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只是实话实说。”仪青一板一眼地说道。
“你这性格,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燕昭若有所思地说道。
自从上回她将枣祗送回他的府上后,又是很久没听到他的音讯了。
“是吗?”仪青听到她说的话,说道,“那一定是个固执又蠢的家伙。”
“噗。”燕昭笑了出来,“果然同类相知。”
说罢,她着人收拾好了桌子,便起身往校场走去。
燕昭不会练兵,也没有当过将领,于是她干脆把以前学校军训的那套搬了过来,上午集合练习站姿,下午彼此捉对互殴,当然是练习,每人身上要害部位均绑上厚厚的棉布,以免不必要的受伤。
此刻正值午后,曹操事忙,所以只是喝了几口酒便走了,公文有仪青在处理,燕昭没事做,便索性亲身来到校场上锻炼新兵。
“统领!”燕昭一来到校场,小二便像装了雷达一样朝她跑过来。
“嗯。”燕昭淡淡地点了点头。
“统领您想起来了?”小二的眼睛亮了起来。
“想起什么?”燕昭挑眉,“我现在本来就是你的统领,不是吗?”
“我……”小二的眼睛又黯淡下去,“可是……”
“没有可是。”燕昭淡然道,“我是燕昭,燕云军的统领,仅此而已。”
“那统领又将黑山的兄弟置于何地?”小二说道。
“黑山?”燕昭看着他。“此话从何说起,我与你是初次相识,不是吗?”
“我本是山民之子,”小二擦了擦眼泪,说道,“统领不记得了,我却还记得,他们杀了我爹爹,带走了我娘,逼我加入他们,我不想杀人,就把我扔到后面,做些砍柴的活计,然而即使如此,我也受尽欺负,特别是在张燕把大军带走后,再无人监管,我一时不察,被坏人钻了空子,差点就被打死,就在这时,是统领出现救了我,一刀劈了那几人,我永远无法忘记统领当时的模样,虽然是浴血修罗,却将我从苦海之中一把捞出。从那时起,我便下了决心,我这辈子都要跟随统领!”
“那又跟我有何关系?”燕昭挑眉,“你若有话,大可一抹脖子,跟那怪物说去,为何要说与我听?”
“为什么要称作怪物?”小二不可置信地问道。
“做事极端,不近人情,”燕昭冷哼一声,“害得身边人要为她劳心劳力,如此人渣,要她何用?”
“什么人渣!”小二几乎要跳起来了,“统领才是灭掉人渣的那个!”
“那又如何?”燕昭不置可否,“你现在跟随的是我,若你想跟着她,就自己去。”
“……我找了她很久。”小二低下头,神情沮丧,“统领您大概不知道,在那天……您中箭受伤之后,组织没叛乱的人投靠曹军的人就是我。我一直想知道你的消息,但是一直不知道,他们……他们把你保护的太好了。直到今天见到了你,我才知道你还活着。统领……”他看向燕昭。
“若你不想待在这里,”燕昭听完,说道,“大可离去,我不需要一个把我当成另一个人的副将。”
“……”小二呆了呆,沉默地朝她单膝下跪,说道,“小二知错。”
“继续训练吧。”燕昭说完,便走到另一边□□其他人去了。
今夜倒是个难得的繁星之夜。
郭嘉没有加班,他应燕昭之邀,来到阿昭的宅邸。因为受封统领,所以阿昭在许昌也得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只有两进,不过天子脚下寸土寸金,便是只有两进也着实不容易。郭嘉拎着酒来到了燕昭的院子,看到燕昭果然什么都没准备,等着他的酒。
“哎,你这主人家,”郭嘉感叹道,“不仅不设宴相待,还要客人自带酒水,实在失职。”
“主公从我这边拿了许多酒,”燕昭不以为然,“先生若不雁过拔毛,怎有可能,反正跟谁喝都是喝,跟我喝不也一样?昭酒量好,也可与先生喝个尽兴。”
哟,今儿倒是奇了啊。郭嘉心下惊奇,反而没像平常那样,他在一旁落座之后,给两人倒了酒,说道,“阿昭,今日遇到何事,心情不好?”
“略有烦闷。”燕昭坦白,“非常不爽。”她拿着郭嘉给她倒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先生,你会为什么而记住一个人?”
“记住么……”郭嘉思量片刻,便已了然,“要么有大爱,要么便是大恨吧。”他说道。
“是啊。”燕昭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也会救人而已。”
“有时候,救人并不只有疗伤一种办法。”郭嘉说道。
“是。”燕昭点了点头,“然而先生,我却又要如何处理此人?”
“置之不理。”郭嘉说道,“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将你与她分清。”
“……”燕昭无言的应了,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似是不喜欢我……先生呢?”她带点醉意问道。
问他喜欢哪个吗?郭嘉想了想,说道。“我喜欢一直以来的那个阿昭。”
“若她改变了呢?”燕昭问道,她有些困了,眼神带着些许迷蒙。
“初心不改,我亦不变。”郭嘉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你这样就很好。我……”他看了眼燕昭一眼,确定她正恍惚,说道,“记着的也是这样的你。”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了,求奖励,求表扬。末尾还让奉孝表了个白ww
六十四
时间在军务之中匆匆流逝, 转眼便到了讨伐张绣的日期。
燕昭治军还算有方,曹操看了几天之后便满意的放手让她去做了,所以到了出征那天, 燕昭的燕云军俨然已经被训练的如同铁桶一般, 展现出跟其他军队明显不一样的面貌。
曹操阅兵完毕, 便意气风发的走了。
然而等他们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宛城时,却发现——
张绣, 降了。
降了?
十万大军没有用武之地,曹操将信将疑,令军队驻扎在宛城外围,自己带人进了城。
宛城三面环山,易守难攻, 曹军进入宛城地带,便如同进了一只口袋里。这种被包围的感觉并不好受, 燕昭环视一圈, 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公子。”她拉了拉曹昂的袖子, 说道, “借一步说话。”
“阿昭?”曹昂不明所以,跟她走到没人的地方, 说道, “什么事?”
“这里给我感觉很不妙。”燕昭皱眉,“从兵力上来说,敌寡我众,然而宛城一带地势你也看到了, 三面环山,我们从入口打进去是好说,然而若是被他诈降进入城中,再进行围剿的话……”
到时这十万大军,便是插翅难逃。
“你是说张绣有诈?”曹昂反应过来。
“我只是觉得很不妙。”燕昭皱眉,“要是先生他们哪怕一个在都行啊。”她叹了口气。
因为张绣的战力实在不值一提,所以曹老板这回便心大的把所有谋士都留下来看家,自己带着兵和儿子就跑了过来。毕竟他自己也是战术的行家,打一个张绣不在话下。
然而他却算漏了一件事,张绣能在这个乱世之中脱颖而出,并不是没道理的。
他的背后站着一个人,贾诩。
经历了汉室末年,洛阳乱斗,然后现在的驻守宛城,在这个重节义的时代,贾诩此人不断的换着上司,却还能不受世人诟陷,着实厉害。
然而曹操并不了解他,或者说,在悬殊的兵力对比下,曹老板又一次的嘚瑟了。他见张绣言辞恳切,态度谦恭,便满心欢喜,以为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拿下宛城。因此在观察了一番之后,他便心满意足的回到曹营,说道。“张绣此人善矣,乃真正投靠于我,今晚设宴招待我等,谁与我同去?”
燕昭闻言,跟曹昂对视了一眼,说道,“我愿意陪同主公。”
“洒家也去。”典韦说道。
见属下如此配合,曹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燕昭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几个奇穴换成了保命回血的奇穴,这才跟随曹操进入宛城。
果如她之前所想,城外还能有逃跑的余地,进入城内便如同进入瓮中,若敌人发难,便再难逃脱。
只是对方已然笼络住了曹操,曹操是他们的主公,所以不能明白的说出担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果如曹操所言,张绣极尽地主之能事,呈上一道道美酒佳肴来款待曹操众人。
这还是燕昭第一次参加这等宴会。她模仿着曹昂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秉持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沉默着吃着饭。
无论何时,华国的饭局始终没什么改变,因此燕昭无非是在大家都敬酒的时候举杯,然后附和的时候点头,在喝彩的时候附和,如是而已。
不一会,酒过三巡,张绣拍了拍手,便有舞姬和美貌侍女走上来,分别伺候在众人身边,曹昂因为年少英俊,身边围了2个,落后的那个晚了一步,便顺势坐在燕昭身边。
虽为女子,不过燕昭此刻身着苍云的黑金玄甲,面容英气,一双眼睛亮而有神,乍一看也是一副少年模样,因此别人都把她当做曹家的小儿子,跟兄长一起带出来历练。
“公子请用。”她端起酒来,凑到燕昭唇边说道。
“多谢。”燕昭出于习惯道了个谢,她压低了嗓音,听上去便也像个少年郎一般。
“公子不必道谢。”燕昭虽然年纪尚幼。不过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还是能搏不少好感。
“哟,不错嘛。”曹昂朝燕昭眨了眨眼睛。
噫。燕昭翻了个白眼,却发现本来喧嚣的大厅忽然安静下来。
一名极美的舞姬缓缓走上厅堂,手里捧着金酒壶,来到看直了眼的曹操面前,素手芊芊,为他倒上一杯酒。
“请用。”她跪在曹操面前,曼声说道,身姿极尽妍丽多娇。
燕昭却是一惊,看到侍女头上的ID,邹夫人?
为什么一个侍女顶着一个夫人的名字?这太奇怪了,肯定有诈。但是要怎么说呢?
“听闻,”燕昭出声道,“将军之所以驻守此地,盖因兄长为民而死,如此高风亮节,昭深感佩服,然而英雄气短,若是将军兄长留有子嗣,也不会辱没了一世英名。”
清亮的少年音在会场上响起,燕昭成了众人的焦点,曹操父子惊讶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何在此时提起此事。
“是。”这本不是什么秘密,张绣点了点头,说道,“兄长尚余下一妻邹氏。”
“原来如此,”燕昭点了点头,说道,“我素来景仰肯为士兵拼命的将军,然而如今斯人已逝,无可怀念,不知嫂夫人可在,我想当面致以追思之情。”
张绣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好。他的嫂夫人就在场上,装扮成一个舞女的模样,这要他怎么说的出口?
“也好,”他顿了顿,说道,“既如此,你们都退下吧。”他对那些女人说道。
现在不止燕昭,就算是曹昂和曹操也觉得不对劲了。
“张弟,”曹操说道,“不知为何,我自觉与此女十分投缘,可否将她给我?”
在士官大族之中,彼此赠送舞女本是常事,张绣令邹夫人扮成舞女,就是想□□曹操,令曹操带她回营,然后再给个理由去捉奸,谁想到被燕昭这么一带,竟然要将邹夫人请出来,可是若是请出来了,真假邹夫人一出,计策又要如何实行?
张绣越是迟疑,曹操心中便越是怀疑。他信任燕昭,无论如何,燕昭总不会为这么个小兵小将背叛他,因此他对张绣更加警惕,脸上却还是笑嘻嘻地说道,“一个舞女而已,孟德当以十倍报之,将军以为如何?”
张绣觉得一点都不好!他阴沉着脸,说道,“此人是我……中的佼佼者,不能割爱,实在对不住。”
“主公,为何不见邹夫人?”燕昭状似无意地说道,“莫非将军后院宽广至此,得坐马车才能到前堂吗?”
“黄口小儿!”张绣怒道,“何以对我嫂嫂无礼?”
“哎呀,是昭的错。”燕昭说道,“我见夫人迟迟不来,而宴会将尽,我们若再不回去,城外十万大军若是对将军产生点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不急。”张绣缓和下面色,说道,“我与司空一见如故,想多留一会。”
“哎,”燕昭叹了口气,说道,“将军这一见如故之情,竟然还送不得一名舞姬,主公,您看……”
曹操此时笃定张绣必有图谋,然而还是配合燕昭说道,“就是啊,张弟,不过是一名舞姬,我以黄金五百两相赠,你看如何?”
黄金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曹操说的出口,就证明了他对燕昭的信任,饶是燕昭,也不禁在心里赞叹了一声,有曹老板这种力挺下属的老板,真是爽歪了。
黄金五百两买一名舞姬,如果曹操之前还有强要的嫌疑,此刻便已经成了重金求购,张绣失去了发作的借口,正在找着理由时,忽然传来一声,“邹夫人到——”
噢?曹操心中一凛,莫非阿昭错了?然而被他握着的舞姬的手正在微微发抖,一半是怕的,一半是气的。
见状,曹操心生一计,他将邹夫人扯到身边,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邹夫人,若想离开此地,帮我一个忙,我便带你离开。”
邹夫人顿了顿,她被从弟逼作舞女已是十分不甘,现在从弟是铁了心要把她一名将军夫人做舞女了,她又如何能忍?因此便点了头。
51/84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