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肉皮划开的刺啦声响,魏昭手里的剑刺进他胸膛,一寸寸递进,鲜血顺着他胸前伤口流淌,汉子疼得汗流下来了,脸色煞白,魏昭问:“说吗?”
随即手腕一翻,剑尖在肉里一搅,一声惨叫,这汉子疼得弓着腰,身体被绑缚住,不能动弹,魏昭的剑尖又往里进了半寸,这汉子终于忍不住,哆嗦着,“我说。”
他交代了具体位置,魏昭带人离开,这汉子还绑在廊柱上,听天由命,如果半个时辰无人救,血流尽了,命休矣。
魏昭一行人到了一座叫土基山的山脚下,魏昭对金葵和周兴说;“我带萱草、常兴进去,我如果半个时辰不出来,你们就攻进去。,”
周兴不放心,“夫人,奴才跟你进去吧?”
“不用,陈彪诡计多端,带人多了倒引起他的怀疑。”
魏昭和萱草已换上男装,魏昭带着萱草、常兴,后面跟着金葵的人化妆成挑夫抬着担子,一行人朝山上走。
按照客栈掌柜交代的,看见一块巨石朝左拐,走一段路,看见一棵千年枯树朝右拐,走了一段山路,一条羊肠小路通往深山里,魏昭对金葵说;“金叔,你们留在此地,等我消息。”
“姑娘,加小心。”金葵道。
魏昭朝他点点头,意思是放心。
魏昭几个人沿着小路一直走,经过一片树林,突然,从树丛里跳出几个匪徒,“干什么的?”
魏昭走上前,客气地说:“我找你们张爷,我跟你们张爷是老熟人,我特意带来酒肉犒劳弟兄们。”
说完,示意萱草,萱草拿出几块银子,塞在几个匪徒手里,
几个匪徒掂量一下手里的银两,看魏昭是个文弱书生,跟着两个小厮,后来几个抬担子的苦力,其中一个头目说;“好吧!你等着。”
就有一个人飞跑进山寨通禀。
一会跑回来,一挥手,“我家大爷叫你们进去。”
山中央有一片洼地,洼地上建有房屋,魏昭等人被带进一间四合大院,大堂上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一脸凶相的男人。
魏昭进门,抱拳,“在下拜见张爷。”
张彪看进门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还有两个年轻小厮,放松了警惕,懒洋洋地问:“听说你想见过,何事?”
别人见了他都绕道躲着走,这几个人还送上门来,细端详不对,这个书生和小厮是女人装扮的。
魏昭看见他露出一丝邪笑,不等他动手,伸手扯下头上帽子,一头乌发像黑瀑般流泻,垂落腰间,张彪惊呆了,原来真是个美人,自己眼力不差。
魏昭那厢说话了,“我是你前几日抓住的宋庭的妹妹,我带好酒好菜来犒劳兄弟们,求张爷放了我哥,张爷的大恩,小女子永生难忘。”
魏昭命人把酒肉抬过来,摆在地中央。
张彪站起来,绕着酒坛子看了几眼,掀开盖子,闻闻,醉人的酒香,陈酿,赞道:“好酒!”
走到魏昭身边,伸手预轻薄,魏昭躲开,“张爷,货物可以留下,当我哥哥孝敬张爷,把人叫我带走如何?”
张彪□□着,“可以,既然小姐来了,我能不给个面子放了你哥哥,可是我有个条件,我跟小姐喝杯酒如何?借花献佛。”
“好,张爷说话一向算数,那我陪张爷喝几杯。”魏昭爽快地说。
张彪叫人把酒坛摆上桌案,心说,把这小妞灌醉了,想走,没那么容易,人留下归我了。
魏昭吩咐抬酒的人,“把这几坛子酒水送给弟兄们喝。”
那几个人刚想抬走,张彪喊了一声,“慢着!”上前阻止。
魏昭心想,姓张的真狡猾,
魏昭搬起一坛子酒,撕开封条,打开,端起倒一满碗酒,拿起碗一饮而尽,张彪疑心顿消,另外几坛子酒没有开封,叫人搬去犒劳弟兄们。酒肉抬走了。
张彪疑心重,为了让他放松警觉,魏昭故意耍赖,撒娇的语气说:“张爷,人家乃女流之辈,刚才已经先喝一碗,现在轮到张爷喝酒。”
张彪色眯眯地看着魏昭,美酒美人,身子酥了半边,“好,宋小姐,我喝两碗怎么样?”
魏昭娇声说:“张爷喝两碗,我再陪张爷喝一碗。”
说着,端起坛子把张彪跟前的两个大海碗满上,张彪看见美人神魂颠倒,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魏昭招呼屋里几个张彪的保镖,“几位大爷一起喝。”
看见桌上酒肉,酒肉香气扑鼻,几个人哪里忍得住,一起过来吃酒吃肉。
魏昭冷眼看着他们,不用喝多,只要喝半碗,别想站着走出去。
果然,不消片刻,张彪先身体一歪,扑腾倒地,有两个喝的少的,指着魏昭,“你这丫头片子酒里下了毒。”
上前来抓魏昭,被常安一脚踹翻,顷刻间全都倒下。
魏昭对萱草说:“快通知金奎他们上山。”
萱草走到外面,来到进山路上,打了个呼哨,金葵得到通知,带人上山。
等金葵带人上山,山上的匪徒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下,有少数没喝酒的,还有把守进山要道的匪徒被萱草和金葵等人杀了。
金葵抓住一个活口,问出宋庭等关押地点,魏昭她们赶到时,宋庭受了很重的伤,还有两个弟兄也受了重伤,几个受轻伤的。
魏昭叫周兴在山寨里检查一遍,发现一间屋里关着几个妇女,大概是刚抢来的,还有抢来的一些财物。
金葵问魏昭,“这些人怎么处理?”
“杀了首恶,余者由官府查办,三日后匪徒自己醒了,不用解药。”
金葵拿刀子插入已昏死的张彪心口窝,张彪心肠歹毒,被官府拿获,万一被他逃脱,后患无穷,魏昭不放心,怕他没死透,又朝要害部位补了一刀,这回他就是有神丹妙药也活不过来了。
金葵问:“姑娘,你没事吧!”
听萱草说,魏昭也喝了坛子里的酒水。
“我事先服下解药。”
金葵到这时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有些后怕,“姑娘孤身闯匪徒老窝,万一事情败露了,姑娘有个一差二错,金葵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金叔放心,张彪即使发现酒水里有毒,不喝,我一样有办法,用毒的最高境界,无孔不入。”
魏昭只把自己的货物取走,带着宋庭几个伤者,一行人下山,那几个被劫持的女人自有家人报官府。
徐曜陪着钦差欧阳锦,阅一圈北地军队,晚间,又设宴款待,官兵同乐,宿在军营大帐里,第二日,徐曜回到侯府。
回后宅,走进二房院落,院子了无人,来到正房门口,里面没动静,跨步迈过门槛,堂屋里没人,他又西屋走,这时,书香从西屋走出来。
徐曜纳闷“夫人不在家吗?“”
书香也不敢隐瞒,据实说了,“宋庭的商队被匪徒抓了,夫人得信,带人去救人了。”
“什么?”
徐曜震惊,急问:“夫人去哪里救人?”
“陈县。”
书香担心夫人,愁眉不展。
徐曜二话没说,转身冲出屋子,在院子里高喊:“备马。”
书香看侯爷带人追去,心里稍安。
魏昭押着货物,宋庭几个人受伤,不能骑马,雇了两辆马车,宋庭在马车里躺着,星夜兼程,怕宋庭在路上伤口恶化,金葵给宋庭简单处理了伤口,魏昭给他喂了一丸伤药,估计能顶到萱阳城。
一行人进到北安州地界,魏昭才松了一口气。
魏昭跟在马车旁,这半日宋庭一直昏迷没有苏醒,一行人着急赶路,马不停蹄往萱阳赶。
走到离宣阳城一半的路程,突然,前方尘土飞扬,马蹄声越来越近,好像有几百人狂奔而来。
徐曜骑着枣红马千里追风,玄金鹤敞飞扬,冲到魏昭的马前,所有人齐齐地勒住马。
魏昭等一行车马停住,魏昭唤一声,“侯爷。”底气不足。
徐曜面沉如水,“魏昭,你过来。”
徐曜边说拨过马头,两马并排时,徐曜探手,魏昭身子一轻,人已经坐在徐曜身前,两人同骑。
徐曜朝身旁的谋士章言看了一眼,章言会意点了下头。
第29章
徐曜的卫队掉转头, 一行人开始往萱阳城走。
徐曜一手执着马缰绳,一手搂住魏昭,责怪道:“商队出事你为何不跟我说?你把我还当成夫君吗?”
徐曜带着二百亲卫,狂奔而来, 看出心里的焦急, 魏昭被他骂,然心里是高兴的,往他怀里缩了缩,解释说, “朝廷派出的钦差大臣还在萱阳城没走, 我不想给侯爷添麻烦,何况陈县不归侯爷管辖, 我怕耽误时候长了,宋庭他们性命就丢了。”
魏昭说完, 身后徐曜半天没说话,魏昭回过头,看徐曜薄唇紧抿,一脸不悦之色,说道:“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侯爷放心。”
她扮成男装,也是怕牵连徐曜, 只说是宋庭的妹妹。
魏昭腰间的手臂一紧, “我徐曜还怕你给我添麻烦吗?”
这男人霸道强势。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怕你不肯帮忙, 浪费时间。
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觉得。我不能做你的依靠吗?”
一语中的。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徐曜隐有怒气。
魏昭知道他有理由发火,妻子有事都不告诉他,夫妻连丁点的信任都没有,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我习惯了有事一个人解决。”
魏昭说的也是实话,她从来有过什么人可以依靠吗?
徐曜坚实的手臂紧紧箍着她,像要挤进他身体里,“那你以后就应该习惯有事有人替你解决。”
口气霸道,不容置疑。
“我知道了。”
话从他嘴里冷冰冰地说出来,魏昭却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徐曜自己都没想到听到魏昭涉险时,当时心里一度很恐慌,战场指挥千军万马,他都能淡定自若,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一路狂奔而来,脑子里转过不知多少个念头,怕等不到自己赶到魏昭已遭遇危险。
魏昭有点愧疚,其实,当时她真没想过求徐曜,心里一直把他当成外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外人,想她百般哀求,他看在她面子上,即使帮忙心里定然不喜,她从一开始对徐曜就拒绝接纳,究其原因,是觉得这桩婚姻不靠谱,没给她任何安全感,这些话,埋在心里,半字不能透漏。
昨一夜赶路,没有睡觉,现在事情解决,人一放松,魏昭困了,徐曜半天听不见怀里的人说话,低头看她的头软软地窝在自己怀里,睡着了,他勒马,慢了下来,也没叫醒她,任她在怀里睡。
魏昭醒来时,一行人已经进萱阳城了,她身上裹着徐曜的鹤敞,这一觉睡得安稳,大概之前太紧张了。
魏昭动了动身体,徐曜低声问:“醒了。”
“嗯。”
魏昭朝后看,载着宋庭的马车跟在后面,说:“宋庭他们受伤很重,我想先不回侯府,去桂嬷嬷家里,等宋庭脱离危险,我再回侯府。”
半天也听不见徐曜回答,魏昭转回头,乞求地看着他,“曜郎,行吗?”
这样撩我,我能说不行吗?
“你去吧!”
魏昭一行人跟徐曜分开后,往桂嬷嬷家,萱草上前叫开门,桂嬷嬷看见魏昭,拉着她上下打量,看没有受伤,这才放心,“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奴婢在家提心吊胆。”
“嬷嬷,宋庭和几个兄弟受了重伤,嬷嬷收拾两间屋子给宋庭和几个兄弟住。”
桂嬷嬷赶紧打开东厢房,金葵和周兴等几个人轻手轻脚地把宋庭从马车里抬下来。
抬着进了东厢房,放在炕上,桂嬷嬷近前一看,唬了一跳,宋庭面色灰败,透着低烧不正常的红,闭着眼睛,陷入昏迷。
魏昭解开宋庭的衣襟,检查他的伤势,宋庭身上中了五刀,有一刀离心脏很近,伤口没有及时医治,已经化脓。
桂嬷嬷拿来伤药,魏昭给他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
又取出一丸药,用水把丸药化开,喂宋庭吃下去。
宋庭的伤很凶险,魏昭从东厢房出来,对萱草说:“你回府告诉侯爷,我今晚不回去了。”
桂嬷嬷不放心,说:“夫人还是回侯府,这里有这些人看着,有事奴婢叫人回府告诉夫人。”
魏昭摇摇头,宋庭命悬一线,自己怎能安心离开。
“夫人是已婚妇人,不能宿在外面。”
侯府规矩大,桂嬷嬷也担心徐曜不高兴。
“妈妈,宋庭伤成这样,我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魏昭毅然道。
积善堂里,徐老夫人正生气,跟大夫人说:“老二媳妇走两日不归,这样的媳妇还能要,玷污我徐家门风,等曜儿回来,我一定要曜儿好好管教她,徐家的家规你也跟她说一说。”
慕容蕙从芙蓉哪里得信说魏昭匆忙出府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后侯爷去追赶,慕容蕙心下暗喜,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徐老夫人。
一更天,徐曜回府,直接回二房,走进东院,看正房的一个屋里亮着灯,灯下人影是芙蓉,夜晚极静,芙蓉听见脚步声,走出门,看见徐曜上了台阶,掀开门帘,“侯爷回来了。”
“夫人没回来?”
“萱草回来说,夫人今晚不回府了,叫告诉侯爷一声。”
徐曜走进净室,净室已备好热汤,徐曜脱衣,迈步进木桶,水雾缭绕,他靠在桶边缘,阖眼,魏昭总能带给他惊喜,当然这回是惊,没有喜,路上他想到魏昭可能会出事,心一下就慌了,当时就一个念头他不能要她有事,这是本能的反应,里面没有掺杂任何别的因素,一日夫妻百日恩,大抵就是这样子。
徐曜从木桶走出来,穿上芙蓉搭在屏风上的寝衣,走出净室,秋月、秋枫、湘绣、香茗把浴桶里的水倒掉,收拾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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