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对常远说道:“阿远,你说得对,是我过于担心了!他们还没有发展到我想象的地步。”
我约了周老板和苏老板在家喝茶,叫了两个歌伎弹唱。桌上放着洋人要的清单和他们带来的样品。还有咱们家里换上了到的座椅。
两人看着桌上的东西,我与他们两位已经接触时间比较长了,所以说话也就直来直往我问道:“两位,我的打算一直跟你们说的十分清楚,我要跟洋人做买卖。”
“卖是可以,但是买的话。这个玻璃瓶倒是十分精巧,其他的,我们也看不出有什么好买的。”
“你们错了,这个玻璃瓶是精巧,但是我这里已经找到了加工的方法。很快,海陵的第一批玻璃就出来了。”这两天和他们胡乱讨论玻璃的时候,结合了我前世的一些知识,让阿牛回去试试,应该能试出来,毕竟这个玩意儿不难。
“趁着他们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卖咱们加工后的成品给他们,从他们那里买来原料,这才是比较实际的做法。”我给他们洗脑。
“夫人的意思是?”
我让他们看:“你们坐的椅子,都是新近他们压舱的木料做的。”
老周道:“这是紫檀?又不像啊?”他又用手想要拎起桌子。
“原本只用于宫里的木料,虽然色泽,质地上略有差别,但是手感是不是很好?”
“确实!”老周用手摩挲着椅子。
“如果大批量进来呢?”
“夫人可想过,谁能买的起?”
“木头需要在水中养个几年,先囤呢?如果十来年以后呢?”我看向他问道:“你要卖东西给他,总也要买东西进来,买卖平衡了,才是长长久久的生意。”否则这群刚刚船上衣服,带着礼貌的假面具来面对你的洋人,立刻会扒开衣服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长长的獠牙。
“夫人若是有空去咱们的工坊瞧瞧,过些天就能开业了。我原想那纺纱机能纺那么多纱,那织布机又那么快,咱们哪里来的棉花,原来奶奶在这里等着呢!”他笑着对我说道。
我笑了笑,前世里东印度公司从印度贩卖鸦片叩开了国门。这一辈子,南亚那块富庶之地引导种上棉花,才是我最想要的,所以创造需求比什么都重要。
大周封闭,所以洋人上街,扬州城的百姓十分稀罕。大约只有像盛世大唐那样,胡人能在长安随意穿行。
接下去的日子里,他们拿到了很多感兴趣的东西,也在我的牵线搭桥之下见到了城里很多富商。虽然是泛泛而谈,但是从里面却看出了很多商机。
“奶奶,那个罗掌柜已经来了几天了!今天可有空见他?”吟风问我。
“让他进来!”我对吟风说道,并非我刻意不见他,实在最近几日没有时间见他。坐在偏厅,吟风给我端来一盏银耳羹,我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
看那罗秋生走进来,那满脸的沧桑竟然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他对我行礼道:“见过常夫人!”
“坐!”我对他说道。
“想请教常夫人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对付区区小人?”他没有坐下,就这么看着我。
我抬头看他道:“处心积虑算不上,顺便而为却是不错。你也说了你是区区吗?下大本钱可没意思。刚好你想要那样的结果,顺带将你往上面引就是了。”
他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十分委屈地道:“夫人其实早就知道,我在您这里安了眼线是吗?但是既然如此,夫人难道没有问清楚,我想要什么吗?在下想做的事情,丝毫不会妨碍夫人。不过是有个一两个消息能够挣几个钱罢了?我也没想害那个姑娘。为什么夫人要整地我倾家荡产?”
“你可知,你的那个姑娘是怎么暴露的?”我抬头问他,他看向我。
我把事情给他一提,又说:“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你仅仅是拿到了消息之后,拿你自己的本金去买了几亩地。你觉得你会亏吗?至少到现在为止,成本的地,跟你第一批拿下的价格,还是有距离吧?这件事情里,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人性里面的贪婪。那个姑娘的贪婪,让她忘记了和你的约定过早暴露。而你的贪婪,让你枉顾初衷,越陷越深。”
我让吟风将那个姑娘带出来给他。对于我的话,我可不认为自己对他一个成年人能有什么启发,不过是说完了,我就舒坦了罢了。
他弯腰在那里说道:“受教了!”
我静等在那里,他开口道:“夫人那日既然给了在下上门的机会,想来也是愿意相助在下。在下所求,请夫人为在下作个保人,容在下外出去做生意,等生意做成了,回来还了乡亲们的钱。”
我喝茶问他:“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帮人路上走镖!这个世道乱,我又懂些生意门道……”我听他说着他的生意。
我笑了笑道:“你这个生意利薄而且风险又大,我给你作保岂不是亏定了?”
他静默不语,此刻吟风道:“奶奶,陆爷和几位西洋客人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你随我来!”
客厅里三个洋人和老陆在那里谈地十分欢畅,看我进来默然止声。我问道:“老陆怎么样?”
“把他们看花了眼!他们说要好好和咱们商谈合作的事情。”
因为已经让他们见了整个扬州方方面面的相关人物,让他们知道了我们想要什么,也告诉了他们我们能做什么。所以这个下午商谈更多的是细节上的东西。
让老陆带着三个人回了客栈,一个下午坐在那里充当木头人的罗秋生看着我,我对他说:“下南洋你去吗?”
“我没有船,也没有本金。”他对我说道。
我呵呵一笑道:“合伙,我出一千两,另外给你担保。赚钱了我三成,你七成如何?去南洋你可以搭我们的船。想办法把钱赚回来,还了你那些债!”
他跪下求我道:“许是我得寸进尺,但是求夫人一件事情,帮我按照本金收了债务,以后就算是夫人入了七成的股。您七我三!”
我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想要了干净那些债务,这个可以!但是我不喜欢占大股,你可明白?要不天长地久,以后你再遇到合适的合伙人,怎么掌控你的商号。还债的一千两算是欠债,我还是入一千两。”
“夫人再生恩德,无以为报!”他对我跪下。
我站了起来道:“你敢想敢拼是一回事,但是做事不够成熟。不过好在海外贸易刚刚兴起,这个时候缺的是勇气,这个钱来的容易。你刚好适合,我看好你!”
他离开的时候,我把他叫回来道:“把这个姑娘给我带走!以后以此为鉴!”
这一次,海陵的码头,停了十几条船,来的时候他们二十来号人,去的时候百来号人。常远在码头送别老陆和咱们的人,我对着阿牛说道:“家里的人我会照顾好,你好好学他们的话,以后你是咱们在外边最大的商业头子,要记得不管在那里,咱们都是你的后盾。跟你媳妇话别!”
我看着他媳妇和继子继女与他告别,我又侧过头去对着罗秋生道:“好好干!我的眼光不会错!”他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一个个上了船,他们是我们未来强大的希望。
第133章
三年时间, 未变的是整个气候,一年接着一年的旱涝相夹, 逼着整个大周朝进入空前的饥荒。改变的是, 常远一点点扩大着地盘,
船来船往,人来人往, 城北入驻了第一家洋人的商行, 这两年里除了西班牙,还有荷兰、葡萄牙和英国人的到来。而常远也将地盘拓宽到了长江边, 连金陵都纳入了我们的地盘。
这样的土地收归有时候连我们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民以食为天,真的一点都没错,很多地盘连力气都不需要,直接投靠过来。朝廷的皇帝犹如饮鸩止渴, 他应当知道这样给常远地盘是不对的, 但是不给那一块就要乱起来,对于无力安抚京城周边乱局的他来说,至少给了常远,这块地方暂时不出事了。
我和苏老板走在工坊里,女工们低头纺纱,一个个纱锭飞快地转着, 当女人可以挣钱,那么她们的家庭地位就会有好转, 而且最大的好处是她们开始放脚,每天来回的走动, 让这些小姑娘不得不放开她们裹地本就不紧的小脚。
“常奶奶,爹!”这是苏老板家已经出阁的三姑娘,如今在这个工坊做掌柜。我跟着她往里走,到织布间里。“奶奶,纯棉的横缎面料,您看看!”她递给我看样品,我看着天青色的细腻面料,道:“染色咱们没问题,印花却是个大问题。这个得加紧想办法。要有那种大型印花套色的本事。”
“奶奶,别心急,不是在试吗?”她跟我说道。
“不是心急,而是为了我们的布匹能够有绝对的优势。洋人日益来的多了,早晚咱们的技术他们会学了去。所以我们只有推陈出新,让他们一直处于跟随才行。”我对苏三姑娘说道。
“奶奶!奶奶!”我看杏花儿奔跑过来,转头看向她去,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爷那里来消息了!”
“常奶奶,您先去吧!您方才说的我都记下了,会想办法的。”
我点点头,快步走出去,问杏花儿:“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寄松回来送信,说是京城沦陷!圣人被杀。咱们爷起事了!”我听她一连串的说着,虽然京城周围混乱不断,但是也是攻守双方僵持,而且为了不落人口实,我们每年没有少交银子,几次三番皇帝还催要银子,常远上书,本地涌入灾民太多安置不了,天家要不要给点银子?这些话说多了,常远的口气也越来越硬,刚开始还有斥责的书函过来我,到后来只要按时给钱,也就不说话了。再后来常远打着要帮着打击乱党的旗号,吞并地盘,俨然是一方大军阀。
我拆开常远的信,我展开信笺往下读,他告诉我这次乱军攻入京城,是里应外合之果。京城的守将主动开的城门。这样的结果不是最好吗?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着为皇帝复仇的旗号起事。他说他会控制节奏,让那王一祥和刘茂杀掉一些没用的朝臣,再攻入京城。免得那一群禄蠹之官,还要啰嗦。
看下去是他同我私下说的话,都已经成婚这么些年了,还这么黏黏糊糊,我看得不禁脸微微发烫,心猿意马说不上,却是起了想要去见他一见的想法。
“嫂子!嫂子!”从来安安静静没有存在感的小八,突然冲了进来。她泪眼模糊地看向我,我问她:“怎么了?小八?”咱们家的这个姑娘,笨笨的,不是什么主母的料,所以我看重了地主家的憨厚四子,张家与我交好夫妻俩又实诚,从普通的农民,一步步地靠种地到今天的地步。加上他们一家子靠我良多,小四上头有两个哥哥,都挺能干,将小八配给他们我放心。定了今秋成婚,她只要安安稳稳给我当新嫁娘就好。
“嫂嫂,五姐姐如今怎么样了?”
她这一提,我方才想起,但凡跟我有瓜葛的比如王婶的儿女,比如老春头,近几年再难都被我弄了出来。常远老家的,他爹那里也有春梅姐夫妻照应。唯独他的这个志向远大的妹妹,我没有怎么关心,只知道她进了宫生了孩子封了丽妃,想来日子过得不错。
“小八,皇宫里的事情,我们打听不到,我让你大哥哥帮你好好打听可行?”
她哭着说道:“嫂嫂,无论如何,您想想办法救救五姐姐。”我看她脸颊垂泪,哭得实诚。却心里不抱希望,我与常远曾经就这个问题商讨过,大周的皇族留不得,在没有彻底颠覆思想的状态之下。这个时候留下大周的皇族,我们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这个封建时代的终结,必须以常远能够问鼎帝位,却放弃帝位起始,而不是所谓的国祚延续。所以皇室必然会覆灭于乱军的刀下。
她咬着唇,憋着声音点头,我对她说道:“安安心心准备做新嫁娘!”
接下去传来了一个消息,说刘茂率先攻入皇宫,占了薛贵妃,称帝。大周王朝的一班朝臣,尤其是林明祁的岳丈,恬不知耻地跪倒在刘茂的面前,拥他为帝。将我们的外祖靖国公气地吐血,他在边关带着人马杀回来,说要为先帝报仇。当然他那里回来不过带了五千人马,但是备不住,他老人家有我们做后盾,钱多。所以一路上回来,人越来越多。毕竟大多数从军的人不过为了一口饭吃。
夕云园的广场上,我站在中间,对着前来的百姓,大声地说道:“乡亲们,我知道这些天大家伙儿听说大周的天子被害,常大人正在讨伐乱贼。咱们里面也有跟着咱们将军出征将士的家属。大家大多经历过战乱和饥荒,我们想要的是天下跟我们这里一样能过上太平日子,更何况如果天下不太平,咱们的太平日子其实也不长久不是……”我讲完了话,接下去就是咱们这个露天舞台天天的演的那些戏码,被迫逃荒的,妻离子散的……忆苦思甜吗!
扬州城里的巨贾集中到我这里问我,需不需要他们捐出军资。我摇摇头说道:“这些年靠着大家伙儿挣下的不少,支撑这一场仁义之战还是能行的。多谢大家伙这几年想方设法一块土地一块土地地安定民心。”
“奶奶这样说岂不是愧煞我等,这几年咱们这里都是靠着奶奶的经营和常大人的守卫才过上了平安的生活,说实话,四年前的围城还历历在目。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奶奶说一声。”
“老刘啊!大家伙儿这个心,我谢谢了!做生意要大家共赢,你最近布匹的单子接得多,让工人多做些固然重要,但是晚上让人家干活到半夜,还怕废油,灯点地少,布匹出来的不良增多,你又打骂工人。这样可不对啊!工人和你之间也是需要共赢的,也是需要互相尊重的。你们让工人在你们那里做工内心安定,就是做了最好的事情。”我点着纺纱工坊的刘老板说道。
老周侧过头去教训道:“你也真是糊涂了!说了多少次了 ,多挣三五个铜钱对你这么重要?”
接下去我跟他们开始商量,咱们作为一个团体,之前干的事情是慢慢扩张,现在却是需要以极快的速度推进。我们都有一套模式处理,所以还是这样分配,只是我对大家的要求,过去稳定民心为主。每一个地方的找什么样的人合作,怎么样进行投资,做什么行当,我开始画了一块又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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