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耍了他一次,恶毒的,不遗余力的,难道高中的事情真的值得她怨恨至今?
然而,他现在还是必须出现在这里,把握父亲所说的时机。
……
金叹是被助理恭恭敬敬请进会长办公室的,虽然他很确信助理在转述某人的言语时添加了不少美好修饰。
门被助理轻轻带上,落地窗前的女人回头那刹,从她肩头划起又落下的美丽秀发,长长卷卷,将要及腰,金叹的视线停在一缕卷曲的发尾上,突然觉得,一颗心不再忽上忽下。
“金部长,没想到您居然还会主动来找我。”她嘴角的弧度似笑似嘲,是面对他从来的模样,以至于对她的心意,他永远看不清,摸不着。
“心有亏欠的人才会胆怯,刘会长觉得呢?”他努力镇定地直视她,第一次被父亲恳切委以重任的心情,多年来头一次感觉被那个没有安全感的家庭列入重要一份子,仿佛有种力量不断从身体里迸发。
“商场上尔虞我诈,金部长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她笑笑转过身来,根本没在意他态度上的转变,“再说了,我不认为自己有做什么亏心事。”
她太过坦然无辜,金叹忍不住讥讽她,“看来刘会长很健忘。”
“比起那些明明为了一己私欲又喜欢装的冠冕堂皇的人,我还是很厚道的。对了,金会长的身体如何了?”
“只要你不每天派人去医院打扰他休息,父亲一早就痊愈了。”他言语愤愤,脸上隐隐现出少年时不顾一切的冲动神色。
偏偏,眼前这个女人从未惧怕他。
“所以,金部长今天来我公司楼下阻碍交通的缘由是什么?我只能再给你五分钟。”刘rachel施施然地走到办公桌前,桌前那块职务牌上的几个金色大字有些刺伤金叹的眼。
“这是我想请教刘会长的!刘会长是出于什么心理,要一再和帝国集团,和我父亲为难。就算当年我们两家的婚约金家存在骗婚嫌疑,我也做出了一些……令你名誉受损的事情,但那之后帝国也给予了RS优厚补偿。家父年事已高,经不起刘会长这样折腾,他老人家需要安心养病,请刘会长停止对他的骚扰。当年的事情,如果还令刘会长耿耿于怀,请你提出条件,我一定尽最大可能满足,也请您不要再伤害我的家人!”
指节敲了敲桌面,她的态度依旧带些轻慢,“听说金部长当年在帝国陷入危机的时候,低三下四地挨个去恳求那些股东们签署合同,效果甚佳,怎么到了我这里,金部长的态度却是这样?难道是金部长有意轻视我还有我身后的RS国际?”
金叹一时无法接话,刘rachel则轻蔑地笑,“金部长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如果仅仅因为当年那场婚约引发的事件,我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了。难道金部长来RS之前没有先请教一下金会长,我和他之间还有那些恩怨?”
“今天你的秘书刚走不久,父亲又差点病发。”说到这里,金叹恨恨地瞪着刘rachel,“归根结底,你的仇恨终究是由我而起,还有当年你偷偷收购帝国的海外股份,帮着理事长想把我父亲拉下台,他老人家也不会处处提防你的。”
“按照金部长的说法,这都是我的错了?”刘rachel失笑,眼底更加冰凉,“既然金部长如此有‘诚意’,那我就提出我的条件,只怕金部长不会答应呢。”
金叹默默看着她,等待下文。
刘rachel不疾不徐地绕着金叹走了两圈,脸上慢慢流露出几分兴味,“倘若让金部长无偿赠送帝国股份给我,只怕金会长的病情会雪上加霜吧,如果是低价转卖给我,不免也有些为难。”
“我可以把我手里的小部分股份转送给你,但同时你要签署一份保证书,保证你……”金叹的插话被打断,他看见刘rachel眼里燃起一束幽幽光亮,使人后心发凉,“用钱来解决,太过无聊了,我们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钱啊。这样吧,金部长,你跪下一次试试,你跪下,我就考虑看看!”
幽幽光束蓦然化作千万烟花在她眼里璀璨盛放。
“刘rachel!”金叹咬牙切齿,屈辱感从心头涌上。帝国集团实力强盛,今天的低头只不过是他和父亲的权宜之计,要他舍弃尊严下跪求饶根本就办不到。
“就不为难金部长了,不过是刚好想起您初中时期的风姿罢了。”她说得宽宏大量,在金叹没反应过来前,纤细手指不轻不重地隔着西装点在他的心房,“可能金部长不太明白自己今天的真正来意,是金会长让我帮他给儿子教上一课啊!”
“什么意思?”即便是金叹,也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她背手面向窗外,落日余晖染红了大片纯白云彩,“请转告金会长,那份证据,我会好好收藏的。我父亲的命,不可能被这样轻松抵消。”
……
粗暴推开上前检查的保镖,争执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金叹就这样跌跌撞撞地闯进了病房。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RS,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刘rachel的话像一颗炸弹,几乎摧毁他的一切认知。
满脑子的质问在看见父亲虚弱苍老的脸庞时,他哽咽了,膝盖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肩负的重量,‘碰’地一声跪在病床前面。
金南允没有去看地上颓丧的小儿子,“刚刚公布的消息,太炎集团柳泰武社长的婚讯,新娘的身份却保密的很好,阿叹,你觉得呢?”
金叹有些吃力地摇着头,已经没有太多注意力去理解金南允的话,“父亲,rachel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我不太,不敢相信,所以要向您求证。”
“是刘rachel吧,柳泰武的新娘,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要故弄玄虚。”金南允表情冷淡地拍拍金叹的肩膀,“我们金家的孩子不许向任何人跪下。”
金叹仿佛没听见一样,嘶哑着声音问,“父亲,rachel父亲的死,是不是和您有关系?”
金南允眼神莫测地看向金叹,脸上愈发冰冷,“起来!你现在是为了别人的父亲在向我下跪吗?”
“不是别人,是rachel,刘rachel,我十岁那年就认识她,您和哥哥从小看着她长大,就算她后来与您作对,冒犯了您,但您也不能……”
“不能怎样?!那只是一个失误而已!”金南允厉声道。
“所以,真的是您?!”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金叹还是不可抑制地露出惊恐神情。
“那只是失误!”金南允大声强调着,捂着发闷的胸口道,“原本只是个小小车祸而已,是他自己运气不好,不是后来抢救过来了,是他自己没熬过去罢了!”
“刘伯父已经不在了,您连rachel都不放过吗?也许我们可以补偿……”
金南允被儿子的懦弱气到,“放过她?!想想当年婚约事件的后果!为了泄愤她和她母亲是怎么对付帝国的!现在她也一定将刘石俊的死归咎到我头上,她那样的人不可能善罢甘休!那个孩子,是敌人,绝对要消灭的敌人!”
望着父亲扭曲的脸孔,金叹呐呐地低下头。
“阿叹,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家族或者你的良心。”
俯视儿子微微颤动的双肩,金南允不带感情地说。
……
Part 2.
—— Sometimes, the innocent get hurt. But one by one, the guilt will pay. Nothing ever goes exactly that you expect. And mistakes are life and death, collateral damage is inescapable.
有时,复仇会伤及无辜,但有罪之人会一个一个遭到报应。世事往往不遂人意,走错一步危及生死,殃及池鱼在所难免。
……
关于近期财阀们的各类新闻,敏感的人也许已经从中嗅出了某些风向。
先是高层相继陨落陷入夺-权阴谋论的RS迎来了年纪最轻的一任会长,从而绯闻不断。
紧接着牵扯出了帝国集团二公子金叹和刘rachel这对前任未婚夫妻扑朔迷离的关系,直到金南允在刘rachel会长就任仪式上当众晕倒,无法不勾起媒体的想入非非。
日前最受关注的新闻莫过太炎集团社长柳泰武公布婚讯,却在新娘身份上卖关子,一关人等口风非常紧,根本挖不出一点信息。在太炎密不透风的举措下,媒体们也是越挫越勇,话题热度居高不下,于是帝国集团副社长尹载镐和网络组组长尹灿荣因不明原因被停职事件并没有引起多少侧目。
不出意料的,刘rachel再次收到了金家人的会面邀请,对象却是金元。
镜子里妆容姣好的女人,红唇鲜艳欲滴,宛似开在最盛时期的玫瑰,眼角的寒意却一日日地在积聚,冷凝成冰。
对镜微哂,暖橘色的灯光格外温馨,却融不掉一丝来自于心上的寒气,随意理了理肩上的长发,刘rachel走出洗手间。
缘分这东西,有时分不清是机遇还是刻意。
从拐角处走出的那人,一怔,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来谈公事?”掩饰完美的平淡口气,笑容却难以描述。
“来见金元。”是啊,选在宙斯见面,见到与见不到几率各占一半。
“最近忙吗?”
“要处理的事情不少。”
“你……”
“刘rachel!”宁静的气氛顷刻被打散,隐忍怒火的女声迅速走近。
“你好啊,李宝娜。”她只是象征性地打招呼。
“因为你,我一点也不好!你跟金家有仇,为什么拿着灿荣和伯父开刀,伯父那么好的一个人,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刘rachel打量了眼李宝娜,“我不太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不应当的事情。”
“不要敢做不敢当,找到谣言散步的根源对于mega来说不是难事!你散播他们父子利用职权牟取私利,致使他们被金会长停职,真的以为没人知道吗?”
“李宝娜,你怎么还没明白一件事——我们不是朋友。”RS在陷入金南允恶意传播的丑闻消息时,mega选择了袖手旁边,李宝娜也明确选择了自己所站的位置。立场已经很明显了,那么现在李宝娜要拿什么理由让对手来忏悔澄清?
“……什么意思?”李宝娜困惑。
“我们互相不要强求的意思。”
眼见刘rachel转身要走,李宝娜顾不得地冲上去,被横伸过来的一只手挡住,“呀,崔英道让开,让她把话说清楚!”
男人不动如山,回头望去,正好和女人的目光碰撞,错开,然后低头,“李宝娜,够了,这是公共场合。”
“她都要嫁给别人了,你还护着她?!”气怒下的口不择言,往往最伤人。
崔英道笑的很不以为然,“你的礼仪教养是越长越回去了。”
此时,刘rachel露出一抹屑笑,“你回去问问尹载镐,亏欠我的东西,他觉得接下去,还能用什么来抵偿?”
……
酒店包厢
没能教导出两个心狠的儿子,大约是金南允现在最头疼的问题。
自从无意得知了那个秘密,金元无时无刻感觉头顶悬着一块巨石,良心受责,忐忑不安,以至于每次见到刘rachel,愧疚感完全掩盖过父亲的叮嘱。
让他再去算计一个孤女,即使心有余,也是力不足,然而为了家族,却再无退路。
那双冰冰凉凉的眼睛,他慢慢地再也无法直视。
“遇上熟人多聊了两句,久等了。”刘rachel看着金元充满纠结的目光,悠然落座。
“至于金社长刚提出的交换条换,恕我不能接受。”连称呼都改了,敌我分明。
金元双手交握地放在桌上,正色道,“Rachel,帝国集团树大根深,即使RS联合太炎集团,后果也可能是两败俱伤,就算你不给自己留退路,那太炎呢?”
“金社长,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辨别不出含义的语气,看不穿情绪的表情,金元选择点头而不语。
“当年,即使金社长隐瞒了金叹身世,我对您也没有太多怨怼,毕竟,从小到大,您对我还是挺关照的。”她一改往常的妆容风格,大胆张狂,妩媚成熟,鲜艳红唇,浓郁似血,热烈如火,只有在这一刻,微垂的长睫半遮住眼眸透出多年前常伴的落寞,让金元终于找到了两个身影的微弱重合。
“所以……”一阵诡异的轻笑从她嗓子里发出,笑容极致艳丽,无以复加,“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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