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 认真说起来, 那地方算是偏僻的乡下。要不是阿克夏说起,她都想不起来哈利波特系列里还提到过那个地方——临溪从不自认为是铁杆HP迷, 记不清细节很正常。而且以□□坑爹的翻译情况来看, 一个地名往往有好几个翻译方式, 一时半会没想到也是理所当然。
“应该是算乡下吧……”
街头的咖啡厅里, 小小的灰色奶猫支楞着两只耳朵从羊绒围巾里探出头来,正要朝奶油蛋糕扑过去的时候, 却被一只手按住脑袋, 摁回衣领里去。
走过来的服务生微微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正把围巾往脖子上拉的女孩, 以为是刚刚店门开关带入的寒气让客人感觉到了冷意,决定等会就去把门关好。虽然心里想着很多,但是他表面上还是看不出丝毫异样, 不失礼仪地弯腰,将托盘上的饮品放到桌上。
深褐色的液体表面, 白色的奶泡被调制成了两个拉长的心形。
“您的卡布奇诺,请慢用。”
“嗯,谢谢。”
白发的女孩微笑着致谢,目送服务生离开,这才把视线重新移回面前铺开的地图,寻找着任务所描述的地点。同样发色的少年单手托腮,正欣赏着窗外大雪飘飞的模样。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自漆黑的天空落下的雪花白如柳絮,轻飘飘的,在路灯的照耀下,像带着圣光的天使羽翼飘飞四散。
不过比起那个来,似乎……还是坐在他对面的人,更像是个发光体啊……
眼角的余光留意到不远处角落里几个英国青年盯着自家同伴的眼神,阿克夏收回注视天空的视线,拍了拍手,叫来服务生。
在临溪微带不解的目光中,他结完账,拉起还没弄清楚情况的同伴走出了咖啡厅。
一打开门,一股冰雪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吐出的气息顿时化作白雾。
比刚刚更冷了呢……
一条米白色的围巾落在他脖子上,把他圈了个结实。
从围巾上传来的淡淡冷香清晰地表明它来自何处,更何况其上还带着鲜明的属于人体的温度。
在一分钟前,这条羊绒围巾还松松地搭在白发女孩的脖颈上。
“让你戴围巾,不戴,看,吃苦头了吧?”临溪幸灾乐祸地看着少年,她的眼神很好,绝对没有错过少年刚刚被围上围巾时那种一下子被温暖包围而享受的表情。
当然,更加不会错过他现在正纠结于要不要把围巾还给她的模样。
“我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冷啊!以前又没来过英国!”阿克夏有些心虚地辩驳,摸摸脖子上的围巾,他的表情又有些纠结,“说起来,我们俩的角色是不是倒了……”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是男性给女性围上围巾么……
“嗯?”临溪没注意到这点,只是摆摆手,“围巾你用吧,这点温度,我还不怎么觉得冷。别把自己折腾得感冒了,我熬的感冒魔药味道绝对不会是你想要尝试的。老实说我自己也不想碰……”
她嘀咕了一句,看看天色已晚,问:“趁夜去?”
“嗯,毕竟不是特别偏僻的地方,附近还有一个普通人住的村庄。虽然落败了些,但是也还是有人在的。”阿克夏把围巾拉紧了些,那股微微带点梅花味的冷香越发明显,熏得他脸颊都有点红,“白天的话,要是弄出什么动静来就麻烦了,我们没有‘麻瓜驱逐咒’或者‘驱散闲人’之类的法术。”
围巾这么私人的东西随手给别的男生用……他的同伴,还真是没有女孩子的自觉啊……还是说,她并没有把自己当成男性看待呢?
想到面前这个小女孩实际年龄以及他所了解的过去,阿克夏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现在的临溪,曾经是十九岁,正值青春年少,面对才十四岁的阿克夏,心理上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的人物看待,也是很正常的。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感情上,阿克夏还是有些不太能接受。
稍稍有点挫败的感觉。
“走吧,趁着雪还没有下大。”按下心头复杂的情绪,他伸出手,后者顺从地拉住了他的手。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这一对少年少女倏然消失在落雪的街头。
任务所给出的地点,是一个叫“LittleHangleton”的地方,翻译成中文就是众所周知的“小汉格顿”,也就是这个世界某个苦逼魔王的“祖籍”所在地。
所以这个任务目标很明显,就是那枚被伏地魔做成魂器放在冈特家老宅的戒指。
马沃罗·冈特的戒指。
如果是原先的话,伏地魔设下的种种魔咒陷阱一定会对两人造成不小的麻烦,不过在得自普林斯家族守护灵身份而拥有的庞大魔法界知识的支持下,临溪拆除各项魔咒陷阱的速度不算快,但也没有触发什么陷阱。
“没问题吗?”阿克夏一边用星相系魔法预言大致的魔咒拆除范围,好给同伴减轻工作量,一边问道。
“还好……就是很麻烦,啧……”女孩皱着眉头打量面前浮起的一圈绿汪汪的古代魔文,思索了好一会才抬手,指尖蕴起来自于斯内普的魔力,勾勒出一个奇妙的符文。
那一圈绿色魔纹自动破碎,地板上亮起一圈光,又快速熄灭。
灰色的小奶猫睁着双艳红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快速亮起又熄灭的种种光芒。
“咪呜!”晃悠着毛绒绒的尾巴,小灰猫蹭蹭临溪白皙得近乎半透明的脸颊,轻轻地叫了几声。
阿克夏做完最后一个占卜,抹了把汗,回头就看到那只小灰猫,不禁问:“它说什么?”
“想和那些光玩。”临溪简单地答了一句,然后伸手解开最后一个魔咒,桌上的盒子自动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颜色暗沉古朴的戒指。
上面的菱形宝石散发着深沉的光泽。
“就是这个?”
“从任务指引来看,的确是这个。”阿克夏点点头。
“我们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陷阱没解开了吧?”临溪有点不太确定地问道,联系到罗琳原著里对邓布利多的描写,由不得她这么谨慎。
当代白魔法师第一人都中了暗算,可见伏地魔所设的关卡之隐蔽……以及狠辣。
如果能用魔眼就好了……直死之魔眼下,什么魔咒都不能遁形。
临溪有些挫败地想道。
“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阿克夏没有说下去,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戒指上。
最后的关卡,极大的可能……就是在戒指上。
白发少年低低吟诵了几句,数个光球围绕着他升起,
那几个光球随即旋转着将戒指围在中央,有节奏地一个接一个地亮起,熄灭……最后空气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哗啦声,光球同时破碎。
阿克夏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叹息了一声。
虽然在来这之前就已经推理出了这个可能,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真是……
“咪呜?”看着光球消失,花红抖了抖尾巴,询问地看着主人的同伴。
“啊,没事了。”白发少年面色不变,很自然地朝着桌上的戒指伸出手。
理应是这样没错的,这毕竟是阿克夏的许愿卡,最后的步骤自然也应该是由他完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临溪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再想想……这种不好的预感……
伏地魔,魂器,戒指,邓布利多焦黑的手指,一直没有摘下的戒指,只有一年的寿命,无法消除的伤害……
看着那只手朝着还魂石伸去,临溪忽然感觉头脑一清。
为什么,没有摘下戒指?
心头警铃大作,她一把推开阿克夏的手:“别碰!”
糟糕!
阿克夏一惊,就要去拦住临溪的手,但是此时他的手离那枚戒指已经非常接近,临溪这横插一手顿时让她的手指触碰到了那枚戒指。
仿佛灼烧灵魂般的痛楚从触及戒指的指尖传来。
凄厉的尖叫在耳边响起。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双手满是鲜血。
红色的红色的红色的红色的。
铺天盖地。
手上的是什么?
剑柄?
那是什么?
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
对了,想起来了。
这是刺穿了哥哥心脏的那柄剑。
是哥哥最习惯也是他最喜欢使用的武器。
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
疼。
好疼。
哥哥,我好疼……
为什么不救救我……
蛊王好可怕……我不要进去……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咪呜咪呜!”
“醒醒!朔望!”
临溪一个激灵,从那仿佛空间颠倒的错位感中回过神来。
不远处,被十几个光球团团围在中央的花红咪呜咪呜叫个不停,在看到临溪清醒过来的样子时,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艳红色的猫眼中掉了下来。
刚刚听到的猫叫……是花红。
那……是谁在喊她朔望?
模糊的视线中,印出白发的同伴红宝石色的眼眸,波光潋滟,像暗蕴潮汐的大海。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冈特老宅满是发霉味道的地板上,阿克夏压在她身上,把她死死钳制在地板上。
“……你能先从我身上下来吗?”
饶是以临溪的心态,这会儿都有点不好意思,盖因两人的姿势实在是……
阿克夏似乎是为了制住她把她压倒在了地上,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腿卡在她的腿根处,让她的双腿无法用上力气,自然也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清醒过来了吗?”白发少年维持刚刚的动作不变,用的力没有丝毫放松。
这话让她微微有些不解,见状阿克夏的眼神从她脸上移到了旁边……旁边?
临溪不解地随之转头,看到阿克夏的手掐在她的手腕上,正死死地贴在她脸颊边的地板上。
而她的手指间,三根银光闪闪的钢琴线散发着绝对不容忽视的危险感。
甚至,临溪还看到有一丝电光从钢琴线和手指的缝隙间消失。
是为了制止自己对他下手……嗯?
临溪的目光止住。
那三根钢琴线的另一端……朝着自己的脖颈而来。
阿克夏依然没有放松对她右手的钳制,而是松开她的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小心地在她脖颈附近割除什么。在她感觉到刀锋的冰冷前,他快速地收回了小刀,然后松开了她的手。
断开的钢琴线从她的脖颈上掉了下来。
不远处,那些光球一同消失,花红立刻扑了过来,几下爬上临溪的肩头,小小的幼猫不停地用舌头舔着女孩的脸颊。
临溪已经分不清脸颊上的湿润到底是花红的舌头还是它的眼泪了。
“刚刚你中了暗算。”白发少年小心地把锋利的钢琴线从她的手指间解下来,淡淡地解释道。
即使他略过了详情,临溪也能想象得到那份凶险。
虽然因为没有了内力导致线术威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但是雷神咒的滋味也不好受啊……
眼尖地看到阿克夏收回的手掌心焦黑的痕迹,以及鼻尖还带着焦味的空气,联想到被阿克夏用“阿尔费娜亚的守护”保护起来的花红,缠绕在自己脖颈间的钢琴线……
刚刚的自己,是想要攻击阿克夏和花红,还是被魔咒牵引着自杀?
恐怕是两者皆有吧。
“你中的魔咒太强,我喊不醒你,只能用了‘女巫的祝福’把你身上中的诅咒扭转,配合呼喊,才把你叫醒。”确定同伴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阿克夏揉了揉眉心,道,“但是‘女巫的祝福’有后遗症……我不知道它把你身上的诅咒扭转成了什么。”
“‘女巫的祝福’?”临溪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
“看过《格林童话》的《睡美人》吧?”阿克夏道,“因为没有收到邀请,第十三个女巫对公主下了十五岁时会死于纺锤的诅咒,但是第十二个女巫还没送出自己的祝福,于是她给公主的祝福就是纺锤不会杀死公主,公主仅仅只会因此而沉睡,直到百年之后王子来吻醒她。”
临溪若有所思:“所以说,‘女巫的祝福’只能去除必死的因素,而且同时还会带来其他的后遗症?”就像本来会死的公主,虽然她逃脱了死在纺锤下的命运,但是她依然是沉睡了一百年才醒过来。
“嗯,而且有一点很麻烦的就是……”阿克夏说着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公主的命运是女巫一开始就说明的,她会沉睡百年,然后醒来,但是用在我们身上的话,就不知道会改变成什么样了……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这次要不是我恰好带着‘女巫的祝福’,你就等着死在幻境里吧!”
说到后面,阿克夏还有些后怕,天晓得他看到这女孩推开他的手时全身血液都差点凝固。
“可是,如果是阿克夏中了这个诅咒的话,我可没有‘女巫的祝福’来救你。”临溪歪歪头,耸耸肩,道,“比起明知道会中诅咒还去拿还魂石的阿克夏,我觉得我的行为还算合理。”
“……”白发少年僵了僵,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知道了?”
“现在知道了。那个时候还没有,只是有点不太好的预感,感觉伏地魔设下的圈套没那么简单。”临溪解释道,“当初山洞里的魔药也好,‘未来’几个其他魂器也好,我感觉伏地魔设下的关卡都比较侧重于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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