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挥了挥手,“无防!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离间之计,不是那么好使的。稍稍动作一下,大有可为。”
中年男子颔首,“是!”
既是父亲说的话,总该是没错的。
与此同是,宫中,敬妃的寝宫之中,二皇子与敬妃正在密谈。
“母妃,此事是父皇与大臣们角力之举,您在后宫,千万要沉住气!太子也好,东宫也罢,此时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肉一样,您不动,局势于我们有利,您若是动了,只怕局面又要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
二皇子虽是庶出,可是出身并不比太子差!母族的势力,不可小觑。
敬妃点了点头,她也是侍候皇上的老人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心里还是有数的。她若是个拎不清的,怎么可能生下二皇子?只怕早就被人害死了。
二皇子轻声道:“你的位份,已在四妃之列,将来……何愁不能压过那位。”
敬妃脸上闪过一抹欣慰之色,“我儿想得明白,你放心,这些母妃都懂。”
有时候,不动就是最好的反击。
宫中,朝堂,各大臣府门之中,皆散发着让人胆战心惊的诡异气氛。
当今天子行事,越发让人看不真切了。
只是,如今太子受罚,东宫娘娘被囚于殿中,不得自由,这难道不是一个信号吗?
储君乃国之根本,不可妄动!
圣上如此行事,难道不怕有人趁虚而入?
且看着吧!
事情毕竟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否则,那些御史不可能一个个的装鹌鹑。
至于他们闭口不言的原因……
到底是圣上的意思,还是王家的意思?
皇宫,太极殿。
当今天子穿着一身明黄色九龙外袍,头发用缕金的发冠束于发顶。他脸上气色不错,眉眼舒展,瞧着心情好像完全没有被今天朝会上的事情所影响似的。
天子有客,二人正在对弈。
能与当今天子对弈的人不多。
除了棋博士,少数几个大学士,再有就是皇上的妃子,儿子。
今儿这位客,是位白须白眉,神态祥和,面带红光,周身上下都带着仙气的道士。
光看他的面相,旁人很难猜测出此人的真实年龄,他皮肤紧致,眉目与年轻人一般无二。但若是瞧他的白须白眉,此人看上去,恐怕已经到了耄耋之年。
能与皇上对弈的道士,天下又有几个?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云霆霄的师傅,无量真人。
只是这真人的年纪到底如何,很少有人知晓。
民间传闻,无量真人少年时便已经有了问道之心,只是世俗的种种,却像无形的枷锁一样,操纵着他的命运。
直到无量真人三十岁时,他才真正穿上了道袍,问道于无量山之中,侍奉三清祖师。
无量真人的传说,在民间有很多。
有人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才出众。
有人说他武艺高强,锄强扶弱,乃是道侠。
有人说他医术高超,炼丹术更是师承太上老君,一颗丹药可活死人,生白骨,万金难求。
也有人说,其实无量真人早已得道,飞升成仙,否则为何世间再难闻真人踪迹?
反正关于无量真人的话题,就一直没有断过。许多人都好奇,这世间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连皇帝也忍不住拿这件事情调侃他:“老道,百姓们都说你飞升了,朕若不是知道你还活蹦乱跳的在无量山上,只怕也要信了。”
无量真人神秘一笑,落一子,答道:“坊间杂闻,皇上竟也信?”
当今世上,敢用这种口气与皇帝说话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
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心中的郁结之气,舒缓了不少。
“真人是还是同往昔一般无二啊!”这才是真性情,活得自在,潇洒。
每当看到无量真人的这份潇洒时,皇帝都会忍不住羡慕,他贵为天子,什么没有?但是,唯独不能像无量真人一样,洒脱,任性。
想到这里,下棋的心思和兴趣也没了。
天子将手中的白子扔进棋盒之中,起身。
无量真人像是没看到似的,干脆自己执黑,白子,一个人玩起来。
童心未泯,不亦乐乎。
“东亭,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无量真人下棋的手,猛然一震,紧接着,恢复如常。
仿佛,那一震,只是错觉。
“您是皇帝,是天子,是天命所归,何错之有!”这样赌气的话,也就只有他才敢说。
此时宫殿之内,并没有旁人,否则让太监宫女们听了,只怕要惊掉一地的下巴!
有人竟敢对圣上无礼。
当今天子怅然若失的叹息一声,“朕的错,已犯下,惟今想要补偿,却是不知如何入手。”
无量真人哂笑,“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便是最好的补偿!上天有好生之德,有什么,会比这个功劳大?”
战局一触即发,表面的安宁,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朕,也是有难处的啊!”
无量真人觉得乏味,便将手中的棋子扔了。他懒洋洋的靠在榻上,唇边带着两分讥讽之笑,身上哪里还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样子?此时的他,瞧着更像是一位不学无术的纨绔。
当年的事,倒也不能全然怪这个皇帝。
九五之尊,天命所归。
说得好听,大气,其实呢!他也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试问如果换成他,他能坐好那个位置吗?
无量真人微微一笑,他还是做他的道士吧,真自在也!
第七百五十三章 遗言
山雨欲来风满楼。
整座汴京城里,都弥漫着危险的味道。
百姓们也猜测着,是不是要打仗了。
因为军队不停的换防,街上巡防的队伍,一天比一天多。
物价在上涨。
天气越来越冷,粮价,棉花,果蔬的价格涨得有些离谱。
在汴京城城西临街的一个成衣铺子里,许掌柜和他的媳妇,长姐,正在清点库房里的成衣。
小小的库房,已经被成套的棉衣堆满,角落里,只剩下少许的布匹和棉花。
那许掌柜看着这些棉衣,仿佛像是看着一串串钱似的,心里很高兴。
前些日子接的那单生意,可不算小。顾主大方,直接扔下一千两银子的订金,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要不然,只怕这购买材料的钱,他都出不起。
他媳妇和大姐找了几个手艺好的妇人,跟着她们一起忙活这单活,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入冬前,把衣裳都给做出来了。
整整两千一百套。
那两千套,是顾主定下的。
剩下的那一百套,是富余下来的面料,棉花做成的。
他们可以留着自己卖,左右又是一笔进项。
况且现在棉花的价格已经涨了许多,这一百套衣裳,应该能卖个好价格。
许掌柜轻叹一声,心中一时感慨颇多。
他媳妇进来,正好听个正着。
“当家的,你咋还叹上气了呢!”日子越过越好,应该高兴不是吗?
“那位顾主,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啊!”能做成这单生意,也是他们运气好。
做衣裳用的本钱是用顾主的订金,再加上他们多年的积蓄,布料啊,棉花啊,都是从这里面出的。
后面结出来的尾款,去掉一些人工损耗之类的,再刨去本钱,就都是他们的纯利润。
他们挣了钱,就可以将这店铺买下了。
不管怎么说,日子就是好起来了,以后他们不用再担心租金问题,更不用担心会被房东赶走,无处落脚。
“是啊,要是没有那位夫人,咱们还真凑不够这买铺子的钱。在这儿住了多少年了,要是搬走了,还真是舍不得。不过,当家的,都这个点了,那客人咋还不派人过来取衣裳呢!”
夫妻俩这会儿正说着话呢,就听前面喊着,“爹,娘,你们快来。”
夫妻俩相视对看一眼,连忙转身出了小库房,往铺子前面去了。
红衣带着余款和契约来取货。
夫妻二人大喜过望,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连忙给红衣倒茶。
“不必了,点货吧。”
红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确实让人亲近不起来。
夫妻俩也不废话,连忙把大姐叫出来,再把家里能帮忙的孩子都叫出来,帮忙搬货。
不一会我和,厅里就多了一座由衣裳堆成的小山。
以红衣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衣裳无论做工,用料,都是实打实的。
这夫妻俩,倒是挺实信用的。
她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衣裳,嗯,很厚实,至少达到了夫人的要求。
还不算。
整整两千套衣裳,光是查数就要查半天的。
一旁的婆子们分工明确,过数的,整理的,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这些衣裳。
整理好的衣裳直接放到马车上,运回郡主府。
确认好衣裳的数目之后,红衣直接把剩下的钱递给了掌柜。
“这是尾款,你收好。掌柜的是买卖人,应该会分辨银票的真假吧?”
许掌柜接过银票细看,不住的点头。
数目对,银票也是真的。
“掌柜的,契约拿来,银货两讫。”红衣对着外人的时候,说话做事一向是干脆利落,能用一句话就解决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说两句话。
许掌柜将银票收好,从怀里掏出那张契约来。
红衣瞧了瞧,见没有问题,才道:“没有错,告辞了。”说完转身带着人走了。
直到门前的马车都走得干干净净了,许掌柜的才回过神来。
那啥,这买卖就算是做完了呗。
不过,一想到自己怀里揣着的那张银票,许掌柜心里,就暖暖的,嘴也不由自主的咧开了。
许掌柜的媳妇不由得红了眼眶,瞧他那傻样。
许大姐在后面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觉得眼前的生活,太美,太美。
红衣把东西运回郡主府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天气渐凉,周佳瑶就让人煮了些汤汤水水的东西来吃,见她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连忙让人给她盛了一碗排骨冬瓜汤给她喝。
红衣忙活了半天,也确实饿了。她是江湖儿女,虽然进府跟着周佳瑶几年,身上已经有了府门里有规矩的模样,但是本性,还是很洒脱,很肆意的。
红衣接过来,大口喝掉,肚子里一下子充实起来,身子也暖和多了。
外头秋风瑟瑟,已经有了冬天的味道。
“夫人,东西已经验过了,数目对,质量也很好。奴婢已经让人将冬衣都放到二楼去了。还有,契约也拿回来了。”说着,把从许掌柜那里拿来的契约,交到了周佳瑶手上。
周佳瑶点了点头,道:“你辛苦了,歇着去吧!”
她用过午饭后,有午睡的习惯。
红衣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周佳瑶打了个哈欠,一副十分困倦的样子。
杏儿连忙道:“夫人,奴婢这就去铺床,您小睡一会儿吧!”春困秋乏呢!
周佳瑶点了点头,趁着杏儿铺床的工夫,去了二楼。
二楼西边的一间屋子里,装着几口大木箱子,里面全是红衣带回来的衣裳。
两千套衣裳,可不是少数,婆子们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将那些衣裳装了进去。
棉衣厚实,占地方。要叠得整整齐齐,压得扁扁的,才好存放。
周佳瑶看着满满一屋子的大木箱子,也是感觉到了头疼。
两千套是不是多了点。
哎呀,算了,钱都花出去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用。
周佳瑶闭上眼睛,把屋里所有的大箱子都收到仙府小筑中去。看着变得空荡荡的屋子,她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周佳瑶锁了门,下楼。
杏儿已经铺好了床,一转身的工夫没见到人,正找呢,却发现周佳瑶从楼上下来了。
“夫人,您上楼干嘛去了,有什么东西要长吗?吩咐奴婢便是。”
“我就是看看那些衣裳,对了,嘱咐人,那边不用打扫,就那么锁着。”
杏儿连忙是称,心里虽然感觉到奇怪,但是夫人的命令,那是必须要听滴。
周佳瑶午睡了一会儿。当然,睡前还是忍不住跟红毛沟通了一下。现在仙府小筑中粮食已经快要堆积成山了,还有很多成熟的地瓜,土豆,大豆之类的没有收。
周佳瑶觉得她就是心血来潮的种点东西,没想到收获居然不小。
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仙府小筑里也不缺放东西的地方,那些粮食也不会生虫,也不会发霉,放着吧。
周佳瑶酣然入睡,再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会儿正是早晚温差较大的时候,她披了一件略微有些厚的外衣,喝了一点温水,问丫头们一些院子里的琐碎事情。
这个午觉歇的时间有些长,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场好戏。
听说国公爷不知道为何,训斥了云霆雷一顿,冯氏身边的程嬷嬷可是心疼坏了,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去请云如娇去说情。
可惜云如娇对自己这位同胞兄长实在没有好好感,说什么也不肯去!
程嬷嬷仗着自己在冯氏面前得脸,当下刺了云如娇几句,说的都是酸话,还说云如娇不替自己的亲兄长操心,偏偏要去别人那里献殷勤等等。
程嬷嬷口中的那个‘别人’,不用问,一定是她。
周佳瑶轻哼一声,“怎么,大小姐没发飚吗?”
“大小姐没惯着她,直接让人扇了程嬷嬷两个嘴巴。”段氏说起这个,有点小膨胀,眉飞色舞的样子,收都收不住。
好像是她亲手扇了程嬷嬷嘴巴似的。
“行了,幸灾乐祸的,像什么样子。”
段氏干笑了两声,道:“程嬷嬷又哭又嚎的样子,实在是太快人心。夫人,您是没看到,真挺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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