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没提早报告这个决定。”赵晗浅笑道,“但请您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已经慢慢让直续试着上手我的事务,从结果来看,他做得很不错,我想我走之后,他有这个能力接替我。”
“浅羽小姐能告诉我离职原因吗?”
“想回家了。”她说,“离家太久,总是想回去的,您说是不是?”
这个理由的确合情合理,鸣人是自小父母双亡的人,很明白家庭意味着什么,所以觉得她的请求无可厚非,何况离开前也知道把直续培养起来,并不是甩手不管,一走了之。
鸣人翻开辞职书,一边看一边问她:“佐助知道么?”
“佐助他同意了。”赵晗面色不变,仍然微笑着,“还是他亲自签的字呢。”
鸣人快速寻找着底下的签名栏。果然,右下角有一个潇洒刚劲的字迹,看起来正是佐助亲笔。
既然佐助都同意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他当即给盖了章。
“好的,你的辞职我同意了。”
他抽出离职书的副本,把原本递给她,朗笑道:“和你共事的这段时间,我很高兴。希望你以后一切顺遂,阖家幸福。”
赵晗礼貌地笑答;“谢谢,您也是。”
从鸣人办公室出来后,她又快步到了计信部大楼。她早叫人把直续叫到办公室里来了,她回来时,他已经独自等待了许久。
一见到她走进来,还这么风尘仆仆的,直续心头更加萦绕着疑惑。
“部长,您这么着急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赵晗淡笑着向他招手。
“过来。”
直续蹙起眉,犹豫着一步一停地走过去。
赵晗却一把将他拉过来。
“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笑着,直接把他按在椅子上。
直续惊恐得不得了。这可是部长的座位!他像火着屁股似的,一下子就想跳起来,却被赵晗眼疾手快地按下。
“别起来,就坐着。”
“部长……”
直续更加惶恐局促。
赵晗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你得学着习惯做这把椅子。”
“以后这把椅子,这张办公桌,这间办公室,都会是你的了。”
都会是他的?部长这是什么意思?
直续茫然得说不出话。刹那间,他想起花火曾经说过的话——“感觉她像是要走了,所以才更加严格地训练我们。”
脑海里当即浮出一个猜想——部长,她要离职了。
他霎时被这个想法震惊得目瞪口呆:“部……部长,您是要走了么。”
他真的很希望是部长在跟他开玩笑。
但她却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一下子像空了般,鼻腔泛起不可抑制地酸涩。
“是不是我们做的不好?我们哪里惹您生气了?所以你才不想呆在这里,想要离开我们?”
“没有,你们做得很好,好到甚至没有我,你们也能继续把部门运行下去。”赵晗说,“这只是我的私人原因而已,和你们无关。”
直续紧抿着唇不说话。他现在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半晌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她:“这件事佐助君知道吗?”
赵晗愣了愣,然后才说;“当然了,他当然知道。”
每个人都问她佐助知不知道这件事,真是奇了怪了。
为防止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快步走向书柜,从中拿出一大叠文件。
“虽然你们现在还并不能看懂,但随着研究的深入,或许你们以后会用到这些。”
她把文件放到桌上,手指敲了敲光滑的表面。“这里面都是以后的发展线路,还有越到一些困难的解决办法,不一定都对,你们自己参考着看就是。”
这大概是她离开前,能为佐助,为木叶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
直续看了看文件,又看了看赵晗,怔愣好一会才接受这个事实。
部长要走了,要把部长这个职位,把计信部的重任全都交给他。很快他将不是花山副部长,而是花山部长了。
他看着部长一直挂着微笑,脸庞熠熠生辉,忽然间,眼里的泪像开了闸般流个不止。
他从幼时,家里就照着忍者的标准培养他,从上忍校,成为中忍,上忍,加入暗部,所受的都是最正统的忍者教育。其中有一条,忍者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哭泣。但此刻,他却违背了烂熟于心的规则。
他想起和部长的一切。从不屑,转观,到完全被她折服,他还记得他当时的膜拜,敬佩到惊叹的心情。
赵晗看着他毫不顾忌地流泪,不由调侃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快何况你还是个忍者。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呢?”
她笑着,她没哭。
因为她早就哭过了。
直续哽咽半晌。
“部……部长……”他结结巴巴道,“我能抱你一下吗?”
怕她拒绝,直续忙解释:“你……你放心,我没别的其他意思,就是想抱你一下而已。”
哪知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没关系,离别的时候拥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直续再也不想顾忌其他,猛地把她揽过来
她听见他在耳边哭了好一阵,才颤声开口。
“感谢你为木叶所做的一切。”他喘了一大口气,“我们每个人会记着你的。”
赵晗却淡淡道:“你们不用想着我,没这个必要。”
想着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有什么用呢?徒增伤悲罢了。
“加油干吧,好好做,就算你们想着我了。”她鼓励似地拍着他的后背,“或许我会在某个地方看着你们。”
直续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紧紧抱了好一阵,他才放开她,用手胡乱抹去脸上泪痕。
赵晗温声道:“好了,快别哭了。赶紧去鸣人君那里拿任命书吧。”
直续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慢慢挪步,一步三回头,捱到不得不离开时,才终于离开了办公室。
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赵晗长吐一口气,只觉滋味复杂,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她呆站了一会,才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张空白便笺,并从门后的衣架取下那件和服。
是佐助原来送给她的白色和服,在秋山祭的时候弄脏了。干洗店的老板娘清洗以后,差了店员送到办公室来,于是她便把衣服挂在了衣帽架上,一直没拿回家里。
她抚过光洁如新的衣料。
再怎么样,给佐助一个交待吧。
她坐下来,拿着钢笔想了良久。本以为自己会有千言万语想说,但临到头,才觉得是一切话都多余。
直到笔尖聚集了一大滴墨水,她才终于决定要写什么。
“无论我在哪里,我的心,都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一字一字写着。
“感谢您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十分感激,无以为报。”
等墨水干透,她把便签的一角压在书下。抬头一看,竟发现指针已经指向了7.
七点了,该走了。
她站起身,最后环视了一眼办公室,便不再停留,转身出门。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欢声笑语。赵晗一个一个,慢慢扫过他们的脸,街边的景物,像是要把一切镌刻在心底。
这就是她待了这么久的地方。从一开始不情不愿地来,到现在不情不愿地走。这转变还真是令她始料未及。
宇喜多茶社。
门口站着一个侍者。那人似乎等了她很久,一见到她,微笑着迎上前。
“小姐是特意来品尝本店新品的吗?”
这是松浦志明和她约定的暗号。只要有人说出这句暗号,她就会跟他走,去见松浦志明。
“是的。”她点了点头。
侍者笑得更深了。
“那么小姐请随我来吧。”
赵晗踏上低矮的台阶。她顿住片刻,回头又忘了一眼街上的车水马龙。
然后回过头,掀开帘子进去了。
***
佐助在回来的路上,老觉得哪里地方不对劲。左眼皮一直跳,心里也没来由的慌乱。他一到木叶,连暗部都没来得及回,就直奔向赵晗家里。
“晗?”
他敲了几下门,在门外静等了一会。
没有人应。
“晗?”
他又加重敲了几下。
仍然没有人。
他忽然就慌了,再顾不得其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砰然一声,房门大开。他冲进室内,撞开每一扇房门,疯了似地找。每一间,每一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他只觉指尖发颤,浑身都在发颤。
今天是周末,她从来不喜欢周末加班,一般都是待在家里。如果她要出去,或者迫不得已要去计信部,一定会给他留纸条。
但是室内什么都没有,连只言片语也没有。
不,还有一种情况。或许是鸣人有急事让她开会,所以她才忘了告诉他。
他紧了紧手指,带着这点微弱的希望直奔鸣人办公室。
此时,鸣人,直续,还有鹿丸正在开会。
“鹿丸君,这是部长临走前留下的一些文件,您看看……”
话音未落,门口砰地被打开。
三人始料未及,齐齐惊愕地转过头。见佐助喘着气站在门边,脸上混杂着尘灰和薄汗。他直视着他们,又着急又焦躁。
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佐助,你有什么……”
“浅羽晗呢?她怎么不在你们这里!”
他根本不给鸣人说完话的机会;“浅羽晗在哪?!”
“浅羽部长啊……”鸣人惊奇得瞪大双眼,“佐助您居然不知道吗?浅羽部长已经辞职离开了。”
辞职……离开……
他被震得晃了几晃。
“她……她离开,要去哪?”
鸣人摩挲着下巴,想了想才说:“她说她想要回家。”
回家!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好像有什么千钧重的东西压在心上,慢慢沉下去,越来越沉,直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离职书呢?”他咬着牙道,“拿给我看!”
鸣人见他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越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从一堆书下抽出离职副本,递给了他。
佐助连忙翻阅起来。见到鸣人的签名时,他再也抑制不住怒火。
“你还真同意了?!”
鸣人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声音小了不少。
“她自己说她想要离职的嘛,那我只好……”
“她让你签你就签?!!”
“你不是也签了吗……”鸣人嗫喏着,指了指右下角。
他赫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宇智波佐助。
一笔一划,连每笔之间的连接都和他亲笔相差无几。若不是他确信自己的记忆没出错,他几乎也要怀疑是自己签的了。别说鸣人,他都分辨不出来。
像啊,真像,简直一模一样。
那次他抓到她在偷写他的名字,她一脸羞恼的模样,还真以为如她所说,是因为想他。
没想到,却是为了离开。
她早就在策划这件事了,还蒙骗了他这么久,让他一点察觉不出端倪。
她真是够厉害!
一旁的直续也疑惑他为何发这么大脾气,轻声说:“部长她走之前说了,您是知道她辞职离开这件事的。”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他要知道,绝不会放她走!
他很想对他们发火,但见他们都是一脸茫然,话语又哽在嘴边。
半晌,佐助才压住了怒气。他转向直续。
“你们部长最后待在什么地方?”
“在她的办公室。”
得到答案,佐助又迅速夺门而出,只留下三个在风中凌乱,从头懵到尾。
佐助迅速赶到办公室。他环顾一圈,很快就找到了那张便签,还有椅子上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和服。
“无论我在哪里,我的心,都永远和你在一起。”
“感谢您这么长时间的照顾。”
他只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嘶啦几声,彻底把它撕了粉碎。
什么心永远会和他在一起,都是空话!人都不在了,谈什么心!
她明明答应过的,会等他回来。结果趁他不在,她自己就跑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他。
还有那件衣服。
他俯下身,将白色和服搭在手臂上。指尖缓缓滑过上面的针脚。
她什么都没带走,就连这件衣服也没有。
就算,就算她真的要离开,不再回到他身边,他也希望她能把这件衣服带走。
她总有一天会知道其中的含义,他不求她时时刻刻都能想起他,只求她能在看见这件衣服的时候,能够想起来,在她触碰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人把她当作深爱的妻子。
但她连这点念想都不留给他。
佐助把衣服放回原位。忽然,心头像被猛击一下,他撑着桌面,逐渐喘着粗气。
明明有强烈的想流泪的冲动,但泪水却像是流尽了,哭不出来,只能积聚在心里,越来越压迫着。
他缓了好一阵,才终于恢复过来。佐助慢慢走出办公室,感觉自己像游魂一样,没有思想,也没有心绪波动。他不知道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门口巡逻的暗部看见自家部长出来,脸色白如死灰,很是惊讶。他忙关切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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