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下手都极重,看得出都是练过的,南望站在一边插不上手也拉不开架, 急得团团转,只能干巴巴地叫他们别打了也没有人听,直到她情急之下喊了一声程修谨的名字。
大概是这一声喊得有点大, 眼见着程修谨全身怔了一下, 只抬眸朝她望了一眼, 正和南望对上了视线。那一抬眸间的眼神惊心动魄, 黑得发亮的眸子里暗潮翻涌,南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就见他抬手抹了下唇角的血迹, 蓦地松开了手。
彼时陆域正被他抓着衣服领子,程修谨忽然这么一松手,又是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几口气,看清和他打架的人确实是程修谨,也偃旗息鼓了。
他本来就没看清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他一拳的人是谁,和对方扭打起来先是因为自己见了血,后来则是因为对方下手太狠,激起了他本来就压着的心火。明星本来就是靠脸和形象吃饭的,他明天一早还要去赶通告,这个时候和别人打架,很显然是个完全不理智的选择。
更别说,他身上还签着成悦U+的代言。
虽然这一切发生的都很快,可两个人分开后都十分狼狈,南望看了一眼靠在墙边撑着膝盖喘气的陆域,拉起程修谨转身朝公寓大堂走去。
那人也没说话,乖乖地被南望一路拉到了大堂外边的台阶下,光线渐渐亮起来,南望才看清他现在的糟糕模样。
挺括的大衣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上边还沾了不知道哪来的草叶,内里的西装崩开了两颗扣子,领带也歪歪斜斜。那张叫南望初见就极为惊艳的脸上挂了彩,额头不知道蹭到哪里破了皮,眼眶也青了一块,程修谨虽然没有流鼻血,可嘴角早肿了起来,刚才抹掉血迹的地方又渗出了一片红色。
南望皱着眉毛踮起脚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觉得收效甚微,叹了一口气叫他站在原地别动,一抬手把脖子上的方巾解了下来塞到了程修谨手里。
“你还是把这个蒙在头上再进去吧。”
漆黑的眸子显然有些不解,男人终于开口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大堂里边站得都是他们家的员工,总不能叫成悦的员工看见他们集团的太子爷这副模样地回家吧。
南望索性把方巾从程修谨手里抽回来抖开,扬手直接披在了他的头上,稍稍一围,就只露出那双眼睛来。
程修谨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把南望刚给他围好的方巾拽了下来团在手里,迈开步子直接上了台阶进了大堂。
好不容易才围得那么严实,怎么还叫他给拽下来了?南望“哎”了一声跟上去,就听见他低低地说道:“南望,我围着它进去,恐怕更显眼。”
南望瞄了一眼身边人一米八几的个子,勉强同意了他的说法,跟着程修谨旁若无人地穿过大堂和道闸进了电梯厅,就好像没看见前台几个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惊讶目光。
“你干嘛一句话不说就和他打起来了?”不得不说程修谨一拳打过去的确实帅爆了,可相处了这么久,一直以来程修谨都给南望一种温文尔雅好脾气的感觉,他怎么说都不该是这种靠拳头说话的人。
程修谨进了电梯就靠在一边没说话,听见南望问她,才转过视线,黑漆漆的眸子又和那天一样定定地看着她,叫南望不知为何打心眼里生出一种无措,“我说了。”
南望回想了一下,哦,他是说了一句“放开她”,可这句话好像是说在他一拳把陆域打到一边去以后……
电梯很快就到了16楼,程修谨先迈出了电梯,留下一句“他摁着你”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南望隐隐地察觉出他好像是在生气,快走了几步追上去,没等程修谨朝着1603的门刷指纹,就先开了自家的房门,把程修谨拽了进去。
“你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管怎么说,程修谨是因为她和陆域打的架,虽然现在他正烧着一股无名火,可不好好帮着程修谨消消毒,南望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也睡不踏实。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因为她再破了相,她可是砸锅卖铁都补偿不起。
南望用棉签沾了碘伏凑过去给程修谨擦额头上的伤,探着手过去擦了两下觉着碍事,索性直接挨着程修谨坐了下来,一只手从后边扶住了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轻地擦拭起来。
男人被她托住后脑勺的时候僵了一下,很快垂下了眼睫,任着她这戳戳那戳戳,动也没有动。
两个人离得太近,甚至能听到彼此呼吸的节奏,南望帮他擦完了额角的伤,贴了一块创可贴,又换了一根棉签去擦他肿起来的嘴角。
这人伤成这样,明天怎么消得下去。
听见她叹了一口气,那人忽然间抬起了眼睫,南望离得太近,眼睁睁地看着那对浓密的长睫扬起来,呼吸都跟着一窒。
睫毛精。
“你在担心陆域?”
呼吸的热气扑在她脸上,手上的棉棒也错了位,南望微微往后退了一些,看着程修谨那双漂亮的黑眸又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动。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你。”
堂堂成悦集团的太子爷,大晚上的和一个男明星在大街上打起来,这件事传出去,只怕素来低调高冷的程修谨就要被扣上一个纨绔子的大帽子了。
程修谨显然是把她第一句的警告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了,勾了勾唇角笑了,“我没事。”
“你现在是没事,等明天打架的照片见了报,就有事了。”南望把托着他后脑勺的手收了回来捏住了他乱动的下巴,认认真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的消毒大业,完全没有考虑到此时她的姿势充满了女土匪般的霸道。
男人被她语重心长的口气逗笑了,下巴虽然还被她纤长的手指捏着,可完全没耽误他说话,只腾出一只手来将她拿着棉棒在他嘴角作乱的手按住,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不会见报,我可以压下来。”
嗯,说得很轻松,只怕今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通宵熬夜地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南望被他捉住了手腕,怔忡了片刻才发觉两个人此时离得有多近,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捏住人家下巴的手,默默地往后退了一点,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程修谨看得出她那颗想逃的心,不知怎的,原本并不急于一时的心忽然间就浮躁了起来,又或者是今晚见到陆域将她抵在墙上的举动叫他吃了无名的飞醋,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稍稍一用力,企图默默退开的南望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接着,一个温柔的吻很轻很轻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男人微微退开,好看的黑眸里噙了点点的笑意,语气有些四两拨千金的戏谑,没等南望反应过来抢先说道:“不客气。”
神游天外的南望有点蒙。
他刚才是……亲了她???
因为整天待在家里完全没有化妆、但满满胶原蛋白的脸颊凉凉的,有点软,就好像他年少时候梦见过的那样有着果冻一般的触感,男人闭了闭眼睛转开视线,努力地克制住了想要再吻上去的冲动,不知道是为了转移谁的注意力,忽然开口说道:“这周末你有空吗?”
嗯?
南望还陷在“程修谨刚才是不是亲了她亲了的话究竟是因为气氛太好了无法抑制荷尔蒙的冲动还是权当了他打了陆域一顿的报酬”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中没有回过神来,眨了几下眼睛才摇摇头,“我很闲,没有事。”
原本蹙着眉认真等她回答的男人如释重负地舒展了眉头,浅浅地笑了,好像连带着那双温和的漂亮眼睛也含情脉脉了起来,“是这样,这个周末是有一场生日酒会,是我最好的朋友,需要带一个女伴。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
南望站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她从程修谨说到“生日酒会”的时候就已经震惊了——今天上午隋安若才刚刚说起过,貌似她们还打了一个赌……
程修谨以为她要拒绝,很快补充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用做,没人敢劝你的酒。”
这话就说得有点霸道了,南望本来也没想到那么远。听隋安若的意思,这次酒会上只怕是M市有头脸、甚至不只是M市的名流圈子都会去,基于某种规避麻烦的心理来说,南望并不想在这种场合露面。
不过南望刚刚亲口说了自己很闲、周末没事,程修谨又把话说到她什么都不用做的份上了,再加上人家今天刚刚因为她和陆域打架挂了彩,南望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意思拒绝。
程修谨看出她的犹豫,但没给她犹豫太久的机会,见南望一直没说话,便笑了,“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南望没回答,肚子先替她回答了,咕噜噜响了几声,程修谨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就这么定了。我先过去做晚饭。”
隋安若那句“你见哪个普通男邻居天天给女邻居做饭”又在脑袋里回响起来,南望看着站起身脱了大衣和西装,正在挽衬衫袖子的程修谨那张好看的脸上深一块浅一块的印子,一咬牙答应了。
当天程修谨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本来下定了决定要问一问他,他家的厨房到底什么时候能买齐东西的南望瞬间被秒杀。饿红了眼的南望只瞄了盘子一眼,色香味俱全……算了,管他什么时候把厨房置备齐全呢,还是能蹭一天饭是一天吧……
晚上临睡前南望躺在床上把一整天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翻出手机给隋安若发微信,“上午你说的那个赌,我跟你打了。他要是带了女伴去,别想骗我陪你去相亲。”
隋安若可能本来已经快要睡了,半天才回复过来一条:“我的妈你这反射弧也忒长了点”
不一会儿,大概是清醒了,突然之间发过来一大串,一条一条蹦出来,闪得南望眼花缭乱:
“诶我去对了,想起来一个事”
“今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陆域竟然被人打了”
“听说挺严重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几天的通告都取消了”
“明白我的意思吧”
南望等她的名字从“正在输入中……”跳成了名字,才慢慢地回了三个字:“不明白”
不一会儿,又跳出一行字来:“意思是周末的生日酒会我也会去,你就等着我亲自验证程修谨是个孤家寡人吧”
南望心道了一声不好。
“也不知道陆域是谁打的,这人太狠了,那么好看一张脸都舍得打下去,不是嫉妒吧”
是不是嫉妒不知道,但南望认真想了想晚上坐在沙发上等着她涂碘酒的那张脸,觉得程修谨连自己的脸都豁出去了,也谈不上什么狠不狠的。
不过为了隋安若晚上能好好睡上一觉,南望没说,她不但知道陆域是谁打的,她还给打陆域的人上药了呢。
接下来的两天相安无事,陆域没再来江畔送过人头,南望也没过问。程修谨倒是依然每天准时准点地来南望家报到,南望吃着饭的时候还有点忧愁:程修谨的手艺实在是不错,她现在每天到了时间自动就饿了,以后程修谨要是不来了,她可怎么办啊。
转眼就到了周末生日酒会这天。
虽然宴会在晚上,但程修谨一大早就过来送礼服了。南望本来打算从衣橱里找一件不算扎眼的小礼服裙凑数,没想到程修谨这么讲究。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且已经重要到据说以前从来不带女伴的程修谨都要请她帮忙的地步了,那讲究一些也是应该的。
只是南望拿出那条白色单肩裙对着镜子试的时候有点疑惑,裙子是挺漂亮的,裁剪也很流畅,南望是标准身材,穿上倒不大不小正合适。只是这礼服很明显是定制的,她三天以前才答应程修谨去生日酒会,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是从哪里搞来的?
或者说原本他有女伴的人选,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最后变成了她?
晚上程修谨过来敲门的时候,南望已经收拾整齐,为了搭配那条漂亮裙子勉强穿了高跟鞋,和一米八几的男人站在一起倒也和谐。
程修谨自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吸人眼球,南望以前也见过不少身材挺拔的人,可没见过一个人比他穿西装更好看。叫南望没想到的是他的领带,和南望肩上那枚讨巧但并不高调的花朵呼应起来,隐约有种穿了情侣装的错觉。
男人看见她微微怔了一下,说了句“正合适”,南望也没往心里去,拎了手包就和程修谨一道下了楼。
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千千万万人里程修谨会找她帮忙了——住的实在太近,是真的方便。
生日酒会的地点定在市中心附近,距离江畔有相当的一段距离,南望一半时间都一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出神,剩下的一半时间和程修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这天晚上程修谨破天荒地换了一辆拉风的法拉利,是一个什么限量款的车型,南望有点眼熟,但没记住名字,只是望着某人握着方向盘的侧面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果然香车美人是天底下最大的诱惑,这样的车子配上程修谨这么好看的人,才叫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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