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精力不在此。”云飞扬说道。
秋痕心里烦春意打断了自己的话,因此什么也不说,只是含笑看了春意一眼。
春意没料到自己把谢长安的真面目扒开了,云飞扬竟然还为谢长安说话,当下不快地说道,“什么志不在此,不就是肚子里没有墨水么。一个戏子而已,在古代那就是下九流,有什么稀奇?你、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秋痕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云飞扬的脸色则带着愤怒,望向她的眼睛里全是失望,“长安今年考上了京大,满腹诗书,没有墨水这样的话,你以后就不要再说了,说出来,只会暴露了你的肤浅和尖酸刻薄。”
“什么?她考上了京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一定被她骗了!”春意难以置信,说出的话破音了,音量也比平时大,惹来了附近好几个不满的目光。
秋痕含笑说道,“刚才张老问长安会常住京城还是回鹏城,谢先生说她会留在京城读大学。大家听了都好奇长安读的是什么大学,再三追问,谢先生才透露是京城大学。读什么学校一查就知,以谢先生的身份不可能撒谎。”
云飞扬点点头,“没错。”又用有些失望的目光看向春意,“我平时觉得你温柔小意,现在看来,倒是我看错你了,听你一句话里的刻薄比刀还厉害,我都以为我是第一次认识你的。”
春意的脸色在秋痕说完之后就难看了,此时再听云飞扬一说,就更难看了,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现在大学生异常稀罕,能考上京城大学的大学生就更少了,谢长安如果真的考上京大,那绝对不是绣花枕头。
附近的人被春意尖利的声音吸引过来之后,就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听了几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下纷纷低声指点,“她干嘛这样说谢长安?我很喜欢谢长安演的小梨涡的,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说长安?”
“听她的意思,似乎是看不起谢长安,哈哈哈……人家能考上京大,可比她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强了几倍,至于发表诗作,又不是硬性指标。”
“我的天哪,她怎么好意思说谢长安是绣花枕头的?人家不用靠别的,那张文凭就能碾死她。”
春意听到这些议论,又气又羞,只得低垂着头不说话。
谢长安从洗手间回来时,见谢昀和几个文坛大佬正在玩游戏,便笑着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心里却在腹诽,明明是文学沙龙,怎么演变成玩游戏的?
戴眼镜的张老见她回来了,便道,“长安,等会儿你帮我们记一下输赢,今天我们可要好好玩几把。”
谢长安忙点头应了,又看了下旁边,见桌上放着纸笔,便心里有数了。
谢昀和几个大佬玩牌,一边玩一边聊些和文学有关的问题,竟然也和谐无比。
谢长安在旁听着,不时插几句,到需要记数了,便拿起纸笔飞快地记下来。
玩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大家就不玩了,而是打算分开,去指点后辈。
谢长安跟着谢昀走,刚站起来,就听到张老有些吃惊的声音,“长安这一手好字,看来有些功夫了。”
旁边正要离开的几个老人家听了,齐齐看了谢长安一眼,然后挤过去抢张老手上记数的本子。
这一看,大家都赞出声,不住地点头,“不错,的确不错,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肯定是辛苦练过的。”
谢长安听到众人赞叹,笑着说道,“才练了几年功夫,当不得几位伯伯这样的夸赞。”
大陆的学者相对保守一些,估计不大接受太过自信的人,所以她就故意表现出委婉的意思。
“当得当得,我写作几十年了,也写不出这样的一手好字。”张老连忙道。
另外几个听了,不住地点头附和。
谢昀笑道,“你们再赞她,她估计要飞起来了,以后我再叫她练字,她就找到借口来拒绝了。”
“爸爸你别胡说,我才没有拒绝过呢……”谢长安马上反驳。
众人见她一张芙蓉面宜喜宜嗔,灵动逼人,实在是难见的姝丽绝色,眼睛都移不开了,只跟着笑。
又说了几句,大家才分开。
谢长安跟在谢昀身后,本来以为是去找人的,哪知却见谢昀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她只得也跟着坐下来,好奇地问,“爸爸,我们为什么坐在这里?”
“就是随便坐啊,需要交流就去找人,有人需要和我交流,就来找我……”谢昀悠悠然说道。
谢长安一想也对,谢昀好歹是文坛上有名的人物,虽然写的武侠小说是通俗文学,但除此之外,却也有几本为人津津乐道的严肃文学作品,就算按资排辈,也不可能轮到他挨个去找人聊的。
于是她安心地坐在谢昀身旁,心里猜测来的会是什么人。
然而才开始猜测,就见有人奔着自己来了。
谢长安本来以为都是来找谢昀的,或者来跟自己和谢昀一起的,哪知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来找谢昀的分了一拨,来找她的又分了一大拨。
春意见云飞扬迫不及待地走向谢长安,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扭着手指忿忿不平地骂,
“看来男人都一样,全是好色之徒,就爱追逐颜色好的人。也不想想,人家常年住在港岛,见多了富家公子,练成了富贵眼,哪里看得上他们。”
秋痕本来不想理她,听了这话忍不住说道,“可不就是么,过去他们都追在你身边,现在来了个谢长安,他们又去围谢长安了。不过我看云飞扬最有机会啊,虽然才华不是顶尖的,但家境是圈子里最好的了。”
言下之意是,春意当初也曾引起这样的轰动,虽然小些,但总归是迷住了很多人。而且春意也是一双富贵眼,挑中了家庭条件最好的云飞扬,而不是最有才华的。
春意的脸色马上变了,阴晴不定地看向秋痕。
秋痕没鸟她,起身走向谢长安。
两个都不喜欢,自然长得好看很多那个会让人更觉得顺眼。
春意看着不远处谢长安跟前,转眼就围成了个大圈,把谢长安都遮住了,心中恨得咬牙。
她当时进入圈子,也迷住了好些人,但是远远没有谢长安这么轰动。
她撇了撇嘴,不就是因为一张脸么……
正想着,忽听不远处有人激动地低声讨论,“真真是才貌双全啊,和明清时代话本写的女主角一样,才华杰出,容颜倾世。”
“这样的一手好字,可没有几个人能写得出来。真想过去和她多说几句,可惜来晚了挤不进去了。”
“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缪斯女神!”
“张老应该不要这份记录了吧?我拿回去跟着练好了。”
“少胡说八道,你一个男人的练女子的字体做什么?快拿出来给我……”
“别想,我先拿到就是我的。”
春意听几人竟然和街边的泼妇一样吵起来,心中异常恼怒,又见其中有一个正是热烈追求自己的人,便站起来走了过去,“思古,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啊,觉得长安的字写得好,大家鉴赏呢。”思古回答。
春意见他虽然和自己说话,但是连头也没抬一下,只顾着抢谢长安的字,更不高兴了,叫道,“能不能让我看看谢长安的字?”
她就不信谢长安真的能写出一手好字,毕竟写好字是需要费不浅的功夫的。
思古几人都舍不得,但是见她一个女性要看,也不好表现得太过过分,当下只得扶着举起那本子,递到春意跟前。
春意凑过去看了一眼,脸色就难看起来。
虽然她不是书法家,还不会评价字写得如何如何好,但写得好却是能看出来的。
饶是她有心挑刺,此时也挑不起来了,因为她自己也曾练过写字,却一直没多大的改善。
但是要她盛赞谢长安却是不能的!
春意抿紧了嘴。
思古兴冲冲地问她,“春意,长安这字写得好吧?哎呀,真是一手好字!”
春意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挺不错的。她如果会写诗多好啊,到时由她自写自抄,也是一件妙事。”
字写得好又如何,到底不会写诗。
其实一手好字更适合去书法的圈子,不该来文坛上。
思古几个顾着看字,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因此纷纷说道,“不会写诗也没什么,横竖是个才女。连京大都能考上,将来或许会作诗也说不准。”
“有才华、又美貌,又有绝好的家世……”思古慨叹,“不知道什么人才能配得起她,章不见满身铜锈味,肯定是配不起的了。”
说完有些自伤,他觉得自己满腔才华其实和谢长安是很般配的,可惜无人欣赏发掘他的才华,他还只是文坛上的新人一个。
旁边听了他这话的男士,顿时都痴了。
平心而论,其实他们也觉得自己满腔才华却怀才不遇,正是戏本子上活脱脱的穷书生,而谢长安就是那才貌双全家世显赫的大家小姐……
如果谢长安摒弃世俗偏见,一腔真情地爱上自己……
这幻想太美好了,谁都不愿意出声打破。
春意气了个倒仰,狠狠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谢长安成了整个沙龙的大忙人,甚至比几个文坛上的大佬还要厉害。她身边围着一大群的人,个个都热情地跟她说话,希望和她交谈,并成为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这真是,太热情了,谢长安只得打起精神应付。
离开沙龙的时候,谢长安累得不行,上了车之后,当场就瘫在座位上了。
谢昀见她这个样子,便问,“知道累了吧?以后不要理那么多,尤其是那些男作者,一个个心思深着呢。”
他的女儿生得好,最是容易惹来爱慕者,他可一点都不喜欢见到这些人。
谢长安点点头,“嗯,累得不行。比上次在港岛还累。”
“回去军训之后会更累呢,要做好心理准备了。”谢昀说道。
谢长安点点头应了,闭上眼睛休息。
次日一大早,吃完早餐不久,章不见的大哥大就响了起来。
挂了电话之后,他凑到谢长安耳旁低声说道,“姜韶华因意外流掉了孩子,动手的人是许家派来的。”
谢长安了然地点点头,“看来是许舒如忍不住动手了。就是不知道,姜韶华知不知道是许舒如派人来的。”
“石头做了点工作,让她发现是许家的人动手的。”章不见道。
谢长安听了,笑了起来,“她们可以狗咬狗了,不过应该咬不起来,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差别太大了。”说完又有些疑惑,“姜韶华不是有个金手指吗?竟然也没能保住孩子?”
章不见说道,“这就说明了,她的金手指欠债太多,多到不能再让她欠了,所以才保不住孩子。”
“这样说也对……”谢长安点点头,笑道,“姜韶华一直在盼这个孩子,现在孩子没了,估计快要疯了。”
孩子对姜韶华来说,不仅仅是孩子,而且是她嫁入豪门,重新享受豪门生活的途径。
现在,孩子没了,她嫁入豪门甚至靠着豪门拿钱的美好生活,一下子就没了。
“石头说,人哭得死去活来,晕过去之后,又继续哭……”章不见道。
谢长安说道,“多年的期盼成空,难怪她要哭的。”
等于梦想被剪断了,姜韶华如何能忍受?
章不见伸手揽住谢长安,“好了,进展我告诉你了,你就不要再提别人了,好好陪着我才是正经。”
“我这不就陪着你嘛。”谢长安说完,见他的俊脸上还是板着,就道,“别生气了,我们出去走走……”
哪知才走到门口,就遇上谢昀。
谢昀沉着俊美的脸,锐利的目光落在章不见和谢长安紧紧地牵着的手上面,“好好走路,勾肩搭背做什么?”
谢长安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昀。
只是牵个手,怎么就叫勾肩搭背?她爸爸是不是受了大刺激了?
章不见露出个惨不忍睹的表情,一把握紧谢长安的手,飞快地跑起来。
谢长安冷不防被他牵着跑了起来,跑出老远才想起这是对谢昀的严重挑衅,连忙停住了脚步,“我爸爸一定会生气的,可能已经气疯了。”
“他管得太严格了!”章不见抱怨道,“他明明知道我会好好对你,却还是舍不得让你嫁给我,三番四次为难我,就连牵个手都不行……你说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人。”
谢长安听不得他说谢昀,当下就道,“这不是正常吗?有哪个父亲舍得早早把女儿嫁出去啊。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才磨了我爸这几天,就忍不住要发脾气了?”
说好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呢?说好的一定会坚持不懈的呢?
才受了一个月的拒绝,竟然就空出恶言了,反悔得也太快了吧?
章不见有些烦躁,“长安,我没有发脾气,我只是觉得老师对我太苛刻了。我是真心的,我也愿意好好说,可是他现在基本上都不肯听我说了,对我有严重的偏见。”
“你还说你不是发脾气?你自己回想一下自己的语气,好好想想!”谢长安叫道,“你坚持不下去就放弃,少这样说我爸爸。”
说完一把甩开章不见的手,转身走了。
还说什么多真心,连眼前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住,还需要想以后的事吗?
章不见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追上去,“长安,你别生气,我只是心理不痛快……你就要进军营了,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这辈子,我和你分开的时间,从来不超过一个月……”
“你少找借口,明明就是埋怨我爸爸了。”谢长安口中虽如此说,但脚步还是慢了下来。
章不见道,“那不是借口,我舍不得你是真的,因为你要走而心情烦乱也是真的……埋怨老师,也是真的。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像平时那样讲道理。我是怎样的人他很清楚,可为什么就是舍不得把你交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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