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决定再次向观音菩萨献殷勤。天蓬从桌上取了两个崭新的琉璃酒杯,提起翡翠酒壶将两个酒杯斟满,他自己拿了一个酒杯,然后将另一个酒杯递给关筱音:“菩萨,这可是我们天庭的琼浆美酒,我敬菩萨一杯。”
“阿弥陀佛。”关筱音学着金蝉子的口气念了一声,然后对天蓬拒绝道,“天蓬元帅,佛门戒律,出家人不得饮酒,恕我不能饮下这杯酒。”其实也不是真的不能饮,我就是不想喝你给我的酒,哼哼。
天蓬闻言,收拢手中的折扇,握着折扇的一只手与另一只手在胸前相握,天蓬微微屈身朝关筱音作了个揖:“是天蓬唐突了。”
“无事。”关筱音淡淡地道。
“既然菩萨饮不得酒,那天蓬便以茶代酒,敬菩萨一杯。”话落,天蓬修长白皙的手便于桌面上腾空抚了一小圈,随后他腾空抚过的桌面便倏地出现了一个白瓷茶壶和两个空着的白瓷茶杯,天蓬提起茶壶往两个茶杯里缓缓倒着茶,随后将其中一个盛了茶水的茶杯递给关筱音,“菩萨,此茶是以晨曦时分采撷的‘君山银针’配以雪山之巅的天山雪水煎泡而成,不知菩萨可愿意赏脸一品呢?”
呃......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这天蓬元帅看起来还是个品茶高手啊!
那杯“君山银针”茶被天蓬递到了关筱音面前,芬芳清冽的茶香刹那间扑鼻而来,只这么闻一闻,关筱音便觉沉醉不已,果然是好茶!
不喝白不喝,虽然关筱音原本并不想要天蓬给她的酒啊茶啊,但是那茶香实在是太让她沉醉了,关筱音觉得她现在已经非要喝到那杯茶不可了。而且还有一点,这是茶,不是酒,金蝉子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佛门只禁止喝酒,并没有禁止喝茶。
关筱音缓缓接过天蓬手中的那杯茶:“多谢元帅的茶了。”关筱音将茶杯递至唇畔,缓缓饮尽。果真是清甜芬芳、韵味无穷啊。
见关筱音喝了那杯茶,天蓬亦拿起桌上的另一个白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的“君山银针”,对关筱音道:“此茶能得菩萨青睐,是它的荣幸。”
呵呵,这恭维话说得还真是......关筱音顿了顿,然后在心里补完了那句话,道:还真是甚得她心。听得她整个人飘飘然的,特别开心。
然而关筱音还没开心多久,瑶池侍卫的一声喊报便让她整个人惊得差点拿不稳手中的茶杯。
“齐天大圣到!”
关筱音心中震惊,悟空这么快就来了!这太上老君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这么快就把悟空请来蟠桃大会了!她还没准备好这么快就见悟空呢!或者说——她还没准备好现在就见那个即将翻覆天庭的齐、天、大、圣!
瑶池上空,悟空自筋斗云上凌空跃下,翻身侧躺到了一张摆上了美酒蟠桃的白玉桌上,悟空用手提起身侧酒香四溢的翡翠酒壶至半空中,然后当空微倾壶身,酒壶中的美酒随之在空中蜿蜒出了一道圆润弧度,倾落到悟空张开的口中。
香醇馥郁的酒味刹那间在悟空舌尖弥散开来,悟空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残余的酒滴:“果然是好酒。”
第67章 师徒一桌
白玉桌上, 悟空一身熠熠金甲,斜斜地侧躺在桌面上,头上所戴的金冠上的两根长长的金色凤翎随着他的头的微微偏动而在空中划出漂亮炫目的弧度。似是由于饮了酒带了几分醉意的缘故, 悟空侧躺在桌面上的姿势慵懒而妖娆, 带了几分惑人的邪魅。他足下的登云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白玉桌发出“咚咚”的响声。
“大圣啊, 这鞋子是不能放上桌面的,实在有失仪态啊。”一侍卫见悟空躺到了桌上, 忙上前劝道。
另一侍卫见状, 也上前劝道:“是啊, 大圣。这桌子上是用来摆放美酒佳肴的,不能躺人啊。”见悟空无动于衷,依旧自顾自地侧躺在桌上饮酒, 侍卫只得继续劝道,“大圣啊,你可以坐在桌侧的椅上享受美酒,一样的。”
“不, 本大圣就喜欢躺在桌子上。”似乎是由于饮了太多酒的缘故,悟空此刻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迷离醉意。也是,琼浆美酒本就易使人醉, 一般的神仙是只能饮一、两杯的,最多不能超过三杯。因为一旦超过三杯,必然醉倒!而悟空此刻则是提了酒壶整壶地饮,如今竟然还未倒下, 只是染了些许醉意。这不禁让众仙暗叹悟空的法力修为之高,没错,法力越高的神仙,能够饮下且不倒的杯数就越多。
见悟空迟迟不从桌上下来,两个侍从只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玉帝和王母娘娘可就要来了,要是让他们看到这般景象,他们免不了要受重罚呀!
而此刻,一直在一旁观望的天蓬忽然“啪”的一声展开手中描绘了泼墨山水的折扇,天蓬一边摇着胸前的折扇,一边迈开优雅的步子,姿态闲雅地朝侧躺在桌上的悟空走去。
“孙悟空......”天蓬启唇,然而话未说完,就被醉意渐浓的悟空打断了。
“叫我——齐、天、大、圣!”
闻言,天蓬摇着折扇的手一顿,不过随后很快又恢复了原先潇洒风流的摇扇姿态。天蓬一边款款摇着折扇,一边对悟空微微笑道:“好,齐天大圣。”
“嗯,这就乖了。”醉意朦胧的悟空满意地伸出毛茸茸的手轻轻拍了拍天蓬细腻光滑的脸蛋,“天蓬元帅,你的脸挺滑的啊,像个小姑娘似的......”
天蓬霎时满脸黑线,他迅速抬起手中的折扇掀掉悟空停留在他脸上的爪子,沉声道:“我有事情要问你。”
“问吧。”悟空懒洋洋地道,看在今天他心情好的份上,他就回答他这个问题。
“齐天大圣,你可有蟠桃大会的请柬?”天蓬悠悠地道,俊俏的脸上满是成竹在胸的自信。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次蟠桃会王母娘娘并没有邀请孙悟空,未受邀请却擅入蟠桃大会者可是要受到欺瞒之罪的,而未受邀请、擅入蟠桃大会后还恣意生事,恐怕就要罪上加罪了!他如今这一问,就是为了坐实悟空的罪证。因为他相信,孙悟空不可能有请柬。
“哦?请柬?”悟空懒懒地从腰间抽出之前太上老君给他的那个金光熠熠的长方形卡片,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把玩欣赏了一会儿,然后两指微张,那指间的卡片便随着他指间的伸张方向飞旋到了天蓬的头顶上,正好张开呈八字形稳稳地立在天蓬头顶上。
“既然天蓬元帅想要这请柬,那我送给你也无妨。”悟空的声音带了些微醉意。
而天蓬的脸早已在请柬飞旋到他头上的时候就布满阴郁黑线,这孙悟空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把请柬飞到他头上当众折辱他!简直气煞他也!孰不知——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颜面,如今孙悟空竟让他当众损了颜面,此仇不报非君子!
天蓬侧了侧头,头上的请柬随着他头的倾斜方向掉落到了地上,天蓬停止了摇扇的动作,另一只手缓缓地抚过手中折扇的九片扇骨,沉声道:“变!”
伴随着天蓬口中吐出的那一个“变”字,九骨折扇迅速变作一柄银光闪闪的九齿钉耙,天蓬扬起耙身,指向依旧姿态慵懒地侧躺在白玉桌上的悟空,冷声道:“孙悟空,你虽有请柬,但你无端捣乱蟠桃大会的秩序,不听两位仙侍的劝告,执意躺在用来摆放美酒佳肴的白玉桌上,损我天庭仪态!今日,我便要代天庭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悟空从容自若地将手中的那壶酒饮尽,随后将那翡翠酒壶斜斜地掷于地上,青翠色的翡翠酒壶在地面上碎裂成一瓣瓣碎片,伴着悟空悠然自得的声音:“教训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悟空自右耳中取出金箍棒,天蓬亦握紧了手中的九齿钉耙,准备迎战,然而就在金箍棒与九齿钉耙即将相碰之际,金箍棒与九齿钉耙的正中间忽然无端端多出来了一个和尚,那和尚一身白衣纯澈无暇,容颜清俊,眉目温和,此刻他正双掌合十立于金箍棒和九齿钉耙之下,可是面对即将可能到来的双面夹击,他的面容上却毫无惧色,有的,只是清风明月般的淡然和宁和。
他闭上眼,淡淡地道:“阿弥陀佛。”
关筱音看着金箍棒和九齿钉耙下的那个熟悉身影,一脸迷惑。金蝉子?他不是前一秒还在她身边的吗?
关筱音习惯性地转头看向自己身边原本金蝉子所在的方向,只见空空如也。诶,这金蝉子什么时候跑上去的?怎么说都不跟她说一声?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出鬼没的......
此刻,悟空和天蓬见自己的兵器下突然多了个人出来,都及时收了兵器,不愿伤及无辜。
“你是谁?为何无端端跑到我们的兵器下来?”悟空看着面前的这个清俊温和的和尚,善意地提醒道,“你可知刀剑无眼?我和天蓬元帅的兵器若是收得晚了一分,你可就小命难保了。”
“孙悟空你注意你的言辞!”天蓬沉声道,“你可知这位是西天佛门的金蝉长老!”
“长老?”悟空念了一遍这个他以前从来没听过的新词汇,随后疑惑地看向金蝉子,“你为什么叫‘长老’呀?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
“阿弥陀佛。”金蝉子先念了一遍这四个字,然后向悟空解释道,“‘长老’即是出家人的意思。”
“‘出家人’又是什么意思?”悟空继续问道。
“出家人即是佛门中人,以普渡众生、救济苍生为念。”金蝉子回道。
“那你去普渡你的众生,跑到我金箍棒底下做什么?”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与天蓬元帅亦是众生,贫僧此刻便是在渡你们。”金蝉子缓缓地道,“所谓世间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其中尤以‘怨憎会’最为使人深陷执念,贫僧希望你与天蓬元帅能够放下干戈,放下执念。这位施主,天蓬元帅,你们意下如何?”
“既然金蝉长老开口了,那我就暂且放过他。”天蓬对金蝉子答道,随后银光闪闪的九齿钉耙又在顷刻间变回了天蓬手中的那柄风雅清隽的折扇,天蓬“啪”的一声展开那柄折扇,置于胸前缓缓地摇着,一派的风流优雅、俊秀温润。
见天蓬收了兵器,悟空自然也不会趁人之危,强行开打,于是悟空亦收了金箍棒,将它缩小放至耳中,对金蝉子道:“既然天蓬元帅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给你个面子,不打了。”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能够摒弃前嫌,放下干戈,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不知两位肯不肯再给贫僧一个面子,一同坐到贫僧那一桌去,贫僧那一桌正好还缺两个人。”
“既然金蝉长老邀请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天蓬一边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微笑得体地答道。
悟空看了一眼天蓬,然后看向金蝉子,微笑着答道:“好啊。他去我也去。”
此刻,看着这一幕情形的关筱音的内心是繁杂而微妙的。好个金蝉子,倒是提前把他徒弟带到一桌了啊。不过话说如果之前没把卷帘弄下凡就好了,以卷帘大将的身份,他肯定也是能来参加蟠桃会的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会把她的位子也让给卷帘,正好让他们四师徒凑一桌,打麻将也方便......咳咳,她想哪儿去了......
第68章 秘密
天蓬轻摇手中的折扇, 步伐优雅地随金蝉子走向他的那一桌,待走到桌畔的那张白玉椅时,正要轻撩下袍坐上去, 身后的悟空忽然一个迅疾矫健的空中翻, 在天蓬坐上去之前姿势慵懒地侧躺在了那张白玉椅上:“天蓬元帅,不好意思, 这张椅子已经有人了。”悟空懒洋洋地斜躺在白玉椅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带着几分得意地朝天蓬眨了眨眼。
“哼。”天蓬愤而甩袖, 然后走到了这张桌边的另一张白玉椅上坐下。天蓬的面上虽然依旧保持着温和与优雅, 但可以看得出他在极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 因着心中对悟空的怒气,天蓬手中摇扇的速度都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仿佛是想借此扇去心底的满腔怨怒。
“天蓬元帅, 你很热吗?扇子摇得那么快......”悟空见天蓬骤然加快了摇扇速度,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孙悟空,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天蓬刻意对悟空偏过头,道。
悟空闻言, 不禁轻轻地笑了一声:“天蓬元帅,你说你不想跟我说话,可是你现在不就是在跟我说话吗?”
“你......哼!”
“天蓬元帅,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悟空伸出手戳了戳身侧天蓬的身体,天蓬收拢折扇,用折扇嫌弃地拨开悟空的爪子,赌气般地道, “你别想了,我不会回答你的。”
悟空却好像没有听到天蓬的那句话那般,依旧启唇问道:“天蓬元帅,你说这天庭冬暖夏凉的,一年四季的温度都惬意凉爽得很,根本一点都不热,你干嘛老拿着一把扇子扇啊扇的?你的手不累吗?”
“你懂什么。”天蓬嫌弃地瞥了一眼斜躺在白玉椅上的那只姿态慵懒的猴子,随后“啪”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置于胸前款款地摇啊摇,然后对悟空道,“这叫风、度。”
见悟空一脸懵懂,天蓬叹了口气,用颇为哀痛的语气道:“自古曲高和寡、知音难觅,你一只猴子,又怎么会懂得本元帅的所思所想呢?”天蓬随之看向对面的关筱音,道,“观音菩萨,你说是也不是?”
哈?话题怎么一下子转到她这边来了!关筱音一脸懵逼,这问题问得突然不说,而且这问题还难答得很,回答是,会得罪齐天大圣,回答不是,会得罪天蓬元帅。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关筱音正纠结要怎么回答时,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握着酒杯的手。
“观音菩萨,悟空刚刚和天蓬元帅聊得太投入了,竟没有看到菩萨。悟空向菩萨请罪,希望菩萨不要怪罪,喝下悟空的赔罪酒。”悟空前半身趴在白玉桌上,将手中盛了琼浆美酒的酒杯递到关筱音面前,他的声音带着饮酒过后的迷蒙与醉意,一双染了醉意的眸子仿佛潋滟水波般泛着温柔的细碎光泽。
关筱音看得怔了,刚要出于本能地去接悟空递过来的酒,忽然感到两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正要伸出去的手——毫无疑问,那两道目光源于金蝉子和天蓬。金蝉子是带着几许震惊的目光,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的师姐竟然会破戒喝酒。天蓬则是探究的目光,方才他向菩萨敬酒,菩萨拒绝了,如今那猴子向菩萨敬酒,他倒要看看菩萨会不会伸手去接。如果菩萨未喝他的酒,却厚此薄彼,喝了那猴子敬的酒,那他心里就太不平衡了。
35/97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