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迹部妈妈繁忙的工作拯救了窘迫的女生,在她被紧急的视频会议召走时,还恋恋不舍地叮嘱绘里,“有几件衣服我觉得你穿一定很好看。”
“恩,我会试的。”绘里保证道。
迹部妈妈离开之后,房间里的其他看热闹的人也被绘里赶走,她终于又能够重新打量这个她曾经待过很长时间的空间。
与上次看见的、在细微之处显现的违和感不同,因为女主人回归,房间被收拾的更加细致,床头没有内容的相框已经被撤下去,换成了迹部妈妈从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而当她站在椅子上打开之前那个柜子时,她跟迹部景吾的合照也已经不见踪影。
她抬手抚上心口,说不清心里突然空了一块的感觉是沉疴突然消失的轻松感还是发现失去了什么的低落。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绘里拿出迹部妈妈十分青睐的那条裙子换上,长辈的眼光果然十分独到,就算是毫无自觉如绘里,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也产生了一丝“我以前穿的都太随便了”的念头。
就在她准备换第二条裙子时,楼下传来一阵异样的喧闹,绘里推开门,好奇地朝客厅走去。
“………………”
“………………”
她的手才刚刚搭上走廊的扶手,视线还没有落下,楼下已经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不仅失去了声音,连仰着头看她的表情都有些凝固。
绘里向下望去。
迹部景吾坐在沙发中央,微皱着眉看着她,在半空中对上她的视线后,神色僵硬地移开目光。旁边维持着打架姿势的岳人和慈郎纷纷抱住自己怀里的枕头,不敢置信的样子,而忍足淡定地倒了一杯茶,好像完全不在意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彼此都没有意料到、各怀心思的瞬间,谁也不敢先开口讲话,气氛僵持了良久,忽然有人轻笑了一声。
凤长太郎回过神来,一脸爽朗地打了声招呼,“前辈,好巧啊。”
“……恩……”
“前辈今天很好看,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别说了长太郎,气氛更奇怪了。
少年接收到了她眼里的信号,了然地点头,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前辈刚刚来的那个方向,是部长的房间吗?”
……
绘里抬手扶额。
“不,那是客房。”她叹了口气,“你们怎么在这里?”
“因为——”
凤长太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岳人打断,红发的少年腾地站起来,指着她控诉,“等一下,你出现在这里更奇怪吧?!”
绘里的视线移到迹部景吾身上,对方无动于衷地垂下眼眸,一点想要帮他解释的意图都没有。
其他人的目光也随之在迹部和绘里身上游弋。
“不是……”眼看他们就要误会什么,绘里无力地摆了摆手,“跟他没有关系,因为两家有些交情,我跟迹部伯母关系还不错。”
“哦这样吗。”岳人闻言立刻放下手,稍微安心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谴责道,“那你怎么不说你认识迹部啊!”
绘里百口莫辩,岳人转而去问自家部长,“这很奇怪吧?”
“没什么可说的,”迹部景吾这才冷淡地开口,“我们不熟。”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冷意,与其说是解释,不如更像对这个问题的抗拒。气氛因此僵硬起来,绘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而其他人就算不相信,看他们这幅样子,也知道不应该为了满足好奇追问下去。
一时间就连天真无邪如慈郎都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暗流,伸手去拿桌上蛋糕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就在场面隐约有些失控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加入对话。
“——这就是你口中的‘照顾’么?”
迹部妈妈把手中刚刚结束通话的电话递给身后的管家,从她的神色中看不出失望或是其他的情绪,却饱含着山雨欲来意思,她朝自家儿子点了点头,“景吾,你跟我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来广告自己专栏里一篇存稿文→[综]我见诸君皆有病
挖坑时期跟HE差不多,但拖延至今都没有发出来(。)
这几天看了看存稿情不自禁地往上填土,风格跟这篇差别比较大,第一人称吐槽风,反攻略向,男主白兰(是的就是他你没看错我也没疯!我没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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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完结就开坑
※、第55章 有始无终
从迹部妈妈临走前说的那句“你们随意点,不用等我们吃晚饭”来看,迹部景吾这一趟恐怕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但比起担心自家部长,众人脸上的表情更倾向于“你竟然也有今天?!”的惊恐。
迹部景吾离开后,气氛缓和了过来,绘里也加入了楼下的聚会,听凤长太郎说,他们之前的集训计划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暂时搁置,在半路就打道回府,才正好跟绘里在迹部家遇见。
绘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的确雷雨交加,十分恶劣。
“我们来玩游戏吧。”
转眼就把迹部抛在脑后的慈郎没心没肺地建议道。
绘里心里还惦记着迹部景吾又在长辈面前背锅的事情,好几轮游戏都心不在焉,居然也没出什么岔子,稍微认真点就稳占上风,岳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反而是凤长太郎帮她解释了一句,“前辈玩游戏一直很厉害啊。”
“是吗?”岳人将信将疑。
“恩,”凤长太郎肯定地点头,“因为我们在上课的时候,前辈一直在外面玩嘛。”
“……”
求求你别说了长太郎。
“不玩了,”她放下了手中的游戏卡牌,索性兴致缺缺地承认,“敌我实力悬殊,有我在你们根本赢不了。”
“……”
她退出战局之后,在原地待了一会,此地无银地拿着杯子装作去接水的样子走开,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唯独忍足越过热闹的氛围朝她投来冷静的一瞥。
短短一瞬间交错的视线,很难说得上是探究还是洞悉,无端地令人心头一跳。
他很快转开目光,好像没有发现她说着口渴、但手中的杯子里还有大半的饮料这件事,如同往常一般,悄无声息又彬彬有礼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玻璃杯中水纹荡漾,绘里垂眸看盯了半响,微颦起眉头。
心底骤然浮现一丝异样,她忽然想起来,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太多次了,每一次最先察觉到什么的忍足侑士,从来都对她的异常视若无睹,一句话也没有过问。
对于朋友来说,这份敏锐过于亲近,而这份礼貌却显得漠不关心。
太矛盾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很快被其他事情压过去,绘里定了定心神,朝迹部景吾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不是非要你对她有多客气,至少不应该这么无礼……”
迹部妈妈的声音模糊地传来。
从她踏上迹部家漫长的走廊,途经了不知道多少扇门,温和的训斥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迹部景吾一句话也没有反驳,想来以他的性格也不一定能听进去。
“但凡之前相处的时候你有一点用心,没有拿随便的礼物打发人家,过节的时候别那么敷衍……”
“——就算我真的做错了,”
单方面的沉默,让绘里以为迹部景吾或许根本就没有在听这过于啰嗦的教训,就在她伸手准备推开门时,突然听见少年反驳的声音,他像是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母亲的喋喋不休。
他冷笑了一声。
“这些错事,我也只为一个人做过而已。”
书房的门虚掩着,绘里推门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旁人看迹部景吾傲慢又不解风情,但更了解他的人才会知道,对于这个自尊心远比普通人强烈的少年来说,那些让人觉得错误的礼物和态度,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并不聪明的尝试与示好。
他自傲、嚣张、得天独厚,在人群中也从不曾泯然,他总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地享受众人的追捧,这样出众的地位,以至于让人轻易忘记了,他其实不是擅长与人相处的性格。
他已经为他的不擅长付出了代价。
雷厉风行的迹部妈妈大概也没有料到这一幕,许久都没有说话。
“如果没别的事要交待,我先走了。”
迹部无法忍受这份带着惊讶的沉默,打开了房门,与谈话中另一位当事人在门口狭路相逢。
“……”
他低垂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期待北川绘里能说些什么,但在后者企图开口的时候,按捺住了说来可笑的期待。他与她错肩而过。
“……迹部。”
走出很远之后,身后才有人追来,他停下脚步,侧头看见女生欲言又止的表情。
“之前大概一直忘了跟你说,谢谢……”
“够了。”他不讲道理地打断她未竟的话语,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冷淡地回复。
“——如果不是打算说你也喜欢我,你跟我,以后也不要再说话了。”
少年的身影在迹部家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渐行渐远,光与影反复地落在少年身上,他孑然一身,执拗而傲慢,没有再回头一次。
*
因为雨势太大,绘里在迹部妈妈强烈要求之下留宿迹部家,她隔壁迹部景吾的房间里,网球部的少年们早已闹翻了天。迹部景吾平时表现的作风严厉,私底下却很纵容亲近之人——这一点,她早就发现了。
绘里关上了两个房间相邻的窗户,本来就声音模糊的热闹彻底消失在耳边,她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忽然觉得有些寂寥起来。
说不上喜欢或是讨厌,但每逢下雨天,心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像是某种注定落空的期待,令人怅然却无法用任何方式表达。
绘里拉上了窗帘,将惹人心烦的雨挡在看不见的地方。
那天晚上绘里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这样一个阴雨绵绵的雨季,视线穿过雨幕,有一种在大雾中行走的感觉,前方弥漫着湿漉漉、飘摇、说不清道不明的的雾气。
她在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长廊,满怀欣喜地追逐着一个身影。
她想说来的路上看见樱花开了、自己试验了许久的甜品终于变得美味、以及她从黄濑那里拿到了他很喜欢那部电影的试映票……许多事情想要告诉他,然后再从他的态度中推断他最青睐其中哪一件。
她轻声呼唤了那个人的名字。
少年停下脚步,他目光柔和地等待着绘里走到自己面前,还没有等她将满腔期待说出口,便微笑着回答了一句,“好啊。”
“……”绘里愣了片刻,“可是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语气再温柔不过,让人恍然有种落泪的冲动,他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刹那间所有的言语都堵在喉咙里,满腔期待渐渐地在他的注视下清醒过来,然后蓦然散开,心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想说我不要你答应,我想要你高兴。
但她说不出口。因为她从未比那一刻更加笃定,这样的话就算重复一千遍,对方也不会相信。
他总是无条件地答应她任何要求,并不是因为爱着她,而且在慢慢消耗着自己的爱情或是绘里的耐心,冷眼旁观地想着总有一天会有人支撑不住这份悬在空中的感情,抽身离开,到那个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她被少年寄予了不抱任何希望的爱恋——在所有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已经理智地安置好了谁都不会受伤的退路。
“绘里,”少年的指尖温柔地落在脸上,沿着眼泪一路滑下,“你怎么了?”
“不……没有……”她笑着揉了揉泛红的眼眶,“大概是隐形眼镜掉了吧。”
——为什么离你那么近,却好像更远了呢。
——为什么明明应该觉得予取予求多么幸福,眼泪却不听话的涌出来呢。
……
从压抑着无数困惑与悲伤的梦境中挣脱,绘里翻身坐起,黑暗中空无一物,她抬起手,无力而疲惫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梦境中的一切都在黑暗中无声逝去,残留下来的情绪却如此清晰,清晰到她的指尖触摸到眼角,很快就染上一片湿润。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压抑在四肢五骸的痛苦却不见好转,反而随着她的清醒,那份疼痛变得愈加现实。
回过神来发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凌晨一片寂静,空气中浮动着不知名的花香。绘里披上外套,打算下楼热一杯牛奶安眠。
走到一楼,才发现这么晚还醒着的人不止她一个。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岳人和慈郎各自占据着沙发的一侧,手里还拿着游戏手柄,睡的横七竖八,身上却妥帖地盖好了被子。
忍足侑士在不远处,临窗而立,越过他的肩膀朝外看去,是迹部家外围一片无尽而黑暗的森林。他听见响动,回过头来,带着些微愧疚问道,“是我们吵到你了吗?”
绘里摇了摇头。
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黑色的发丝被冷汗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忍足侑士皱起眉头,抬手摸着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
绘里贴着他的掌心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忍足侑士立刻察觉到了不妥,礼貌地收回了手。
“没有……我做梦了。”
“梦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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