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这么说,贾斯帕皱起了眉,「我记得先前妳说过,凯厄斯是在妳救了他之后三个月才又回到提洛岛将妳带走的,我以为那才是你们的第二次见面。」
「因为觉得不重要,所以我才没有提的。」凯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那时候只是来问我的身分、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而已,并不影响我先前说的那个故事的进行。」
她话才刚说完,爱德华就对她挑了挑眉,这让她很想将手上的叉子往他脸上丢,也让其他人得知她和凯厄斯在那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在那个人带着我回伊特鲁里亚后,」有点恼羞成怒的凯茜忍不住提高了些音调,试图阻止他们继续用询问的眼神盯着爱德华看,「说实话,我的待遇比我想象中来的好太多了,在那里我并不像俘虏、物品,不管是人还是吸血鬼,每个人都对我使用敬语,尊称我为亚西诺多拉大人,沃尔图里的掌权者阿罗、马库斯他们也将我视为平等的存在。除此之外,虽然违背了阿罗那沃尔图里才是如同神的存在的主张,但是他却确保了我能够向勒托祂们祈祷的自由,还替我弄了个如同神殿的地方……因为这样我很感谢他,再加上他在之后时不时送些东西、做些令人感动的事,感谢也转变成了喜欢,甚至是贾斯帕口中的爱……」
「他送过妳什么?」
听到凯茜说凯厄斯还会送礼物,爱丽丝感到有些吃惊,毕竟从先前凯厄斯试图“挽回”凯茜的那些言行举止以及公元前他还帮助雅典攻下提洛的原因来看,她一直觉得凯厄斯的个性十分霸道,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讨伴侣欢心这种事。
罗莎莉只是兴致缺缺地猜测道:「大概就是漂亮的宝石、衣服之类的吧……」
还没等凯茜开口说些什么,爱德华的脸色已经变了,他甚至还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把提洛岛上的勒托神像搬到了沃特拉?!那座最古老的勒托神像?!」
在知道凯茜的身分后,除了不怎么喜欢看书的埃美特之外,卡伦一家的人都将古希腊、古罗马神话文化相关的书籍都看过了一遍,而其中以没有伴侣、夜生活较为乏味的爱德华看的书最多。
他记得他看过一段,活跃于公元一、二世纪的罗马帝国的作家阿忒纽斯曾经说过最古老的勒托神像是在提洛岛上,但是之后有人到提洛岛上实地查探过,发现阿忒纽斯所谓的最古老的神像只是一根未加工的木头。但现在他总算知道了,那个作家所说的并没有错,是凯厄斯抢先了那些考察的人一步将那座神像给带走了,并且随手捡了根木头留在原处。
「勒托的神像是为了让信徒们祈祷、膜拜才存在的,可不是让后世的人考古用的!」相较于他和卡伦家其他人的难以置信,凯茜却是一脸不以为意,「而且,看看历史上的那些以宗教为名的战争及行动,哪个地方在战争之后不是只留下断垣残壁?有多少神庙、雕像不是毁在那些异教徒的手里?」
看见她越说越愤慨,爱丽丝连忙转移了话题,「除了关于希腊神祇的那些雕像和画作外,刚才罗斯提的宝石和衣服凯厄斯还是有送过的吧,凯茜?」
「在阿罗和苏尔庇西亚的提醒下,他的确送了一些,如果你们好奇的话,之后可以找机会让你们看看,在我把那些东西还给他之前。」
爱丽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妳要把那些东西还给他?」
「一个卫士不需要只有装饰作用的宝石和不方便行动的衣服……」说到这里,凯茜突然想到一件事,眉头微微蹙起,「一个卫士好像也不能占用一个楼最大的厅,我应该要在沃特拉附近置个房产,将那些画作和雕像搬过去,要不我先去停掉我的那一份基金去投资……」
察觉到她已经开始思索要怎么在短短两年内筹到能够在沃特拉买房的资金了,爱德华翻了个白眼,「一个卫士不能占用一个厅,难道就可以拥有价值千万、甚至上亿的艺术品吗?而且,妳不是想跟凯厄斯彻底断绝关系吗,可那些艺术品不也都是他送给妳的吗?」
听到他这么说,凯茜愣住了,并且想起了刻意被她忽略的事实。的确,那些神像、那些以希腊神话为主题的画作都是他给的,不管是他从其他神庙搬过来、从黑市的商家偷来、从收藏家或博物馆中高价买下,还是强押着历史上那些知名的艺术家到沃尔图里所创作的……
「也是呢……」
沉默了好一会后,凯茜这才缓缓地吐出这句话,然后微微低下头,不停地将食物往自己的嘴里送。
她的样子让跟她感情最好的爱丽丝忍不住用着谴责的目光瞪着爱德华,而后者只是耸了耸肩,随后便将其他人盘里的东西以常人所看不到的速度移到凯茜的盘中,因为他听到了,她并不是在生气而是在惆怅,惆怅除了人类时期的过往外,她的所有几乎都是来自凯厄斯,而若是她想要摆脱凯厄斯,她在成为吸血鬼后的精神寄托就必须完全舍弃掉。
一直到将所有的东西吃完、将空的餐盘拿去回收处放,凯茜都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当她和卡伦家离开餐厅时午休时间已经快结束了,而在他们各自前往各自下午第一堂课的教室时,爱丽丝给了凯茜一个拥抱,「什么事都有转圜的余地的,凯茜,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资助妳一些买房子的资金的。」
「谢谢。」
微笑着回抱了她一下后,凯茜这才放开了她,而在目送她和贾斯帕的身影离去后,凯茜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然后转头看向下一堂课和她一样都是英国文学的爱德华,「我们也该走了吧,待会…你可能要多多忍耐了。」
「放心吧,就算不为了这个学校的学生,为了我的家人们,我会的。」爱德华一边说一边绅士地拿过她的书包。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我这章很短小,但写的时候就是卡卡卡
还有个更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大家,之后我要忙着大扫除,还要跟大学同学去隔壁市玩个几天,所以可能只能半更或是直接停更一次
嗯,你们骂我吧,我都受着
☆、Chapter 20 谈话
原本和凯茜有共同课程兼同桌的爱德华和贾斯帕都觉得凯厄斯会跟他们打起来,结果整堂课下来他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用着带有强烈杀意的眼神瞪了他们一眼,随后便在凯茜另一边的空位坐下来,毫不掩饰地盯着凯茜看。
一连好几天在学校他在学校都是这个样子,一上课就直直盯着凯茜看,被老师点名了也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若是被点名答题也回答得言简意赅,然后在用一个鄙视的眼神看了老师一眼后便转过头去看着凯茜。
他这样目中无人的行为不仅让原本对他有好感的老师们都开始不喜欢他,只是看在他的捐款上而不好出声,而不怎么喜欢他的男生们更不喜欢他,连对他很感兴趣的女生们中也有些开始同情起被他盯上的凯茜。
至于每天被他这样紧迫盯人的凯茜则是十分焦躁,因为本来她早已决定要对凯厄斯这个人以及所作所为无视到底,但是他看着自己的那炽热的眼神却令她快要坚持不住了。除此之外,许多女生总会不厌其烦地跑来询问她和他以前是否认识、是不是在暗中交往,即便她再怎么否认,那些人却还是不相信,毕竟凯厄斯看着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浓烈的情感,而她们可不觉得那样的情感是一朝一夕可以产生的。
在送走了又一个前来打听自己和凯厄斯的关系的女同学后,已经忍了凯厄斯紧迫盯人的行为两个月多的凯茜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向刚才凑巧在走廊上碰到的爱德华,一边拨了拨头发一边不耐烦地询问道:「你知道那个人到底打算做什么吗,爱德华?他不烦我却烦得想要报警了。」
「妳是想害死斯旺警长吗?」习惯性地吐槽了一句后,爱德华这才回答道,「我其实也不大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因为每次他在盯着妳看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你们两个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的画面,还有妳沉睡时候的样子,他…他好像只是单纯地想看着醒着的妳罢……喔,对了,在妳从沃特拉回来的前一天,阿罗曾经跟他说过,因为妳现在是情感善变的人类,所以阿罗让他再一次追求妳,说不定妳很有可能会忘记仇恨、重新爱上他,就像两千多年前他成功地打开了妳的心扉。」
「阿罗啊……」说到阿罗,凯茜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她从沃特拉回来的那一天他所对自己说的话,心里也跟着烦躁了起来,她有种想要将怀中抱着的几本书往地上摔的冲动,「爱多管闲事的家伙,如果有那些空闲时间来想奇奇怪怪的事,倒不如去陪伴可怜的苏尔庇西亚!」
即便赞同她的话,但是由于她所评论的对象是沃尔图里,所以爱德华还是谨慎地没有出声附和,他只是伸手拿过那些很可能会被她丢掉的书,然后跟着她一起往她下一堂课的教室走。
他就这么一边听着她抱怨一边陪着她走到教室,一直到将她的书放到她座位的桌上后,他这才转身离开前往自己的教室,而走之前他还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头作为安慰。
在他走出教室的同一时间,凯厄斯也正好打算从外头进来,两人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后者用着带有杀意的眼神瞪了前者一眼,前者则是不怎么在意地耸了耸肩。
他们这样短暂的眼神交流让他们周遭的同学感到有些失望,因为他们总是在心里暗暗期待着全校最帅的两个男生会为了凯茜打起来,就像电视剧里所演的那样。
如同先前一个多月一样,一进教室后凯厄斯连一声招呼都没有对其他同学说便直直往凯茜身旁的位子走去,并且用着意大利文轻声说道:「别让别的男人碰到妳,亚西诺多拉,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对卡伦一家动手。」
他的威胁话语让本来就很烦躁的凯茜感到更加烦躁了,她自顾自地打开了面前的书,然后一边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一边拿出手机来和怀特夫妇约回家的时间、需要帮忙买的东西,因为今天便是这学期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就是快一个月的圣诞假期和新年快到了,她也必须到西雅图与他们一起过节。
一想到接下来的假期,凯茜便忧喜参半,喜的是她有一阵子都不需要忍受凯厄斯的近距离注视、同学们的追问,忧的则是凯厄斯和两个卫士都会跟着她一起回西雅图,在没有卡伦一家帮忙注意的情况下,她挺担心像是颗不□□的凯厄斯会不会突然脾气暴走,而在他的脾气暴走时还没有人能够帮忙制止。
抱持着这样的担忧,这一堂课凯茜上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课程结束,之后已经没有课了的她便马上拿起书包和书开车离开学校。
离开学校后,凯茜先是到卡伦家一趟和埃斯梅道别,顺便拿她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及刚烤好的饼干,随后才回自己家整理要到西雅图过节时所需要用的行李。
当她坐在床上收拾衣服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而由于知道来人是谁,所以除了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反射性地停顿了一下外,她并没有回头去看他,反而是继续将衣服折好往行李箱里放,只是她身后的人却没有让她继续忽视他的打算,他伸出手来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中,唇则是在她的耳廓上摩娑着。
「已经三个月了,妳到底还要忽视我到什么时候,亚西诺多拉……」
在说话的同时凯厄斯还使力让她稍稍转向自己,唇也从她的耳朵移到她的脸颊上。感受着她的气味及柔软触感,他那因为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内无法再近距离看着她而暴燥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
从脸颊所传来的冰冷温度让凯茜的心里感到不适,她一边转动着头试图避开她的唇,一边用着嘲讽的语气说道:「我记得阿罗给了我两年的自由时间,而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错的话,所谓的自由应该是在不违反沃尔图里所订下法律为前提,我可以按照我自己的意志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在你和阿罗他们所订定的律法里并没有规定我一定要理会你,而即便未来的我会成为沃尔图里的卫士,你要我尊称你为主人也是一年又九个月后的事。」
「妳!」
听见她这么说,凯厄斯愤怒地加重搂着她的力道,只不过在发现她因为呼吸困难而发出难受的低吟时,他还是马上放开了她,他改为将她推到床上,双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和床铺之间,他朝她露出一个冷笑,「卫士?我亲爱的亚西诺多拉,住在沃尔图里两千三百多年的妳可曾看过有跟我们这些统治者上过床的卫士?」
他的露骨用词让凯茜的脸上出现了难看的红色,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道:「我本来就不想成为沃尔图里的卫士,更不想回到沃特拉,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留在这个小镇里直到我短暂的寿命结束。」
对着她那饱含悲伤的双眸,凯厄斯心中的怒气瞬间消失得一乾二净,他俯身与她额碰额、鼻尖贴着鼻尖,但是在发现她完全没有想象以往一样闭上眼睛和自己温存的意思后,他便改为用唇吻上她的脖颈,「妳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论妳是吸血鬼还是人类,妳永远无法从我的身边逃离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妳就只会是我的伴侣,沃尔图里的亚西诺多拉夫人。」
他的话和他那冰冷的唇贴着自己的脖子的触感都让凯茜的心里不平静了起来,有一种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情感在她心底缓缓涌现了出来,她还记得,两千多年前在她意识到她喜欢上他之前也曾经有过相同的经历。
司职爱情的厄洛斯,请不要再将祢的金箭射向我了,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牵扯了……为了避免自己的决心受到动摇,她试图反抗了一下、拉开两人的距离,但是察觉到自己现在身为人类的气力完全无法让他移动半分后,她索性放弃无谓的挣扎,用着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说道:「我说过了,在四百多年前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从我知道你违背你的誓言的那一刻起,你以及你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听见她这么说,凯厄斯停下了舔舐她的脖子的动作,并且撑起了上半身与她四目相接。
尽管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他脸部的紧绷肌肉让凯茜不难看出他现在正紧咬着牙压抑着情绪。
是气得想杀了我,还是想剥夺我那两年的自由时间、直接转变我呢……凯茜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紧张,因为不论是哪一项对她来说都是不错的结果,若是前者的话她便可以直接解脱,若是后者的话她还可以以新生儿吸血鬼的力量逃出凯厄斯和沃尔图里的卫士们的监视,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生活。
就在她思索到底要不要说些话来火上加油的时候,凯厄斯突然抬起了一只手覆上她的脸颊,开口轻声说道:「我已经把简叫过来了,接下来有一段时间会由她负责保护妳,我会带着亚力克和德米特里去处理事情,如果有事的话妳就让简去帮妳处理。」
听见他这么说,凯茜微微睁大了眼睛,那样的语气和那样的话语她很熟悉,在过去的那两千多年里他总是在上战场前用着同样的语气对她说类似的话,唯一的差别是以前他对她说那些话的时间点是她和他缠绵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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