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妈妈不问呢?
要是妈妈不问,那我就自己说好了!
爸爸和妈妈到时候一定会心疼我,然后不让我读书的!
黎曦穿着粉粉嫩嫩的公主裙,运起灵力蹦蹦跳跳地爬着被雪笼罩的高山,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打湿了她单薄的公主裙,她却一点也没觉得冷——毕竟我有万能的灵力嘛。
她在脑子里非常开心地构想着父母的反应。
毕竟爸爸妈妈最爱我了,一定不舍的让我受委屈的!
天呐,我怎么这么聪明~
她被自己的设想给取悦到了,一张漂亮的小脸顿时笑得跟个烂番茄似的。
我都有快半个月没见到爸爸妈妈了!
黎曦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父母了,加快灵力运转的速度,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快得只能看见一道粉红色的残影从雪白的山腰处跑到临近山巅的迷雾里,小小的身影从云深处消失。
“爸爸~妈妈~”身上的雪都还没在屋外抖干净呢,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父母的客厅里——爸爸看见了一定又得说她没规矩了,雪都不抖干净就进屋,扣冰淇淋!
但是黎曦才不在意呢,大冬天的,冰淇淋吃多了会拉肚子的!
父母的房间里,她并没有找到父母。
她奇怪地挠挠头。
这个时候,爸爸应该在和妈妈一起吃午餐呀,怎么不见人呢?
小姑娘掉了个头,跟个小炮弹似的,弹进了花园里。
“爸爸~妈妈~我回来……!”
“嗤!”
刀子插入血肉的声音突然响起,刀刃划破了动脉血管。
兴奋的小姑娘一下子没刹住车,还没来得及对这道声音做出反应,温热的鲜血就喷了她一身!
血液喷溅在脸上,滚烫得灼人。
小姑娘顿时僵在了原地,原本处于兴奋状态的大脑此时就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冰水的火堆,热度一下子就没了,只余下空茫茫的烟雾堵满了心绪。
几滴血从眼皮上滑下来,那几滴血的重量太重,重得她的眼睛被压得生疼,眼前的皑皑白雪,都顿时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原本清明的眼前,此时仿佛层层叠加了好几个血红色的磨砂玻璃,只能依稀看见,血海中,倒着两具被视线模糊得只剩下两团黑影的尸体。
这时候,一个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的人从她身边跑过,砰地把黎曦撞倒在地!
黎曦身子一歪,噗通一声,摔倒在雪里,雪渣顺着公主裙的衣领滑进裙子里,她顿时被冻得止不住地颤抖!
“爸爸!妈妈!”她用撒娇的语气大叫了一声。
……没有人应。
“爸爸~妈妈~”
“……”
“爸爸……妈妈……”她爬到那两团黑影前,轻声唤着,希望父母能向以往一样回答她,周围寒风呼呼地刮着,她有些迷茫地望着远方,“我想吃冰淇淋……”
小姑娘环抱着膝盖,轻得仿佛呢喃的话语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三>
“小曦,小曦。”容姒轻轻推了推坐在窗沿上,环抱着膝盖看月亮的小姑娘。
黎曦迟钝地转动着有些干涩的眼球,慢慢回过头去看她,“啊?”
脸还是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眼睛还是那对金色的眼睛。
但是表情却不是那样灵动活泼的表情,眼神也不是那样温暖轻柔的眼神。
就像一个失去了生活希望的人一般。
容姒被她这个样子给吓到了,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小曦……”小小的容姒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你的事情我听赵老师说了,你别难过了好不好?别难过了……”
如果说一开始容姒是被黎曦突然的变化给吓到了的话,后面就是心疼黎曦,自我代入地哭得更起劲了。
黎曦见她哭得这么伤心,有些茫然地转动着眼珠,一时竟然分不清是她没了父母还是自己没了父母。
“我不难过。”她说。
“啊?”容姒的眼泪一下子就停住了。
父母没了,她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她是有意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这么一想,容姒又哭了起来,而且哭得更大声了,“小曦,你别这样……你其实心里很难受吧?”
“我不难受。”
过了一会儿,黎曦才哑着嗓子淡淡地道。
仅仅只是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天地旷远,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那种空落。
真的,不难受。
<四>
我们注定要失去我们所爱的人,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他们对我们有多么的重要。
<五>
“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能用灵力!”
异能者协会总部里,一个小小的姑娘正躲避着不断从两边墙壁上射出的障碍物。
“你父亲应该教过你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的道理吧?再快点!”
随着四周障碍物射出的速度越来越快,黎曦躲闪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她之前做什么都喜欢带上灵力,突然被要求不用灵力了,她才发现,自己的能力远比自己想象的差。
“把训练难度提升一级。”郑贤对一个特工比了个手势。
随着训练难度增大,黎曦本来就还没恢复过来的体力更加跟不上训练强度。
“嘶!”
一块障碍物没能躲过,重重地打在她的肚子上。
小姑娘顿时被痛得连生理眼泪都飙出来了。
“站起来。”郑贤看着朝捂着肚子,痛得直抽气的黎曦,“如果你被这个程度的训练给难倒,那你也不必继续下去了,因为这证明,你不过也就是这样程度的一个人而已。”
“局长,让黎曦休息一会儿吧。”一个美女特工有些不忍心,“这样训练下去,除了让她更累之外,毫无作用。”
这么可爱的一个小萝莉,局长你怎么忍心下这么狠的手啊?
郑贤:“……”
不是,跟我提要训练的人是她好吗!
他没好气地瞥了自己下属一眼,默许了她的请求。
美女特工松了一口气,停掉房间里的训练系统,对用手捂住肚子,让灵力在腹部不停打转的黎曦招了招手,“黎曦,你想吃冰淇淋吗?这个冰淇淋给你。”
黎曦看着那个抹茶绿色的冰淇淋,冰冷的眸子里闪烁着什么,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喜欢吃冰淇淋。”
她不能每次受了伤就哭,绝望了就叫。
就像喜欢一样东西,又不是非要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本章推荐带上BGM: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番外:黎曦(2)
<六>
初中的时候,黎曦来到新的班级,认识新的同学和新的老师。
“我叫黎曦。”
她站在讲台上,眸子里是和她带着肉感的脸颊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和冰冷,气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离。
“她的眼睛怎么是金色的呀?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眼睛,感觉好诡异啊。”
“不知道,可能是怪物转世吧?要不然怎么会有人的眼睛是金色的呢。”说完,男生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着男生随口的一句嘲笑话,引得台下的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男生迎着众人或“总结得精辟”,或“干得漂亮,老铁”的崇拜笑眼,心里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面上却只是摇晃着脑袋去看哪些人笑了。
他享受极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黎曦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仿佛含着冰刃一般锐利、刺眼,只是这一眼,就震得那群哄笑的学生们闭了嘴。
“没见过?”她冷笑了一声,“没见过是因为你们孤陋寡闻,见识短浅。”她顿了顿,把目光落在那个带头哄笑的男生身上,“为什么要摇晃你的脑袋?想听听里面的水声吗?”
一旁笑着看他们自我介绍的老师闻言,立马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学生,怎么戾气这么重?
<七>
黑夜如同幽灵一般笼罩在这大地上,躲也躲不开。
黎曦站在黑暗里,砰砰砰地敲开了容姒住的寝室。
寝室里的其他女生都回家了,现在只有容姒一人。
“小曦,你怎么了?”
容姒惊讶地发现,黎曦的手上沾染了一些血迹,脸色却白得可怕。
黎曦一句话也没说,冲到洗手台就把自己的手翻来覆去洗了个遍,特别是之前沾了血迹的地方,更是被她搓出了血丝,厌恶之意溢于言表。
容姒一愣。
小曦讨厌血?
她怎么不知道?
“他死了。”黎曦关上水龙头,转身看着容姒,金色的眼眸里不是如往常一般能冻死人的冷意,也不是愉悦,而是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小姒,他死了。”
“谁?谁死了?”
容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那个人是指谁。
黎曦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吐出两个字:“仇人。”
杀父仇人、杀母仇人,她此生最恨的人。
在杀掉那个男人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开心,会开心想要原地一蹦三尺高——她其实也没猜错,仇人死在她手里的那一秒,她确实很开心,开心得笑了,笑得像个疯子。
然后她开始茫然、开始不知所措。
撑着她活着的唯一念想就是报仇,那么报仇之后呢?
她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
去陪父母吗?
不,她不想死,害怕也好,不舍也好,反正她不想死。
生活还得继续下去,那么她做什么呢?
总要为自己活着找一个理由吧?
<八>
黎曦决定出去走走,踏遍山河、过眼千帆,吃最苦的果,饮最酸的泉,尝尽世间辛酸,心也磨起茧。
过去的东西总要过去,她的痛苦并不比别人特殊。
在年幼时便失去了父母的不止她一个。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也不会只有她一个。
不幸的人多如牛毛,她没有资格一直活在过去。
人生的道路是一段只能向前的单行道,你偶尔可以往后看,怀缅过去,只要小心着分神的时候不被车流冲撞。
但是你不能停,因为单行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她以前只是活着,以后,她要学会生活。
<九>
意大利。
“你为什么不笑?”
一个绿眼睛的姑娘皱着眉,把黎曦两边的嘴角往上一拉。
“……我不开心,为什么要笑?”黎曦操着一口流利且标准的意大利语,冷淡地拍掉绿眸姑娘的手。
“就是因为不开心才要笑啊!”姑娘很认真的看着她,“快乐时你会笑,但其实即使你只是做出微笑的表情,它也会诱使你的大脑认为你是快乐的。所以,如果你想快乐,做一个微笑的表情假装快乐,剩下的工作交给你的大脑来完成。”说着,绿眼睛姑娘就弯着嘴,做了个微笑的表情,“你也试试!”
她双眼期待地怂恿着黎曦。
黎曦特别想一巴掌把她糊到地上,但是她绿色眼睛太纯净无暇了,宛如上好的绿翡翠,漂亮得惊心动魄。
黎曦实在不忍心看那对漂亮的绿色眼睛里浮现出失落之类的负面情绪。
于是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假笑。
“哈哈哈!”绿眼睛姑娘干巴巴地对她笑了几声,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戳中了笑点,变成了真笑,她有些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捂着肚子直喊肚子痛,“哈哈!上帝啊!哈哈哈哈哈!这实在是……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忘了说了,这个姑娘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
黎曦:“……”
我也是get不到你的笑点。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黎曦冰冷的双眸被她一连串的哈哈哈笑得有些松动,忍不住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她。
绿眼姑娘接收到她传递的信号之后,停顿了半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曦:“……”
<十>
英国。
一家酒吧里,老板组织着酒吧里的顾客玩起了击鼓传花,鼓声停了,花在谁手里,谁就站起来谈论酒吧今天的主题“失去”。
黎曦坐在酒吧的角落里,自认为自己不可能倒霉地拿到花,于是整出游戏都处于游离状态。
可是第四局,花到黎曦手中的时候,她敏锐地发现,击鼓手的动作比上一次快了0.02秒。
他这是要停的架势啊!
黎曦一懵,下意识地把花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座位快速一丢,就跟甩烫手山芋似的。
“咚!”
恰好,鼓声在此时停下。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英国男人特有的英伦绅士范,他拿着花从座位上站起来。
虽然主题是失去这个略带伤感的话题,但是没人愿意把自己的伤口摊在阳光下给别人看,于是不管花到了谁手里,人们站起来的回答都一定是一个能逗笑全场的抖机灵回答。
这次也不例外。
那个颇具绅士范的男人想了想,“我失去了很多,如果一定要让我说失去的话,我会说一个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失去。”他顿了顿,“就在刚才,我愣神的半秒中,就失去了一个像你们一样——可以悠闲地坐着,看别人热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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