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得很好,一天天地如此反复,终于,在偶尔想到他的时候,心里面不再有任何关于爱情的感受。
四年后再一次相遇,熟悉的机场,完全不同的剧情,看着那个曾经牢牢霸占在她心底不肯离开的男人,有些微妙的感觉,却不是爱情。
她想,她已经失去了去爱一个人的能力,又或许,那份能力被她藏在了某个角落,要等到世界崩塌或者彻底疯狂的时候,才会被再度释放。
但在昨夜,四年来的努力坚持,全都成了浮云。
那场车祸,伤害到的不仅是崔英道的身体,也在同一时间狠狠撞进她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那座坚固高塔,留下一道小小缺口,藏在里面的秘密正在慢慢往外泄露,她找不出东西能够填补,只能看着那道缝隙越来越大,让阳光照拂进那片只有阴暗滋长的地方。
……
—— Feeling never do. They get you all confused. Then they drive you around for hours. Until they drop you right back to where you started.
感情只会令你泥足深陷,然后带着你尽情驰骋,回到原点时,再将你狠狠摔下。
……
天色微明,刘Rachel坐在病床前面端详崔英道的睡颜。
不同于她的失眠,崔英道却安稳地熟睡了整整一夜,不知道是麻醉剂的原因,还是短短几个月的连续升职,在其中耗费了太大心力。
医院的豪华病房里配有专供家属看护休息的客间,刘Rachel睡了一会儿,却是辗转反侧。
护士轻手轻脚进来换点滴的时候以为惊醒了她,一味地道歉,其实,她只是睡不着罢了,护士暧昧地捂嘴偷笑,说她是不放心崔英道的伤势,救护车上的事情以及李Esther对警察的话大约被传开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和他是一对闹别扭的未婚夫妻。
看啊,这家伙又赢了一次,总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上一次,故意激怒金叹,用挨揍来试探她的真心。
这一次,他彻底疯了,用一条命来试探她的爱情。
从未想过,刘Rachel居然是那样意志不坚的人,仅仅如此,只是如此,她的防线就被他突破了一个大口。
担心,忧虑,疼痛……好几年了,这些情绪在她想起这个男人的时候,统统没有再出现过。
现在,它们又一点一滴地,慢慢地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令她烦乱疼痛。
“疯子!”刘Rachel阴森森的视线落在他弯起的嘴角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骂人的话。
“如果这是你给我的爱称,我会试着接受的。”病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笑意盎然的样子有些欠揍,“如果你一直静静坐着,我还会多装一会儿。”
刘Rachel扯嘴就是一个冷笑,“留在这里是我妈的意思,不是我的本意,不要多心了,崔代表。”
崔英道试着翻动身体,肋骨的伤让他紧皱起眉头,却不打算改变坐起来的意图,“刘理事,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在这里,我已经满足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她半真半假地笑着,一点没有搭把手扶他起来或者在背后加个枕头让他舒适点的意思,就这样冷眼看着他的自作自受。
“我想,伯母的意思是让你照顾到我出院为止吧。”说话的时候肋间边隐隐作痛,他还是不知死活地继续愉快地折磨自我。
刘Rachel对此选择心狠的视而不见,脸上连方才的一丝假笑也没了,“为什么不躲开,明明可以躲开的,这样做是想让谁为你的事故负责!”
“轻点声,我现在是病人!”他缓缓地调试着呼吸,宽松的病服领口呈V字型,露出的白色绷带有些刺目,却故意没个正经地对她痞笑,“我想要谁负责?当然是你了,亲爱的。”
“以为我是那种因为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的传统女子你就错了,用钱来偿还吧,上次提到的我手里RS国际2%的股份,你爸爸会很满意的。”
崔英道斜斜嘴角,赞同道,“也对,这样才是刘Rachel,但这只是你一方面的想法,要不要听一下我的?”说着,也不顾身上的伤势,侧身过来一把伸手抓住她的手掌,冥黑的眼眸闪着幽深的光,“这一次,有困难,有危险的时候,我不再是当你经历过受伤脆弱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你身后,我只想告诉你,我总会挡在你前面的,天塌下来,你可以躲在我背后,由我先顶着。”
明明疼得嘶哑咧嘴,却偏偏还要挤出笑容来,刘Rachel自以为坚硬的心脏被那副难看的笑容硬生生地敲碎了一块边角,对上那双深邃的黑色眸子,她蹙起眉心,一时间语塞。
推门而入的小护士化解了两人间的特殊气氛——
“您醒了,如果很疼的话,可以帮您打止疼药的。”
“不用了。”( ̄~ ̄)崔英道脸色明显不好了,冷冷地拒绝了好心护士的帮忙。
“麻烦你,还是帮他打一针吧。”刘Rachel却已经看够了他这样任性折磨自己的身体。
“我说不用了,出去!”他突然发脾气般地冷声喝道,捂着肋上的伤口,额上已经冒出冷汗,把小护士吓了一跳,“您,您别生气,会弄疼伤处的。”
刘Rachel觉得对方已经从小学生倒退到幼儿园阶段了,只好缓下语气来劝他,“够了,你在闹什么脾气,疼的只是你自己,让护士帮你打止痛针!”
可惜崔英道一点也不肯领情,“我说了,出去!”他出声大喊,整个人因为痛苦蜷缩在一起。
左右为难的小护士看着这对过分难伺候的未婚夫妻,也是冷汗直流,最后还是刘Rachel‘开恩’地让她先行离开,在心惊胆战逃出病房的时候,小护士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为什么?”刘Rachel坐到床沿,也不顾及是否会碰触到他的伤口,把背对自己的人扳了过来,却意外看见那张布满汗水又忍痛欢笑的脸,别样的违和——
“因为,如果不是感同身受,我就永远没有办法理解你。”湿漉的掌心再一次捉紧她的,拉近,不均匀的呼吸吹拂过她脸上的细微绒毛,咫尺间的距离,“死亡的感觉,也让我好好体会一次,那时候的你,一定比我更痛,这样子,你就在没有办法说我什么也不明白了,是不是,刘Rachel?”
再一次的,刘Rachel发觉自己对于这份心意完全的无言以对,愧疚和愤怒纠葛在一起,焦烤着她的心脏,那些会令人感到痛楚的,她一再想要丢弃的感情,如今正在侵蚀着她的思想,破坏她为自己亲手设下的伪装。
这个男人,在她未曾参与的四年里面,变得更加疯狂。
他在逼迫她,用他疯狂的爱情,用他奋不顾身的狂妄,步步紧逼在她身后,迫使她正面那些想要遗弃掉的,他逼着她要重拾起来。
是谁说她残忍的,他何尝就不残忍么?
不仅是对她,对他自己,更加残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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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
—— If equal affection cannot be, let the more loving be me.
如果没有相等的爱,那就让我爱多一些吧。
……
一场无形的战争,最后以崔英道妥协地让护士打止痛针为终结。
说得更准确点,这只能称为双方的一次暂时休战,因为并没有输赢。
逃避爱情的一方固执地准备坚守信念,即便已经岌岌可危。
追逐爱情的一方一如既往地勇往直前,虽然对方看着依旧没有太大触动。
两辈子里面,中间夹杂了太多误会和谜题,搁在那里让谁都觉得很膈应,于是刘Rachel和崔英道之间做了一个和谈协议——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回来的?”这是刘Rachel的第一个问题。
她自身,还有柳泰武,都是因为死亡,不吉利的23岁,好奇崔英道又经历过什么呢?
崔英道仰躺着,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如果我说,只是记忆回来了,可以把过去和现在作为两个人物分开来,你会相信吗?”
“那你能告诉我,现在的崔英道,是哪一个吗?”在找回某些情绪之后,思维突然变得清晰开阔起来,在一定程度上,她相信他的这句话。
“一开始还可以把过去那些记忆作为一个深刻的借鉴,但是现在分不清了,也许已经重叠在了一起,大多时候,我宁愿什么也想不起来。”他苦笑着,声音有些无力,“那样的话,我们也许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刘Rachel默了一下,旋即扬起一抹极淡的微笑,“所以说,崔英道就是崔英道,我们不能否定过去发生过的事情,那些事情就存在于那里,没办法抹去。”这也同样是,支撑她一路走来的动力。“我们又重新回到了这里,但有些事情却渐渐区分不清是现在还是过去了。”
“从你嘴巴里听到‘我们’两个字,真不容易。”崔英道的语气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别跑题了,崔先生。”她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不好意思,刘小姐。”
他没打算再继续逗她,回归到正题上,“28岁,五年里面唯一一次梦见你,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李孝信说你把车开走了,那个时候啊,满脑子都是血淋淋的,就顺便揍了金叹一拳解解气。”
崔英道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嘴角和她的一样,微微上扬,“现在,应该我提问了吧。”
平静的语气意外地让她感觉到莫名的心慌,不希望他所问的是她不想回答的话,那样,除了沉默和假话,她什么也给予不了他。
“刘rachel!”郑重其事地喊她名字,rachel忙敛起心神仔细去听他要说的话,却见崔英道看着自己严肃地样子轻轻发笑,“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喜欢医院吗?”
真是白担心了!刘Rachel有些恼怒地扬眉,口气不太和善地说:“不喜欢。”
O(∩_∩)O“我也是。”崔英道笑着嘀咕了一声。
刘Rachel却是笑不出来的,( ˇˍˇ)“我一直觉得,从前的你和我之间没有爱情。”心思纠结了良久,她终于吐露出这句话,崔英道讶异地看向她,嘴唇动了动,眉头再次紧紧地皱在一起,“果然,是感情细胞比较迟钝吗?在你看来我们就是睡过几次?”
他似乎很无奈,视线又回到了白茫茫的天花板上面,“你认为,我每次都是凑巧出现的吗?追着你跑了十几个国家,刻意记住你的喜好,用尽一切手段地探听你的行程守在你身边……我是在逗你玩吗?我不是我父亲,从来不把感情这东西当成游戏!”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愤愤了,转过来瞪她,“那你告诉我,你一直把这些当做什么了,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在受到打击时候可以发泄心情的床-伴?”
这也是她从前想要问他的。刘Rachel扯动嘴角,心情有几分苦涩,声音确实无比冷静的,“这是我的发问时间,而且,你从没有说过,我一直觉得那是一段错误但又不舍得分割开来的关系。”
“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也许,更贴近的称谓是同病相怜的,能够互相慰藉,比一般男女间的特殊关系又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感情的床-伴关系。”
“也许,你迷恋的只是这具身体,也许,只是觉得我太可怜了而已,我就是这样想的。”她的目光飘向窗外,定格在某个虚幻的地方,神色中透出一丝迷茫来,“那时候,在病房门口,我看着你,不肯相信你会为了我那么难过,我始终觉得你在乎的是金叹和车恩尚。”她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理会他能不能够听得懂。
崔英道气闷得胸口发疼,有些咬牙切齿地问她,“如果是为了当年那个合作案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但那其中牵连的不只有我的决定而已,其中还牵扯宙斯和金元之间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刚好金元有心成全金叹他们……”
“金元?”这一点,刘Rachel完全没有想到,曾以为金元对金叹车恩尚恋爱的支持是因为被兄弟之情打动了,看来不仅如此。
利益啊,任何东西在它的搅合之下都难以再维持住最初的本质。
“现在,轮到我了。”崔英道打断她的沉思,按着规则进行下去,“离开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的事情吧,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那一吻是为了告别,又故意在我酒里下安眠药,这样不明不白的,刘Rachel,你分明不是再给我绝望,而是给我一个等待的希望。”
她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坦诚,“还记得吗?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宙斯在那年会因为税务问题被检察院调查,你一定想方法避免了,但它还是发生了,这次是金会长指使的,而你爸爸有把柄握在金会长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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