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子言和奉孝?”出了郭嘉的卧室,荀彧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老夫确实听过一些消息,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曹操叹了口气,只是既然两个人互相都有好感,为何郭嘉病重之时不让他请子言过来呢,若是有子言在,他,他或许就不会像如今这样了!想到这,曹操忍不住心里难受了起来。
荀彧无奈的摇摇头,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倒是能理解奉孝死活不愿意让他们请子言过来的原因了,大概是不想拖累了子言吧。只是如今说什么也都没了意义,已经太晚了。
第95章
95
望着病榻之上的郭嘉,紫嫣三两步的走到了床旁, 就在床旁边的脚踏上坐了下来, 看着床榻之上了无生气的郭嘉, 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手上沾染的性命不计其数, 可却也仍旧会为了喜欢之人即将逝去的生命觉得难受。
伸手把手中一直握着的护心丸捏开喂进了郭嘉的口中,看着他吞咽进去。之后等了大概小半个时辰,郭嘉的呼吸变得平稳了许多, 脸色也显得好看了些,但其实只有紫嫣知道, 这一切不过是护心丸的药力导致的, 郭嘉如今就像一个底子漏了的瓶子, 往里面装多少水都会一滴不剩的流光,她能做的, 也就是不停歇的往这个漏瓶子里装水, 维持着瓶子里一直有些水的状态罢了。
吃过药没多久, 郭嘉就醒了, 听到那有些嘶哑的咳嗽声,紫嫣起身给郭嘉倒了杯温水, 小心的给他喂了下去,然后让人去喊曹操还有郭嘉过来,三日只是她给出的最长时限,事实上却是, 她也没有把握郭嘉什么时候会撑不住, 而今日, 说不定就是郭嘉最后清醒的时候,她知道,郭嘉现在最想见的,肯定不是她,而是曹操,她不想郭嘉到死都留有遗憾,所以即使这时她更想和他两个人一起说会儿话,也还是让人去把曹操叫来了。
“你等一下,司空大人很快就来。”紫嫣淡淡的说道,“早知今日,你当初还会走吗?”紫嫣忍不住问了一句。
郭嘉闻言,忍不住笑了,只是一边笑,一边却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紫嫣见状,连忙把人扶起来给他顺气。
“小嫣儿,你不懂,有些事情对我来说,比生命要重要的多。”郭嘉温和的看着紫嫣,轻声说道,郭嘉对于紫嫣并非没有心动,事实上,在郭嘉三十几年的生命中,紫嫣是唯一令他觉得心旌摇曳的女子,若是可以,他想,他若是在年轻个十岁,或者他还能再活十年,他都愿意把她娶回家,好好地宠她,但现实是,他命不久矣,而主公,也还没有实现统一天下的野心,所以,郭嘉能做的,只能是离开她,即使,这样的做法会让他本就不多的生命变得更少。
紫嫣忍不住有些气恼的瞥起了眉头,“反正你总是有理的,我也说不过你。”
郭嘉闻言,笑了笑,却没在说什么,就在这时,曹操和荀彧也走了进来,他们本就没有离开郭府,刚才出去也不过是为了留给紫嫣还有郭嘉一个独处的时间,如今紫嫣让人来叫,他们自然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奉孝!”曹操猛的冲了过来,眼睛泛红的握着郭嘉的肩膀,看着很是激动。
“主公,别这样。”郭嘉无力的拍了拍曹操的手,温和的说道,他很清楚,自己大概是大限将至了,能在死之前再见到曹操一面,已经是足够了。
“奉孝,你可不能有事儿啊,孤离不开你啊!”曹操悲伤地落泪,紫嫣看得出,曹操是真的伤心,并非演戏。
旁边的荀彧脸色肃穆,看着郭嘉神色很是沉重,他和郭嘉相识于微末,当初曾一起于颍川书院求学,感情自也是非同一般,如今要亲自送走这位挚友,他心中的悲痛不见得会比曹操还有紫嫣来的少,只是荀彧为人内敛,不喜形于颜色,表现的也不那么明显罢了。
看着郭嘉和曹操在哪里情真意切的道别,紫嫣微微移开了眼睛,而后冲着荀彧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郭嘉的房间,想来即使是临死之前,郭嘉也一样会为了曹操的王图霸业献上自己最后的一份心力,那她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那些话也不是她该听的,所以她还是聪明些,躲着一点儿的好。更何况,她一点儿都不开心郭嘉最后惦念的那个人不是她。
说到底,紫嫣即使杀人无数,即使聪明多智,即使武功非凡,但她终归也还是个女人,她也会有自己的那份独属于女子的纤细心思,即使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的。
“大人,我于书房之内留下了三只锦囊,你南征之时若遇困难可开,奉孝以后不能再在你的身边的,还望主公能够擅自保重。”郭嘉脸色温和,有气无力的说道,只是眼睛却是晶亮的。
曹操眼中含泪的握着郭嘉的手连连点头,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曹操看的分明,奉孝如今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罢了,可就算是此时,奉孝也仍旧念着他,这如何不让曹操心中感念啊!
跟曹操说完,郭嘉把目光转向了荀彧,荀彧见此,连忙走了两步凑到了床前。
“文若,你我相交十数年,如今嘉有一事想要托付于你。”郭嘉脸上带着一丝苦笑,“我死之后,烦你将嘉家中的财务分割清楚,除了要归于宗族的田产之外,其余的东西,烦请你整理之后,送去郊外,燕山别院,交给紫嫣。”郭嘉微笑着说道,他无儿无女,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家人,如今临死,还叫他惦念的,除了曹操这个主公,大概也就是紫嫣了,郭嘉分不清自己对她到底是不是喜欢,但他知道,他心里是惦念她的。
荀彧是真没想到郭嘉临死之前居然是摆脱他干这么一件事儿,不过很快荀彧就明白了郭嘉这话的意思,那些财物根本就不是重点,今日郭嘉当着曹操的面对他说了这番话,以郭嘉在曹操心中的地位,他死之后,曹操定会把心中对郭嘉的怀念化作庇护放到紫嫣的身上,而荀彧就算知道郭嘉的算计,他也不回去点破,毕竟这是郭嘉临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到了最后,郭嘉总还是念着紫嫣的,紫嫣到底也不算白白浪费了自己的那份心,那份情。
只是这一切,其实对紫嫣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即使郭嘉临死前为她算计了那么一回又怎样,紫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么不是吗?
两日之后,即使有紫嫣亲手调配的续命汤药,也仍旧阻止不了郭嘉生命的流逝,在第三日的清晨,郭嘉失去了最后的生息。
“顺叔,去通知司空府吧。”紫嫣淡漠的说道,看着了无生息的郭嘉,紫嫣转身离开了祭酒府,她能为他做的,都已经做了,
第96章 三国卷,完
96
时光仿若流水, 匆匆而逝,转眼间,十年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自从郭嘉去世,紫嫣就在没有踏出过自己的别院,这期间不论是曹操的南征还是甄宓派人送信向她求助, 她一次都没有在离开过, 就那么安静的在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别庄里隐居着。
这十年,紫嫣过得平静极了, 没有外界的纷扰,她的心也就变得安静了, 郭嘉当初去世, 确实带给了她很大的冲击, 可随着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她已经慢慢淡忘了当时的心情, 如今每日里研习药理,看书调香, 过得真的很开心,世上本无事, 庸人自扰之,如今远离俗世,她反而获得了心灵上的轻松。
以前紫嫣总把活着看的很重, 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会比活着更重要, 可如今, 她仍旧热爱生命,但却已经不会再像当初那样在意了,活着或者死亡,对她来说,其实都更像是一种自然的流程,只是平常罢了。
不知道为何,自打她隐居于此之后,她的身体就出现了一些问题,很莫名的,她的身体开始衰弱,外表并没有任何的一样,但紫嫣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力气、五感甚至精力都开始一点一滴的流逝,这种流逝几乎是明显都可以感觉到的,到了如今,紫嫣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任何问题,但其实她如今已经算得上病入膏肓,死亡,已经离她很近了。
一开始她不是不害怕的,但她确实找不到自己身体莫名虚弱的原因,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医道高手,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这种莫名的虚弱,就仿佛她当初的穿越一般,来的莫名其妙,不过如今她也想开了,这辈子,她其实已经算是赚来的了,她上过战场当过大将军,她还见到了历史书里鼎鼎有名的曹操、甄宓、还和郭嘉有过一段感情,她受过苦也享了福,这辈子,她活的不亏。
这两个月,她越来越多的开始梦到自己在现代的日子,梦到自己上辈子的生活,上辈子的父母,那感觉很陌生,却也很令她怀念,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死掉之后她是不是还能回到那个世界。大概是不能的吧,毕竟穿越一次都是奇迹了,而奇迹又哪里是那么好出现的呢。
“小姐,司空大人来了。”十年过去,绿韵已经出嫁,只是仍旧陪在紫嫣的身边,做她的贴身侍女,至于绿韵嫁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柳泉。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吧。”紫嫣淡淡的说道,伸手扶着绿韵的胳膊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在十天前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如今其实和一个半瞎子没什么区别了,事实上从两年之前,她的五感就已经开始衰退的比之普通人都不如了,先是嗅觉,之后是味觉,在之后是触感,如今终于到视觉了。
这次其实是她亲自让人请曹操前来的,毕竟她如今命不久矣,还是要交代一下后事的,至少要把这些跟着她这么些年的绿韵柳泉等人安顿好。
坐在别庄的客厅之内,曹操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这个地方,自从三年前于蜀汉一战失利,曹操就开始安心的留在邺城,经营自己的北方,事实上,如今的曹操已经慢慢的失去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当年赤壁一战,曹操险些丢了性命,这些年每每想来都还心有余悸,而且曹操的年纪如今也越来越大了,他已经老了,想要过几年安生的日子了。
这次紫嫣派人请他过庄一叙,曹操还是挺惊讶的,这些年曹操因为郭嘉的缘故还是很关照紫嫣的,年节例礼也会按时送上门,只是紫嫣从国家似乎在没有出过这燕山别院,曹操也就没再让人打扰,毕竟这也是当日奉孝的愿望,十来年了,曹操再没见过子言,所以这次他还是挺好奇子言为何会请他过来的。
“大人。”进了门,紫嫣轻唤了一声,虽然眼睛不给力,但好在她的耳朵还是可以用的。
“你是,子言?”曹操讶然的看着紫嫣问道,真的不能怪曹操这般大惊小怪,实在是他从未见过紫嫣女装的打扮。
“正是子言,这次真是麻烦大人过来这一趟了。”紫嫣温和的笑着说道,只是目光虚无,找不准焦距。
其实紫嫣的变化并不大,人都说美人迟暮,但紫嫣日子过得舒心,其实和十年之前,她的样貌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仍旧是那般清丽无匹,只是身上原本凌厉的煞气变得温和了,如今的她,更像一个温和美丽的大家闺秀罢了。曹操之所以第一眼没认出来,不过是因为从未见过紫嫣这幅样子,被稍微惊艳了一下罢了。岁月夺走了她的生命和健康,却也带给了她更多的悟性的美好。
“你这些年过得可还好?”曹操和紫嫣一同落座,温声问道。
紫嫣微微笑了笑,目光空茫的不知道看着哪里,“大人,紫嫣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了,这次请大人过来,是想要把后事交托给您的。”紫嫣淡淡的笑着说道,对于生死,她早就已经看淡了,虽然仍旧害怕,却也不会逃避。
曹操闻言,眉头止不住的皱了起来,“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子言才多大的年纪,不过二十六七,还这么年轻,哪来这般的丧气话。
紫嫣闻言,并不怎么激动,轻声说道,“人有生老病死,并不奇怪,我只是大限将至罢了,还望大人能听紫嫣说完自己的遗言可好?”紫嫣淡淡的说道,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她虽然害怕却也能够接受,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不过她确实是这么一种感觉。
“好,你说,老夫听着。”曹操板着张脸说道,事实上他压根就不相信紫嫣快死了的这种胡话,他这个老头子都还活着,子言这般年轻小岁的,怎么就病入膏肓快死了!
紫嫣简单的把自己的心愿说给了曹操听,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把自己的财产都嘱托给了曹操,希望曹操以后能够善待她手底下的这些人罢了,反正她所得到的东西,大多也都是曹操赏赐给她的,如今还回去,也算是适得其所吧。
送走了怒气冲冲的曹操,紫嫣就直接让绿韵扶着自己回房了,她如今已经越来越无力了,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止呼吸,但愿,但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府,那样,她或许还能再见到郭嘉一面也说不定呢!她其实已经失去了那份喜欢的心情,但却仍旧希望能够再见那人一面,这也算是她的一点小执念吧!
躺在床上,紫嫣嘴角含笑的陷入了睡梦之中,而后,呼吸越来越慢,越来越微弱,直到消失为无!
第97章 聊斋篇
97
一觉醒来,紫嫣忍不住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说句实话, 自打她生病慢慢丧失五感之后, 真的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只是懒腰伸到一半,她才感觉到了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猛的睁开眼睛, 眼前是异常清晰的世界,她的手居然变小了许多, 脏兮兮的很瘦巴, 紫嫣有一瞬间的懵逼, 而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又穿了?
好在紫嫣只是懵了一小会儿, 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 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地方, 一个不算很大的木屋, 床铺上铺着兽皮还有一床比较单薄的被子,墙上挂着一张简陋的弓箭, 还有一个放了三四支箭的破旧箭囊,一个看起来很笨重的四腿儿桌子,还有床头的两个木头箱子,其他就没有了。
从床上起身, 感受着自己重新变得有力健康的身体, 她的五感恢复了, 力量也恢复了!真是不可思议,她本以为她上辈子的能力是那具身体自带,却不曾想,居然不是。而且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她居然再一次穿越了,她很确定,她既没有遇到过什么系统,也没有见到过什么神灵,她也没有什么稀有的血脉,她家祖祖辈辈生活在种花国,绝对纯种的炎黄子孙,可偏偏,她却遇到了这种神奇的事情,实在是不能不让她,感到讶异!
不过比起心中那微不足道的惊讶,紫嫣的理智告诉她,她需要安静的蛰伏,了解这个世界的基础,然后才能活下去。
既然穿越了,她自然舍不得白白的求死,上辈子那是身体撑不住了,不然紫嫣还是会一直一直的努力生活下去,即使那样的生活在许多人看来很单调,很无趣,但她,热爱着那样的生活,因为她喜欢那种鲜活的活着的感觉。
就在她想要起身出去看看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到头一阵疼,而后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万分庆幸的是,她还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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