥心跳漏一拍,手机还被她拿在手上,她只能颤抖着看着景先生:“你……”
景先生走到他面前,他面孔依旧的没表情,只是垂着的眸子泄露黑暗情绪:“原遥,饿不饿?”
原遥眼神一扫,发现他手里真的有一份外卖。她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景先生淡淡把东西放在桌上:“我看着你吃完就离开。”
原遥抿紧唇,她拉开椅子坐下来。这间房间实在太小,景先生又高大,他进门一瞬间几乎把整个房间都塞满了。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的气势,浓烈的黑暗。
原遥手颤抖着,她捏了半天外卖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质量太好,这盒子盖就是打不开,原遥急的眉心发汗。
突然,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原遥觉得心里发烫,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景先生牢牢握着。就着这样的姿势,景先生把外卖盒盖掀开。
是一碗粥。
原遥松一口气,她拿起勺子吃两口意思意思,然后看向景先生:“你……你可以走了。”
景先生一直站着,居高临下给原遥莫大的压力。
“你还没吃饱。”
原遥肩膀都在抖,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没有饱了,而且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好狼狈好狼狈,就算是同处一室内,大家都忙碌一天,景先生还是那个天之骄子,而她……
一个私生子,一个可能跟自己哥哥……
原遥不敢想下去,她的心凉的疼,嗓子发哑:“你出去……”
景先生却蹲下来,像是下跪的那个姿势,他蹲下来放低姿态握住原遥的手。
这一下,原遥被烫的手心疼,她用力挣扎,景先生拧着眉终于开口:“原遥,你是不是嫌弃我很脏?”
“一个居心爱了自己身份不明的夫人的男人。”
“被欲.望驱使的男人。”
原遥一愣,她垂着杏眸,眼睛里写满不是这样的,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好半天,她才慢慢开口,眼泪使劲的掉:“景琛,你先离开好不好?”
景先生却说:“你不相信那个鉴定报告吗?我们没有亲属关系,我们就是堂堂正正的夫妻。”
原遥掉着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等三天,只要她在这里守着三天她跟原连的报告就出来了,到时候就算不能证明别的,可是她可以继续调查,只要查出一点蛛丝马迹证明她跟景先生只是相爱的爱人,其他都不算事。
可原遥不敢相信。
她泪眸看着景先生,不知道怎么赶走他,最后颓废的低头。
景先生说:“想看看明渊明谦吗?”
这个时间已经近十点,两个小家伙肯定睡着了。原遥幻想起两个小家伙睡觉的可爱模样,内心挣扎。
她头一次发现景先生的无耻。
她离不开这个家,至少离不开自己的骨肉。
原遥哭出来,咬着唇低声说:“你让林婶小声一点,不要吵醒他们。”
景先生勾唇,眼眸里的兽.性终于散开点,泛出一点光明的黑。
原遥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等林婶的视频,她不敢挨近景先生,捧着景先生手机一动不动。
灯光下,景先生眯起眼睛看着她。
因为刚刚的纷乱,原遥的发丝掉下来,被她胡乱的笼在耳边,那双眸子因为哭过特别的亮,她平时在景先生面前爱惜形象,从未有过这么凌乱的时候。
却有一种独特的美。
那蜷缩在椅子上脆弱的身体,更美。
原遥静静等着林婶接通视频,因为不敢说话,她跟林婶沟通都是轻轻的,眼神带着渴望,可语调却轻飘飘的,很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景先生突然凑到她身边:“真睡着了?”
原遥本来在看儿子,被他的动作吓一跳,她下意识的退让开来,又看看景先生:“嗯,你别说话。”
那边林婶也是能看到她住的房间的,不过林婶啥也没说,只是眼神或多或少的在挽留原遥,想让她回去。
原遥当做没看见,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儿子。
其实她才离开他们一天而已,也知道他们肯定吃好睡好,可是心里头想念的不行。
这种想念,都能让原遥哭一哭,甚至想什么都不管就这么回家。
原遥不敢打搅自己儿子太久,她也就看了十来分钟就跟林婶说再见,临挂电话还交代了一声:“明渊这两天本来就不舒服,林婶你帮忙看着点,千万别发烧了。”
林婶答应,挂掉视频童话。
原遥眼里浓浓的担心,她目光看着手机屏幕,却完全没发现景先生已经凑到她的身边,突然把她摁住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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