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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很听话，随即面对着姜湛两人，开始动手比划。
毫无疑问，他是个哑巴。
姜湛学过很多东西，可这其中并不包括哑语，岳欢也同样不懂，两人只能这么干坐着，直到那孩子比划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岳欢将姜湛面前的茶杯续满，“阿湛？”
姜湛这才送开颤抖着的手，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片刻后，总算有些平静了，才重新牵起岳欢的手，两人手上戴着的同款戒指落入顾锋眼中，他心中明了，就听姜湛说，“这是我的妻子，岳欢。”又对岳欢说，“这是我爸。”
岳欢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对着顾锋也开口喊了一声，“爸。”
顾锋有些感慨，双眼有些涩然，又不知道自己此时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这么多年了，你也长大了，娶妻成家了，我为你高兴，也骄傲。”
姜湛双唇跟着心一起颤了颤，有很多话都在心里困着，很想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不知道自己该从哪儿开始说起。
想问他这些年好不好，可看着对方耳朵上的助听器，他又不想问了；想问他为什么不回来，可想着当年的事，他也不想问了；想问他想不想念自己，看了看一旁那个话都不能说的男孩儿，他也不想问了。
“爸，你受苦了……”最后的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锋却笑了笑，看似随意的说了句，“哪里会苦？能走过那么多地方，我很高兴。”
姜湛一怔，随后这才想起来，小时候他仔细听见过顾锋说的，对方虽然是个语文老师，可他的愿望却是走遍名山大川，如今，倒也算阴差阳错？
可这个孩子……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和自己很像的那张脸上，眸色深邃，幽暗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困了，只写了这么多。
第068章 尘埃
若是别人姜湛或许还会以为这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之类的, 可对方是顾锋, 是他心中最高大伟岸的人，他不认为他会做什么诡谲之事。
或者说, 姜湛不相信，不会相信，也不愿相信。
顾锋看着他们, 随后拍了拍有些不安的小孩儿的手，对姜湛他们说, “小熙是我在岭南那边做支教的时候认识的, 见他家只有他一个人, 那边条件很差，最近的福利院都要走上好几十公里，你也见到他什么样了，我不忍心，就收养了他。”
他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件事, 姜湛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爸爸, 在这些年里, 从未来见他, 却在别的地方给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当爸，对另一个人给予他完完整整的父爱，而对他，却连见一面都吝啬，若不是这次偶遇，是不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来见自己？
对那个孩子, 他的心情也有点复杂，嫉妒，愤恨，他都有，可这一切，都在对方的年龄经历以及身体的情况中全部化为了无力，甚至有些唾弃自己，竟然会对一个无辜孩子产生那样的情绪，姜湛啊姜湛，你活了这么多年，越活越回去了吗？
“那您......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一眼？”姜湛将这孩子的是放了过去，问起了更重要的。
顾锋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道，“回去做什么呢，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姜湛差点脱口一句，那我呢？
可他更不想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于是憋回去了。
话到此处，似乎已经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姜湛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岳欢更没有，她只是默默牵着对方的手，像是告诉姜湛，他不是一个人。
姜湛心中渐渐回暖，是了，早就料到了不是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在执着些什么呢？况且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无论是喜乐还是悲苦，总有人与他共同度过。
这顿饭吃的惊心动魄，又索然无味，每个人都心思各异，直到结束，也没人再说话。
姜湛本以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顾锋，并且和他说话了，可在结束离开的时候，顾锋却喊住了他，“小湛。”
姜湛一愣，岳欢拉了拉他的手，他回头，便见顾锋看着他说，“今年我会回去的。”
喉头微动，姜湛一时竟不知是何感觉，只是心头那一抹轻暖却无法忽视。
他微微笑了笑，“好，到时候，您也顺便来淮城看看行吗？”
顾锋点头。
就此分开，路上，岳欢才微笑说，“高兴吗？”
姜湛先怔了怔，才点点头，“本来以为再见他会激烈冲动，从没想过会这么平静平和地坐下来聊天说话，好像曾经的撕心裂肺都湮没在了时光里，留下来的，也只是早已经沉淀下来的尘埃。”
他轻笑，“小时候我总是再恨，为什么自己是这样一个难堪身份？总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他的孩子？幻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会来将我带走。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在这么多年他从未来见我一面的时候，我虽然想念，却也是有怨恨的，即使理解，却也无法释怀。后来渐渐的，才明白每个人都是个体，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要走，而我也只是姜湛，他也只是顾锋，这段父子缘分本就不能长久，我又强求什么呢？”
“不是的。”岳欢说。
“什么？”姜湛问。
“你不止是姜湛，你还是我的丈夫。”她轻声说。
姜湛心头一悸！
“我们也不是其他什么不能长久的缘分和关系，如果可以，将来无数个日夜，我们都将相携而过，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她的声音缓缓流淌在姜湛心间，将他的心田醉得一塌糊涂。
明明不算陈年佳酿，仅仅是新酒，却也有着它独特的青涩甘甜。
“阿湛，夫妻本一体，你将自己摘出来，那我呢？”她看着他，目光并不咄咄逼人，却是那样灼热滚烫！
姜湛微微一笑，将人揽在怀里，“对不起，是我错了！”
嗅着对方身上的清香，岳欢这才感到心安，“阿湛，我们不玩儿了吧，等你把正事办了，咱们就回去。”
“不喜欢这里吗？”姜湛疑惑。
“不是，我只是想回去了，虽然并不好听，但这却确实是事实，即使有那些不怎么高兴的人和事，但他们对我来说都是次要的，你和这个家，才是最能牵动我心绪的。”岳欢微笑说，“既然如此，好像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和不想面对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个短章上来通知一下，没有弃文，也不会弃文，只是最近一直在倦怠期，没能调整过来，目前应该还会咸鱼几天，不定时不定量更新，等八月开始，会定时更新，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
第069章 取卵
这场云南之旅终于还是在五天后结束了, 两人回到淮城, 姜湛先去处理公司的事，见到了请假归来的严晓阳。
对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虽然也不差，但是看起来，没有以前的精气神了。
姜湛有心关心几句, 可是想着他们之间的牵连，到底是怕严晓阳心中不舒服, 所以并未开口。
岳欢并没有对他隐瞒这件事, 或许是他们之间并不需要那些小心翼翼了, 所以无论什么事，对方对他都没有半点隐瞒。
这一点上，姜湛是有歉的，因为他自己没有做到，他的一切都可以告诉岳欢, 可是唯独造成他患病的原因, 是万万不敢告诉岳欢的。
是的, 是不敢, 不是不愿。
他怕从对方眼里看到恶心和疏远，更怕看到悲悯和同情，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选择了回避，回避了这件事, 而岳欢也默契地没有提起，这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严晓阳面对姜湛的时候倒是并没有不自在，该如何还是如何，毕竟在他心里，当初对岳欢的喜欢和追求早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他是真的放下了，并且早就放下了，所以并不别扭。
见姜湛眼里的关切，他缓缓勾唇，“三哥，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工作上的事我也会做好的，你要相信我。”
不一样了。
仅仅一周多的时间而已，姜湛就能明显看出来，严晓阳成熟多了，少了些以前的没心没肺，多了一个成年男人的理智和成熟。
挫折使人成长，古人诚不欺我也。
可是姜湛其实宁愿对方一直不要这样的成长，相信严晓阳的家人也一样。
他们想护着对方一辈子，恨不得自己承担了对方所有的挫折和苦难。
因为他们爱他。
姜湛伸手揉上了对方的脑袋，惹得严晓阳连忙躲开，哭笑不得，“三哥，我都这么大了，能不能别再把我当小孩儿？”
姜湛微微一笑，“有本事你就比我大。”
严晓阳：“……”
说笑完，姜湛才正经道，“心情不好了就找人说说，不要憋在心里，你要是想休息想旅游散心，我都可以给你放假。”
严晓阳笑了笑，“谢谢三哥，不过不用了，我能应付得来。”
“那行，都看你自己。”姜湛回道。
严晓阳转身离开。
姜湛本来还想问问他准备怎么处理和杨姣姣的事，可是想了想，这到底还是他们两人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他和岳欢，到底还有更重要的事，让他们不能将心思过多地花费在别人身上。
到了约定的时间，姜湛和岳欢一同来到医院，由贺医生带路，做了一些检查，确定好后，就立马安排了取卵手术。
岳欢有些害怕，即便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可当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心里对未知的恐惧还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医院的走廊上，她握紧了姜湛的手，像是这样就能给她带来无尽的力量。
姜湛心里又如何不怕呢？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至少在岳欢面前，他不能露出半点。
他想做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丈夫，即便很多地方他都做的不够好，但是他都是尽心尽力真心实意去做的。
所以现在，他也不能露出半点慌乱和胆怯，他要像一搜沉稳的巨轮，给对方这个站在巨轮上的人安全感，陪着她驶向任何想去的地方。
“别怕……”他抱住了她，用那轻缓的声音给对方传递能量，“我会在外面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已经在字数上放飞了_(:з」∠)_，不能保证每天的更新字数，只能保证更新时间，每晚十一点准时不动摇，我会提前几分钟上传并且定时发表的，希望能让你们安心一些，但是字数上，就只能写多少算多少了，摸摸。
第070章 机会
实际上取卵过程中岳欢是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因为做了全麻, 可是在外面的姜湛，却度秒如年。
只有在这种时候, 他才觉得后悔，也觉得有愧。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如果他和岳欢从未相识, 从未相知，从未在一起, 那她就不用经历这一切。
这本不该让她承受……
可没有如果, 世事如此, 他除了尽力对她好、全心爱她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能为她做的。
他甚至有些享受现在等待的感觉，这时的他，心里想的念的，就只有那个人, 没有任何凡尘俗世, 只有她一人。
手机响铃的声音很突兀, 姜湛愣了愣, 才回过神来，用手划开，接听了来电。
“嫂子？”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姜湛才回，“好，我知道了, 有空，明早我就去接她过来。”
挂了电话，姜湛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不再那么紧张了。
好似有一个外物打破了他整个人周身的屏障，让他从与外界隔离的状态重新融入这红尘中。
他看着依旧紧闭着的门，忽然想说些什么，拿出手机，在便签上打下几行字：
等在外面的时间是漫长的，但也是宁静的，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切感受到，我和她，真的会一起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除了我们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了。
姜湛唇边勾起一抹宁静悠远的笑容，给这四周的空气也添了分温暖。
一间咖啡厅里，一男一女对坐，面前各自摆放了一杯香醇可口的咖啡，但是两人谁都没喝。
两人仿佛都将心思放在了对方身上，多分一分给其他事物都是浪费。
杨姣姣一言不发，像个等待被宣判的人一样坐在那儿，而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她的心，他们之间的感情，都在对面这人的一念之间，无论她做什么，都只能按对方的意愿来，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我想了很久。”对面的严晓阳终于开口出声，一句话，就将杨姣姣的心给提了起来。
她抬眼看他，之间对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样的认真，是她几乎没有见过的。
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严晓阳。
若是没有她，对方根本不用受伤，可以一辈子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可是现在，一切都被她自己给毁了。
杨姣姣说不清她自己后悔没有，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她都付出了真心，若是只因为当初做的错事，就否定这些年她的心意，她当然不甘心，可这已经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了。
有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只做错了那一件事，现在却要承受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的后果？就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
“我没办法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严晓阳继续说，但是眼睛却没再看着杨姣姣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要想到你、看到你，我都会想到你骗我，也骗了另一个人的事，以前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加倍的心痛。”
他每说一句，杨姣姣眼睫就轻颤一下，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不等他说完，杨姣姣就预感到了他的决定，心虽疼，却也并没有意外，一切就好像是预料之中，她想到了这个结果，或者说，她心里相信的，也只有这个结果。
她长吸一口气，微微闭目，再睁开，看着严晓阳，想要说些感慨的话，可是就听见，对方声音徐徐地继续说，“可我还爱你……”
从未有什么语言比它还要用力地震动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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