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仙,你跟着我成仙,如果我做妖,你跟着我作妖!
万妖女王落泪笑了起来,手指轻抚画面上的英俊将军,喃喃道——
“将军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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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几只梦虫伴随着少女合上殿门,仿佛逃窜又像是告状般地向外面飞去。我想到女王对仇恨的执念正在被人故意扭曲并加深着,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扭头刚想和老戚说自己的发现,却发现旁边别说是人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周围安静得可以听见水草的摆动,那些侍女们安静肃穆地维持着自己的动作,或掌灯或捧珠或低语,但是无一例外的,她们都停滞了自己的神态与动作!
“算一算,本座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放过你这个丫头了。”
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在我背后蓦地响起,就像是一把明晃晃的钢刀高悬在我脖颈之上!浑身的鸡皮疙瘩迅速地起了一身,我无比僵硬地转过身,感觉浑身的关节都僵硬无比。少女转过身,神情惊恐地看向站在庭院中央一身黑袍、满脸皱纹的老者。
三百年前初初成妖的时候,我很喜欢老梧,因为他是万妖国中年纪最大的老者,每逢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听他讲述一些从来没有听过的传说。然而现在,当我再次看见他,一想到他是幽冥的河伯、敖烈背后那个神秘的主人,我就会压抑窒息到根本喘不过气来!
老梧伸出了手,那些幸存的梦虫就飞舞着环绕在他的掌心之上。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睁大眼,“女王的事情是暗中推动的?!”话音落下,只见老者掌心之中蓦地窜出了鬼蓝色的火焰,将那些可怜的梦虫烧得一个不剩。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用动作告诉了我他的答案。
老者阴沉着脸站在回廊的出口,他那双黑色沉金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我,就像是狩猎者不屑地看着自己爪下的猎物!此刻龙宫中的九曲回廊里本来漂浮着漂亮的水母,而现在就连水母也是动也不动。一群黑袍人站在回廊之中,那样明目张胆的出现,那样反客为主的做法,那样嚣张跋扈的姿态。
老梧手中的权杖点在白玉石铺成的地面上,发出怦地一声响。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发现身后的殿门因为法术而紧紧封闭起来,根本无路可退、无路可逃!
“冥河河伯临终前,将你托付过本座。”
“因婆娑母树之故,本座亦将你视如己出。”
“本座曾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过你,可是你从来不听本座的劝告,一次又一次地来挑战本座给予你的仁慈与底线。”老者蓦地笑了起来,阴森而恶狠地说道,“看来,我待你……到底是太过纵容了些,让你事到如今都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有着怎样的使命,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我如临大敌地盯着一步步靠近的黑袍老者,只见他终是停了下来,歪头打量着自己黑紫色的长指甲,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厌恶,不知道这份厌恶到底是对于他如今的皮囊还是对于面前的我。
“本座真是讨厌你这和当年金蝉子如出一辙的好心肠,更讨厌你这丫头仗着是幽冥的少主人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老者负手,一脸冷漠地说道,“如若不是因为你尸鬼王的身份对本座还有用,如若不是因为你是婆娑母树的孩子,如若不是因为你有着金蝉子的一颗舍利子……就凭你一次又一次地坏了本座大事的份儿上,你便早应死在地狱黄泉的路上!”
不断冒出的潸潸冷汗打湿了额发,我胸膛起伏得厉害,却还是嘴硬道:“所以呢,你要怎样?怎么,你要杀了我吗?你披着我属于我母亲的皮囊,占据了河伯的身体,还想利用迦楼哥为你成就霸业,如果你今日在这里杀了我的话,应该知道将会引来什么后果!别人我不敢说,可迦楼哥和伽罗姐他们一旦知道你敢伤害我,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别说你要称霸三界,就是你要在幽冥称王,恐怕都是痴人说梦!”
老梧被少女顶嘴的样子气笑了:“你呆在唐三藏身边,本事没什么变化,胆子倒是长了不少。不过你说得对,现在本座还不会轻易动你,因为你对本座还有些用处。所以,为了你那点可怜的用处,乖乖跟本座走吧。”
我退后一步,警惕道:“如果我拒绝呢?”
驼背的老者轻描淡写地转身:“本座虽然现在动不了你,但是那蜘蛛精就在本座手心里,如果你敢拒绝,那本座就只好捏死那只大蜘蛛了。”
我脸色一白,失声叫道:“你把老戚怎么了!”
老梧抬起手,黑紫色的指甲显得尤其诡异:“哦对了,还有那条小白龙的性命。你那无用的感情带来的只能是更多的软肋,如果你敢再次忤逆本座,你应当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说罢,老者便杵着手中的拐杖蹒跚离开。我纠结地看着老梧的背影,心里不想跟他走但又担心老戚和敖烈,终是咬牙跺跺脚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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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老戚和敖烈怎么了?”一路上,我忍不住追问那个老者,虽然其他黑袍人恭恭敬敬一副害怕的样子,然而我对于这个驼背老者却生不出半分敬畏之心,也许是因为从前同他插科打诨习惯了,以至于潜意识里还觉得他只是一个老树精。
老梧眄了我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要本座想,随时都能将他们怎样。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现在想的绝对不会是其他人的死活,而是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话音落下,一行人便停了下来,那些黑袍人自发站成两排,一副恭迎的姿态。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队伍尽头处停的那艘小破舟,估摸着如果这么多人都要上这舟的话估计能把船板给拥挤。老梧杵着拐杖神情平静而莫测地坐上破舟:“那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去,他们就等在这里。”我哦了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黑袍人给一边架着一只胳膊给弄上了破舟。
等我坐上去的时候,我感觉那条破舟开始巍巍撼动,隐隐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我忍不住紧攥住船板,惊恐地问着前面的老者:“等等等等,咱们现在要去哪里?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老梧把自己的拐杖放到了案板之上,极其放松地靠着座椅,然后吐出两个字:“地狱。”话音落下,在一群黑袍人静默的目送中,那艘破舟嗖地一声化作了一道白光在深海中切出了一道伤痕,然后消失不见,徒留少女惊恐的尖叫声:“啊啊啊啊!!!——”
第127章 解救战神之法
“哦呕——”
看着撑着墙壁吐得昏天黑地的少女, 老梧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下子出现了几道裂缝:“本座想过你没有什么修为能力,但是也不曾想过你竟然如此不中用。”
闻言,吐得两眼发黑的我气不过,狠狠一抹嘴巴,回头瞪他:“明明是你驾着你那小破舟从头到尾太颠簸, 快把我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我现在才会这样狼狈好不好?”老梧有些无语地看着少女继续转身抠着喉咙,想稍微提醒一下她口中所谓的小破舟其实是上古洪荒的方舟, 但估摸着就算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只好长叹了一口气作罢。
等把胃里所有东西清空后,我才直起腰打量一片漆黑四方,吐槽道:“诶,老梧你把我带到地狱里来做什么?探亲吗?”
与此同时, 老梧慢腾腾地从方舟中走出来,缓缓淌过黑色沉金的潺潺河流:“不管于情于理,论辈分论年龄,本座都算是你的长辈,从前你就算再怎么没大没小, 起码还算懂点礼节, 现在却是越来越学着放肆了。”
我抱着胳膊懒懒靠着石壁:“从前我懂礼节是因为我尊敬老梧,可如今我不喜欢你, 你也讨厌我, 两看生厌我干嘛要对你好声好气?”
老梧冷冷瞥了我一眼:“呵, 你就不怕本座杀了你?”
我耸了耸肩膀,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可我现在对你还有用,不是吗?所以我就算再怎么没大没小,你估计也不会轻易要我小命;等我到了对你没用的那天,就算我再怎么对你逢迎拍马,你也估计不会放过我!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老梧淡淡道:“看来你也不是笨得无可救药。”
驼背老者仰起头,打量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四方,然而就是因为漆黑一片,让后面黑色沉金的水泽变得更加明亮,“如果不是因为你同金蝉子之间的联系,我想我会更喜欢你这个孩子,毕竟三界之中不惧冥河腐蚀的,除了本座之外,便只有你这个孩子了。这也是为什么,本座单单只带了你一个人前来的原因。”因为,除了他二人外,再无人能潜入冥河而毫发无损、平安生还。
“别紧张,本座要你做的事情,其实就是你答应了九天玄女的事情。”
我心下一颤,忍不住心跳如擂鼓:“你什么意思?”
“不必跟我装傻,”老梧好笑地瞥了我一眼,“九天玄女能将红枫林的鬼蝠赠给了你,难道不是为了让你能够让地狱里的刑天再次重见天日吗?本座亲自将你送来,避过地府那些鬼差,也省得你在外面惹我心烦。不过,九天玄女高估了你的能力,就算把鬼蝠给了你,单单仅凭你一个人,绝不可能将刑天从地狱十八层放出来。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本座会将解救刑天的办法教给你,你按照我说的做,自然就能完成对九天玄女的承诺。”
我狐疑地看他:“你怎么会好心帮我?”
老梧道:“本座也无比期待着,战神再次踏上战场的那一天。想来,应该会很精彩。”我差点忘了,眼前潜藏在佝偻老者皮囊中的,就是传说中魔族的主人。而战神刑天,更是他昔年麾下最得意的干将。
我忍不住奇怪地问道:“既然老梧你都这么期待想看战神重见天日了,而你自己又这么神通广大,那你干嘛不自己去把战神解出来,偏偏等着我去?”他自己去救,不是会更快?
老梧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毕竟你一天到晚混吃等死无所事事,反正闲着也是到处去同本座作对,倒不如在这里做点能让我高兴点的事情。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本座亦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老者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是言语之间却是意味深长。
我挠了挠脸颊:“呃,我不太明白。”
“你也不用明白。”
老梧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抬手打了个响指,四方便燃起了无数道幽绿的鬼火,同样也照亮了我正靠着的那面‘墙壁’——原来不是墙壁,而是一扇宏伟至极的铁门。少女睁大眼仰头望着铁门上刻出的虎头貔身,只见中间的匾额中心鎏金烫了两个大字:鬼门。
老梧上前,轻扣三下,大门便吱呀一声缓缓开出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驼背老者转身看向我,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瘆人的笑意,仿佛魔鬼的邀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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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路上,彼岸花开。
老梧杵着拐杖走得很快,而我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只听老者低声同我讲道:“其实整座冥府之中,真正在镇压刑天的,仅仅只有三样东西。”
我接过话问道:“其中有地狱里的酷刑吗?”
一想到那日无头鬼受刑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开始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梧却摇了摇手指:“第一件是地藏王的慈悲咒,那个咒语会让战神忘记他心中的使命与执念,真正变成一具麻木的行尸走肉;第二件东西是封印了干戚与魔兵阴魂的那条符文,只有当刑天再次握住自己的武器,他才能重新成为天地三界里的战神。所以,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取得地藏王的信任。他是游走于仙界和佛门的使者,负责日夜看守着地狱与鬼门的安全。你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首先要让他足够信任你,引导他把注意力放在地狱中其他层去,总而言之,就是要分散他对刑天的注意。”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难道一定要骗他吗?”
老梧瞟了我一眼,仿佛已经猜到我在想什么:“地藏王负责看守无间地狱,你想要将刑天带离十八层地狱,从一开始,不管是身份还是目的,你们都是对立的两方。你不骗他,难道是打算去骗九天玄女吗?上古的人最重诺,一旦你没有完成你对她许下的承诺,你可知道欺骗兵神会有什么后果吗?”
少女闷声道:“那取得了地藏王的信任,然后呢?”
老梧语气带着三分嘲讽,他说道:“然后你就需要让刑天相信你,要让那个已经没有了头颅的战神去相信,你是去解救他的那个人。因为这样,他才能够平静下来听从你的吩咐。本座相信,对于这一点,九天玄女已经交给了你方法,他们曾经是彼此的恋人,想来天地间不会再有其他人比玄女更了解如何让发狂的刑天冷静下来。等刑天冷静下来,你才能破除他的第二个封印——魔族阴兵的亡灵符。”
这一次不等他鄙视我,我就弱弱道:“可我曾尝试过,我根本揭不下来那个东西。”
老梧更加轻蔑:“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对方法。任何人都可以揭开亡灵符,哪怕只是一个什么法力都没有的凡人,任何神明都都无法揭开亡灵符,就算是如今坐在凌霄宝殿上得享大道的天帝也没有资格。因为想要揭下魔族阴兵的亡灵符,除了知道当时封印法门和加封顺序外,还需要一样东西才可以。”他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了一个透着殷红色的玻璃瓶递给了我,其中朱赫色的液体闪动着诡异的光泽,“这瓶血你妥善存着,希望你能到可以用到它的时候。”
不得不说,从鬼门到十八重地狱的距离很近。
然而,路途虽短暂,可是道路途中却横贯了许多条冥河的支流。或许对于地狱里的恶鬼来说,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的鸿沟,可对我和老梧来说,却是再便利不过的地方。
“所以那封印法门和加封顺序,你也是知道的?”
少女提着鞋涉水而过,膝盖以下的地方尽数被河水没过,河水中的粼粼金片像极了一只只金色的小鱼,调皮亲热地凑上前亲吻着她白嫩的细足。
老梧笑了笑:“等你准备揭下阴兵亡灵符的时候,你通过冥河给本座传个消息,到时本座会亲自指导你如何一步步解开那枚符咒。只是现在告诉了你,恐怕你的脑子也根本记不住什么顺序。”
我撇嘴道:“第一个是地藏王的慈悲咒,第二个是阴兵的亡灵符,那第三个呢?”老梧在水中停下了脚步,而我走到岸边才发现老者没有继续跟上来,转身疑惑地看着他,“第三样能够镇压刑天的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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