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要进组了,到时候他把人牢牢看好,不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就行了。
直到睡前,那边才又回了消息过来。
【叫我第一名:我去!不查你不早点说!!】
【叫我第一名:我刚已经顺手查了一波,警校高材生,市刑侦大队的新人,条件不错呀,不过家里有个哥哥,七年前出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别说啊,我看了照片,你这情敌长得还真不错,一看就很有安全感啊,是小姑娘会喜欢的那款。】
段文曜:“……”
*
段文曜在家看了几天剧本,很快就到了进组的日期。
《惊天》也是华宸投资的。
电影讲的是一个继位不久、根基尚浅的纨绔小皇帝一时任性跑出宫去,名为微服私访,实为游山玩水,途中却不慎撞破了江南一桩贪污大案,小皇帝既惊且怒,却不料因此惹来了杀身之祸,他的信物早在游玩半途丢失,求助无门之下,只得一路逃亡,身边的护卫一个接一个死去,最终只剩下一个女扮男装的暗卫拼死相护,直到最后,这仅剩的暗卫忽然将剑尖转向了他。
最先拍摄的是逃亡在外的外景戏。
拍摄地点山清水秀,风景怡人,住宿地点却不那么美妙了。
剧组占了相邻镇上新开的一家宾馆,胖乎乎的老板见了他们这一大群人,那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满脸褶子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似的,然而这略有点惊悚的笑容根本半分也弥补不了他家那硬件设备太差的宾馆给众人所带来的心灵伤害。
好在设备差是差了点,看着还蛮新的,脏得也不算太完全。
要是没舒柔在,段文曜大概直接就睡房车了,这会儿却只好陪着自家小助理一起将就着住。
进组当天下午,他家那有点洁癖的小助理简直快要把他住的那间房子给掀了,所有床品用具一概换新,最后还指挥着贺彪拿着一个手持式的小高温消毒蒸汽机四处仔仔细细冲了一遍,才勉强皱着鼻子放过了人家宾馆里最好的房间之一。
冬季日短,怎么样都睡不够似的。
头一天旅途疲累,又折腾了大半个下午,次日早上,一直到最后一个闹铃被摁掉后,舒柔还困蒙蒙地窝在暖乎乎的被子里躺了好一会儿,这才揉着眼睛,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都是这种状况,另外那个嗜睡大龄儿童就更不用说。
电话打一个就被摁掉,再打就关机,小助理只好又拿着房卡亲自杀过去。
小镇条件简陋,宾馆里没什么普通套、总统套之类的,最好的房间也不过是一个略宽敞些的普通大床房。
舒柔敲了半天门也没见里面有响应。
她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大声用手机放歌,这地方隔音设备有多差,她昨晚是亲自体验过的。
咬了咬唇,最后还是直接刷卡进去了。
男人睡相出乎意料地端正,黑发凌乱搭在额前,黑沉沉、略显凌厉的眸子紧闭着,似乎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
“曜哥?”她走到床边,试探着叫了他几声。
男人像是被惊扰到,英气的眉头皱了皱,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小助理:“……”
她也有点苦恼地皱起眉来,顿了顿,只得一脸无奈地又往床前多蹭了两步,伸出一根手指在被子戳了戳,被单是她买的,浅灰条纹天竺棉,软乎乎的,手感很舒服。
“曜哥,快开机了。”
啪叽一下,手被拍开了。
床上的男人微微转了半边脸过来,眉头皱得更厉害,眼睛却仍闭着,拍手的动作大约只是无意识做出来的。
小助理:“……”
她咬一牙,微微倾下来身,直接就着被子推了推他,男人超沉一只,完全推不动。
正迟疑着要不要直接掀被子,手腕却忽然被扣住,一股不轻不重的力度传过来,她尚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站立不稳地扑到了他身上。
第22章 二十二点宠爱
舒柔扑倒在他身上后的第一感觉是, 他胸膛可真硬。
她本来就是半倾着身子,他刚扯她的力度也不大, 软软的被子又缓冲了一部分力道,她还是觉得胸口有一点被硌得生疼的。
距离被拉得过分近,男人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就这么直直撞入眼眸, 她第二反应是,她直属上司确实是真的真的长得很好看。
此刻距他几乎是快要鼻尖相抵的超近距离, 男人五官却依旧挑不出什么瑕疵,唇形漂亮, 鼻梁高挺,眉粗而修长, 带着几分英气, 细细密密的睫毛又长又卷,比女孩子的还要好看些,双眼紧闭, 看不见那双略显凌厉的黑眸,整个人显得柔软又无害。
等这两个念头快速在脑中席卷而过之后,她从蒙圈状态中回过神来, 才慢半拍地察觉到现在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脸渐渐开始发烫, 心跳也扑通扑通乱了节奏。
手腕仍被他扣着, 不轻不重却又不容挣扎的力度,男人掌心温热,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不能动。
也不敢动。
上一刻还希望他快点醒过来, 免得开机仪式迟到,这一秒却希望他千万千万不要醒过来,不然就太尴尬了。
男人眼还闭着,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她扰了清梦,眉头又无意识地蹙了起来。
她正纠结要怎么从眼前的困局中解脱出来,扣在腕上的手忽然一松。
舒柔瞬间松了一大口气,正准备轻手轻脚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腰间这时忽然又多了一丝温热的触感,隔着两层衣服,几不可察地传到皮肤上。
她整个人不由再次僵住。
不待她反应过来,下一秒,扣在腰间的手微微一用力,径直又将她扣回了他怀中,她措不及防又收势不及,双唇正好轻飘飘地擦过男人下巴。
舒柔简直要哭了。
男人抱着她在床上半转了个身,从仰躺变成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男人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修长的眉皱成一团,颜色偏浅的唇瓣微微张合,有浅浅的热息扑在她唇边,他双眼仍没睁开,声音揉杂着浓浓睡意,像是在无意识咕哝:“……唔,抱枕怎么突然变重了。”
小抱枕:“……”
男人说完就有些嫌弃似的松开了手,蹙着眉翻了个身,背朝她继续睡。
逃脱禁锢的小助理呆呆在床上躺了几秒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忙慌不拉几地迅速爬起身,小脸红得像是能滴血。
她视线不经间触及到不知何时掉落在床里侧的抱枕,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心跳早已经乱得没有章法,砰砰跳得又快又急。
她咬了咬唇,忽然抬手扯住盖在他身上的浅灰条纹被子边缘,一把掀了开来,然后重重推了他几下。
明明知他现在睡得像死猪一样,做出来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醒来后很大可能根本一点也不会记得,但是她莫名就是好气好气。
气到想咬他。
这念头才刚在脑子中打了个转,她蓦地又想起刚刚不小心亲到他下巴的事。
全身瞬间都烫了起来。
忍不住又气呼呼地推了他两下。
被她这么一折腾,床上的男人终于醒了,翻过身,黑沉沉的眸子半耷拉着看她,带着点惺忪睡意,整个人气压低低的。
小助理:“……”
她刚刚是不是推太重了?
隔了几秒,男人才坐了起来。
他抬眸看着她,皱眉,声音微哑:“过来。”
小助理反射性地乖乖听话走了过去。
“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他边说边抬手去碰她额头。
温热指尖才刚触及她皮肤,舒柔就猛地惊醒过来似的往后退。
男人大概是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不由整个人怔了一瞬,想给她试体温的手还尴尬地僵在半空中,隔了几秒才无力似地垂下来,他抿了抿唇,像在懊恼,又像是突然低落:“……对不起,我……算了……”
舒柔:“……”
心头微微颤了一下,一阵愧意随之涌了上来。
人家好心想帮她试试有没有发烧,她却一副如遇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想想就超伤人的。
她咬了咬唇,有点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跟他说,他刚刚睡着时,意识模糊间把她当成了床上的抱枕给扯进了怀里,然后她还不小心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她一时消化不过来,所以反应才大了点?
……那只会比现在更尴尬。
迟疑间,却听他又再开口,声音低哑,语气淡漠,说出来的话却还带着几分关心之意:“你带了体温计,先回去自己量一下吧,病了就休息一天。”
小助理:“……”
更愧疚了。
QAQ。
*
上午的开机仪式一结束,就开始进入拍定妆照的流程。
《惊天》的导演肖承望是个眯缝眼的胖子,在圈内是出了名爱吹毛求疵的细节控,别人家的服化道只要做到精良就行,他家的服装,该做旧的绝不能新,该簇新的绝不能有一个褶子,该是脏兮兮的,就连哪块多脏一点,哪块少脏一点,也不能错了位置,力争每个细节都要合情合理,贴合角色人设。
化妆间是搭的厂棚,条件有限,两个主演共用一间,几个重要配角一间,剩下所有人在另外一间,小化妆间里,灯光打得亮堂堂的,不大的空间里摆了两三排戏服,显得有点逼仄。
几个副导演在外忙活,肖承望捧着杯热咖啡优哉游哉地进了化妆间。
和《无路可退》剧组情况类似,女主演秦宜去T市参加金木颁奖典礼,要晚上几天才能进组,主演化妆间里几个化妆老师暂时就在给身为男主演的段文曜一人忙活。
化妆老师们是肖导用惯了的固定团队,一见他进来,不由就想起了以往拍每部戏时,被处女座导演所支配的恐惧,正在给男主演描眉的、或整理头发的都差点没手抖。
果不其然,肖大导演一进来,就开始挑三拣四。
原本已经化得七七八八的妆,最后应他七改八改的要求,硬生生又拖了近半个小时,才完全化好。
倒是那位传闻中脾气很不好的段影帝一直沉默地坐着,任由她们折腾,虽然看着像是不大开心的样子,却也没有露出什么类于不耐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顾及有导演在场。
电影中,小皇帝赵景未及弱冠,比段文曜实际年龄要小上好几岁,经肖承望和化妆师这么几番调整之后,配上男人瞬间入戏的眼神,一朝得志家国在握的少年皇帝一那股眉梢飞扬的风发意气劲儿完全显露无遗。
折腾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肖导那杯早已见底的咖啡就已经失了效用,转去摄影间的路上,不停捂着嘴打哈欠。
舒柔正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他们的步伐,忽听前面一身古装戏服,背影有股说不出的倜傥之意的男人开口道:“肖导没睡好?”
肖承望哈欠连天:“开会开到五点才睡。”
女主角刚定下那个刚出道不久,就自带腥风血雨气场的小新人之后,作为最大投资商的华宸那边突然就加了资,男主演是演技咖,又自带流量,这么大一副好牌在手,虽然赢面很大,但他打起来压力也是挺大的。
“我也没睡好。”段文曜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好像做了个梦。”
肖导作为一个文化创作人,对任何大事小事坊间怪谈都有着浓厚兴趣,闻言扬着声调回道:“哦?是什么梦?”
“梦到我的抱枕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妖精。”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染上点笑意,“长得还挺好看的。”
身后迈着小短腿的抱枕精本精:“……”
脸腾得一下红了个通透。
这一听就是聊斋志异的香艳套路啊,肖承望下一部正想拍个东方志怪类的奇幻向电影,此刻不由更增了几分兴致,忙接道:“然后呢?”
他偏过头去,就看见旁边的男主演摸了摸鼻子,眉眼柔和,一脸无奈:“然后啊,她把我打了一顿。”
肖承望:“……???”
不带这么反套路的啊!
不过,不是被打了一顿么,他这男主演为什么笑得这么荡漾?
小抱枕精:“……”
她倏地顿住脚步,有些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都要怀疑早上那一出是男人故意为之了。
可是,处处细节不像不说,他根本没理由这么做啊。
早上被她躲开手后,男人半是惊愕半是伤心地低垂着眉眼的模样仿佛还历历在望。
然后她竟然还为了减轻一点点愧疚感去怀疑他居心不良。
小助理鼓着脸颊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
因为肖大导演在场,等段文曜拍完定妆照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上午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往回走的路上,舒柔终于有机会跟他独处一下。
早上她实在不知如何解释,整个人又还沉浸在被他又抱又揽的窘迫状态中,房间又不比之前的套间,她不好耽误他洗漱,就先回了自己房间,等他收拾好,她再过来时,贺彪已经早早到了。
男人此刻换回了自己那身黑色大长风衣,笔直的大长腿迈一步,有她两三步那样大,周身气压低低的,并不怎么搭理她。
她咬了咬唇,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他步伐:“曜哥。”
段文曜侧头淡淡瞥她一眼。
“……那个,早上我,刚好在想事,不是有意的。”她仰头,纤白的手指揪在一处,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男人低垂眼眸,静默数秒,声音低沉不辨喜怒地“嗯”了一声。
小助理:“……???”
所以,这是还在生气吧?
她那个理由好像确实没什么说服力的样子。
怔愣间,男人已经继续迈步往前走了,她回过神来,忙又追上去。
正想着再找个什么借口解释一下,迎面忽然走来一个女人,掐着把娇滴滴的嗓子叫道:“段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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