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心置腹地想用前人教训说服他,谁知陈晨居然一脸嫌弃:“我技术才没那么烂好不好。”
“你一被抓包的,居然还好意思炫耀自己技术好?”简直说大话都不打草稿。
“也就你喜欢我,别人看见地上有鼻涕纸,哪会去捡嘛!”
韩梅没想到这时候了,还会被调戏了一把,虽然耳朵很诚实地红了,却还是感觉负罪感深重。
他看韩梅一时哑口无言,还放肆地分享心得经验:“咱们班那几个女生,小抄写在大腿上,想着男老师监考,不敢掀她们裙子瞧呢。还有乔尼,每逢考试就爱穿夹脚拖鞋去,那小抄就写在鞋底上呢,他翘个二郎腿,脚面朝上一拗就能看见,要是见势不对,用力在地上一擦,就什么证据都没了。这里都有大学问你知道吗?光知道怎么弄还不够,还得有实操能力,要胆大心细面皮厚。”
韩梅当年作为兢兢业业实事求是的好学生代表,还真被这一番业内人士的无私分享说得目瞪口呆!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学东西为的是自己,作弊到底想糊弄谁啊?”
“糊弄老师呗!我不就想拿个毕业证嘛,谁知道我钱都付了,还要我考这考那的。”
韩梅气得说不出话来。
若问哪种学生最难对付,肯定是陈晨这类的,小聪明不好好用,大道理更听不进去,满嘴歪理,偏以不走正道为荣。
韩梅很认真地生闷气,只恨口才不够好。
陈晨却早在这等着她呢。
“不过嘛……女朋友不高兴的事,男朋友当然不该做。”
韩梅一愣,猛地抬头,听他继续道来:“只要她提的时候,能像个女朋友,而不是个辅导员。”
“那你想怎么样?”
看机会成熟,他爽快提出交换条件:“下面的考试,我不作弊。可要是我及格了,你暑假就答应和我去旅行,怎么样?”
这想法在陈晨脑子里酝酿很久了。
两人这样相处,甜蜜是挺甜蜜的,但不管他怎么软硬兼施,韩梅就是不肯留宿。
就连上次碰见乔尼带人突然闯进来,也没能留住她。
可要是出门在外,这孤男寡女的,漫漫长夜里,他还愁找不到机会?
韩梅不知道他这么多小九九。她正不知如何说服他呢,突然听见他自己提出要学好,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口答应了。
这大概是陈晨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动力去努力干点什么正事。
她没想到他这么能熬,连续几个通宵下来,一杯浓咖啡下去,就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台灯下,他捧书细读,一手转着笔,纤长的睫毛影子芭蕉扇一样打在眼下,嘴巴微微嘟起一个小突起,这是他百折不挠的另一面。
韩梅体谅他辛苦,洗好了水果,切成小块要喂他,居然被反过来往外赶。
韩梅简直惊呆了,这还是他吗?
他居然义正辞严低:“别坏我大事!你坐旁边,我还怎么专心学习!”
韩梅苦笑着往外走,欣慰之中,又觉出一丝甜蜜。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呢:调皮的,不人云亦云的;认真的,又百折不挠的!
两天后的法制史考试,韩梅本是没有监考任务的。她是为了监督陈晨,才特意跟人换的班。
等考试时间过去大半,仍旧见他十分安分地趴在试卷上埋头作答,韩梅一时间深感安慰。
她坐在讲台上百无聊赖地翻试题,一抬头,瞥见走廊外有个年轻男子,手里拎了袋大橘子,透过大玻璃窗对她挥手。
韩梅面露惊喜,跟巡堂的科任老师点下头,便悄悄迎了出去。
“师兄?!你回来了?”
来人一副黑框眼镜下一张老成的国字脸,正是跟韩梅读研究生时的学长张斌。
比起导师的日理万机,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同门的张斌手把手地领着她入门,不藏私地提点她。
因此两人的交往间,总有种亦师亦友的味道。
张斌是在学生时代就很会活动,借着校学生会的工作和领导都混熟了,毕业后才干了一个学期的辅导员,就不怕辛苦去边区支教去了。
他笑嘻嘻低解释:“嗯,才回来没几天。我马上要调来法学院了,给刚履职的新院长当助理。”
听他一提,韩梅才院长要换人的传闻来:“哇!这是一回来就要进入领导班子了!”
“什么领导班子,还不是打杂的?” 张斌将手里的一兜橘子都递过去:“不过往后我到这边办公,咱们倒是时常能见面了。”
韩梅撑开袋子,闻了一鼻子的果香。
她记得他从前就经常买了橘子放到办公室,随便大家拿来吃,韩梅不客气地消灭完几个,总笑嘻嘻地恭维他,说什么“一见师兄就闻见橘子香。”
她打趣道:“这么久不见,不会就打算拿几个水果打发我吧?”
张斌马上就笑开了:“晚上有空吗?随你要吃什么?”
两人正说约饭叙旧的事儿,窗边的一排桌椅忽然传出挪动的刮擦声。
韩梅应声转头,一眼就看见陈晨正从裤兜里掏出一副耳机来。
她又惊又怒,扭身转进门去,一把抓住了陈晨正要往耳朵里塞耳机的手。
她满脸都是失望:“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晨面上波澜不惊,从顺如流地将耳机放到她手里。
韩梅把耳机往自己耳中一塞,正奇怪怎么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陈晨就唱了:“我喜欢酸的甜,这就是真的我……”
韩梅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耳机线插进了一盒蒙牛酸酸乳的吸管口里。
韩梅:……无不无聊?!
她想不明白他来这出是要干啥。
陈晨挪侧了试卷,一笔一画地落下几个大字:“不要趁男朋友在认真,就给我红杏出墙!”
韩梅一时哭笑不得。
这小醋坛子!
韩梅没把陈晨的间歇性发作当回事,给他发过短信,就如约和张斌下馆子去了。
她刚坐下,陈晨就来消息,说自己的胃不舒服。
韩梅趁上菜的空隙给他回:“是不是这几天太紧张了?你别吃阿姨留的饭了。厨房左数第二格吊柜里有小米,你去淘米做点粥。”
陈晨说不会煮粥。
“菜刚点好呢,我现在走算怎么回事?”
反而是张斌看她频频看手机,问她是不是有急事?
韩梅放心不下,满脸愧疚地说有个学生病了,她得去看看。
张斌大度地表示理解:“来日方长嘛,咱们换哪天不能吃饭?”
“真不好意思,下次我请!”
韩梅赶紧告辞,到附近药房匆匆买了药,打车给陈晨捎到小别墅去。
她一进门就问他吃东西了没有,感觉如何。
陈晨冷哼一声坐回沙发上,赌气说:“你不是正忙吗?还有空管我。”
他边打着嗝呢,又塞了几瓣橘子进嘴里。
韩梅跟过去一看,见垃圾桶里堆了满满一桶橘皮,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把学长的一袋子橘子都吃光了?!”
怪不得说胃疼呢。
陈晨用尾指勾起茶几上的塑料袋,负气地往她的方向一抛:“还剩几个呢。怎么,舍不得定情信物被我吃光了?”
韩梅听得哭笑不得:“你有完没完,不都跟你讲了?那是我的同门师兄。”
“你没听过‘防火防盗防师兄’这句话吗?”
她白眼一翻,撸起袖管转身进厨房给他淘米做粥去了。
她濯干净了米,往里头搁了点香油和盐巴,将免治肉调好味,想起说山药养胃,又戴上手套去切上点山药片放进去一起煮。
陈晨跟过去看一眼,故意问:“做这么多啊?一人份有点多啊!”
“两人份!”韩梅回头瞥他一眼,没好气低:“还不是因为你,我空着肚子就回来了。”
陈晨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影子,嘴角忍不住得意地翘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节日快乐!
解开了大家的疑問。
第25章 你可以回答看或者不看。
所幸陈晨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他的期末考试每门都低空飞过了,连同那门靠扔橡皮擦考完的精读。
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就有考试运。
考完试,学生是轻松了。
对辅导员来说,距离休息还早着呢。
她要给导师帮忙改卷子,要协助整理录入成绩,还得准备这学期的工作总结和下学期的工作计划,最后还少不了值几天班。
她最忙的时候碰到陈晨最闲的日子,高频的骚扰简直如暴风骤雨般袭来。
这天她还没下班就被催着晚上去一趟小别墅。一开门,果然就见陈晨拿着成绩单得意洋洋地跟韩梅炫耀:你看我DIAO吗?”
还没等韩梅说话,他又说:“你可以回答看或者不看。”
韩梅简直:……
她见饭桌上摆好了饭菜,还稍稍愣了下神:“阿姨不是放假了吗?外卖来的?”
陈晨将盖子拿开,露出桌子正中央一道油光润滑的本帮油爆虾,一味糖色晶莹的糖醋小排炒年糕,还有一大碗清爽的青菜肉丸汤,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韩梅才想起早两天,两人看电视,刚好在放一个饮食节目,她随口感叹了几句虽然身在申市,饭堂的四川厨子做个小笼包也是拿的米粉擀的皮,这么多年就没吃过几次正宗的本帮菜。
没想到他居然真给记住了。
陈晨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尝了再说。”
韩梅一口下去,把味蕾都给惊艳了一下,她双眼亮晶晶低咬着筷子:“这个好吃,是哪家大酒店的出品?”
“嗯!今天才开张的,就为了你一人开。”
“该不会是你做的吧?”韩梅吃了一惊,问完还有点半信半疑。
“有什么奇怪,不知道聪明的人做什么都优秀吗?几道菜简直是小儿科。”
韩梅捧场得很,还比平常多添了一碗饭。
她进厨房的时候特意瞧了一眼垃圾桶,看见那满满的一桶烧焦失败的残次品,韩梅有点想笑,又有点感动。
她还以为陈晨一放假肯定疯跑得没影了,从没想过他会这么贴心。
回到饭桌,陈晨已经给她剥好了一小碗的虾仁。
他边给她舀汤还边邀功:“趁着今天,我还把咱的酒店机票都订好了。”
韩梅猛抬头,一脸都是猝不及防。
陈晨嗦了嗦手指,拿过IPAD划拉了几下,将一幅幅媲美广告大片的风情画展现到她的面前:“我都安排好了。朝北的话,我们可以先去波兰的森林,打猎骑马都可以,按着格林童话的地名游德国小镇或者给在荷兰豪达小镇亲手挤牛奶做奶酪,等8月份法国的葡萄成熟了,就转到埃佩尔纳庄园踩葡萄,酿一瓶以你的名字命名的香槟。
往南也不错,可以悠闲点,先去马尔代夫喜敦岛的水上别墅玩浮潜,白沙滩上堆城堡,随后去到新西兰皇后镇的卡瓦劳峡谷上跳伞蹦极,最后到南极去坐破冰船看极光。
这么多美好想象,都潋滟在陈晨满是笑意的眼睛里:“你说去哪儿,一句话。”
韩梅已经被这一长串地名弄得目瞪口呆,只见他又笑眯眯地掏出两本护照来:“证件我也替你办好了。”
韩梅瞬间压力山大,她无声搁箸,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晨敏锐低皱眉:“怎么了?不喜欢?”
她赶紧表态:“我怎么会不高兴,你不声不响地干了这么多……只是”她愧疚得把声音低下来:“你知道的咱们学院申请硕士点被打回头的事吧?”
他迟疑:“是听过。”
“宋院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上一任没做成的事,急于做成它立威。他联系好了G大,院里刚刚通过了,让暑假期间派交流团去学习成功经验……”
陈晨已经隐隐意识到不好,声音里也没了笑意:“那跟咱们什么关系?”
韩梅便硬着头皮把话说出来了:“领导说可以带上我。 ”
陈晨脸色一沉,声音里都是风雨欲来:“你不是先跟我答应好的吗?”
韩梅心中愧疚,好半晌才又重复了一句:“你懂事一点嘛,这也是工作……”
“什么工作,美其名曰交流团,实际上不就是借个名头去混吃混喝。”
“你有必要这样说话吗?”
陈晨“噌”地就站起来:“你还为人师表呢?他妈的说话不算话!”
韩梅嘴巴紧紧地抿着,就是不松口。
他觉得韩梅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气之下,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他们就是看你好使唤,打算让你去当小跟班。”
“那也是院里面看得起我!”韩梅气急败坏。他这样三番四次看不起自己的工作,对自己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韩梅拍下筷子,站起来就想走。
陈晨对着她的后脑勺大喊:“你不去,大把的人排队要代替你!”
他气得把手机掏出来,把手机里的久不打理的花名录又翻了出来:“凭小爷一呼百应,以为差你一个?”
“随便你!”韩梅觉得恨极了,仅余的一点愧疚感也被气没了,“砰”地一声摔门而出。
长久孟不离焦的两人,自始开始了无限期的冷战。
上火车的时候,韩梅忍不住,还是给陈晨发了个短信,谁知却久久等不到反应。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出的橄榄枝,可惜却没人搭理,她越想越心伤。
也是,他不是说了吗?身边多的是狂蜂浪蝶。想寻开心,他不缺她这个人。
说不定,他们就是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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