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格格恩典。”
刘夫人听妧伊说有事倒也没坚持留下,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对了,杏果,将我昨日挑的那匹锦缎拿来给刘夫人。”
杏果领了吩咐出去,刘夫人诚惶诚恐的谢辞。
“奴才不敢当。格格您已经赏了奴才不少东西了,奴才愧领啊。”
“不过是一匹布罢了,这都腊月了,正好夫人你拿回去给两个孩子做身新衣,就当是我赏给两个孩子的。”
自四贝勒爷回府后,妧伊的日子好过不少。
或许是因为觉得妧伊受了委屈,这几个月来四贝勒爷时有赏赐,在妧伊这留宿的日子也仅次李格格。不过妧伊也猜这或许是因为武格格怀孕不能侍寝的缘故。当然这大头还是福晋占着,四贝勒爷一个月有近七八天是宿在正院的,李格格只比福晋少一天,到她这一个月也有四、五天。
她如今亦是一跃成为仅次李格格的宠妾了,府里奴才不敢扣苛她的东西,贝勒爷又时有赏赐,宫里头太后娘娘也偶有赏赐。她如今也算是富余了,对一匹半匹宫锦倒没放心上。
妧伊说是赏给刘夫人的孩子的,刘夫人最终是没拒绝。
“奴才谢格格赏赐。”
“免礼吧。”
“夫人,我之前与夫人说的事,夫人考虑得如何?可是愿意帮我?”
如今她在四贝勒府地位已稳,算是立稳了脚根,有些事儿也该开始谋划起来了。若是不做,岂不白白浪费她上天赐给她的记忆。
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阿玛那已经成功了,现在就等时机来临了。只要那事阿玛办成了,她在四贝勒府地位就能彻底稳固。
“格格,我,我……”
刘夫人犹豫不决。
刘夫人虽是商家女,但却是地地道道的汉人,闺阁时受汉家女子三从四德教育,对抛头露面的事心里有些抗拒犹豫不定,底气不足。
“怎么,都一个月过去了夫人还没有决定吗?”
妧伊看着刘夫人笑问。
妧伊看中刘夫人除了刘夫人是她现在唯一能接触到府外之人,还因为刘夫人性子谨慎稳重而重承诺,这些才是妧伊看中品质。
当然若是刘夫人不愿意,妧伊也不是非刘夫人不可。她的事是要办,可不是非得急于一时。
只是想让刘夫人先探探路罢。
“据本格格所知,夫人的长子已经八岁了,也该进学吧。”
“这读书可是费钱的事儿,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还有送给先生的节礼那可是样样都要银两的。凭刘典簿那点俸禄和你剩下的那两个南城的嫁妆铺子怕是供不起你长子读书吧。”
“还是说,你不想让孩子读书,嗯?”
一个从七吕的典簿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四十余两,如何供得起一家子花销。这可是在京中而不是其他什么偏僻的犄角旮旯的地方。居住京中一年的花销可不少。
据她所知,刘夫人虽是商女,当初出嫁时嫁妆也丰厚,可惜她那些嫁妆全都拿出来替她丈夫打了仕途谋了典簿这个小官职。她那些嫁妆除了南城那两间铺子,其他的早就耗没了。
若不是靠那两间铺子支撑着刘家,刘家人靠刘夫的嫁妆铺子养活,刘夫人母子三人刘家的日子怕就更难了。
听妧伊说话,刘夫人垂着头一直不说话,双手不停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本格格就想有双眼睛在府外替本格格盯着些事儿。其实也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替本格格看着就行。”
事情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她不急。
妧伊也不催刘夫人,让她慢慢想。
“格格,奴才……”
“不必着急,你再回去想想,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就是。”
妧伊打断刘夫人的话,她没有逼刘夫人当场回答她的意思。她宁愿多给些时间让刘夫人想清楚,她可不愿意看刘夫人一时冲动过后又后悔,那才会坏了她的事。
“是。奴才谢格格。”
“行了,你回去吧。”
刘夫人拿了布匹离开,妧伊也叫杏果伺候她换了身厚些暖和的冬服,带上刘夫人替她抄记的厚厚一叠纸张出了门。
已经是寒冬腊月,这会儿外头下着小雪。
妧伊披着件桃红色格子嵌花缎面裘披斗篷,这是入冬后四贝勒爷新赏的裘皮裁制的。杏果撑着一把天晴色白梅红伞,这伞也是贡品,宫里赏下四贝勒爷赏也赏了妧伊一把。
这宫里的东西在贝勒府里可不是人人能得的,如今这两样都得的也就福晋和妧伊李格格武格格四人。福晋是因为身份地位,李格格和武格格是因为得宠,妧伊更多是因为母凭子贵。
红衣晴伞,倩影微移,在皑皑雪天里倒是一道迷人的风景。
“那是谁?”
妧伊主仆往前走,并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驻足的四贝勒爷主仆。
四贝勒爷指着妧伊的身影问苏培盛。苏培盛仔细看没看出来,他又意示站在另一侧的高无庸。
“回主子爷,应该是郭主子和杏果。看那样子应该是往舒意轩去。”
高无庸躬身说到。
“舒意轩?她去武氏那。”
四贝勒爷看了眼已经模样的人影,没说什么便继续往前走,苏培盛和高无庸对视一眼,都没猜出四贝勒爷的心思,只得赶紧跟上去。
不一会妧伊主仆已经到舒意轩了。
“格格,郭格格来了。”
“郭氏?她来做什么?”
听丫鬟禀报武格格愣了下,很是惊讶。
她性情清泠,与后院其他人一向没来往,郭氏突然来访是何目的。
“格格,郭格格还在门外等着呢,您是要见还是不见?”
“人家既然来了那又怎么不能见呢。青荷你去请郭格格进来了,红菱你去泡茶来。”
青荷出去不一会就领着妧伊主仆进来。
“武姐姐,妹妹冒昧来访打扰姐姐,还请姐姐莫要怪罪妹妹不请自来。”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这会儿正闷着呢,正好妹妹与我说说话话解解闷。妹妹快坐。”
武格格脸上神情虽依旧冷淡,但语气却是温和许多,不像往目那般冷冰冰的。
妧伊从杏果手中过带的纸张走到武格格身边坐下。武格格自是看到妧伊手上的东西,不过她却没问。
妧伊原本还想等武格格问起她好顺着说,哪想武格格根本没问,妧伊只好自己开口说了。
“这些妹妹的一点心思下,希望姐姐你能用得上。”
妧伊直接将手中一叠纸放到桌上推给武格格。武格格看着妧伊推过来的一叠纸问。
“这是什么?”
第98章
“这是什么?”
接武格格只看着没伸手接也没翻动, 妧伊见此便猜出武格格防备她的心思,不过妧伊也不生气。武格格如此怀着身孕,防备她那是理所当然的, 换是她这种情况也会防着他人。
“这是妹妹写的一些孕期经验,或许对武姐姐你有用,武姐姐你先看看。”
“我知道姐姐这有嬷嬷照顾,但这是妹妹的一片心意, 姐姐若是不放心, 等太医来请平安脉时姐姐可先问问太医再做决定。”
四贝勒爷当真是宠爱武格格,武格格从庄子回府时不仅带了两个眼生的嬷嬷,还有医女在一旁伺候。听说这些人都是武格格诊出怀孕后四贝勒爷赐下照顾武格格的。
同样都是怀着贝勒爷的子嗣, 这般差别待遇, 便是妧伊这般一直觉得自己并没将四贝勒爷放进心里的也忍不住嫉妒。
妧伊尚且如此, 更别是其他人了。尤其福晋和李格格最是嫉妒, 每回请安福晋总免不了经挑拨众人对武格格妒意, 李格格也总会挤兑武格格。
不过武格格也真不是一般人, 面对福晋的挑拨李格格的挤兑,她永远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 由着其他说。
听到妧伊说的孕期经验武格格果然心动。伸手拿纸张翻看。
四贝勒府后院一众妻妾唯有武格格娘家不在京中。武格格祖籍苏州,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其父如今亦在江南任职。
因为娘家人不在京中,武格格怀孕亦没有亲眷进府探望,更没有女眷进府教导她生养经验;故此妧伊说是经验才让她心动。
四贝勒爷虽派人奴才照顾武格格,但奴才就是奴才,哪敢什么话都跟主子说。
武格格一张张的看, 妧伊也不急没催她。
妧伊等了好一会,武格格终于是看完了,妧伊正等着武格格说些什么,不想武格格倒是夸起那些字来了。
“妹妹这字写得不错,倒是颇有风骨。”
闻言妧伊不禁尴尬:
“呵呵,武姐姐你说笑了,妹妹这才读几天的书哪里能写出这样好看的字。妹妹那字实在不能入眼,所央了女先生替妹妹抄录的。”
她自是能写字,甚至写得比刘夫人还好,不过此时却是不能暴露出来。毕竟她还没见过有从不识字之人才两个月就能写出风骨来了。
她可不想招人怀疑,势必要更加小心。
武格格也没想到会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由也觉得尴尬,便赶忙转移话题。
“这可是妹妹怀三阿哥时的经验?妹妹也是这般做的?”
“自是妹妹亲身经历的经验。妹妹曾问方老太医,方老太医曾言如今的后宅妇人,多是养尊处优鲜少运动劳作,身体虽然健康但也娇弱无力,不利于生产,便建议我多走走多动作。”
“我生三阿哥时何等凶险姐姐想必也是知道的。若非我身子好,忍得住痛,只怕这会我们母子……算了,过去的事儿不说了,不吉利。”
“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经验,姐姐倒是与我不同,不如等太医来姐姐先问问太医再说。”
武格格安胎的太医与当初给她安胎的方老太医可不是同一个人。方老太医虽年纪大,但在太医院的品级并不高。给武格格安胎的太医品级可是比方老太医高两级的院判。
她当然知道,就是武格格相信她写的也不会随意就用,必会请太医看过才决定,所以还不如妧伊自己建议。
“妹妹有心了,我在这先谢妹妹了。”
“姐姐不必客气。我呀是真盼着姐姐能平安生产。早年见面时便觉得姐姐面善,是个善良的人。在这府里也就是姐姐没有和其他一样看我。”
她是没发现武格格和其他一样瞧不起她,轻蔑她;当然这也是因为武格格一向没什么表现。不过也排除正是因为她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来。
去年武格格帮过她,她如此便算是还了武格格的人情。
“咱们女子讲的是出嫁从夫,都是贝勒爷的妾室,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妹妹不必妄自菲薄。更何况你如何已经是阿哥生母,身份自是更加尊贵。”
武格格神情淡淡的十分高冷地说这话,若不是知道她一向如此,只怕见她这般神情听这般语气还以为是武格格在讽刺她呢。
“听姐姐这说,妹妹心里就舒服多了。比起其他人我也算是有福气的了。三阿哥也算是乖巧听话,我怀三阿哥时……”
妧伊并没有再说自己身份的事,想着武格格怀着身孕便转移话题说起怀孕期间的事和三阿哥的事。
武格格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问两句。果然要当母亲了,这人性情也变了许多,说到孩子那怕是高冷的武格格话也多了起来。
这人与人之间若能和平交流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武格格的大丫鬟青荷进来打断了两人说话。经她提醒妧伊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舒意轩呆近一个时辰了。
没等被人提醒离开妧伊便自己提出离开了。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时辰不早了,三阿哥这会儿该是睡醒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
“哪里是打扰,我还要谢妹妹来陪我解闷呢。那我就不留妹妹了,青荷替我送郭妹妹。”
隐约听见青荷在武格格耳边说了什么,武格格也没客气,直接就吩咐青荷送客。妧伊原本就没想到留,如今更不可能留下惹人烦。
“那妹妹告辞了。”
“姑娘不必送,回去照顾武姐姐就是。”
从武格格屋里出来,妧伊让杏果打伞搀扶着往外走,青荷跟在身后相送,没走几步妧伊便阻止不让青荷再送,青荷倒也没坚持送。
“那郭主子您慢走。”
青荷停下脚步,妧伊主仆继续往院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妧伊心有所感突然回头,就见青荷打帘,一个藏青色的挺拔身影进了武格格的屋子。
只是匆匆一眼,妧伊没敢停留。
“走吧。”
催促杏果,主仆俩匆匆离去。
出了舒意轩,妧伊心里满是那身影。这贝勒府的后院几乎是和后宫一样,后宫只有皇帝一个男人,贝勒府的后院也一样,也只有贝勒爷一个男人能随意进出。
不用说,能进舒意轩的男人必定是四贝勒爷。
瞧四贝勒爷那样子怕是早就到舒意轩了,为了不遇见她才躲到厢房去的,见她走了这才去见武格格。
想来青荷就是跟武格格说这事吧,难怪武格格连句客套的留客话都不说。
想着四贝勒爷这般行径,果然,在四贝勒爷心里武格格果然是不同的,至少武格格在四贝勒爷心里的地位她是远不及的。
饶是妧伊心里早有准备,但她还忍不住心酸。
她到底是和其他的女人没什么两样,都一样会嫉妒会心酸。
想到这妧伊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惊着搀扶她的杏果。
“格格,您怎么啦?是不是觉得冷了?”
“没事,就是刚刚那阵风给吹着了。别担心,没事的。咱们快回去吧。”
“格格,方才那身影是不是主子爷?”
杏果这性子忍不住事,还是问了出来。
“就是贝勒爷。这事你别与其他人多说,也别再多话。”
四贝勒爷的事可不是能随意议论的。
妧伊心里藏着事,不想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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