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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乐心自知理亏，接过书包，低下头。
递过去书包那一瞬间，青亦然清楚的看到刚刚那根咬过的手指端已经暗红一片。
青亦然一伸手，便捉住了乐心的手腕，抬起来，食指之间已经断了一大半，撕的太狠，指甲断裂时还牵扯住指端的皮肉，就那么被她狠心的撕下来，连皮带肉，瞬间便一片血糊。
“该死。”青亦然喉咙滚了滚，牙缝挤出两个字来，眼睛一瞥，那股狠厉又从眼睛里露了出来，似乎随时都要扬起手拍乐心一顿。
“不疼吗难道，你是不是傻？”青亦然用力捏着那个受伤的指头。
“不，不疼呀。”
乐心咬指甲的习惯从很小就形成了，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疼痛，现在对她来说，这撕裂的疼，有时却是她精神上的良药，只有身体疼了，脑子才会清醒。
就像刚刚那样，她似乎代入了角色。
自己化身成那个女孩，站在青亦然面前，红着脸把手里的那颗心交给他，胸腔左侧的那颗心当然早就不存在了，鼓起勇气站在他面前之前，那颗心早就属于他了。
乐心自然而然的代入了那个角色，所以才会脸红心跳。当那两个女孩跑开后，她竟然还没有从那个美梦中清醒过来，甚至在青亦然看向她的时候，她竟认为他想要她的回应，想看她的反应。
什么鬼反应？
乐心在手放进嘴巴里的时候，她才瞬间清醒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刚刚在医务室被那位说的，以为自己真的是青亦然的女朋友了？
还自动代入向他表白的角色，还竟会自作多情的认为青亦然在等她的反应，好吧，做人，眼睛可以瞎，心却不能瞎。自知之明，乐心还是要有的。
那阵撕裂的疼痛瞬间就让乐心清醒了，她看着他捉住自己的手腕，那件价格四位数的T恤就在乐心面前晃，乐心好想把手指伸过去，在那件纯白的T恤上用那个血糊的手指画上几道，四位数，是乐心一家人一个月的收入。
青亦然捏着乐心的手指，再次把她拉进医务室。
张老师见两人又进来了，吃惊的问：“怎么了？”
青亦然举起乐心的手指，小巧的食指上面一片血糊，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被乐心咬了半截的指甲和撕裂的伤口却是触目惊心。
“刚刚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搞的？”张老师举起那根手指看了半天，才疑惑的抬起头问乐心：“难不成是你自己咬的？”
乐心心里发慌，连忙道歉：“对不起。”
“下嘴这么狠？”张老师摇着头，“你们这对小情侣啊，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不能使用暴力啊。”
“老师，我没有。”青亦然听了，眉毛拧成一团。
“知道知道，对自己使用暴力更不应该。同学，你是不是在特定的场合下就会这么干？比如焦虑，或者精神不集中时？”
“嗯。”乐心点点头，低头看着张老师给她消毒。
“你一定要注意啊,别再咬了。”
张老师一边消毒，一边说，心里却有点担心眼前这个小女生。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但下起嘴时，却丝毫不含糊。
“我知道了，老师，我一定会注意的。谢谢你。”
手指消毒结束，乐心道谢后，和青亦然一起离开。
“你要多注意她，不要给她压力。”
最后这句话很明显是对青亦然说的，青亦然听了，点点头。
“怎么样，还疼吗？”青亦然把乐心的书包重新挂在自己肩头，皱着眉问。
“不疼了，一开始就不疼。”
“我看你这是麻木了，是不是手指已经都没有疼痛感了？”青亦然问。
怎么会没有？
会疼的。
乐心很想这么回答，可又觉得自己这种回答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不想再做梦，周五下午乐新年送她来学校的路上还特意嘱咐过她，那几句话一直在她耳边转。
“乐心，在学校还好吗？”乐新年一边开车，一边问。
“嗯。”
“你看你姑姑，这一病又花去很多钱，幸亏走的时候，你白阿姨塞给你妈妈不少钱，否则，你姑姑手术都做不了。那些钱，都是要还的，我们不能白拿他们的钱。”
“嗯。”乐心听着，眼睛已经看向远方，最近乐新年只要在家就会无意中提起青亦然，乐心知道，他在给她打预防针。
“好孩子，我们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可身份毕竟不同，爸爸只是给他们开车，也就是个司机。你和小少爷年龄相仿，又上同一个高中，能成为朋友是不错，但是，毕竟身份有别。”
“嗯，我懂。”乐心点点头，这些话，魏兰也无意中说过几次。
“我听先生说，小少爷班里有个女同学，她爸爸程先生是青先生的生意伙伴，两家人门当户对，好像计划着让两个人一同出国吧，所以小少爷出国的事才肯搁下来……”
乐新年在青城面前不爱说话，但一开始面对乐心或者魏兰时，就会倒一倒苦水，所以从家乡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开车又有些犯困，便什么都和乐心说了说。
乐心回忆着乐新年和她说的那些话，她才突然发现，自己长大了，青亦然也长大了，大到已经让双方父母开始操心了。一个操心他的未来，他未来的商业版图和无限可能，一个操心她的位置，朋友可以做，身份却不能忘。
*
乐心看了一眼青亦然，他走在自己前面，和往常一样，和在家的时候一样。突然，乐心又想起了那个夜晚，她和他一起出来找甜甜的那晚，虽然就发生在一个月前，却好像久远的不像话，那晚他在月光下的身影，乐心记得清清楚楚，被拉的那么长，那么长。
记忆是不会骗人的。
乐心又想起她对关秀秀说的那三个字：没兴趣。
现在她才意识到，不是没兴趣，而是她用错了词。
乐心想着，突然失笑了。她的志愿是当一个作家，写遍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情故事。
可是，她这个预备作家，却用错了词。
高不可攀。想来想去，也就这四个字最合适了。
“你笑什么？”青亦然一转头，发现乐心嘴角带着笑。
“没什么。”乐心摇摇头，是吗，她在笑吗？
“走吧，回去好好休息，再上几天就要放假了。”
“嗯。”乐心点点头，是啊，要放假了，十一七天乐。
第15章
和青亦然分开后，乐心就回了宿舍。
推开宿舍门，却发现里面黑压压的全是人。
关秀秀见乐心来了，在上铺一直冲她挤眉弄眼的。乐心突然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用问，肯定是中午那顿饭惹的祸。
除了同宿舍的关秀秀、李敏儿，和金乐之外，还有本班的同学和几个不认识的女生。
乐心叹了口气，坐到自己床上，看着她们一个个正盯着自己，外面走廊里不知识谁喊了一声“回来了”，就听见从四面八方聚集着跑来的声音，不一会儿，203宿舍门口挤满了人。
乐心干脆走到门口，把虚掩的门完全打开。
她再次折回来时，关秀秀已经从床上爬下来，她站在乐心前面，把她遮住，然后对其他同学说：“你们要问就快点，我先声明，你们用嘴巴好好说，谁要是欺负乐心，我第一个不饶她。”
“就是就是。”金乐推了身边的李敏儿一把，“我们宿舍长还在呢，你们有话赶紧问，问完快点走，我们还要休息！”
关秀秀白了金乐一眼，“我看，最想问的就是你了吧。”
说完，关秀秀转过身，把乐心的眼镜取下来，然后坐在她的身边，握住乐心的手。
“嗯，你们想知道什么，快点问吧，我想休息了。”乐心感激的捏了捏关秀秀的手，想去拿眼镜，却被关秀秀挡住了。
“好了，这样模模糊糊的不正好，那么多人一人一句，你戴上眼镜就得头晕，干脆不看她们！”关秀秀小声的在乐心耳边说。
关秀秀话音刚落，就听见本班一个胖乎乎的女生开口了。
“乐心，我们就是想知道，你和青亦然，和青亦然同学是什么关系，我们都看见你和他一起吃饭了。”
“不对不对，你说错了，是一个餐盘里吃饭！”另一个补充道。
乐心知道青亦然在一中时就被叫做一中校草，可她却没想到，青亦然的杀伤力竟然这么强，竟惹的她们都直接上门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乐心眼前一片模糊，倒却给她添了无穷力量一般。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了，不就是和青亦然一起吃饭？”乐心故意慢慢悠悠的说，一边说着，垂在下面的脚也一荡一荡的晃起来。
“不就是？”门外传来一阵冷嗤声。
“嗯。不就是。”乐心勇敢的看向门外，虽然很模糊，但很勇敢的看过去，“其实，我们不但一个餐盘里吃饭，还一个车坐着，一个院子里住着……”
话音落下，挤在乐心宿舍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被整懵了。
宿舍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中，没有人说话，只剩下面面相觑，知道其中一个张大了嘴巴，另一个也长大了嘴巴，慢慢的，挤在宿舍的姑娘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嘴巴。
“所以，你的意思是……”作为宿舍长的李敏儿首先跳出来，突然就飞到乐心身边，拉着乐心的手问：“你和青亦然是亲戚？你是他妹妹？”
乐心笑了笑，“算是吧。”
“卧槽！”
“卧槽！”
门口挤着的人群中，爆出几句粗话，接着就有人小声嘟囔着：“还不散了，大水冲龙王庙了，竟然是小姑子！”
里面的人听了，原本兴师问罪的表情立刻变了样子，一个个堆着笑，听到小姑子三个字，都心痒痒的，欸，小姑子，哈哈哈，小姑子。
关秀秀也松了一口气，她把眼镜给乐心戴上，握着乐心的手心竟出了很多汗，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还是乐心的。
高中刚刚开学，如果就因为吃饭这件事，被全校女生挤兑了，乐心这三年高中注定是要不好过。可是，如今却成了全校女生的小姑子，OK，这下可不怕了，谁不知道，小姑子是要娇养的。
“好了，你们都走吧，还赖在我们宿舍干嘛，不快走？”金乐立刻下了逐客令，可是挤在里面的女生们谁都不愿意散去，被赶了好几次，才一字排开和乐心再见。
“小姑子，有事就去我宿舍找我！”
“小姑子，我先走了，我还会来看你的。”
“小姑子，你不要理她们，有事找我！”
“小姑子，你有衣服要洗吗，我拿走啊？”
小姑子：“......”
嗯，一中小姑子。
乐心见人都走了，歪了一下便躺在床上，关秀秀也爬到上铺，金乐到是还想问些什么，可碍着李敏儿，盯着乐心看了半天，终于把话吞到肚子里，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关秀秀刚爬到上铺，便听见手机响了。
她拿过来，刚刚人那么多，来了短信也没听见，关秀秀看一眼，屏幕上闪着，您收到一条新信息，5分钟前。
关秀秀点开屏幕，发来短信的是杜绥。
上面赫然标注着“男神”的字样，后面还缀着一颗爱心。
那是那晚和杜绥交换手机号码时，关秀秀特意备注的。
男神：你好。
只有两个字，关秀秀看着这两个字，心里稍微有些疑惑，他怎么这么客气？
关秀秀踢了踢床铺，睡在下面的乐心没有回应。
关秀秀伸长了脖子往下一看，乐心已经睡着了。
“睡的可真是快。”关秀秀只能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手机发呆，她想了半天，想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滴，才拿起手机，按下回复：你好。
杜绥收到短信，举着看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这个号码究竟是谁的，见对方回的也很客气，只能再继续问下去。
杜绥手机界面上显示姓名是黄裙子，所以收到的回复也是，黄裙子：你好。
他确实想不起来，这个黄裙子究竟是谁，他又是什么时候添加了对方的手机号。
可是越想不起来，杜绥便越好奇，于是他连忙回了一句：不好意思，你是？
关秀秀手机都没舍得放下，一直暖在手里。还怕它自动锁屏，一直划拉着屏幕，等着短信进来。
叮咚一声，手机响了，关秀秀的心猛然颤了一下，虽然她一直都在等，可是短信真的来时，她还是吓了一跳，一双大大的眼睛露出狂喜。
可是，那份狂喜立刻被心里的小恶魔抢走吃了去，那个巨大的问号，就像一根回形针一样，针的开头在她的心角刺进去，然后转了几个圈，绕的她疼，却牢牢锁在那里。
关秀秀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自己都不知道，嘴唇下方竟咬出一道深深的牙印。她低着头，右手食指不停的抠着左手食指的指甲，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只能又把头伸下去，看看乐心醒了没有。
乐心还在睡，这一会儿已经睡熟了，金乐和李敏儿似乎也已经入睡了，三个人的呼吸都很平稳。
关秀秀坐在床上，手里的手机像一颗□□一般。她那么渴望他能联系她一次，没想到，终于等来了，却是问她是谁。
杜绥见对方半天没有回应，无聊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到底是怎么考到前二十的！”
他闭上眼睛又回忆了半天，可是依然想不起来，这个在他手机里标注“黄裙子”的联系人究竟是谁。
杜绥在一中三草中算是最正常的，但实际上却比另外两个更难接近。他对人都是笑呵呵的，但如果想真正走进他的圈子，却异常困难。所以，至今他手机里的联系人只有25个，除了家人之外，剩下的便是极其要好的朋友。
而在这25个联系人里，只有这一个没有名字，只标注了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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