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娥们吓得立刻尖叫起来,其中便有胆子大的立刻补充道:
“这是天庭处置重犯的一种死刑!”
魔神抬手让阴兵停下动作,示意让仙娥们继续说。
那位仙娥硬着头皮道:“就是……就是把犯人钉在轮子上面,然后转动轮子,其他、其他便真的不知道了!”
银发男子饶有兴味地用手指摩挲嘴角:“啊,不知道啊。”他打了个响指,阴兵们便上前解开那些仙娥蒙在眼睛上的布,下一刻,女子的尖叫声便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魔神装模作样地掏了掏耳朵:“啧,看来玄女上神的样子,吓到了这些小宫女啊。”他站起身来,踱步走到南天门断头台前,微微仰头望着被蚀骨钉钉在□□上的女子,微微一笑,“不过曾经名震三界的兵神,连刑天都是你手下败将的玄女,对于这一点小刑罚,应该也没有什么可在乎的吧。”一身绯衣的女子别过脸,强自忍耐着四肢被钉住的痛苦。
鲜血顺着女子伤口留下断头台,血腥中却有着极致的凄艳之美。
魔神拉过方才说话的仙娥,轻言慢语道:“死亡转轮可不是把犯人钉在□□上这么简单,不然也不会被天帝列为十大酷刑之一。把四肢死死钉住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要——”话音落下,魔神借着仙娥的手种种一挥,数十道冰刃便不一而同地穿刺在玄女的身体上!
“呃!”玄女忍不住咬唇发出低低一声痛呼。宫娥吓得晕了过去,魔神将她一把推开,负手走到玄女身前:“这才是第二步,真正的痛苦还没有开始。”
女子惨白着脸颊:“你要杀便杀,又何必这么多废话!”
魔神冷笑,拍了拍手掌,便有人开始缓缓转动轮子!巨轮转动得极慢,便是要让刑犯在缓慢速度中体验生不如死的痛苦。魔神道:“好歹也是兵神,本座问你三个问题,你若是都能回答上来,本座便让你痛快死去!先别急着拒绝,万一你一个女子受不住这酷刑又回心转意了,怎么办?”
“刑天就算没了头颅也能扛过烈狱酷刑,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玄女紧紧闭着眼,强自忍耐着,然而女子一头青丝尽被汗水褥湿。
魔神丝毫不惊讶她的沉默,继续问道:“天命石到底在何处?”
巨轮嘎吱嘎吱地转动着,伴随着女子骨骼碎掉的咔嚓声,玄女痛到极点,额头上青筋噼里啪啦地往外爆着,却还是死命地咬着唇不肯说出半个字。
魔神微微直起身,微笑道:“看来你为了神族,还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本座真是很感动,不过怎么办呢,天君在被种在桃林前,就已经吓得一五一十地和本座说过了,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本座会费上那么大的功夫,让刑天带着幽冥的天兵凿开天河?而至于你为何打败刑天,不过是因为知道他复仇的执念所在!”
巨轮行至一周天后,玄女再次被转回到原位上。
闻言,女子痛极睁开眼:“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何还要问我!”
魔神好以整暇地摊开手:“只是看看你有没有说实话,只是看在死去的刑天的面子上,最后给你一点机会。不过很可惜,你错失了这一次机会。而现在——”他眼瞳猛地变成了蛊惑人心的幽紫色,死死盯着玄女的双眼,“天庭佛门皆溃成一盘散沙,本座想要知道,三界之中还有谁能打败本座?”
玄女一下子被魔神的双眼给迷惑住,嘴唇扇动:“……你永远都不可能统治三界众生。”
魔神的凤眼里猛地掀起了名为愤怒的巨浪,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玄女眼神在混沌与清明中来回闪烁,女子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等唐三藏成为金蝉子之日,便是你真正消弭于三界之时。”
话音越来越小,而最后女子垂下头,一头青丝迅速枯萎成白发。
魔神眼底一片浑浊,仿佛流动着深海的岩浆:“唐三藏……呵,又是唐三藏!”
银灵子问道:“主上,玄女已死,尸身该如何处置?”
努力地平息着气息,魔神抬头恨恨地看向闭目的绯衣女子,拂袖冷笑道:“她不是为了守护所谓的天命,能牺牲奉献一切吗?那就把她的尸骨磨成灰撒在天命镜上,一个在天河一个在幽冥,本座要他们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
第149章 迦楼罗天命镜
刑天化为虚无后, 留给我一枚阴兵兵符。靠着这枚兵符,我和迦楼哥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阴兵把手的九重天宫, 看见那块本该沉睡在星河之下的石镜, 那是掌控着天地浮生的天命。
“迦楼哥, 你去吧, 我在这里守着。”
我停下来,眉目轻触地看向身旁神情凝重的迦楼, “不管怎样的结局, 我都在这里等你。”
迦楼盯着不远处正莹润发光的石镜,双手紧攥成拳头:“好。”说完, 男子便大踏步向星河深处的天命石走去。
那些阴兵只是不死的鬼魂, 没有自己的意识与情感,只是沉默地执行命令与任务。我捏着手里的兵符,依旧警惕地盯着那些面无表情的阴兵,虽然暂时风平浪静,可是在这诡异的安静下,心脏却密集地敲打着鼓点。天知道我到底有多害怕,害怕着眼前这些阴兵会不再受兵符的控制,还害怕着方才路过蟠桃林所见的情形。
玄女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我永远都无法想象,魔神心里的毁灭欲到底有多强。
只是下一刻, 那些本来还镇守在天河前的阴兵开始麻木地退场, 井然有序的样子, 仿佛在遵从着一个人的命令。天河依旧毫不停歇地往人间倾泻着水流, 然而这片地方从刚开始的诡异,变成了此刻令人头皮炸裂的寂静。
迦楼终于来到了天命镜前,那面石静被天河的水泽日复一日打磨得光可鉴人,当镜面倒映出男子俊美而憔悴的面容时,迦楼那双琉璃色的瞳孔开始涣散开来,仿佛掉进了一个满是泥沼的漩涡——他看见了自己。从前那两只可怜的小金翅雕,被凤凰毫无顾忌地遗弃,本该是被巨兽当做盘中餐的结局,却被那个女子改写了命运:一切早已被天命写好的命运,都在母树对自己笑起来那刻,开始改变、开始扭曲。
天命镜中,他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也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男子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弯下腰去手撑着膝盖笑得荒唐又邪气,却是生生笑出了点点泪光:“魔神告诉我,你可以预知未来的一切,也可以逆转时空改变本来的结局。”
迦楼缓缓跪下单膝,一缕长发从肩头滑下落在身前,卑微无比地说道:“金翅雕迦楼向您请求,请您能够倒转时间让母树死而复生……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您可以拿走我的所有,只要能让我再看一眼她。”天命镜中一瞬划过了刺眼的光亮,然而还没有等男子欣喜,那抹光亮便又再次暗淡下去。迦楼面容凝滞,也许只是眨眼的时间,他便仿佛从云巅坠入到地狱,被天命判下了永远不可更改的惩罚。
无人能更改结局,无论倒转时间多少次,都是无法扭转的宿命。
迦楼微微张着嘴角,眼角猩红一片。他死死地攥着拳头,却根本无法平息自己滔天的失望!
一瞬间暴怒如狮子,迦楼双手死命地箍着石岩上的镜面:“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命吗?你不是掌控人世间一切命运的石头吗?你不是无论神佛妖魔都会畏惧的存在吗!我只是想要再见她一面,我只是想要她能好好活着,难道这一个小小的请求,你都没有办法做到吗?什么天命!你不过就是一块在欺骗众生的石头!”
不远处的玄衣少女被迦楼暴怒的神情惊住了,然而还没有等她阻止,迦楼手背便刷地展出了金翅雕的羽翼!无数的金箔漂浮在星河深处,伴随着男人失望愤怒的怒吼声,化作了无数的利刃射向天命镜!我惊呼一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迦楼哥!”
只见男子面前那块镶嵌于石头上的镜面被金箔划出了寸寸裂痕,虽然细小但是却迅速地蔓延着伤口。被欺骗的金翅雕怒不可遏,浑身的羽毛仿佛都开始燃烧着烈焰,他一把挣脱开我的手:“都是骗子,都是满口谎言的骗子!”
“没有谁能让母树死而复生!哪怕是天命,也不可以!”
伴随着迦楼最后一句话,名为天命的镜子上的裂纹迅速地连在一起,然后承受不住压力地破碎开来!而在石头与镜面破碎爆裂的声音中,身后传来魔神令人胆寒的戏谑嗓音——
“看来,本座似乎错过了什么好戏。”
少女惊得回身,而迦楼恨意沉沉地抬起了双眼:“你,竟然敢骗我!”
魔神负手站在桥上,身后黑压压地站着沉默的魔族阴兵,而他居高临下的样子看起来不可一世极了:“那是因为作为一只金翅雕,你真的是愚不可及。如果天命真的能篡改时间历史的话,本座也不会在这里同你们废话,更不会到现在这个时候才杀了九天玄女。”他眯起眼睛,眼神犹如巨轮一寸寸地碾过我的身体,“从她背叛魔族的那一刻起,本座就会把这个女人挫骨扬灰!”
银灵子将手中的瓦罐一抛,绯色的灵力混着烟白色的骨灰一同洒在了天河之中。
我眼神狠狠一颤:“那是——”
魔神好以整暇地微笑道:“不用怀疑,就是玄女。不论是谁,背叛了本座,就会是这样的下场。”而下一刻,他势如闪电地出手,强悍的魔力便生生将想要偷袭的迦楼定在了半空之中!魔神手指微屈,而迦楼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般憋红了脸,“你以为如今的本座还是从前那个像废物一样的河伯吗?小鹏鸟,还是收起你狂妄的性子和脆弱的爪子吧!跳梁小丑,可是活不了太久的!”话虽然是对迦楼说的,只是那双凤眼却一直盯着我。
就像是潜伏在暗夜里的野兽,盯着自己一路追踪的猎物。
贪婪嗜血,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魔神手用力便将迦楼用力地甩向另一边撞上玉白石柱,只听轰隆一声闷响,石柱断成两截便压在了金翅雕的身上!少女脸色一白,失声叫道:“迦楼哥!”
然而本来还在桥上站着的魔神一下子瞬移到我面前,精准无比地擒住我的手腕,拦住我的去路:“本来都已经放你离开了,没想到竟然又跑来招惹本座,怎么,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觉得自己命太硬?”他目光一瞥,便看到我手里攥着的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刑天把阴兵兵符给了你,怪不得敢闯上天来。”
我又急又气,瞪着魔神:“你、你放开我!”
魔神微微挑眉,像个骄矜的少年:“放开你可以,求我——”
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少女想也没有想,低头弯腰道:“求你。”
手腕上的力道撤开,我惊讶地抬头,没想到魔神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
银发男子冷漠道:“看着我做什么?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带着那家伙快消失!”
一脸懵逼的我回过神来,立刻转身就跑。
“等等。”
魔神戴上了兜帽,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庞,嗓音冷淡而克制,“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就没有今天这么容易说话了。”闻言,玄衣少女回过头,眼神透露着不解与狐疑,但是却没有给太多的时间去犹豫,转身便向迦楼的方向跑去。
等到二人消失在天宫上时,银灵子才上前,满脸不甘地问道:“主上,为何对那白骨精一而再再而三地手下留情?”
魔神转过身,兜帽之下露出瘦削坚硬的线条:“本座做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银灵子皱眉:“可她和唐三藏是一伙的!”
魔神却嗤地声笑了:“你相信天命吗?”
银灵子没有反应过来。
魔神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心口,嗓音仿佛被岩浆滚过:“九天玄女说,金蝉子会是本座最后的对手;可天命也曾说过……她本该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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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的这场大雨终于停了,因为西海终于枯竭。但是天幕漏洞上依旧昼夜不分地往下倾灌着天河。自从离开天宫,迦楼便沉默得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不发一言地带着我落在东海悬崖上。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却不同于第一次所见的那般祥和。失去了金乌的东海变得沉默若一汪墨玉,残缺得只剩下一半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空上,四周静得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我抱着膝盖,想着临走前魔神的眼神,恍惚中有些分辨不清,他的语气与眼神到底是敖烈还是魔神。
迦楼躺在悬崖上,任凭狂风将衣袍吹得鼓鼓作响:“小善,想必伽罗之前已经同你说过,如来涅槃之后,玄奘便成为了下一任佛门之主。”
我脑子有些迟钝,回过头:“什么?”
迦楼单腿支起,因为受伤的缘故脸色苍白得不得了,然而却越发衬得一双眉眼颠倒众生:“哪怕唐三藏如今只是一个凡人,但是如今佛门弟子的人心已经都归向于他。虽然我不太喜欢那个和尚,可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和尚的手段确实很高明,至少,要比从前不通人情世故的金蝉子要高明许多。”
我瘪了瘪嘴巴:“那迦楼哥你觉得,他到底是金蝉子,还是唐三藏?”
迦楼沉吟:“这重要吗?”
少女不服气道:“当然重要,因为我觉得他变了!”
迦楼道:“他成为了如来的继承人,哪怕灵山比不得从前,但也算得上不容小觑。再也不是跑江湖卖艺的驱魔人了,自然不一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但是现在看来,你和那个秃驴应该是吵架闹别扭了。否则按照你的性格,估计早跟着唐三藏救灾治水去了。”
我心里难受,却还是嘴硬道:“谁稀罕成天追着他屁股后面跑?他是灵山未来的主人,那我还是鬼族现任的尸鬼王呢!他有众生要去普度,难道我就没有自己的事情做了吗?”
迦楼嗤笑了声,但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此时,一道耀眼的金光穿破黑暗朝我们这里飞来——是伽罗姐。
女子看见我们两个还算安然无恙便松了一口气,走过来递给我一包荷叶:“我去把红孩儿他们安排妥当,人间都乱了,也没有凡人现在有心思做这个,这是红孩儿烧的火、老戚给你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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