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迟没有接过信封:“我不会收,也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
童希站在一旁捂着嘴一双眼咕噜噜地转,他们俩这事她今天才知道。
粱骁微微垂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
他把信封塞到周小小的手里,他还戴着那天看见到她的芍药花时的那颗钻石耳钉。
粱骁定定地看着她,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周小小看着他的脸有种恍惚感。
他说:“这是我的事。”喜欢你这是我的事。他在心里补充道。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清瘦的背影带着一点孤独感。
童希看着周小小,她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周小小烦躁地把信塞进口袋,薅了一把头发:“前段时间,每天给我发消息。烦死了。”
童希拿肩膀撞了撞她:“可以啊,年下。”
周小小搂了童希,坏笑着道:“那你和莫岐怎么回事?”
童希推了她一把:“你少在这里打趣我,上次和李晓宇打了一架已经够了。”
她们两个嘻嘻哈哈地回了寝室。
晚上,童希已经上床躺下了。
周小小关了寝室的灯,只开了她书桌上的一盏台灯,她在一盏灯下面展开了粱骁写给她的信。
她有些惊讶,不是信纸或是A4白纸,他是用五线谱写的。
是卡图卢斯歌集第五篇。
莱斯比娅,让我们尽情生活爱恋,
严厉的老傢伙们尽可閒言碎语,
在我们眼里,却值不了一文钱!
太阳落下了,还有回来的时候:
可是我们,一旦短暂的光亮逝去,
就只能在暗夜里沉睡,直到永久。
给我一千个吻,然后给一百个,
然后再给一千个,然后再一百个,
然后吻到下一千个,然后吻一百个。
然后,等我们已吻了许多千次,
我们就搅乱数位,不让自己知道,
也不给嫉妒的恶人以可乘之机——
如果他知道我们到底吻了多少。
周小小看着这首诗哭笑不得,她把五线谱揉成一团准备丢进垃圾桶。她想了想又把它抚平,折起来塞回信封。
她凝视着这个大红色的信封勾唇笑了一下,把它收在抽屉的最底层,这是一颗少年的真心。
她关了灯,起身爬到床上去睡觉了。
人们说山盟海誓的时候,是在那一刻真的触摸到了永远。
周小小拉上被子的时候想,少年的真心是草木香,因为这封信上竟也染上了粱骁身上的味道。
童希还不曾察觉周小小这边的九曲回肠,她自然有自己的事要头疼。
华尔兹比赛之后她和莫岐都忙起来了,所以请莫岐吃饭的事情一直没有定下来。正巧期中考试周结束了,他们都有空了,童希带莫岐去了陆川上次带她去的那家馆子。
童希怕两个人吃饭尴尬特地约了周小小来作陪,可她那天正好有一场小型LIVE,实在是抽不出空。
童希想来只是两个人简单的吃个饭,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她和莫岐约的是晚上。
上次来这样正式的地方吃饭她没有打扮穿了个T恤就来了,这次她特地穿了条一字领的连身毛衣裙,还特地化了妆。
莫岐支着菜单笑得不怀好意:“看来你是真的打定主意准备请我吃佛跳墙。”
他说这话时,童希刚好在喝水。她想开口,结果一口气没上来反倒呛了水。她一边咳嗽一边摆手。
莫岐问:“怎么?我也没说真的要点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他这是故意逗她。
童希好不容易顺了气,她拍着胸脯:“点点点,反正我这工是打定了。”
莫岐嗤笑道:“说得和真的似的。”
他转头给站在一旁的服务生说:“佛跳墙。”
童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你真的点吗?”
莫岐看着她挑眉,再慢条斯理地对服务生道:“不要。”
佛跳墙,不要。
也亏得站在一旁的服务生训练有素,他捏紧了手里的笔杆子划掉刚刚写的佛跳墙。面带亲切地微笑问道:“先生还需要些什么呢?”
莫岐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不再逗趣,老老实实地点了几个菜。
童希皱眉笑骂他幼稚。
他们两个边吃边聊,两人酒足饭饱后,童希起身准备去结账。莫岐本来还想拦,童希说什么也不准,他只好作罢。
结果就在童希结账回来的路上,她看到了陆川。他在和温仪,也就是他的前女友吃饭。
自从童希做了那样的梦之后,她就没怎么见过陆川了。
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童希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和梦里一模一样,上薄下厚,天生适合接吻。
童希凑上前去打招呼:“陆老师。”
陆川本来一只手搁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他见童希走上前来,他直起身子收了手。
“你怎么来这里了?”陆川问。
童希把垂下来的碎发撩到耳后,她捻了捻耳珠不自在地笑了一下:“来和朋友吃饭。”
她看了一下温仪,又看向陆川没说话。
陆川轻咳一声:“我这边也快完了,等下一起走吧?”
坐在他对面的温仪适时地开口:“你刚刚不是才说上了一部新电影想看的吗?”
陆川听得温仪这么说,他眉头一挑刚准备开口解释。
这时久等童希不见她回来的莫岐找来了,莫岐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他说完瞧见了陆川他们,笑了一下算打过招呼。
莫岐揉了揉童希的发顶,“没带卡?”
童希摆摆手,她皱了皱鼻子拍开了他的手:“带了,别乱揉出门才梳好的。”
她留着半长的头发,今天扎了个半丸子头,她弄了好久才让发顶有了蓬松感。莫岐这一揉全给她弄坏了。
陆川坐在位子上,一只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指搭在唇边,看着他们两个小年轻间的互动沉默不语。
童希对陆川道:“陆老师我先走了。”说完又朝温仪的方向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接过莫岐递给她的衣服和包就走了。
陆川看着童希和莫岐两人相伴离去的背影没说话。
温仪给他加了一筷子清炒芥兰:“他们两个人很配是不是?真羡慕他们年轻。”
陆川把芥蓝拨到一边,没有回答她的话,他问她:“吃好了吗?”
温仪优雅地搁下筷子,取了面巾纸擦了嘴,她问他:“想好去哪里看电影了吗?”
陆川漫不经心道:“我可没听说现在有什么电影。”
他慵懒地倚在太师椅上道:“今天饭也和你吃过了,你不要再上我家老太太跟前多嘴了。”
说完他就起身去付账了,没再搭理温仪。
在他身后,温仪恨恨地捏紧了手里的面纸。
莫岐本来想送童希回家,可他俩并不顺路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在童希的一再坚持下,他们两个在地铁站分道扬镳各自搭乘不同的路线回家了。
童希家附近的这个地铁站是新修的一条地铁线,她捣鼓了半天才弄清楚换乘的方向。
等她戴着耳机慢慢踱回家的时候,不想却看见陆川在单元楼下抽烟。
她摘了一只耳机,喊了声:“陆老师。”
陆川夹着烟问她:“刚刚那个男生,是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
童希点头,她坏笑着问他:“在这抽这么半天烟就为问这个?”
陆川脚下散落了许多烟头。
陆川吸了一口指间的烟:“温仪去找我妈求情了。”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童希知道,他这是在解释刚刚那个情形。
上次她也是在家楼下给他解的围,不过这次遇见温仪却好像同上次陆川带她去吃饭那回的情景调换过来了一样。
上次是,温仪站着,坐在陆川对面的是她。这回是,她站着,陆川对面坐着的是温仪。
童希笑了一下,面上满不在乎道:“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陆川丢了烟头,用脚捻灭了火星,手搁在她的头顶拍了拍:“怕你觉得那次给我救场是多余。”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对她道:“回家。”
童希低着头用手拨弄了一下刘海,掩去了神色。她再抬头的时候又仿佛恢复如初,她提高声音答道:“等等我!”
Chapter22(捉)
粱骁是一个很有毅力的男青年。
他给周小小发微信, 她从来不回。他见状则安静地潜伏在周小小的微信好友里, 偶尔给她发一些花花草草刷一下存在感。
他是一个沉默却又高调坦诚的暗恋者。
有好事者给粱骁出主意, 他们说, 女孩子都喜欢烛光告白, 一感动说不定就答应了。
粱骁不信,在他心里周小小和普通的女孩子都有些许不同。
但是平安夜那天,吉他社的同学们非要撺掇着粱骁去告白。
他们甚至都替粱骁把蜡烛买好了。
粱骁推脱,说不用。可到底是盛情难却。
他想了想从寝室里背了一把吉他出来, 他还是想给她一点点不同。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周小小她们寝室楼下。
童希和周小小的寝室在二楼,童希一边收拾衣服一边问正在敷面膜的周小小:“楼下怎么这么大动静?”
周小小此时不能有大的表情,她面无表情道:“又是给哪家学妹告白吧?”
她又讽刺道:“也不知道这跟摁头拜堂有什么区别。”
童希满不在乎:“反正轮不上我。”
她把衣服收进柜子里, 站在窗口边看热闹:“我这周末回家, 你回吗?”
周小小刚准备回答她, 就听见童希喊她:“你快来看!”
周小小小心翼翼地用手抚平面膜走到童希身旁,她在窗口站定, 赫然发现窗下站着的都是熟人。
她刚刚还在奇怪怎么楼下讲话的声音听起来都这么耳熟。
周小小站在窗边,脸上贴了一块惨白的面膜。站在下面的粱骁此刻若是抬头,如果不凭借她肩头的芍药花, 他兴许也认不出这个披头散发的白面女鬼是谁。
她和童希趴在窗边正准备看别人的热闹。
可, 谁又能想到他们把蜡烛点好了居然开口喊得是她周小小的名字。
童希僵硬地转过头问她旁边的周小小:“刚刚是不是在喊你的名字?”
周小小把面膜揭下来,她刚刚还说这和按头拜堂似的, 到头来吹锣打鼓地是要给她起架子。
她认为这是对她极大的不尊重, 她把面膜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周小小弯着腰在水池边洗脸,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收场。
童希站在她身后担忧道:“要不我等下下去让他们都散了?”
这种热闹在别人身上看看就好了, 发生在自己人身上可真是棘手。
周小小取了面纸擦脸,在手心里倒了一些爽肤水,她倒镇定自若地护起肤来了。不过她拍水的时候拍得啪啪作响,童希听着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周小小说:“你去了没用,他们还是会起哄叫我下来的。”
她们两说话的功夫就听见楼下又有好几人一起大声地喊周小小的名字。还有一群不明真相的路人在起哄叫好。
周小小走到窗边她藏在窗帘后面往下看,下面蜡烛摆了一个爱心,烛光绰绰很是浪漫。还有一些小姑娘在旁边用手机拍照,兴致冲冲地记录下这一时刻。
粱骁背着一把吉他站在路灯下,离得太远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周小小没想到粱骁也参与了这场闹剧,今天他的这个举动让那封还躺在她抽屉里的情诗像个笑话。
周小小无端地觉得非常失望,这个失望的情绪里还夹杂了一丝愤怒。
她面无表情地拿起码在窗边的脸盆在水池下面接了一盆子水。
她在放水的时候,童希站在她身后无不担忧道:“这样会不会太绝了?”
周小小低头看着水,也没有回头:“不会。这个社团早他妈不想玩了。”
加入吉他社只是她一时兴起,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想出这么没脑子的招,这个社团退了也罢。
周小小把脸盆搁在窗台上,她冲下面喊:“别叫了!”
底下的人看女主角出场了,他们吹着口哨把粱骁推到跟前。
粱骁红着脸站在窗台下,他仰头看着她。
周小小抿唇,她对他说道:“粱骁,你真没经。”
说完她抬起窗台上的脸盆给朝他们用力一泼,顿时是烛光也熄了,浪漫也没了。
首当其冲的粱骁自然是被淋得透心凉,他这时候才开始品尝到歌词里唱得心碎的滋味。不是为周小小泼他的一身水,而是她说他没劲,他教她失望了。
粱骁张了张嘴想解释,他心里有些委屈,他就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
可这时候解释又有什么用?只不过徒增笑料罢了。
站在底下的人没想到周小小来了这么一手,他们只能偃旗息鼓准备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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