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突然有些心疼昨晚那位看上去疲惫不堪的年轻父亲:"可是他一直都在四处寻找你们啊, 非常担心你们...我觉得鬼灯先生应该是个温柔的人才对。"
"二子, 这只雪女大概是脑子坏掉了吧。"
"一子, 我宁愿相信白泽大人不花心也不相信鬼灯大人很温柔呢。"
啊, 怎么办,总觉得和她们交流起来差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位雪女。"小雏严肃的拽了拽花子的裙摆:"她们不愿意和你离开,就带我回去好了, 我家还有一只狐狸一只狗和一只狸猫要喂养。"
"听起来真的很辛苦。"花子挠挠下巴:"话说你想离开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学我翻窗走呢?"
"喔,刚刚忘记说了。"小雏满脸正直:"这个房间可以进来,但是出不出去的,窗和门前面有无形的屏障喔,我每次试着翻窗都被怼回去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花子慌忙转身去拍窗户——上面果然是一层结界,就连她也觉得有些棘手的结界。
这次好像玩脱了。
解除结界最好的方式就是停止施术者的生命,但是她不能那么做,她并不知道那个妖怪带这些孩子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你还是快点藏起来吧,我觉得她马上就会准备好食物来喂爆炸头小孩了。"小雏发现这个来救她们的雪女自己也很不靠谱,叹了口气将她往壁橱推。
她?是谁?
果然,花子刚刚藏进去,房门就被拉开了。
她屏住呼吸,贴着壁橱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
是昨天那只护在自己面前的妖怪——只一眼花子便确认了她的身份。
可是,为什么她要将有家人的孩子困在这里?
一子与二子看到鹤妖,很兴奋,争先恐后的向她身上扑,她也非常愉快自然的回应着她们。
......简直,就像真正的母亲那样。
毫不犹豫的用温暖的羽翼庇佑包容所有幼小的妖怪。
将她护在身后的那只妖怪......到底是?
是谁呢?
花子腿部发软,强撑着没有直接跪下,不由自主的用两臂环住身体。
颤抖着,颤抖着。
为什么会害怕?
她在这个屋子给自己施加的问题简直太多了,大脑不堪重负,好疼好疼。
看到一子二子能够毫无负担的唤妖怪"鹤妈妈"的时候,她应该是羡慕的。
但是与此同时花子却在恐惧。
她在恐惧什么?鹤妖腰间的那把武器么。
【看来你忘记的很干净......对那个堕神也是如此,对你的母亲也是如此。】
脑内突然蹦出的声音令的花子惊叫一声。
堕神?母亲?
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时的情况已经不容许她想这些——鹤妖发觉了这边的动静,温柔的表情一瞬间冷下来,然后迅速向这边冲来,快到小雏来不及阻拦。
壁橱门打开,暴露在灯光下的花子终于看清了鹤妖的面孔。
她的眼神冷漠且无神,甚至根本无法给她一种活着的感觉。
可是,对那些孩子做出的温柔动作又该怎样解释?
"不要......"花子摇着头喃喃的重复:"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鹤妖离开了。
她似乎和花子一样,通过花子的脸回想起了什么事情,随即逃似的转过头匆忙跑了,甚至没有理会那些孩子。
一子和二子面面相觑,不太懂这是什么操作。
"雪女!"小雏的声音难得出现了波动:"你——你没事吧?为什么她会被你吓跑?为什么你又会被吓出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花子大脑放空,软软的瘫下来,脑袋耷拉在围巾上。
为什么这只妖怪看起来和死机了一样。
小雏尝试着来回揉捏她的脸,肉乎乎的手感超棒,一不小心就会上瘾。
"雪女,被鬼灯大人打坏脑袋了吗?好可怜。"
"雪女,雪女,我们把鬼火给你,不要吓唬人了。"
善良的座敷童子爬到花子的身边,一左一右往她的手心塞了什么东西。
花子总算是给了点反应。
她的眼泪哗哗的从眼眶往两边流,用融化眼球的架势开始哭。
"对不起雪女!小雏不再捏你的脸了!"
小雏的画风都被吓到变了回去,放下罪恶的双手拼命道歉。
这样看起来就像她们欺负了她一样。
—
齐神在半空中逃过心灵感应接收到了一些奇怪的脑电波,比如说结界啊出不去啊之类的。
不过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小雏"这个信息。
姑获鸟一走,结界变的越发薄弱,齐木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这栋别墅上。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别墅一定属于某个有钱的家族。
那么,如果说那些幼女被困在其中......是否是那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私欲?
齐木他确实是个脑洞超级大的人,只不过他平时面瘫加闷骚,所以根本不会体现出来。
为了防止剧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程度,他瞬移至窗前,破窗而入。
明明可以拉开的,窗户做错了什么啊。
昏暗的灯光,狭窄的房间,几个蹲在一起不敢动弹的蘑菇头女孩......角落里那只是什么?奶牛玩具吗?
这种环境...是真的回天乏力了么。
眼睛扫过一地的玻璃渣,齐木向少女们望去。
然后,就像恐怖电影的那种情节,三个面容惨白没有表情眼神空洞如人偶娃娃的少女齐刷刷回过头盯着他。
【啊,好险,刚刚被惊吓到差点把这栋房子炸掉。】
齐木在心中默默擦一把汗。
"一子,为什么这个人戴着绿色的眼镜?"
"二子,为什么这个人头上插着两根天线?"
【我不是早就给世界暗示过这很正常了么,不要吐槽出来,我只是个平凡的初中生罢了。】
"居然能突然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某非你就是那个传说中会使用瞬间移动的超能力者!"
小雏抬指指向齐木,身后响起柯南BGM。
【闭嘴,没有传说中,你是偷偷看剧本了么?】
齐木自然发现了这是照片上的那位市松小雏,只不过画风不一样了,简直就是长大了一圈。
至于她们身边那位拿围巾蒙着脸身体一抽一抽的......好像也是个刚刚见过面的熟面孔。
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
所以,需要将她们一齐送到警察局吗?
"你也是来救我们出去的人?"小雏指着躺在地上的花子:"有没有办法让她不哭了,一子和二子给她说什么鬼故事或者怪谈都没有用。"
【会有用才有鬼。】
"然后,芥子小姐会将亡者的头皮整个剥离下来——"
一子用机械的声音,像是在念什么咒术一般的喃喃念着:"这样签名就能长久的保存。"
【别这样,这是一个正常女孩应该说出的话么?好可怕。】
与三名面瘫人偶少女对视僵持,那边角落里的蓝波终于被吵醒了,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揉着眼睛站起身。
这里是哪里?
"啊,奶牛小孩醒了。"
"是这样没错呢,二子。"
一前一后飘到蓝波面前的两只座敷童子,成功的吓哭了他。
现在,屋子里有一个嚎啕大哭的,一个小声抽泣的,两个唯恐天下不乱满屋子乱跑的,还有一个五官画风逐渐模糊的。
齐神觉得,熊孩子好可怕,他有点想家。
第87章 八十七只银仙
就在齐神第一次体会到熊孩子的威力之时——可以称得上救星的角色终于出现了。
"小雏。""主人!"
首先冲上来的是一只摇着尾巴的...西装男性, 他迫不及待挂着猥琐的笑容的朝着娃娃头的人偶小姑娘冲来——
——然后踩在了一地的玻璃渣上。
啧,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西装男子抱着腿在一旁嚎叫着翻滚,在他身后的那位银发狐耳的男性不予理会, 闪避过他后一把抱起小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是什么?妖怪和人类谈恋爱的少女漫画剧情么?话说刚才那个小雏的画风是不是又变了......瞬间缩小的那种。】
三头身的小雏对齐木比了个大拇指:"好像是因为你打破了结界, 银仙就能找到我了,谢谢。"
"来找你的明明是我啊小雏酱——"抱着小雏的银仙一副挫败的模样:"虽然说我花了不少时间去寻求帮助......"
"我没有生气。"小雏别过头, 哼了一声:"但是银仙这次真的花了好长时间的说。"
"......抱歉。"
【你们培养感情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关照一下那位浑身滚满玻璃的男性, 看上去真的很疼啊。】
表面傲娇实则心地善良的齐木悄悄运用超能力帮他调整了一下身体, 转换为一天前的状态。
然后, 男子满血复活, 迫不及待的冲上前要从银仙怀里抢走小雏:"啊!主人!这些天来我对你的思念日月可鉴......"
【别这样,这样好像变态。】
不明白狗神其实就是个变态的齐木,很轻松便发现了窗外似乎还有其他人。
因为没有恶意,齐木便没有去管。
"二子,是狐狸的毛毛。"
"一子,狐狸的毛毛好软好软。"
两只座敷童子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围着银仙的大尾巴兴奋的揉捏。
一切都显得很温馨,蓝波见状也渐渐停止了哭闹, 好奇的望着相貌不同常人的银仙与狗神。
不, 好像少了些什么。
齐木挑眉, 数了数——三个人偶少女, 一个奶牛小婴儿......
刚刚那个用围巾蒙着脸的去哪里了?
没有引起他注意的前提下偷偷溜走了?
即使这时候他想走人去找,这边除了一个家长来认领的,还有三个真正意义上年幼的孩子在这里需要他送去警局。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
"好冷..."
寒冷对于雪女来说, 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触感。
但是这时的花子,却不停的打着寒颤,无源头的寒气渗透了四肢百骸。
"......为什么必须是我?"这句话是对体内的那只怪物所说的。
离开那栋房子,她拼命的向前跑着,步入密林的深处。捂住闷闷的胸口,声音越来越轻:"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为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脑中漏洞百出,残缺不齐的记忆。日复一日,越发强烈的孤独感和愧疚感,无限的扩大放大,几乎将她湮没。
【啊,真是非常恶心的一双眼睛。】
【即使是做出了那种事情,也能做出无动于衷的样子,果然是冷血的怪物。】
不——不是的。
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真的......
无力的辩解着众人的明里暗里的责罚与流言,却没有任何人会去听她所说的话。
她终于不再试图做出任何的解释。
带着咒印的左手突然发出妖冶的红色光芒,还带着冰凉粘稠的触感,蔓延着,蔓延着。
还记得吗?
温柔的,会将她揽入怀中的母亲。
到底被——
月光下,她的影子拖的很长很长,渐渐凝成了狰狞的野兽模样。
捂住颤抖的左手,抬起泪水已经干涸的眸,张口时却缓缓的吐出这样的字眼:"连...连......"
"连连......"
由小声啜泣变成了大声哭泣,含糊不清的将这个词语翻来覆去的呼唤了一次又一次。
连连。
他果然在这里。
即使是被他以最快的速度揽进怀中轻声安慰,也控制不住近乎崩溃的心情。
这是唯一一个,她敢于放纵心情的怀抱了。
"对不起......"拍着她脊背的动作僵住了,一目连有些诧异。
为什么花子要道歉?
被环抱的同时,月光下异变的影子缓缓回归正常,她全身都在颤抖,抖成骰子:"我不想忘记的......对不起......"
是么?
是因为那个"绝对不会忘记"的承诺,她才会道歉。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扶起花子完全垂落下的脑袋,精致的小脸被泪水糊成一团,脸颊微红,有些狼狈。
"我会很心疼的。"
他仔仔细细的帮她拭去未干涸的泪水。
我们的风神大人大概是无师自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撩。
身份是否暴露与否,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不要继续让自己这样辛苦了。"
"——更多的,来依靠我就好。"
花子呆呆的望着一目连的面孔,然后抬起手——
——摸了摸他的角。
今晚的月亮比平时要圆,一目连的姿态也是接近完全妖化。
所以,妖化与平时的状态多少是有区别的,即使是对于再温柔的神灵。
然而触碰妖怪的角相当于什么呢?
在异性之间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调/情示爱方法。
这就是当年雪童子死活不让花子碰他脑袋的原因。
至于后来在心底后悔了什么的......已经是后话了。
一目连脸颊微微一红,条件反射的捉住花子的手臂:"乖,别动。"
"喔......"花子委屈巴巴的缩回手。
春日的夜晚很静,偶尔会有两声来自角落的虫鸣。
相视无言,气氛有些不正常。
不过,至少成功的止住了她的哭泣。
一目连低估了这时花子心态的混乱程度,她大概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又试探性的凑上来碰了碰他的唇角。
和昨晚的蜻蜓点水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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