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退散,荷叶上露珠轻摇似一颗水晶,闪射出五彩的光芒,舟上放至的几簇荷花散发出幽幽的清香,伴随着女子清丽的歌喉洒向整个菊湖云影殿,一点一滴当真如那朝露一般磬人心脾,如那荷花一般娉婷袅袅。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间。蒙君赠莲藕,藕心千丝繁。蒙君赠莲实,其心苦如煎……”
粉衫罗裙,唯月微微一笑,瞧着玄凌略微痴迷的模样,挑了眉,今儿个安陵容身上从衣衫到配饰都是她一手包办的,看起来效果不错。
如今安陵容的歌声较之当初在扶荔殿那一曲惊鸿更甚,仿若潺潺流水润过心间,倒是舒服的紧。
安陵容瞧着惊疑不定的一群人,覆在粉红面纱下的唇角提起一抹笑意,这些天以来她日日都在锦绣宫跟着唯月学习,进步也是飞快,今日自己的一身装扮也是让自己惊艳了一把,确实如那出水的菡萏一般,今日她戴的香囊并非原先的蘅芜之香,而是菡萏之香,唯月说过适当的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纵然心底思绪百转,但嘴上的功夫不停,清晰的歌声流淌而出,微微伏了身,折下一只白色莲花,拿在手中微微一转,扬手抛给疾步上前的玄凌。
玄凌有美人在前自是不会去理会那白莲上挂着的颗颗露珠,以及濡湿的袖子,跨过栏杆,伸出手去。
安陵容眼波流转,轻舟近时,一双如水的眸子瞧着玄凌,伸出雪白的皓腕搭上玄凌的手掌,玄凌轻轻一拉,安陵容便是站上了菊湖云影殿的白玉石阶,淡淡的荷花幽香弥漫在小小的空间。
安陵容一身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粉色的轻纱覆面,玄凌只轻轻一揭,只见那面纱下的容颜如此清绝,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唯月,你这身衣裳搭配极好,刚才我都恍惚以为是下凡的凌波仙呢。”甄嬛微微掩了唇,轻语调笑道。
唯月只是懒懒的瞧了一眼,眉宇间带了几分嗔怪,“姐姐说的是水仙,可不是安妹妹。”
“噗嗤”两人掩唇一笑,“好你个促狭鬼,偏生你嬛姐姐又是反话不得。”
唯月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轻笑道:“那姐姐且罚吧。”
“你这妮子,越来越放肆了。”甄嬛一愣,微微拍上唯月的手一脸的笑意。
“在姐姐面前唯月才敢如此放肆不是。”唯月收回了手,“姐姐还气不?”
甄嬛颇有些苦笑不得,“要是还气,你不知又给我弄些什么花样讨着我开心。”
三人的说话声极小,所以玄凌自是没有注意到,玄凌拉了安陵容入座,“你的歌声甚妙,不知还有什么,唱一首拿手的来。”
安陵容含笑点头起身,微微抿了唇,张口唱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唯月扶了扶鬓角的一支累丝珠钗,神色间颇有些漫不经心。
“容儿这是取笑于朕,华衣当配美人,既如此,来人取金缕衣来,赐给安婉仪。”玄凌一笑,牵着安陵容的手,神色之间颇有些感慨,“记得容儿的婉仪是去年封的,现下就晋为容华吧。”
有了安陵容在殿内的妃嫔一下黯然失色,金缕衣,先帝为舒贵妃所制,只得三件,一件已被舒贵妃带走,一件在清河王处,剩下的一件便是给了陵容。
齐纨未是人间贵,一曲菱歌敌万金,安陵容确实有这个资本。
夜幕低垂,夏日的清风带来了点点的清凉,安陵容风头无俩。唯月轻轻叹了口气,她择定的人选不知行是不行,反正胧月帝姬是绝对不可以交给敬妃抚养的,倘若甄嬛离宫时,敬妃身旁已是有了一名瘦弱的帝姬,那么她还会把年幼却以知事的胧月帝姬交给她么,算来算去,如果后宫格局未变,那么她会托付的人就是沈眉庄了,姐妹反目是一场极好的戏码。徐徐的微风中,皇上的旨意晓谕六宫,容华沈氏,侍服太后有功,晋为三品婕妤,享双俸。
☆、筹谋
乾元十四年十一月初二甄嬛诞下一女,帝甚喜,赐封号胧月,小字萱宁,至此大周皇四女出生。
唯月抱着瑞雪,一旁的桌上细心的煨着一盅燕窝粥,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的唯月任由瑞雪在自个儿怀里扑腾。
回想着那日皇后率领一众妃嫔等在棠梨宫外的场景,唯月便是忍不住嘴角溢出的讽笑,不过是个贵嫔产女,结果让全宫的妃嫔去等着,这可不是在拉仇恨值么?
胧月帝姬,胧月这个封号可是在帝姬出生的当日取的,这可没有那个妃嫔的女儿有如此殊荣的,所以说皇上、皇后其实你们是在玩捧杀吧,捧杀。
“娘娘,燕窝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就算是温着,也要早些用啊。”景兰端了置于火炉上的燕窝过来,打开错金的盏盖,搅了搅里头细白的燕窝递到唯月的跟前。
唯月好容易哄好了瑞雪,放到一旁的睡床里,小心掖好被角,接过景兰手中的燕窝羹,细腻的燕窝里飘着几点红色的枸杞,“今儿个皇后说了但凡今后两个月的血燕都送到棠梨宫去,告诉司云不必去领血燕了。”
“这莞贵嫔坐月子也不过是一个月,又为何……”景兰微微皱了眉,皇后这样做太张扬了些。
“人家身子弱自然是理所当然的,皇后倒是心疼她多上一些。”唯月一双漂亮的眸子瞧不出情绪,舀了一勺放入口中,“不碍,莞贵嫔身子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没什么奇怪的。”
“娘娘节省,平日里也是多用白燕,库里的血燕倒也是还有上许多。”景兰拿过一床小被子盖在唯月的腿上,“现下入了冬,娘娘还是要注意着。”
唯月不置可否,甄嬛终究还是嫩了一些,现在的手段玩不过皇后凉凉,这可不是被下药了,这几年里就算有孕也是注定保不住的。
品着燕窝瞧着睡在床上的女儿,唯月微微叹了口气,“瑞雪这孩子真是……”
景兰无奈一笑,“帝姬平日里爱玩闹些,谁想着这次抓周帝姬居然……”
可不是一鸣惊人么,瑞雪周岁,特特摆了宴席,晚间抓周,这孩子倒是欢快,左手抓了弓箭,右手抓了刺绣,可不是文武双全么。
门口的珠帘一动,淡粉的裙摆已是出现在那层薄纱后,“怎么了?”
“娘娘,出事了。”云袖福身答道,“秦芳仪疯了。”
唯月微一挑眉,奇怪,这甄嬛没有失宠,也没有永巷罚跪,更没有受唾面之辱,这秦芳仪怎的还是疯了?
“说清楚,怎么回事儿?”一旁的司云瞧着唯月微微皱眉的样子,上前一步问道。
“奴婢不知,传来的消息是莞贵嫔约了秦芳仪、曹婕妤到上林苑赏雪,莞贵嫔、曹婕妤和秦芳仪在松风亭内小坐了片刻,然后秦芳仪就昏迷了,醒了之后就一直在说胡话了,皇上已封了宫,让秦芳仪一个人养着。”云袖低着头,轻轻说道。
“下去吧。”司云皱了眉,打发了云袖出去。
“娘娘看……”
“莞贵嫔今日的作态颇有些当初慕容妃赐一丈红于梁才人的样子。”人心终究是变了,甄嬛也会狠毒了,原来书中甄嬛发作秦芳仪是因为唾面之辱,而这次是纯粹的立威,需要曹婕妤的帮助,唯月摇了摇头,含了一口燕窝入腹,推了开去,和衣躺在榻上,便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近几日的事情是多了些,也费精力。
果不其然之后的几日整个紫奥城便是为皇上下的旨意惊诧到了,也是有许多人在揣摩皇上的用意,什么岐山王生母钦仁太妃为淑太妃,玉厄夫人为思肃贤太妃,平阳王养母庄和太妃为德太妃,生母顺陈太妃加礼遇,遥尊清河王生母舒贵太妃为冲静元师、金庭教主,而这些恰恰是在四月初八上皇太后的封号的同时,皇上的想法倒是令所有的人都捉摸不透了,要知道,皇上可是最为抵触玉厄夫人一事,此刻却是封了贤妃,能不令人惊讶莫名么,而另所有人震惊的是她进言复慕容妃之位,而这个她却不是旁人,正是被慕容氏害的险些小产,从而失去胧月帝姬萱宁的莞贵嫔甄嬛。
时隔一年,沈眉庄再次冲进了唯月的内室,带起的微风卷动了隔断上的轻纱。唯月取出剪子‘嚓’一声断了线尾,花了一年时间绣的一副《松鹤延年图》终于完工,记的刚开始动工的时候沈眉庄也是如此冲入此地的。
“砰”沈眉庄坐在椅子上,狠狠击上了梨花木的桌子,放在桌子边上的茶盏登时掉在了地上,茶水撒了一地,自是湿了沈眉庄的衣裙。
唯月叹了口气瞧唤了瑾音进来收拾,又叫了采月和采星服侍沈眉庄更衣,在屏风外等了两盏茶的时间,沈眉庄终于是出来了,脸上尤带怒气,衬得一双眸子灿若寒星一般。
“又是因为华妃的事儿。”唯月无奈了,沈眉庄除了华妃晋位之外从不会如此发怒,瞧起来倒是甄嬛惹怒她了,刚才沈眉庄换衣裳的时候,小陶子进来告诉唯月,沈眉庄刚刚才棠梨宫过来,听说进去的时候是怒气冲冲,出来的时候是怒气值爆棚。
“华妃复位,我还以为是谁人的手笔,却不想……”沈眉庄一张漂亮的脸蛋几乎要扭曲得变了形。
唯月拍了拍沈眉庄的背,“好了消消气儿,你这样为了那慕容氏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微微一顿,心里已有了计量,“再说了,那人的心思岂是我们能左右的。”
沈眉庄刚刚压下的一口气再次爆发,双手抓紧了桌上的苏绣桌布,十指用力,直直将手掌抠的鲜血直流,“哪是他啊,分明是嬛儿的主意。”
唯月掰开沈眉庄手的动作一顿,复又接着动作,吩咐了司锦去请太医,又唤了司云去小厨房备些清淡的点心。接着便是良久的沉寂。
“小主手上的伤不碍事,只要开些药,小主按时涂抹,这几日少食辛辣,伤处莫要碰水便可。”洛枫拿出绷带替沈眉庄包扎完伤口后躬身答道。
“有劳太医了,司锦送太医出去。”唯月轻言道,眸子定在茶水上,眼底含着的风暴经久不息。
“我生产前,慕容氏曾吩咐了人下药于我,加上清婉一事,我至今心有余悸,对于她更是……”唯月一顿,轻描淡写的放下茶杯,但自以为了解她的沈眉庄却是知道,这是唯月极其生气的时候所发出的前兆。
“慕容氏辱我清白,我又怎会不恨,嬛儿她倒是忘了慕容氏曾险些害的萱宁那孩子不保,现在倒是巴巴儿地上前讨好了去。”沈眉庄一提起往事,一双眸子几乎要染上血丝。
唯月垂了眸,“兴许嬛姐姐是有什么苦衷的吧。”语气里的哀恸显然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
沈眉庄似是被唯月的话怔住,抬首看了她一眼,含泪道,“嬛儿,已然不是我们所见过的嬛儿了。”
唯月低了头,默默了半晌,抬头,眸子犹然有些闪烁不定,“唯月相信嬛姐姐,姐姐就算嬛姐姐有心依附,也不会长远,华妃容不下她,她难道不明白?所以嬛姐姐定有她的考虑。”唯月说完起身出了内殿转道绘雅轩。
沈眉庄坐在内室半晌,突地吃吃笑出声来:嬛儿,我终究还是看错了你,不管是有心还是出于皇上,你都该和我说明白,你如此,我又待如何?眼泪随着面颊滑落,沈眉庄终究是变了。
唯月的话在她的心中扎下一根刺,即使今后真相大白,沈眉庄与甄嬛之间也是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永远不会消失。
绘雅轩是锦绣宫的西配殿,风景甚好,平日里唯月倒也是经常来此坐坐喝茶,洺兰轩虽然较绘雅轩要更加尊贵也华丽些,但风景是不如此处的,所以当初唯婷入宫,唯月便是安排了唯婷住在此处。
立在柳树下瞧着漫天纷飞的柳絮,唯月叹了口气,嘴角含笑最近又要遭罪了,此次的行宫之行便是不得去了,要是再去一趟,可不得把她折腾死。
唯月右手抚上了柳书的树梢,心底暗自盘算着,安陵容是一定回去无梁殿的,她已然通过气儿了,至于她,唯月还是打算留守宫中,届时和玄凌一道儿,在仪元殿等消息,那里总是安全的,至于沈眉庄原著中她也是没有事儿的,担心什么,洛红妆嘛,还是发挥一贯的秉性,跟去,总能有些甜头吃吃,回来后一块儿窝在仪元殿不就可以了?就这么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弦月病了哇,同工酶的指数严重超标,好吧又要住院了,亲们体谅体谅偶。
☆、昭仪
不日,锦绣宫颖贵嫔抱病一事便是传了出来,连此次的太平行宫也未去,只是留在了宫里,玄凌倒是说了待她身子好些了就让她照看紫奥城的嫔妃,唯月微微一笑,这个权利放的倒是痛快。她抱病不去太平行宫一是因为她本身就不舒服,二是她也好办自己的事情不是,皇后和皇上都走了,虽然有个太后但是,太后现在对紫奥城已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了,所以她做事也能放的开一些。
手里揣了个精致的碟子,瞧着在榻上爬来爬去的小胖妞,唯月的心情尤其好。
“母……母……妃,糕……糕。”瑞雪一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唯月,张着长了小米粒的小嘴,盯着唯月——手里的盘子,一脸的可怜样子。
“瑞雪真乖。”唯月一笑,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来叫母妃,叫了母妃就给糕糕。”
“母……母……母妃。”瑞雪憋着一张漂亮的笑脸,一双眼睛眨呀眨,瞧着唯月没有松口的意思,终于磕磕绊绊的叫出来了。
唯月一笑,将手里的碟子搁在一旁,身旁的司锦立刻端了软糯的雪果糕来,雪果糕对于瑞雪来说不硬也不软,松松糯糯的还有一股子清香,瑞雪也是爱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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