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立笑了出来,“我以为你去旅游,以为他们是你的爷爷奶奶,或者是外公外婆。”
程午疑惑解开,说:“他们没有那么老。”
周意立一愣,笑意更盛,“是你很年轻,像大学生。”
她认为这是夸奖,点了下头,“谢谢。”
第8章
回到民宿,头顶苍穹黑的深不可测,星子时隐时现。
杨江为客人们准备了夜间娱乐活动,他在院子里搭了幕布,电脑连接投影仪,播放露天电影。
非常经典的,《泰坦尼克号》。
电影才刚刚开了个头,不影响故事完整性,程午径自到最后排的空位坐下来。
周意立本身对此没有兴趣,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段老师似乎有点怕程午,他没和他们一起,把杨江拉走了。
放的是原声,幸好屏幕宽大,底下的字幕一清二楚。
程午看得津津有味。
一心求死的富家小姐被落魄流浪画家救下,两人相互吸引,爱情如风中野火蔓延。
命运刚给了他们一点甜头,那滋味才将将含进嘴里,转瞬就遭遇大灾难。
巨轮撞上冰山,生离死别无情上演……
最后的时刻,杰克把露丝推上一块漂浮木板,自己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用尽生命中的全部力气维持木板的稳定。
他要她好好活下去。
“露丝,赌赢那张船票,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它让我遇见了你,对此我感激不尽,答应我你会努力活下去,无论发生何事,无论多么绝望,千万不要放弃,永远不要食言。”
这时周意立瞥见程午眼角的水光,他一怔,哭了?
电影还未结束,老年露丝走入泰坦尼克号的残骸中,她发出感叹:“一个人一生可以爱上很多的人……”
程午突然转头,对上周意立的视线,她两眼亮晶晶的,“真的吗?”
周意立目光一颤,“什么?”
他哪有认真看电影。
程午动动唇,两秒后,身子摆正。
周意立:“……”
没过一会儿,画面变成黑底白字,片尾曲悠扬悲情。
周意立追问程午,“你问什么真的?”
程午心有疑惑,她想知道答案,“一个人一生可以爱上很多的人,真的吗?”
周意立意外,暗道怎么问来了这么个问题?
他耸肩笑,说:“程午,我又不是爱情专家…”
他话还未说完,头顶炸开“嘭、嘭、嘭”的巨响声,烟花炫彩,美轮美奂。
半空中显出了一行字,“谢花,嫁给我吧。”
很显然,有位客人选择在今夜、在此地求婚。
前面已有躁动。
院子里温暖灯光骤亮,映照了一潭清水,粼粼闪闪。
这是一对通过泰坦尼克号结缘的情侣,男人瞒着女人悄悄拜托杨江提供帮助,重温这部片子后,献上超级大惊喜。
求婚成功了,烟花再次于头顶炸开,一闪而逝的亮光照耀着黑寂寂夜中热烈拥吻的男女。
此刻程午突然有些伤感,她觉得自己天生是孤独的,感受不到去爱一个人的情感。
周意立察觉到她的异样,“羡慕?”
程午看着他。
周意立说:“你一副很想谈恋爱的样子。”
程午说:“我只是在想,我怎么体会不到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哦?”周意立静了静,问,“如果你是露丝,你会好好活着吗?”
程午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她给出答案,“不,我会和他一起死。”
周意立“啧”了一声,竖拇指,笑起来,“那我知道了,你的一生不会爱很多人,只有唯一的一个,但他还没出现?”
程午有所了悟,“还没有。”
她神情实在太认真了。怎么说呢?就像聆听老师教诲的小学生。
周意立心里忍了又忍,到底还是乐出来,“程午。”
“嗯?”
“我真的不是爱情专家,瞎说的,别信。”
“不,你说得有道理。”
“……过奖了。”
“周先…周意立,我可以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吗?”程午格外正式。
周意立脸色一肃,“你说。”
程午微微抬了抬下巴,“如果那个人一直不出现,怎么才能找到他?”
一听这话,周意立刚调整出来的严肃神情挂不住,沉默半分钟,他喉咙里发出来的笑声有些零碎,“问题超纲了。”
程午没有听出调侃之意,头低下,“抱歉。”
“抱歉什么。”
“给你带来困扰。”
周意立将错就错,“你怎么补偿?”
“啊?”
“给我造成困扰,不补偿?”
“……”程午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周意立咧嘴,“先欠着,我还没有想好。”
“……”
刚刚求婚成功的男人心情美滋滋的,把提前准备好的烟酒和蛋糕瓜果拿出来请大家吃。
程午没有凑热闹的兴趣,起身离开。
周意立一动不动盯着她挺拔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段老师注意着这边的动向,程午一走,他便溜过来,“立哥,你不老实。”
周意立扬眉,好笑,“我怎么不老实。”
“你连她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还跟我说是朋友。”
“非得知根知底才能做朋友?”周意立反问。
段老师嘲讽,“可你连她的皮毛都摸不清楚。”
周意立说:“不清楚是因为没摸过。”
“……”段老师噎两秒,“江哥说你想泡她。”
周意立说:“她是你立哥救命恩人。”
“感情更好,你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滚。”
程午并不知道有人拿自己开玩笑,回到房间,她往里走几步,忽然想到昨晚半夜周意立的提醒,倒回去反锁了门。
她似乎有些疲乏了,长长打两个哈欠,后来躺在浴缸泡澡昏昏欲睡。直到水彻底凉了,程午猛然惊醒,心里奇怪。
以前工作,二十四小时不合眼也不会觉得累,今日玩了一天,反倒撑不住了。
奇怪归奇怪,程午没有深究,她这晚睡眠质量很好。
八月天亮得早,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山中寂静,同时入耳的还有手机震动声。
程午睁开眼,屏幕显示“徐先生”,她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徐先生。”
徐延林问,“小程,我打扰你睡觉了?”
程午说:“已经醒了,什么事?”
徐延林温和的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在明月山过得怎么样?”
“很好。”
“哪里好?”
程午走到窗边,把竹编帘子卷上去,推开窗户,带着湿气的风扑在脸上,“空气好。”
窗外的石榴树结着露水,晶莹剔透。天空蓝白相间,东方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主院后的一片草坪,七彩山鸡自由觅食,蓝孔雀站立在小房子屋顶,垂着头睡觉。
程午说:“风景好。”
这时,周意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他拎了篮青菜叶子喂鸡。
她眼里涌起笑,补充,“还有意外之喜。”
徐延林“哦”了声,“什么意外之喜?”
程午说:“遇见一个有缘分的人的人。”
那边顿了顿,问,“哦?怎么说?”
回答的话到了嘴边,程午方才察觉不对劲,“徐先生,这是我的假期。”
“抱歉。”徐延林叹了口气,“小程,我昨晚梦见你向我辞职了,我有点担心,担心你不回来了。”
程午想了想,说,“不会,你开的薪水很高,而且我喜欢两位教授。”
“是吗?”徐延林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挂电话吧。”
程午说好。
她简单洗漱,穿上泳衣,裹了丝绸披肩下楼。
到了游泳池,今天不再是她一个人。
周意立如浪里蛟龙,他游到岸边,从水中冒出来,神采飞扬,“你也来游泳?”
程午目光落在周意立身上,他有着非常加分的健壮却匀称的肉/体。
她盯着他大块胸肌,上面的水珠彻底滑入池中后,她回神,撞进他笑意盎然的眼睛。
程午少见的脸烫,“嗯。”
周意立说:“一起吧。”
程午点点头。
她扯掉披肩,随手丢到身后贵妃椅上。
周意立看到一片白,眼睛都直了,移不开目光。
知道她身材好。但不知道她身材这么好。
周意立看过一场维密现场秀,他可以肯定,如果她走模特的路子,也是顶端级别的。
他丝毫不觉自己无礼,不待她问,原话还回去,“你身材很好。”
程午看了他一眼,“谢谢。”
她跃入池中,快速向前游去。
周意立愣愣,回味一阵,不经意追逐她。
第9章
太阳高挂,水天相映。
半个小时后,周意立上岸。
他没有急着离开,抬手来来回回抹了几下自己的短寸头,半坐半躺到椅上。
宽阔大泳池中,一片蔚蓝被雪一样的白打破平静,这段白皙灵活游荡,扰人心神。
周意立自诩自制力极好,现在却管不住一双眼睛,随着她所到之处移动。
又过了一个小时,程午才伏到岸边,她甩甩短发,歪头看着周意立,“你还没走?”
她游得太认真,以为他早就离开了。
周意立稍带侵略性,“等你一起吃早饭。”
程午踩上扶梯,一步一步上来,问,“为什么等我吃早饭?”
周意立笑起来,“既然是朋友,没有吃独食的道理。”
程午过去,俯身拿披肩。她身上没有赘肉,这么一弯,腰肢依然紧实细致。
周意立自下而上看着,口干舌燥。
她遮住了旖旎风光,扫了他一眼,“走吧。”
两人一同回房,路上遇到的几拨人,全都盯着他们看。
各自进屋,没一会,周意立就出来了。
隔壁房门紧闭,他抬抬手,遂又作罢,靠在墙上抽烟。
一支烟的功夫,门内有了动静,周意立掐灭烟头。
门开了,程午见到他,再次诧异,“等我?”
周意立眼前一亮,深深看她。她穿了条休闲风的灰色无袖长裙,斜挎着一个小包,不施粉黛,仿佛女学生。
他笑了笑,“今天自己有安排?”
程午点点头。
周意立看出来程午并没有相邀的意思,所以他也未唐突提出跟随。
吃过早饭,程午独自驾车离开。
之前游完泳回到房间后,收到徐延林的信息,他让她帮两位教授取一件木雕。
这位木雕艺术家隐居于明月山顶,他未成名时,曾受徐敬和刘晓娣诸多提携,感激两位大恩,精心为他们雕磨出专属人像,耗时颇多,昨日才完工。
按理说,应该他主动送到两位教授手里,只是他最近抽不开身,恰好程午在这山中,徐延林便让她顺便带回去。
程午按照徐延林发来的地址导航,深山老林中,定位并不太准确,但她误打误撞,竟也找到了那红砖灰瓦的院子。
东西不小,用二十寸长方形精致木箱装着,料子扎实,非常沉重。
艺术家气质落拓,孱弱没几分力气,他让程午搭把手。
程午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一个人轻松抱起来,放进后备箱。
她没有多留,坐进驾驶室,程午给徐延林回信息,“徐先生,我已取到木雕,明日送回徐园。”
短信界面显示“已送达”三个字,她发动车子,原路返回民宿,去餐厅吃午饭。
正赶上时候,周意立扬手招她,“程午,过来一起吃。”
她不扭捏,到他那边,挨着坐下。
一桌全是大老爷们,除了杨江和段老师,另外两个是昨天的牌搭子,都跟她打了个招呼。
周意立侧头问她,“先喝汤,还是吃饭?”
她说:“喝汤吧。”
他便替她盛上。
“谢谢。”
老南瓜绿豆汤,南瓜和绿豆都炖得十分软,甜丝丝的。
周意立他们说着话,她没仔细听,认真用餐。
突然被点名,段老师邀请她,“程小姐,下午和我们一起去漂流吗?”
程午拒绝了。
周意立看向她。
她说:“我想睡觉。”
周意立问,“昨晚没睡好?”
程午说:“不,睡得很好。”
“那别睡了。”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不出去看看,怎么遇不遇得到那个人。”
灼热的气息扑进耳蜗,程午起了一层鸡皮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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