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姣姣秀唇颤了颤,“一直这样,你不觉得辛苦吗?”
岳欢端过鲜奶喝了一口,“为什么会辛苦?能和他在一起,才是我的幸运。”
她看着杨姣姣笑了笑,“姣姣,你不必有什么歉疚,别说我和阿湛在一起和你的关系不大,就算有,那也应该是我感谢你。”
她们默契地没有提那些不愿意提起的事,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说了些话,可杨姣姣心里,依旧无法释怀,她难以想象两个人结婚后却没有性生活的生活要怎么进行,可她相信岳欢不会说假话,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依然难以微自己开脱。
当初是她一手要撮合他们在一起的,就算岳欢说了她愿意,她很幸福,可在大众看来,她那种生活却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快乐,即便现在她很享受,可以后呢?她能长时间忍受这样的生活吗?
谁也不能确定以后会发生什么,可杨姣姣知道,岳欢是个念情的人,她既然认定了姜湛,就不会再犹豫摇摆,也不会轻易放弃,就算以后不好受,只要姜湛一如既往,她就不可能离开,可那样的生活,才是最难受的。
她不怕岳欢一时鬼迷心窍,因为这样终究会有清醒的一天,她就怕岳欢较真。
那样无论是对姜湛还是她自己,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杨姣姣其实心里也清楚,想要岳欢离开姜湛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曾经就这样,更何况现在……
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小腹上。
他们还有了结晶。
没有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孩子,对他们来说,就是很单纯的爱情的结晶,有了它,想要他们分开,那就更不可能了。
她闭了闭眼,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今天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她还有什么能做的呢?鼓起勇气来给她打电话、来见她,除了让自己心中的悔恨更甚之外,其他什么用处都没有。
她嗤笑了一声,嘲自己假仁假义装模作样,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心里的罪恶感而已……
杨姣姣,你真的太无耻了!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岳欢才开口问了句,“你和晓阳最近还好吗?”
杨姣姣搅动着咖啡的手僵了,面上一怔,她随便扯了扯唇角,“挺好的。”
“那就好,能遇到一个自己深爱,也爱自己的人并不容易,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们错过。”岳欢微笑着说。
或许是心境不一样了,她现在的心情平和了许多,也宽阔了许多,曾经以为的很心痛的事,现在也只是心间的一缕怅然。
其实想想,当初的她们关系并没有现在这么好,所以她又怎么能用她们现在的情谊和关系,来衡量当初杨姣姣做的事的对错呢?
更何况,比起严晓阳来,她心里更重视是是杨姣姣,或许这样说不公平,但是事实确实如此,人或许可以骗别人,但绝对骗不了自己。
她不知道现在杨姣姣是怎么想的,但是让她们回到当初毫无芥蒂毫无间隔的亲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与其掺着假意地亲密,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地说说话,反倒更自在许多。
她看了看时间,“姣姣,我要走了。”
杨姣姣从走神的状态回过神来,看着岳欢站起身来,也忘了自己眼睛还在泛红,里面的水光还没沉下去,也起身,“我送你。”
岳欢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用了,再见!”
杨姣姣的脚步顿在了原地,目送着她出了咖啡厅。
或许岳欢是对的,她真的很享受这段婚姻,因为看着离开的岳欢,杨姣姣忽然感觉到对方真的在悄然改变了,就连走路的步伐,都比曾经利落了不少,整个人仿佛被拂去了一层灰尘,变得更阳光,更耀眼了。
感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她和岳欢,仿佛调换了一样,她蒙上了一层阴云,而岳欢却撒上了一层阳光。
一如曾经。
只不过她没有岳欢的淡漠,也不会有一个曾经的她陪在自己身边了……
淮城城北郊区有座山,那里不是名胜,甚至也很少有人,但是偏偏,就有一座寺庙建在山顶,那里几乎没有人来拜祭,也没有什么香火,可它依然屹立了二十年不曾倒闭。
一辆价值不菲的车子磕磕绊绊地在山路上往上开,期间不知道被树枝划了多少下,直到真的开不动了,车上的人才熄火下来,徒步上前。
他一身名贵的西装看起来与这质朴的山林格格不入,可他目不斜视,旁若无人,不对,不是若,而是真的没有人。
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地址,也不怕这是条死路。
第100章 寺庙
终究他是对的, 因为这条路上并没有大的路障, 显示了这是有人经过的,或许很少, 但是绝对有。
他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一处宽敞点的地方,即便离得这么远, 他也能感受到那里的人气烟火气。
寺庙并不大,也不算新潮, 就和普通的寺庙一样, 甚至比那些名胜还要简陋一些。
门口扫地的小和尚看到这里鲜少有人造访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外人, 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
“你……你找谁?”他看着来人问。
对方望着那寺庙,“我找你们这儿的主人。”
“主人?”那小和尚疑惑,“你是什么人?”
那人顿了顿,一时竟有些犹豫,半晌才说, “故人, 就说有故人眼见他。”
那小和尚见来人不像是坏人, 他偶尔会和寺里的人下山采购东西, 这人在那里倒像是那种有钱人,即便他一路走来碰到了不少树枝,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丝毫掩饰不了他浑身的贵气。
小和尚丢掉手里的扫把,朝里面跑去,边跑还边喊, “师兄!师兄!外面有个人,说完找咱们师父!”
他口中的师兄是个比他年纪稍大的人,但是年龄也并没有很大,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这让来人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些人会愿意待在这深山老林的一座孤庙里?繁华的城市、五彩缤纷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就没有半点吸引力吗?
可当他看到那师兄的正面的时候,就有些明悟了,对方的眼睛,左边那一只,并没有任何神采,显然是假的,看来他是有着自己的故事,或许就是那不知名的故事,将他留在了这里。
“你要见师父?”那师兄问。
来人顿了顿,“如果他就是这里的主人的话,那我要见的应该就是他没错。”
那师兄显然也有眼力劲儿,察觉他并不是坏人,并没有感到什么危险,再看了看他的衣饰,就让他进去了。
“进来吧!”他说,“师父在后面,我带你去。”
“谢谢。”他说。
两人一起来到后院供奉着佛像的地方,只见那中间的蒲团上坐着一个看起来是中年男人的人。
来人的呼吸紧了紧。
“谁要见我?”那人起身,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脸。
即便一个是青年一个是中年,中间相差了二十年,可人的五官是不可能变化这么大的,来人目光冷了起来,“你不是傅钧!”
对方一听,顿时愣住,认认真真地看着傅珩,许久才犹豫着开口,“你是……傅先生的儿子?”
“傅先生?”傅珩皱眉疑惑。
那人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傅先生并没有真的出家,他只是带发修行,为人超度祈福而已。”
“所以他现在人呢?”傅珩直奔主题地问。
“傅先生已经走了十年了。”中年和尚说。
走了?“去哪儿了?”他下意识问,话音刚落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这个走了,可能是别的意思。
“他被埋在寺庙后山上,先生要随我去看吗?”中年和尚开口,证实了傅珩的想法是真的。
于是他一言未发,跟在对方身后,随着他一起去了所谓的后山。
几分钟后,他站在了一座墓前。
那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墓,简陋得甚至连碑都没有,坟头是用乱石砌成的,自然,上面也没有任何字,这是一座无名墓。
可这儿的人都知道这墓里是谁,那是他们寺庙的建造者,也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因为没有香火,他们一切资金,都是墓里那人给的,甚至每年都在源源不断地给,即便对方已经不在了,那钱也依旧没有停过。
因此他们自然是感激的,所以每次逢年过节,这里的祭品和香火一点也不会少。
傅珩看着这座墓。
奇怪的是,明明上面没有名字,也没有照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种里面就是他的感觉,难道这是父子之间的联系?
“他怎么死的?”傅珩问。
“病死的。”中年和尚说。
“什么病就死了?没有下山去治疗吗?”傅珩继续问,语气中的冷淡仿佛口中提到的那个人不是他的亲爸一样。
中年和尚闭眼,“阿弥陀佛,傅先生说他大限已到,自己不让治疗,安心奔往轮回了。”
傅珩静静地看着这座墓,里面的那人,就是因为他,才会有后来的纠葛和恩怨,可他就这么死了,为什么呢?
人要逃避一件过错或者责任,只需要一死,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吗?
傅珩心中有些不甘心。
他从那本日记里知道了他一直以为早就去世了的父亲并没有出事,他只是建了一座庙,来庙里赎罪了。
于是他找了过来,然后一无所获。
一个不曾在他童年和成长中留下记忆的父亲,他不认为自己是应该怀念和敬畏的,更何况对方还曾经做了那些事,几乎是二十年前以及二十年后这些事的罪魁祸首。
所以他的心里,非但没有敬,反而还有怨,而此时站在这座墓前,所有的怨也只能闷在了心里,发泄不出来。
他本来想问问他这些年来活得愧吗?他的心还有温度吗?
可是现在,这些问题也只能随着他的逝去而长眠地下了。
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人回到寺庙,傅珩看了看这座庙,“如果你们这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那和尚恭敬地向他拜了一拜,“阿弥陀佛,多谢先生,不过傅先生临走之前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目前应该不会需要帮助。”
傅珩微怔,“那就好。”
“傅先生生前还有一些俗物并没有带走或者处理掉,正好先生今天来么,就顺便把那些东西给你了,请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就去了屋里。
而傅珩竟然也就真的这么等着,并没有想什么,也没说什么。
几分钟后,那中年和尚抱着个盒子出来,那盒子并不小,足足有两三个人脑那么大,看起来还挺沉的。
“这里面很多都是曾经傅先生抄的经,因为他说要抄够十年份再烧,结果后来没能等到,所以这些也就留了下来。”
傅珩带着盒子离开了,没有再留恋这里一眼。
下山的路比来时容易,用的时间也短,回到自己车里,将盒子放在副驾驶座上,这才驱车离开。
他满怀愤慨而来,怅然而归,来时两手空空,去时却带走了一盒手抄经。
他生平鲜少做什么冲动的事,这次兴起,却只得了个这么个结局,一时竟不知道该是何心情。
只是没有那股冲动,他好像有些冷静了下来,他回了家,将那些尘封已久的经文取了出来。
他不懂佛法,但是看得出,这份经文是大概是忏悔的意思,而另一种,好像有些熟悉,他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好像叫往生咒,并非他看过,而是一些他曾经过目的影视剧本中,会有这些东西。
他想了想,大概也明白这两种咒分别是为谁抄的了。
他没有犹豫,将盒子抱着,去了他母亲的墓前,将忏悔那份烧给了她。
然后又才去问了岳欢父母的墓地,在他们坟前亲手将那些经文给烧成了灰烬。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意义何在,可是他更不知道,他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对岳欢,他不敢见,好像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因为在他的制造下,两人早已经成为陌路人的存在。
即便他想要做些什么,好像对方也只会觉得没必要。
他回了家,至少他还记得自己作为傅家人的责任。
网上风云都是瞬息万变,一件事热度再高,用不了多久也会被其他的事给取代,从让人压热度后,姜湛就全都交给了下面的人,自己没再关注,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打官司上面,这次他绝对不会让那人给逃掉。
法院接收了诉讼,很快就立案了,但是就算再迅速,开庭审理也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他们只能等。
严晓阳见到姜湛,几次想问关于报道的事,可是几次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临下班的时候他收到了杨姣姣的信息,对方已经到了火锅店,让他下班一起去吃饭。
他目光深深,不知在想着什么,最终也只是回了一句:好。
等到他到了火锅店的时候,杨姣姣已经到了,并且点了菜,两人一起吃饭的经历有无数次,对方喜欢吃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以前他会觉得这样做是体贴。
现在当然也这么觉得,但是心里不自主的,会加一种异样的情绪和眼光来看待。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平静面对,可是过了这么久,他以为,也一直都只是他以为而已。
严晓阳坐了下来,在杨姣姣对面,服务员将菜送来,杨姣姣会体贴地按照他的喜好下菜,一切都很好,可在他眼里,却还是变了味道。
这种情绪在以前被他刻意忽略,可是到了现在,他连忽略都做不到了,甚至还额外产生了一点点的……厌烦情绪。
这些细微的东西都在悄然变化着,如果不是他太细心,也太重视对方,根本不会察觉到。
时间真的是一样很神奇、又残酷的东西,它会把曾经的美好或者难堪,都变成面目全非让你完全想不到的东西。
他不想在它对他对她的那份感情下手之后,才懂得距离的可贵。
或许在当初知道他们的感情只见掺杂着欺骗和心机的时候,这一天,就已经注定的,而他的坚持和负隅顽抗,只是在慢慢消耗心底的美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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