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佩佩摊手,斜眼看着他:“不然呢?你让我们母子俩住哪儿去?许立肖我告诉你,要么你就给我买套房子,每个月定时付孩子的抚养费,要么就跟贝芷离了婚娶我,否则我天天抱着孩子到你公司闹,你在哪儿上班我就去哪儿闹。我过得不好,你也休想好过。”
“你……”许立肖被她的无耻给气得脸色铁青,偏偏他又拿程佩佩没办法。
许立肖气得一拳捶在雪白的墙壁上:“你是想逼死我才甘心吧!”
程佩佩眼珠子一转,伸出手,轻轻拉了拉许立肖,软下口气道:“我还是舍不得咱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不然我干嘛跟贝芷争?立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别急,回头我就想办法让人解决掉贝芷这个麻烦。”
“你要做什么?”许立肖扭头惊恐地看着程佩佩,“你别乱来,不然万一惹出乱子……”
程佩佩睨了他一眼,笑盈盈地说:“放心,我只是让程鹏带着人去吓唬吓唬她而已,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的。”
许立肖呆呆地点了下头,然后说道:“那让他下手轻点,不要闹出人命了,只要贝芷答应撤诉,和平离婚,财产均分就行了。”
这时候,许立肖也不想着要在财产上多占点便宜了,只要贝芷能答应协议离婚,哪怕分一半儿的房子出去,他也愿意。
“放心,我心里有数。”程佩佩嘴上应得好好的,心里却很不屑。可怜贝芷跟许立肖做了两三年的夫妻,一点都不了解他的性格。因为有个强势母亲的缘故,许立肖的耳根子很软,立场经常变来变去,而且依赖性极强,这种人最好那拿捏。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回头找许立肖的原因。
当然,这件事许立肖也不是没有好处,只要他们程家能搞定贝芷一家人,许立肖就不用担心财产全部落到贝芷手里,也不用怕会坐牢了。
两人想得很美,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贝芷连同她的父母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程鹏带了几个跟他一样的混混先去医院,扑了一场空,后来又去贝芷家,结果还是没人。询问邻居和小区保安,都说贝芷父母带了点行礼,说是要去照顾女儿,然后出门就再也没回来,至于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
偌大的一个城市,一个人诚心藏起来,就凭程鹏几人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找不到人,这样不上不下的悬着,让许立肖备受煎熬。
他现在只能偷偷在心里祈祷,贝芷永远都不会出现。但他也知道这是痴人说梦话,所以最终许立肖还是报了警。
警方的速度很快,不久就传来了消息,贝芷一家并未消失,只是因为天气冷了,去海南过冬而已。
开庭在即,他们却去海南过冬,是不打算打这场官司吗?许立肖不大信贝芷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但他只是知道贝芷一家去了海南,具体的位置并不清楚,因而也没法找人,只能焦急的等着。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开庭的日子。
许立肖站在被告席上如坐针毡,他抬起头,时不时地望向原告席,贝芷还没来,莫非她真的打算不来了?许立肖心中窃喜,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左亦扬从容地走了出来,还朝他笑了笑。
这次庭审,贝芷没来,而是向法院递交了一封书面意见,理由也很简单,她怀胎八月,身体状况不好,需要在医院保胎,所以委托左亦扬全权代理她的这个案子。最后她还附上了一纸医生开具的证明,证明她的情绪不宜激动,不适合出庭。
这起案子因为人证物证俱全,法院的判决当场就下来了。判处许立肖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一年执行。另判决许立肖与贝芷两人离婚,两人名下的那套房屋判给了贝芷,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积蓄二十万元和汽车判给了许立肖,此外,贝芷还需额外付给许立肖十万元以做房屋的补偿。而两人离婚概因许立肖与他人重婚,需补偿贝芷……贝芷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判给了贝芷,抚养费折算在了房产中,许立肖拥有探视权……
听到法院的判决,许立肖算了一下,自己满打满算就只能从这段婚姻中分得二十万和那辆车,所以他即将一无所有。许立肖的脸都白了,垂头丧气的,像只斗败的公鸡。
旁听席上的许老太太、程佩佩听到这个判决也纷纷变了脸色。
许老太太是心疼儿子年过四十了,还背上了官司,要坐牢,名声扫地,房子也没了。她气得直骂贝芷:“贱人,立肖可是你孩子的父亲,就是不为其他人着想,也该为孩子想想才是,孩子有个有案底的父亲,对你有什么好处?”
只是不管她骂得多厉害,贝芷都听不到。许老太太骂咧了几句觉得没有意思,只得恨恨地闭上了嘴。
而程佩佩的心情就更复杂了,她之所以想跟许立肖复婚是因为情人抛弃了她,她青春不再,算来算去,许立肖竟成了她如今最好的选择,尤其是许立肖跟她离了婚后竟住上了大房子,开上了好车,过上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这更是让她又艳羡又后悔。
但现在一切都泡汤了,大房子成了贝芷的,许立肖竟只拿了二十万和那辆车,甚至连过去他们曾居住的小房子都没有了。程佩佩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这么折腾一番究竟有何意义,更不明白,明明许立肖是越过越好了,怎么一离婚又打回了原形。
她怔怔地站在那儿,完全没注意到许老太太从前排走了过来。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当年跟人跑了,如今又回来害我儿子!”许老太太抬起手扇了程佩佩一耳光。她将找不到贝芷的怒气一并算在了程佩佩身上。
程佩佩挺着大肚子,身体笨重,被她用力一推,肚子直接撞到了前面的椅子上,疼得她龇牙咧嘴,脸色煞白。
旁边的程鹏见了,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站起来,狠狠推了一把许老太太:“你个死老太婆,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害,你还是不是人?”
“你姐姐这种水性杨花,抛夫弃女的女人,谁知道她肚子里的是谁的野种?我们老许家可要不起,也不敢要,不然哪天头顶绿油油了都不知道,告诉你,哪怕立肖离婚了,程佩佩想进我们许家的大门,除非我死!”许老太太毫不相让,她真是恨死了这个前儿媳,若非她,自己儿子一家过得还好好的,哪会有今天这种事。
这会儿,许老太太完全忘记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许立肖立场坚定,洁身自好,程佩佩就是有再多想法也不可能成功。
“你这老太婆真是嘴贱,若不是你重男轻女,天天嫌弃我姐只生了个女儿,每天给我姐脸色看,我姐当初怎么会跟许立肖离婚?现在你倒是将一切都推到我姐姐头上来了。”程鹏气结,也不管许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打得许老太太一个趔趄,人像倒栽葱一样滚了下去,在地面上滚了一圈,殷红的血从她的裤子上浸了出来,吓得附近的人放声尖叫。
程佩佩也吓了一大跳,连忙拽住程鹏:“快,快打急救电话。”
“我只是拍了她一下而已。”程鹏见到许老太太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也有些懵了,喃喃自语道。
最后还是程佩佩看不过眼,连忙打了急救电话。
这场闹剧又上了当地的社会新闻。
左宁薇看到时候,报纸上连许老太太的诊断结果都出来了。
许老太太伤到了腿,因为她年纪太大,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下降,几乎没有完全康复的可能,所以许老太太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而程鹏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处了有期徒刑三年。
听说为此,程佩佩一家和程鹏的父母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而程佩佩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不管是程鹏父母还是许立肖都不领她的情,反而将责任都推到了她的头上,一个怪她害了自己的母亲,一个怪她害了自己的儿子。
不过事到如今,许立肖倒是愿意跟程佩佩领证结婚了,甚至连许老太太也不在出声反对。
但轮到程佩佩不情愿了,许立肖现在名声臭了,工作丢了,房子也没了,还有一个半身不遂的妈,条件比之当初他们离婚时都还差了好几倍,她又不是脑子有坑,这时候嫁到许家去,图什么啊?
所以程佩佩开始拖拖拉拉,准备先观望一阵,以后再说。
但经历过这么多事,背后又有一个擅于算计的妈,许立肖这会儿怎么还不明白程佩佩打的什么主意。这个女人当初为了跟自己在一起,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现在见自己落魄了,又开始嫌弃自己,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亲自找到了程佩佩家,要求她跟他领证回家。
程佩佩支支吾吾,尽力搪塞:“立肖,现在你家和我家都这么乱,怎么结婚啊,尤其是我二叔二婶都还在气头上,过一阵吧,等过一阵子,他们的气消了,咱们再结婚。”
许立肖低头,幽幽地盯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用她当初的话还她:“我是等得起,咱们的孩子等不起啊,他一出生就要办出生证明,上户口,你也不想他成为一个黑户,连幼儿园都上不了吧……”
程佩佩低头看着自己挺得大大的肚子,心里跟着叹了口气,这孩子还真是来要债的,她都受了这么多回惊,这孩子都还粘着她不放。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将许立肖糊弄过去了。程佩佩扬起笑脸:“嗯,立肖你说的对,回头我去找找户口本,等证件都准备好了,咱们再挑个好日子。”
许立肖抬起头,阴沉沉的眉眼深深地瞥了她一记,意味深长地说:“希望你早点找到户口本。”
说完就走了,让程佩佩大大的松了口气,她就说嘛,许立肖就是个没脾气的男人,她三言两句就能把他打发了。
但到了第二天,程佩佩就发现她放心得实在太早了。因为她一到公司就看见许老太太坐着轮椅,堵在她公司的楼下,见到她立即捂住脸伤伤心心地哭了出来:“大伙儿给我评评理,程佩佩肚子里都怀了我的孙子,结果她家弟弟将我打伤了,害得我这把老骨头半身不遂,她却开始嫌弃我家,不肯嫁给我儿子了,你们说有没有这种道理?”
许立肖的新闻早上了当地的早报和网络,大伙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用惊诧的眼神盯着程佩佩。不是为了抢人家的丈夫,连未婚先孕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吗?怎么一见男方落难,她就变卦了,还真是势利。
程佩佩心情很不好,她现在也是名誉扫地,加上前面为了保胎,请了不少假,现在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又得休生育假,上面的领导本来就不大喜欢她。现在许老太太这么一闹,领导肯定更不待见她了,而且她还会沦为同事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一想到这里,程佩佩就气得脸都青了。她上前按住轮椅,艰难地垂下头,盯着许老太太,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想把我的工作也作没了才甘心?”
许老太太直接吵她吐了一口唾沫星子:“你当初不就这么威胁立肖的吗?想不到吧,程佩佩你也有今天。我告诉你,除非你跟立肖复婚,搬回去乖乖听立肖的话过日子,否则我天天到你上班的单位闹,到你家闹,到你父母的单位闹,不弄得你们全家工作都丢了,我老太婆就跟你姓!”
“你……”程佩佩被许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
许老太太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昂起头,将自己的脸凑近程佩佩的手边:“打啊,你们程家的人不是很能吗?打我儿子,打我这个老太婆,还逼我儿子离婚娶你这个扫把星,立肖好好的家都被你给折腾散了,老太婆我也被你那好弟弟给打成了残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程家人有种的就打死我这老太婆,我在地下等着你们来给我陪葬。”
看着许老太太眼底刻骨的恨意,程佩佩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知道,这个老太婆认真的,她要是不按照她说的做,这老太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偏偏现在许老太太半身不遂,年事又高,还蛮不讲理,谁碰她一下都可能被她碰瓷,有理都变成了没理。
程佩佩有苦难言,她现在总算体会到了当初许立肖被她逼迫时的感受,这滋味还真是不好受。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现在许老太太什么都干得出来,还真让程佩佩有些为难。
所以在领导又一次找她谈话,暗示她注意点,别影响了公司的名誉时,程佩佩最后不得不做了让步,跟许立肖领了证。
领证当天,她安慰自己,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得把婚给结了,否则以后怎么名正言顺地将孩子给许立肖。她一个人没房子,薪水也不是很高,要养一个孩子太难了。
可领完证她就后悔了,因为不知是不是受的打击过大,许立肖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阴沉沉的,就连结婚脸上也没一丝喜色。
领完证后出来,更是等也不等程佩佩这个孕妇,直接去了停车场,将车开了出来,碰到等在路边的程佩佩,他非但没有让程佩佩上车的意思,而且还直接下车夺过程佩佩的包,从钱包里掏出了程佩佩的工资卡,让程佩佩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上缴。
程佩佩怎么可能同意,顾不得自己的肚子都八个月了,当即扑过去跟许立肖抢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又住进了医院,当天早产下了一个三斤多重的男婴。
这孩子早产,身体又弱又瘦,有的器官还未发育完全,只能待在保温箱里。于是这钱又如流水一般撒了出去。
许老太太开始还不大愿意,执意要让许立肖跟孩子做亲子鉴定,最后确认是他的种,这才同意给掏钱付这孩子的医疗费。但每天几千块的开销对现在的许家来说是一笔极其沉重的负担,许立肖没辙,只能求爹爹告奶奶,拉下脸找了好几个熟人,从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可工资却比先前一份工作减少了三分之一。
如今他们家收入不增反减,而且还要多养一个孩子,许老太太的腿也不能不治,保姆也请不起了,连许老太太都要拖着病体天天做家务。许小婉这个才八岁的小姑娘也得跟着帮忙料理家事,兴趣爱好班之类的在别想上了,连过节买件新衣服都成了很奢侈的一件事。而各种重负压身的许立肖更是瞬间老了十岁。
他们这段故事也被地方栏目“和气生财”揪出来当成典型揪出来教育全城市民。
左宁薇在电视上看到许立肖乱糟糟的头发和灰白的脸色,大呼快哉:“活该,这种人渣是自作自受。”
“得了,你又不是当事人,这么激愤做什么?”左亦扬揉了她的头一把,起身边往卧室走,边说,“收拾一下,贝芷要请咱们吃饭,你打个电话给风岚。”
左宁薇侧过头,噘着嘴望着他:“贝芷姐给你打电话了?为什么她给你打电话,不给我打?明明是我先认识她的。”
“因为你老哥帅啊,连贝芷姐这种即将跨入中年的女士也难逃你老哥的魅力。”左亦扬将头发往后一抹,嘚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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