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不已的耶律卿向季琉璃投以关切的目光,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倦。“小不,点儿,你为何,向本王,道歉?”
强忍着不断袭来的无力感与睡意,耶律卿躺在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他胸膛的起伏很是明显,以至于本就松垮垮的外袍顺着他的肩膀滑了下去。
“哇啊啊,不知道…”季琉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只知道,她不想让耶律卿死掉。
在看到耶律卿吐了那口血的时候,季琉璃感觉心很痛,好像就快要失去什么似的。
后来,野狼一头头的倒下,她被耶律卿自口中喷出的那口鲜血吓得大惊失色,想立马赶到耶律卿身边的季琉璃选择了最快落到地面的捷径,跳树。
但是她完全没想到,她竟然毫发无损地到了地面上,再看一眼被自己下坠的重量压倒在地的耶律卿,季琉璃彻底崩溃了,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满脸泪花的季琉璃让耶律卿心如刀割,不能起身的他索性拉下季琉璃瘦弱的身躯,拥她入怀。
左手揽住季琉璃消瘦的肩部并轻轻拍打季琉璃的肩头,右手将季琉璃不到他巴掌大小的脸蛋按压在他的胸膛之上,耶律卿无声地安慰着哭泣中的季琉璃。
季琉璃双手紧抓耶律卿那凌乱地垂在胸膛两侧的外袍,如同找到了依靠一般,她开始想要束缚住自己失控的情绪。“呜呜呜~~~”
……
在耶律卿胸膛中尽情哭泣过后的季琉璃终是想起了季青青常挂在嘴边的四个字,男女有别。
双手撑在耶律卿的胸膛,季琉璃抬起侧脸,拉开了几寸与胸膛之间的距离。“耶律卿,可以,放开我了。”
“别动。”不想再浪费一丝气力的耶律卿懒得去花力气移动手臂放开季琉璃,更可况他很喜欢季琉璃趴在自己怀中的感觉,不想放开。“就这么安静地待一会儿吧。”
“耶律卿,狼牙是有毒的!”季琉璃气得脸红脖子粗,这耶律卿是不打他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吗?
季琉璃在枝头上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耶律卿的手腕、手肘、脚踝均被野狼尖利的牙齿划破了皮肤。
野狼的齿尖是带有狼毒的,虽然狼毒素不会致人于死地,却以‘难缠’二字闻名天下。
被野狼的牙齿划破的皮肉是极难愈合的,古往今来,曾有数不清的人被野狼咬伤,然而,他们最终的逝世,不是狼毒所致。
长期处于不愈合状态下的伤口,造成了被咬之人心理和精神上的负担,承受不住的他们唯有一死了之。
这些,都是在几年前,季青青告诉季琉璃的。
之后,不时误闯进神医谷的野狼成了季琉璃的观察对象,季琉璃也靠着被野狼咬伤的小动物,钻研出了可以对付狼毒的最佳解毒药方。
她现在,就想在附近寻一寻她需要的那几味草药,让她为难的是,耶律卿不松开自己。
“我累了。”耶律卿病恹恹地睁开了早已倦怠的双眼,他真的很累了,累得感觉自己就快要停止呼吸了,想他耶律卿征战沙场近三年,杀敌无数,没想到差点就栽在了这片儿树林里。
碍于耶律卿身上的伤口,季琉璃无法扯下耶律卿的双臂起身,只好听从耶律卿的话继续趴在他怀里。“…”
聆听着耶律卿的心跳声,季琉璃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耶律卿的心跳是那么铿锵、有力。
耶律卿的体温是那么炙热、滚烫。
耶律卿的臂膀是那么结实、安全。
季琉璃忽然觉得,能够待在耶律卿的怀里,她很幸福,很满足,很开心。
等等…幸福?满足?开心?
这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
她为何会觉得,待在耶律卿的怀里是幸福的?又为何会觉得她很满足、开心?
季琉璃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眼底充斥着深深地困惑与不解。“我这是怎么了?”
“???”听到怀中的小不点在喃喃自语,耶律卿很想睁开眼睛询问季琉璃的心事,可他始终是睁不开双眼。
实在是撑不住了,耶律卿的意识不可抗拒地模糊了起来,即将昏迷的耶律卿把自己用来禁锢住季琉璃的双臂紧了紧,这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耶律卿晕厥的同一时间,军营的所在方向传来了季琉璃熟悉的两个声音。
“将军。”
“将军。”
“将军,您在哪里?”
李奎?孙冀?
“太好了,他们来了。”季琉璃动了动身子,想从耶律卿的怀中起身后喊他们过来,却在抬起头时看到了耶律卿双目紧闭,俊脸无力地偏向了一侧。
“耶律卿?耶律卿?耶律卿!”不信邪地唤了耶律卿几声,在确定他已经没有意识后,季琉璃满面愁容。“不会吧…”
耶律卿晕了。
晕就晕吧,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本就虚弱的他又与十几头野狼大战了半个时辰,换作是其他人,也许早就没命了。
可是!她不想让李奎他们见到自己被耶律卿搂在怀里的模样啊!!!
她季琉璃现在是个男人!男人被男人抱在怀里,算怎么回事儿啊?
老天爷,是在戏弄她吧?
“将军!”
“将军,您应个声啊,您在哪里啊?”
“将军啊~~~”孙冀悠扬绵长地幽怨呼唤声响彻方圆百米。“您不能出事啊,您要是出事了,末将就跟着您一起去了!”
“喂!孙冀!”李奎浑厚地嗓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慌乱。“前面是山谷,你给我回来!”
“够了!孙冀!”再也听不下去的季琉璃大声阻止了听起来像是要跳下山谷的孙冀,也不管耶律卿抱住自己的动作会不会引起他人的误会,用声音告诉孙冀等人,耶律卿就在他们不远处。“耶律卿在这里!”
“…”山谷边还剩两三步就可以跳下去的孙冀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刚才那个声音的方向。“李副将,我没听错吧?是季大夫的声音?”
“没错,就是季大夫。”李奎点点头,这确实是季大夫的声音,看来,季大夫跟将军在一起。“他说将军在那边,咱们快过…”
李奎的话还没说完,孙冀地身影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跑了出去。
“去吧…”嗓子里含住的最后两个字李奎没收住,还是说了出来,无奈地耸耸肩,李奎跟上了孙冀脚上的速度。
第二十章 世俗眼光谁理会
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个四脚朝天的孙冀看向脚边那个可恶的‘元凶’就欲破口大骂。
在低头看清‘元凶’的真面目后,一股阴森的寒气自孙冀的脚底侵袭至他的后脊骨。
这种感觉,好似在严寒中被什么人泼了一身冰冷刺骨的凉水。
“!!!”紧跟在孙冀身后的李奎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浑身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野狼?”
一眼望去,十几头体型庞大的野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每一头野狼的嘴角,都或多或少的流淌出暗红色的血液。
“这些野狼,莫非是将军打倒的?”想着这些野狼会有醒来的可能,孙冀做好防卫的准备,壮着胆子踢了踢一旁的野狼。
野狼的身躯被孙冀踢得左右晃动,不过却没有睁开眼的迹象,应该是死得透透的。
贪玩儿地又踢了几脚野狼的尸体,孙冀单脚踩在野狼的侧腹部,摆了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姿势给李奎看。“李副将,看看,踢野狼的我,是不是很帅?”
“别闹了。”李奎无视孙冀的嬉皮笑脸,从他身边走过,轻而易举地提溜起了孙冀的衣领,让他没有机会再蹂躏野狼的遗体。“先找找季大夫吧。”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季琉璃,找到了季琉璃,就等同找到了将军。
“喂喂喂,李奎,放我下来!”孙冀向后使劲儿踢腿,想踢到李奎的身上,这样他就能被李奎放下来了。
如孙冀所愿,李奎将他平稳地放于地面上,以比孙冀高了足足三寸的优势俯视着他。“怎么?不继续叫我李副将了?”
“…”逃避地躲开李奎过于放浪形骸的目光,孙冀此时也不在乎以下犯上是不是会受到军法处置,怒骂官阶仅低于正将军耶律卿的副将军李奎。“有病。”
“我不否认我有病。”李奎习惯了这几个月来孙冀对他的冷嘲热讽,谁让他喜欢上了孙冀这头倔驴呢?“不然我也不会看上你。”
“李奎!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分寸!”火冒三丈地孙冀一把揪住了李奎的衣襟,他孙冀不是女人,他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看清楚了,老子是男人!”
李奎大大咧咧地俯首凑近孙冀的阳刚俊颜,近得可以数清孙冀脸上有几颗小痣。“男的怎么了?咱们将军也只爱男人啊。”
“哼。”冷哼一声,不想再理会李奎,孙冀一把推开了李奎,环顾四周寻找起季琉璃的身影。“季大夫,季大夫,季大夫,您说话啊,季大夫,您在哪里啊?”
……
李奎喜欢孙冀?
她没听错吧?
季琉璃怀疑着自己的听力是否有问题,否则怎会听到这样荒唐至极的事情?
男人…可以喜欢男人?
季琉璃竭尽全力从耶律卿怀中探出头,让自己的视线可以触及到这俩脾性相近的男人。
“季大夫,您在哪里啊?吱个声让我找着您啊…”孙冀连着唤了季琉璃许多声,可就是得不到回应。
不对啊,先前季琉璃阻止了他跳下山谷,他听得出,季琉璃距离他们不远。
他就奇了怪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是找不着呢?
明明感觉近在咫尺,为何连影子都看不到?
“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想起我了。”季琉璃偷偷的收回视线,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挥舞,告知李奎、孙冀,她季琉璃的所在方向。“我在这里。”
“!!!”孙冀身子一僵,难以置信的扭过头去,望向季琉璃的所在方向。
季大夫…不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吧?
孙冀低下了头,脸庞绯红,无脸再见季琉璃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的面子已经丢大发了。
这该死的李奎!
“季大夫。”看见了季琉璃挥手的李奎信步走了过去,只是…季大夫为何会趴在地上?“您为何趴在地上?”
“唉。”叹了口气,季琉璃将头枕在耶律卿的胸膛上,她要是趴在地上倒还好起身,可惜不是啊。“这不是地,这是耶律卿。”
“将军!”李奎走近一看,便发现季琉璃是趴在了耶律卿的身上,而耶律卿的双手,紧紧地抱住季琉璃不放。
“将军?”孙冀耳尖的听到了将军二字,三步并作两步,大步地迈了过去。“哪儿呢?哪儿呢?”
……
孙冀瞠目结舌地看着抱成团倒在地上的耶律卿、季琉璃二人。
“别傻站着了,我起不来身,你们俩把耶律卿的胳膊扯开些。”季琉璃向来到身边的二人求救,她现在要立刻去找可以抑制狼毒的药草。
“万万不可。”
“不行。”
前一句是李奎义正言辞的思量,后一句是孙冀想也不想的拒绝。
李奎与季琉璃相处了不到三天,不过既然耶律卿喜欢季琉璃,他也宁愿耶律卿跟季琉璃成为天作之合。
那个在东临国内的将军正牌男宠金明朗,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虽然孙冀自己反对断袖之癖,但耶律卿抱着季琉璃的画面太过唯美,他不想拆散这二人的相拥。
“为什么?”她季琉璃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都拒绝帮她离开耶律卿的怀抱?“耶律卿中了狼毒,需要尽快治疗伤口,快放开我。”
“还是不行。”李奎了解狼毒,狼毒不太凶狠,将军应该受的住,而且季大夫医术高超,绝对可以治好将军。
“季大夫,在将军清醒之前,你就这样待着吧。”孙冀抓了抓后脑勺,为昏迷中的将军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将军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在没有意识的时候,也会防备着敌人。”
这句话倒是不假,耶律卿确实是每时每刻都在防备着,哪怕是在睡觉。
见季琉璃撇了撇嘴,孙冀知道这简单的借口是无法让季琉璃心服口服的。“将军在这种情况下抱着你,估摸着是想保护你,如果我们这时候接近他,放开你,那他会无意识地攻击我和李副将。”
一旁静听孙冀胡说八道的李奎挑了挑眉,他从不知道,孙冀有这么好的口才,说谎都这么流利。
第二十一章 将军初来军中事
凭孙冀的三寸不烂之舌,才接触神医谷外之人不到三日的季琉璃哪里是孙冀的对手?
这不,天真烂漫的季琉璃相信了孙冀的说辞,认为耶律卿真的会在昏迷的情况下还充满防备。“那我就这样待着吧。”
离开耶律卿怀抱的希望破灭,季琉璃无精打采地放松四肢,将全身的重量都托付给了耶律卿的胸膛、腹部及大腿。
她暂时是离不开耶律卿的怀抱了。
她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趴在男人怀中的窘迫模样,可她更不能因为自己‘男人’的颜面而害得孙冀、李奎受伤。
如果孙冀、李奎二人为了救她而被耶律卿当成敌人打伤的话,就会增加两个需要救治的伤患,得不偿失。
……
其实啊,季琉璃只要去问问东临军营中的士卒们,肯定就知道孙冀说的话是真是假。
纯粹,就是瞎掰的!
东临军营中,耶律卿的将军帐是任何人不得踏入的禁地。
驻守边境三年来,耶律卿的睡颜根本谁也未曾见过,他孙冀又是从哪儿知晓耶律卿昏迷或睡眠时会有何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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