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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技高一筹——隐山

时间:2018-05-12 12:55:42  作者:隐山
  供奉在棺木之前的是瀚海国至宝、关系到王位传承的玉佛,而玉佛之前则跪着老国主仅剩的成年血脉,孔雀王子。
  在王子身后,依次跪着孔雀王妃和老国主年轻时留下的几个侍妃。
  仁德寺虽毁,可寺内的僧侣却大多侥幸逃脱,如今借着王子不愿平添杀戮的慈悲心留在宫内戴罪立功,为老国主超度祈福。
  仿佛白日里已经流干了泪水,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孔雀王子朝火盆中扔下冥纸后的卷曲爆裂声,以及殿外僧侣吟诵经文的重重回音。
  比起一脸不知是悲伤还是激动的孔雀王妃,其余几个侍妃全都是如丧考妣,好像即将埋入黄土的不是老国主而是自己一样。
  正在这时,不知哪来了一股邪风,猛地卷起了挂在大殿门口的引魂幡、连着白灯笼一起嘭地一声燎起了火苗。
  “快,快救火啊!”
  心有余悸的僧侣乱成一团,守在殿外的侍卫也顾不得是否冲撞老国主,急忙用刀刃将烧成火团的两件东西劈下来,免得火势蔓延至灵堂。
  “这,可是老国主冤魂不散?”
  “悬啊,无缘无故起了一把无名火。”
  “这可如何是好,莫非是佛祖见罪我等未能守护好玄奘法师的宝地不成?”
  听着殿内诸位大臣的窃窃私语,孔雀王子招手唤来近卫,“天色已晚,请令尹、左右将军与王叔等人先行休息,我与王妃独自守灵即可。”
  躬身听令的近卫刚要应退,忽然听见大殿的喧哗声中多了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咚,咚,咚……”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口极为沉重的金丝楠木棺材上。
  夜风吹来,阵阵寒气逼人。
  比寒气更让人胆颤的却是那越来越紧密的撞击声。
  孔雀王子从蒲团上站起身,哀声道:“父王,你可是有心愿未了?”
  他才问完这句话,大殿上的灯火就全然熄灭,只剩下清冷的月光幽幽洒在棺木之前。
  一片黑暗中,沉重的棺盖轰然倒地。
  一位面色惨白、两眼血泪未干的华服老者缓缓从棺木中坐起,伸出焦黑干枯的双手指着唯一一个立在大殿中央的人影轻唤道:“孔雀,吾儿,到父王身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这真的不是鬼故事。=、=
  萌萌哒,么么哒~~
 
 
    
第116章 13、
  一片死寂。
  整个大殿中只剩下一片死寂。
  等所有人都借着朦胧的月光认出头戴皇冠身着王服的老国主时, 最先作出反应的却是如丧考妣的侍妃。
  她们或许是将阴魂不散的老国主当做了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 连半点声音都不曾发出就翻着白眼昏倒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在场的诸位大臣和王室亲眷更是如临天塌地陷一般, 哭得好似肝肠寸断的泪人。
  “陛下!”
  “臣有罪啊!”
  诸位臣公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 老国主仍旧执拗地伸着双手, “孔雀,吾儿, 到父王身边来……”
  他说完便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喷出了一股股夹杂着黑灰的血沫子, “孔雀, 你为何不肯到父王身边来,难道你已经认不出自己的亲生父亲了吗?”
  “父王,真的是父王吗?”
  孔雀王子难以置信地问道:“莫非你还没有死?”
  他并不愿意得出这个结论,但比起冤魂不散、恶鬼作祟这种玄之又玄的邪事,他倒宁愿相信出现在眼前的还是当初那个不自量力、负隅顽抗的老头子。
  “阿弥陀佛!”
  一直端坐在法坛上的仁德寺老方丈明尘缓缓念着佛号踱步而来,“尘归尘, 土归土。生死有命,阴阳有别,老国主何必如此执着。”
  他那一双花白寿眉长长垂在眼角, 满脸慈悲之意。
  老国主叹了一声,“大师所言极是。天火降世之时, 寡人也觉得此乃上天预警,是时候去见列祖列宗了。”
  明尘双手合十,“既是如此,老国主又何必彷徨人间。不若让贫僧多念几遍往生经, 助您早登西方极乐。”
  谁知老国主听见这句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青烟般飘飘荡荡地悬在棺木上方,“寡人执掌瀚海国数十年,呕心沥血、夕寐宵兴,自问一刻不敢忘记先王教导!本以为此次得见宗庙也算未曾辜负江山社稷……”
  他眼中的血泪汩汩涌动,滴滴溅落在金黄色的大礼服上,“谁知先王与历代祖先全都不屑与寡人相见,更有老祖汗王声泪俱下痛斥寡人坐视贼臣乱国、断绝瀚海骨肉!”
  老国主的面容忽明忽暗,鬼气森森,“敢问大师,若你遭遇此等境遇,又该如何放下执念!”
  他问的是明尘方丈,可那双泣血深瞳却仍旧定定地看着脸色煞白的孔雀王子。
  这一连番的变故恍若晴天霹雳炸在天灵盖上,殿中哭声大作的群臣立即如同被人掐住嗓子似的噤声下拜,仅用余光偷偷瞄着对峙而立的那对父子。
  “阿弥陀佛!”
  明尘方丈长拜不起,“万物自有缘法,老国主以身应劫又何尝不是一场功德。碍人圣善,嫉贤圣法,佛有三宝,可度天魔。”
  “可度天魔?”
  老国主忽地探出一只焦黑利爪勾住供在棺木前的瀚海玉佛,用燃着幽幽鬼火的右掌扣向玉佛肚腹,厉喝道:“寡人只怕你那藏污纳垢的佛门圣地供奉的又何止区区三宝!”
  莹莹火光中,朱发绿眼的黑皮恶鬼渐渐霸住了佛像半身,目光狞恶地逼视着匍匐在地的瀚海国君臣。
  “何苦来哉……”
  直到此刻,一贯维持着悲天悯人姿态的明尘终于抬手揉了揉面皮扯掉那层慈悲面具,露出一张阴毒森冷的面孔,“既然老国主不甘心一人赴死,如今搭上殿中百人陪葬,这下总该瞑目了吧。”
  “还差一点。”
  老国主同样一抹脸,变幻出一张如同吃了返老还童药的年轻面孔,“倘若再加上罗刹教的七十二天魔,寡人便再无所求了!”
  “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
  孔雀王子挥手点燃供桌上的烛台,细细打量着站在棺木上的男人,“知道我为什么留下遍吉吗,就是为了今天。”
  他的目光从对面之人的五官上扫过,轻蔑地说道:“你们不愧是同宗同源,全都长着一张让人厌恶的脸。”
  玉天宝冷冷一笑,“你也不愧是玉罗刹的儿子,看见你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整天躲在一团迷雾里,实在是因为没脸见人!”
  “你!”
  孔雀王子咬牙切齿地骂道:“任你巧舌如簧,最后还不是当了二十年的替死鬼!”
  他转而阴阴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好处。我还会让人专门留下你的舌头,将它分段按在我最喜欢的一只巧嘴八哥身上,这样我们就能长长久久的相伴下去了。”
  玉天宝闻言歪头啧啧叹道:“你真的是玉罗刹的儿子?我怎么觉得你也没比我强到哪去。”
  他懒洋洋地坐在棺材上,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手上的玉佛,“养在狼窝里的狗和养在狗窝里的狼究竟哪个更类其父?还是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孔雀王子危险地眯着眼睛,“这个问题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你的父亲,那个躺在棺材里的老鬼!”
  玉天宝毫不介意地踩了踩垫脚的尸身,“你说他啊,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具尸体是哪来的,或者你也可以问问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
  “你想骗我回头?”
  孔雀王子冷笑道:“如同你说的那样,有罗刹教七十二天魔守在殿外,除了教主本人还有谁能逃过这道天罗地网!”
  玉天宝同样报以冷笑,“据我所知,江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能轻易做到这件事。”
  孔雀王子不禁拍了拍手掌,“你这份临危不惧的样子,倒真的和老国主有几分相似。可惜啊,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你觉得我在骗你?”
  玉天宝深深地看着他,“你若觉得我在撒谎,为什么偏偏不敢回头,难道你怕明尘方丈保护不了你?还是说你早就发觉了不妥之处。”
  “我从不会把背影留给我的敌人。”
  孔雀王子拒绝道:“所以只能劳烦大师替我看这一眼了。”
  “阿弥陀佛!”
  沉默许久的明尘方丈非但再次念起了佛号,还在孔雀王子疑惑的眼神中拍上了他的肩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施主可愿做贫僧的同路人?”
  这挟着千钧之力的一掌死死扣住了孔雀王子的肩胛骨,硬生生逼着他转过了身体。
  法坛,蒲团,素白的长幡。
  大殿内外到处都是僧人口诵经文的回音,却独独不见那七十二个布衣和尚。
  层层迷雾中,缓缓走来了一道浓重的影子,一点一点地显露了身形。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她的眼睛好似摘星而来,她的唇也比得上春天最娇嫩的一抹颜色。
  可当她开口说话时,那道恍若天籁的嗓音却像极北之地的暴风雪般冰冷刺骨,瞬间就把人冻了个通透。
  “这便是玉罗刹那号称九天十地的诸神之子?”
  宋辞绕着他走了一圈,“别的不提,放火的本事倒娴熟得很。你是不是很好奇那些和尚到哪去了?”
  孔雀王子本不想作答,却在明尘方丈的逼迫下僵硬地点了点头。
  宋辞搓了搓手指捻出一点小火苗,“我觉得他们的手艺不能太过荒废,所以好心让人回去大光明境,为留守的魔教子弟找点事情做。”
  即便不算当夜的杀身之仇,至少也要为寺内无辜丧命的一百零八个僧侣讨回公道。
  孔雀王子还是不曾说话,但额头已有冷汗透出。
  他已经明白玉天宝口中的另一个人是谁了,他也知道除非教主亲临,否则自己绝不会有出逃的机会。
  所以他干脆学着曾经被囚禁在仁德寺的老国主那样一声不吭,直到对方决定如何处置手中的棋子。
  玉天宝将佛像抛到呆若木鸡的瀚海国宗室皇亲怀里,径直来到明尘方丈面前,“花少主,你这手易容绝技当真出神入化!若非早先看到你在下拜时还不忘用手指向罗刹鬼的位置,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是隐藏在仁德寺内的魔教中人了。”
  花满楼兜手撕下面上的人\皮面具,轻笑道:“你若见过花四姑门下嫡传弟子,就不会觉得我这手绝技有多精妙了。不知玉兄今后有何打算,是留在瀚海国,还是与我们一同返回中土?”
  玉天宝看了眼逐渐活泛过来的王室宗亲和文武大臣,摇头叹道:“方才我只在棺材里躺了那么一会就觉得度日如年,倘若要我真的像老国主那样在王位上坐一辈子,我还不如回到棺材里跟他一起下葬算了。”
  说他烂泥扶不上墙也好,总归他是吃够了受制于人的苦楚,不愿余下的人生依旧活在别人规定的条条框框中。
  “你若想走也容易,不过总要帮你的小侄子把障碍扫清。”
  宋辞忽然出手点住假装昏迷的孔雀王妃,“哪怕只在名义上挂个摄政王,好歹也让别人知道他不是无依无靠的孩子。最重要的是瀚海国如此富饶,绝对会让你过的比在西方魔教时还要潇洒。”
  想起三人初见时的尴尬情景,玉天宝忍不住红了脸,“我是该和小皇孙见上一面。”
  不管对方是否能够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叔,他都该替未曾谋面的父亲尽一份微薄之力。
  与玉天宝想象的不同,源于血脉亲缘中不可言说的奇妙力量,遍吉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上了女仆口中那位和父王相貌极为相似的叔叔。
  在玉天宝忙着与小侄儿培养感情、接触朝政的时候,宋辞和花满楼也没忘记城外的那个香烛铺子。
  有真正的明尘方丈引路,潜伏在瀚海国内的魔教中人全都被一网打尽,而与仁德寺僧人接头的香烛铺子就是大光明境设在异域的联络地点。
  在不起眼的小店中,宋辞不仅找到了很多加了料的檀香还收缴了一批成分不同的蜡丸,它们唯一相同的效用就是能够让人快速的染上毒瘾。
  宋辞掰开一个小小的蜜蜡丸子嗅了嗅,“你觉得这里出现的阿芙蓉和老实和尚带来的芙蓉花会是巧合吗?”
  花满楼摇了摇头,“天下间或许会有巧合,但绝不会出现在同一朵花上。”
  “这么说,宫九父子还勾结上了西方魔教?”
  宋辞将那枚毒丸小心收好,“如果一开始为了谋朝篡位,他们可能会需要得到边境小国的配合。但现在父子二人很明显已经把主意打到了龙绡宫身上,为什么还要提供阿芙蓉给玉罗刹?”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宫九总不会想着和玉罗刹一起分享海底龙宫吧。
  “或许他们觉得只凭着手中的力量不足以抗衡龙绡宫,又或者宫九父子是以谋朝篡位为借口联合西方魔教,这当中的交易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给出答案。”
  花满楼观察着养在铺子后院的猎隼以及绑在猛禽脚上的竹筒,“至少眼前的事实可以证明,天下间还少有人能逃过二者之间的联合追捕。”
  地上的人怎么可能快得过天上的飞鸟,所以他们才一路被人追踪至大漠,甚至连瀚海国内都提前部署了引君入瓮的好戏。
  若非那十一枚罗刹牌惹出的危机余波未散,只怕玉罗刹早就发现瀚海国内部的变故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多做耽搁,必须尽快带着孔雀王子赶回中土。
  似是看出他的隐忧,宋辞轻松地搂住虎视眈眈防备着敌人的猎隼,“不必太过烦恼。那七十二个赶回总坛放烟花的大和尚会帮我们拖延时间的。”
  届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便是玉罗刹有通天之能也要忙得分\身无暇,况且自己手里还捏着孔雀王子的解药,她就不信那魔教教主甘心弄回去个活死人。
  “你说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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