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姐儿,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大伯母会感激你的,香姐儿今日在田里翻地时,都颤巍巍的,我生怕她下一刻就倒下去。”
吴氏比顾怀香反应要快一些,她一听顾冬雪这话,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了办法。
顾冬雪苦笑,心道到时让那陈二牛不痛快,你不要怪我得罪你的好女婿就行了。
“分家!”顾冬雪口中极快的蹦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吴氏和顾怀香母女二人有片刻的沉默,顾冬雪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她二人不同意,自己是不会劝她们的,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苦也是她们自己在受,她能够提出办法并帮着解决问题,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冬雪本以为即使吴氏和顾怀香最后同意了,她们二人都要考虑和犹豫很长时间的,倒没料到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就听到吴氏几乎带着狠意的声音,重重的说道:“好,分家!”
“娘?”顾怀香诧异。
“香姐儿,你五妹妹说的对,其实是娘误了你,总是认为因为之前的那件事,你有了不堪往事,所以总想着让你忍让低头,可是一味的忍让低头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无止尽的重活累活,还有嘲讽和斥骂,既如此,我们为何还要忍让低头。”
“往事不堪,人却未必不堪?”顾怀香低低的重复着顾冬雪之前的一句话,虽然是问的二人,可更是像在问自己。
即便顾冬雪知道顾怀香只是在自我确定,但她是还是重重的点点头,“二姐姐,让往事随风,我们向前看。”
顾冬雪从顾怀香的屋里走出来的时候,程大柱和陈旺分别站在一旁,堂屋中熊氏和陈富贵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向顾怀香和陈二牛的屋子。
等看到顾冬雪带着青芽走出来,熊氏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来,凑到顾冬雪面前,笑的热情:“亲家姑奶奶,今天中午就在家里吃吧,我已经让你连大嫂子去买肉了。”
顾冬雪看了热情无比的熊氏一眼,目光却相当严厉的看向程大柱,语气严厉的道:“之前我让你给二姐姐送了一百两银子,你莫不是贪了?”
程大柱一愣,再一看到顾冬雪看着自己眼睛,虽然严厉,但是却快速的眨了一下,他立刻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忙苦着一张脸,大声的喊着冤枉。
“姑娘,我怎么敢,我是亲手交到大夫人手里的。”
程大柱其实当时叶留了个心眼,就怕陈家人因为顾怀香是新媳妇,会以长辈的身份将这一百两银子没收了,所以才将银子交到吴氏手里的。
他想着再怎么说吴氏也是陈家的亲家,即使现在借住在吴家,但是稍微要脸面的人家都不会拿亲家的银子吧。
不过现在看来,陈家却是不要脸面的人家了,顾冬雪如此问,程大柱自然知道这一百两银子没有落到吴氏和顾怀香手中。
第二百零五章:银子哪去了?
“哦,你说你将银子交到大伯母手上的,可是我今天看大伯母和二姐姐怎么穿成这样,还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
你要知道,那可是一百零银子啊,够买几十上百套棉衣,够平常人家大鱼大肉吃上几年了,有了这一百两银子,大伯母和二姐姐为何过的这么惨?”
顾冬雪话是对程大柱说的,可是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陈富贵熊氏连氏以及陈三牛。
陈富贵低头吸着旱烟,一口接着一口,就像那是现在唯一值得他关注的事一样。
熊氏岿然不动的坐在板凳上,就像没有听到顾冬雪和程大柱之间的话一样。
连氏则是撇了撇嘴,目光却是时不时的瞟向熊氏那里。
至于陈三牛,他的目光飘忽不定,一会落在顾冬雪身上,一会落在青芽身上,而更多的则是落在顾怀香身上。
程大柱紧张的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焦急的辩驳道:“可是我当时的确将银子交给大夫人了,对了,当时亲家老太太也在场的。”
程大柱就像找到了能够证明他清白的人一样,激动的就走到熊氏跟前,眼含期待的看向熊氏:“亲家老太太,你快说一句话吧,帮我跟我们家姑娘说一声,那一百两银子我的确交给了大夫人,否则我回去之后,姑娘不会饶了我的。”
程大柱高大的身子猛然站到熊氏面前,无形之间,便给熊氏施加了一层压力,被程大柱问到面前来,即使熊氏想要装着没有听见顾冬雪的话,也不可能了。
她有些尴尬,还想推诿,并不想回答。
无奈青芽忽然也走到熊氏面前来,她摇着熊氏的胳膊,哀求的道:“亲家老太太,你就给大柱哥做个证吧,他马上就要和绿草姐姐成亲了,若是姑娘认为他贪墨了银子,绿草姐姐就可怜了。
亲家老太太一看就是心善慈悲之人,想来也知道这定亲的女子若是不能顺利成亲,以后再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就难了,亲家老太太,你即使不看在大柱哥的面子上,也要看在绿草姐姐的面子上,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若是被这件事牵连了,可不冤枉!”
青芽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的摇晃着熊氏的胳膊,她本就长得高挑,以前在外院做粗活,又练了一身的力气,并不是熊氏原先以为的只会拿针挑线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大户人家的丫鬟。
熊氏被青芽摇晃的整个身体都跟着晃动,稍显富态的脸上,松弛的脸皮也随着不停的晃动着,她觉得她若是再不开口,整个人就要被青芽晃得散架了。
虽然心里极力的吐槽着我管你那绿草姐姐可怜不可怜,她可不可怜都与我有何干系,我又不认识她。
可是熊氏和连氏不同的就是她不像连氏那样不要面子,她总还顾忌这一份面子,听到青芽说她慈悲心善,却也不好明晃晃的说自己既不慈悲也不心善,只得艰难的点点头,“是,我是看到了,这位小哥是将银子给了亲家。”
“那大伯母,你和二姐姐怎么还穿成这样,二姐姐又饿的脱了形?”
熊氏话音一落,顾冬雪不等熊氏继续说下去,就惊讶的看向吴氏,冲口问道,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又不等吴氏回答,她又继续自问自答的道:“莫非你是舍不得花银子?大伯母,你这样是不行的,我让人给你们送银子,就是让你和二姐姐吃好穿好的,你这样省着,我又何必送银子给你们?”
说着,她凝眉想了一下方道:“不如这样,大伯母,那一百两银子你先给我,我回望青城之后,就去买些衣裳和粮食过来,你这样省着银子舍不得花,可不亏了二姐姐。”
“银子……银子……”吴氏为难的说不出话来。
顾冬雪晒然一笑,“大伯母,那银子是我给你的,你不会现在还舍不得给我吧,我拿银子也只是想去给你们买吃的穿的,银子呢?快些拿来,这天也不早了。”
“银子……银子在……”吴氏结结巴巴,目光却是闪闪烁烁的看向熊氏。
“哎呀,我说亲家姑奶奶,这银子既然送出去了,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连氏忍不住了,上前说道。
“陈大嫂子,我哪里是要银子,这不是看我大伯母和二姐姐在你们陈家饿的面黄肌瘦的,再不吃好一点,我怕我二姐姐说不得哪一天就被饿死了。”
顾冬雪似笑非笑的道,又看向熊氏,“陈婶子,你当初是看到程大柱将银子交给我大伯母的,那你知不知道我大伯母将银子放在哪里了?”
“这银子我收起来了。”顾冬雪说到这里,熊氏要是再猜不到顾冬雪是冲她来的,那就是傻子了。
“哦?”顾冬雪瞪大了眼睛,“陈婶子怎么将银子收起来了,这银子我是给我大伯母的。”
“唉……”熊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亲家姑奶奶有所不知,我们乡下人日子不好过,什么都靠那几亩田地,你也看到了,这家里只差家徒四壁了,这一下子来了两个人,家里就有些吃不消了,所以那一百两银子我就……就当是亲家给的家用吧。”
熊氏也知道今日这事不得善了,索性也不用那一层遮羞布了,与外面的面子相比,一百两银子的诱惑更大。
“哦?家用啊?这也是应该的。”顾冬雪点点头。
熊氏倒是一愣,她本来以为顾冬雪不是这么容易就打发的,还在心里想着计策呢,却没料到顾冬雪这么简单的就认同了她的这个说法。
莫非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根本就不知道一百两银子代表着多少钱,认为只是她随手施与的零花钱,才这么不在乎的?
这时候的熊氏倒是忽略了刚才顾冬雪明明说过一百两银子能买几十上百套棉衣,能让一个平常人家大鱼大肉的吃上几年,又怎会不知一百两银子的购买力。
“既如此,青芽,将东西拿来,让陈婶子签个字画个押。”顾冬雪笑眯眯的道。
签字画押?不仅熊氏,就连一直闷不吭声只抽着旱烟的陈富贵都抬起眼,奇怪的看着顾冬雪。
第二百零六章:契约
青芽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那纸上简单的写了些字,熊氏却是不认识的,顾冬雪笑着解释道:“陈婶子,这银子是我给大伯母的,不是给二姐姐的。
所以算不得二姐姐的嫁妆,你既然收了大伯母的银子,就算大伯母交的住宿伙食费。
嗯,我想想,一百两银子够大伯母一个人在连家坳这样的地方好吃好喝好至少四五年,前提还要是顿顿有肉的情况。
若是只是吃素和粗粮的话,过上七八年也是可以的,再加上我大伯母平日里还给你们家做农活,割草砍柴养牲口,这些若是算上的话,其实不交银子也是使得的,只不过就像你们以为的,我大伯母毕竟不是你们陈家人,住在这里付些银子也是应当的。
不过价钱们可就不能这么算了,就这样吧,这一百两银子就算是我大伯母在你们家过上十年交的住宿伙食费,陈叔,陈婶子,你们以为如何?”
“你们家有谁识字?当然,除了我二姐姐和大伯母。”
顾冬雪一看熊氏的模样,就知道她大概是看不懂这契约中的内容。
“我,我识字。”
陈三牛兴奋的道,人也凑到了顾冬雪身边来,一脸谄媚的看向她,“姑娘,我识字。”
程大柱如一座大山一样默不吭声的站到了顾冬雪和陈三牛中间,从青芽手中接过契约,递给陈三牛,“既然识字,就将这份契约念一遍。”
陈三牛虽然想要凑到顾冬雪身边,但是他身材矮小瘦弱,在程大柱这种高壮身材的人面前,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虽然他并不想听程大柱的话,可是却是不敢的。
陈三牛接过程大柱手中的契约,心不甘情不愿的念了起来。
等陈三牛念完之后,顾冬雪看向陈富贵和熊氏,笑问:“陈叔,婶子,你们觉的怎么样?”
陈富贵还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旱烟,熊氏心里计较着,一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最起码对她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她从吴氏手中将这一百两银子拿了过来,根本没有想过吴氏和顾怀香还有顾冬雪这门亲戚,不是说顾家都倒了吗!
这位顾家五姑奶奶怎么还能穿金戴银呼奴唤婢,这银子却真是亲戚送来的。
熊氏早便知道顾家不成了,一开始程大柱来送银子的时候,乘的是租来的破旧马车,身上穿的衣裳也朴素至极。
这熊氏虽然只是一名村妇,可是她自认自己是有些见识的,顾家以前是世家大族,据说还是个候府,这样的人家又怎么可能有程大柱这种亲戚。
即便有几门穷亲戚,以程大柱的穿着打扮来看,他自己都不是富贵人,哪有余力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还送给吴氏和顾怀香这样犯了大罪的亲戚,除非他脑袋被门夹了。
熊氏这样想着,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说这银子根本不是亲戚救济的,而很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吴氏和顾怀香母女自己偷偷留下的,托一个信得过的人在事后送过来。
所以在熊氏心中,程大柱只是吴氏信得过的一个人而已,很有可能只是以前的下人,并非是什么在患难时还能资助她们母女二人的亲戚。
不得不说,熊氏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因为以上原因,熊氏拿了那一百两银子是丝毫不心虚的,因为她并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在她心中根本不存在的银子的主人出现了。
听着陈三牛有气无力的念着契约的声音,熊氏不禁在心里骂着自己的二儿子,他在卫所中,顾家还有顾冬雪这位尚能呼奴唤婢的姑奶奶,他不可能不知道,却没有在家里提一句。
从而让自己在今日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陈二牛一月只有两天假,他素日又是个沉默寡言的,这样的事他又怎么会主动说起来。
“陈婶子,怎么了,这契约有什么不对吗?”
顾冬雪看着熊氏一会皱眉一会儿沉思一会眼神闪烁的模样,笑着问道。
“这……”熊氏有些犹豫,“十年?押金?”
“对,”顾冬雪点头道:“若是大伯母没有在你们家过完十年,这银子我是要收回的。
或者我现在便将大伯母带走,陈婶子将银子还给我?
嗯,我来算一下,大伯母在你们家住了三个月左右,应该是要付二两五钱的银子,不过这几个月,大伯母住的是牛棚,吃的是粗粮,还没有吃饱,瘦了近十斤,还帮你你们家干了这么多活,按说我不但不需要付你们银子,你们说不定还要倒找银子。
不过大家都是亲戚一场,你们家的日子比我难过,我自然是要看些亲戚情面的,不如这样,这三个月就算一两银子吧,你们还我九十九两银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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