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佑潜抬手,嘴唇紧抿着,把姑娘的后脑按到自己怀里,掌心按在她耳朵上不让她听见那些污言秽语。
陈澄贴着他胸膛上,能感受到他胸膛起伏,因为怒气他呼吸都有点急促。
骆佑潜其实很少动怒的,即便没表情时也只是冷冷的,但并不像现在这样。
陈澄安顺地靠着他,掌心温热,身上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淡淡的衣物洗涤剂的味道,轻而易举地让她放松下来。
周围还有人在骂,砸来的拳头被他挡住,陈澄被他护得很好。
后面到底怎么挤出人群的陈澄都记不太清了,只有那双捂住她耳朵的手,以及熟悉的体温让她十分安心。
两人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陈澄坐在他身侧,侧眼看少年脸上还隐约残存的怒意,她突然有些想笑。
“你生什么气啊?”
陈澄歪着头,俯身凑近他,仰视他的双眸,噙着笑意逗他。
骆佑潜闭了闭眼,想压下情绪,可还是生气,他垂眸,闷闷地说:“她们骂的,太难听了。”
“我都没生气。”陈澄笑笑,“小伙子不行啊,这么沉不住气。”
骆佑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瞥了她一眼:“你昨天明明难过的。”
“……”陈澄撇了撇嘴,往椅背上一靠,“那不是还没习惯吗,现在好多了。”
“你不用习惯这些。”骆佑潜说,“不会再这样很久了,相信我。”
“嗯呐。”陈澄轻快地应了一声,心情非常不错。
***
回家以后骆佑潜才把方才跟俱乐部经理人的事儿告诉了陈澄。
“那很好啊!还能带你去到处比赛呢!”陈澄眼睛亮亮的。
骆佑潜看了她一眼,伸手拉住她的袖口,捏在指间:“有些联赛一去就要几个月,还有可能去别的国家。”
陈澄不自觉和他靠近了点,问:“舍不得我啊。”
“嗯。”
陈澄低着头,抓着他的手指玩:“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为什么?”
“我以前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可是我想了想,你身上的特质,没有其他的我好像都能接受,但是你如果没有了对拳击的那种热血,我就没那么喜欢了。”
陈澄捏着他指关节,轻轻摩挲上面的突起,声音拖得缓慢又缠绵。
“唔,不过,你要是没那么帅,我可能也不会这么喜欢。”陈澄齿尖磕在下唇上,浅浅地笑,“我还是有点外貌协会的。”
骆佑潜轻轻嗤笑一声,反手在她手腕上弹了一记。
认真地“嗯”了一声。
陈澄:“去?”
“去。”他点头,“但是经理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怕他以后会拿你炒话题……”
“嗯?那么打拳击还要炒话题啊?”陈澄奇怪地问。
“嗯。”骆佑潜给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职业拳击手的可创造价值。
职业拳击手去参加商业性质比赛时,都是按身价付费的,如果自带流量自带热度,在一定实力具备的情况下,就可以有高昂的酬资。
“你们还有这种规定呢。”陈澄扬眉,漫不经心道,“我无所谓啊,蹭热度就蹭呗,反正你赚的钱还要付房租呢。”
骆佑潜垂眼看她。
陈澄仰着脸,半倚在他怀里,和他对视,捏着他的手左右轻晃:“求你了,蹭蹭我的热度吧。”
***
有一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大概就是他们俩。
他们各自的梦想觉得了他们不可能停留在原地,奔波与挫折都必不可免,索性他们相互扶持、相互依赖、相互救赎。
第47章 高考
第二天陈澄才明白昨天骆佑潜口中的“不会再这样很久了”不是口头的安慰。
翌日是周六, 骆佑潜没课, 而陈澄拍戏没有休息日,还是照往常一样早起去了剧组。
“你一会儿去哪?”陈澄在门口玄关处换鞋,侧脸问他。
“先送你去剧组,再去图书馆借两本书。”
“嗯, 好。”陈澄点头。
剧组一早就围满了杨子晖粉丝,还当真是百折不挠、坚韧不屈,扰得整个剧组都不得安宁, 外头一喊起来里面连收声都收不好。
把导演气得不行, 喊来了好几个保安把粉丝赶到了外围,又让演员都从后头的小路走。
所以陈澄今天倒是没有被那些粉丝袭击,她站在剧组后门口,跟骆佑潜道了别便进去了。
骆佑潜原本还真只是打算去图书馆借书的,快走到图书馆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 你是昨天的报案人吧?那个寄快递的小姑娘找到了, 你现在来一趟派出所吧。”
骆佑潜挂了电话匆匆往派出所赶。
***
那个寄老鼠尸体的女孩还是个初中生,一脸无惧地端坐在警局走廊的椅子上,头上还戴着个粉色的发箍。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民警站在骆佑潜旁边解释,“小姑娘才15岁,我们从补习班上带来的, 刚刚通知了家长,还在赶过来的路上呢。”
骆佑潜透过玻璃窗朝女孩看去,眼底的冷意泛上来,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冰冷。
那女孩也察觉到身侧的灼然的目光, 扭头跟骆佑潜对视,小小年纪被带来警局丝毫不怵,只沉默地看着他。
“能拘留吗?”他声线很低地问。
“啊?”民警看了他一眼,“我们后来深入调查过,网上关于受害人的个人信息,像家庭住址、行程安排什么的都是她给人肉泄露出去的。”
骆佑潜挺直脊背,直直地看过去,神色彻底冷下来。
民警小心地觑着他,生怕他一时怒起在派出所里就干些什么出来,斟酌着继续说:“也不是第一回干这事了,追星追得有点魔怔了,我看档案里还有之前给别的女明星寄刀片的事儿。”
“虽然是未成年,但这次涉及人肉事件,又是二回犯案,如果受害者不愿意和解的话,拘留教育肯定免不了。”
“不和解。”骆佑潜毫不犹豫地说。
民警问:“你和受害人的关系是?”
“受害人家属。”
很快小孩儿的家属就匆匆赶来了,大概是上班中途过来的,一路飞奔,进警局时头发都被吹得乱糟糟的,生怕女儿会受什么欺负,一冲进派出所就紧紧抱住了女孩儿。
骆佑潜跟着民警走出去,听民警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跟家长又重复了一面,他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也没对那个揪着妈妈衣摆的女孩儿产生分毫的同情心。
同情她的话,谁来同情陈澄?
“我女儿怎么会干这种事?她天天在寄宿制学校读书的好吧,哪有空给这什么人寄快递?”女孩妈妈争辩道。
“寄快递这个我们已经查明了,就是你女儿。”民警严厉道,“邮寄的监控视频我们都可以调出来给你们看。”
女孩妈妈没话说了,半晌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倒是孩子爸爸在女孩面前蹲下来,问:“芊芊,真是你干的?”
年幼无知又从小受尽宠爱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咬死牙关,攥紧拳头,恶劣地勾唇看向骆佑潜。
“就是我干的!可是那个陈澄本来就是活该!把我们杨大害成那样!她算个什么东西?翘着屁股被潜规则上来的东西!!”
有时候,恶毒的话并不是只有成年人才会说的。
童言无忌放在这时候,让她们的话更显得粗鄙不堪,难以入耳。
而论年纪,骆佑潜也只不过比她大了三岁罢了。
骆佑潜一言不发,居高临下的俯视,神色冰冷而锋利,将暴怒锁在了眼底里。
他直接抬手扯开女孩拽着妈妈衣摆的手,毫不客气地把人往旁边一拉,食指指着她:“说人话,不懂吗?”
父母原本对准女儿的怒火因为他这个动作齐齐烧向骆佑潜,破口大骂:“你这样吓一个小孩,有没有素质了!?寄个快递怎么了!又没有受伤!大惊小怪什么呀真是的!”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骆佑潜比孩子爸爸还高一点,轻而易举地在气势上压过对方。
“没受伤就没事了?那以后我天天给你女儿寄这种快递,反正我又不是不知道她学校。”
“你!”女孩妈妈被气得不轻,“不可理喻!跟一个孩子计较这种事!”
民警看着双方头疼得不行,斥责道:“干嘛呢!现在可是在派出所!当着我的面儿以暴制暴?”
“就是就是,是说呀!”女孩妈妈连声附和,“跟一个小孩置什么气呀。”
“行,那就按规矩办事。”骆佑潜说,“我们不和解,你女儿拘留教育吧。”
孩子父母这才愣住,拉着民警好一通问,最终无法才软了嘴,求着和解。
可骆佑潜也是打定了主意不和解,最终他们只好转移目标,要求亲自见见陈澄这个受害人。
电话打过去联系时陈澄还在拍戏,又是人肉、又是拘留、又是未成年人家长的,把她吓了跳,后来还是跟骆佑潜打了通电话才明白过来。
拍完戏,中午休息时间赶过去时已经是电话后两个小时了,双方倒是都消停了。
骆佑潜一个人坐在一侧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直到陈澄走上前捏了捏他的耳垂才缓缓睁开眼。
一见陈澄就笑了:“你来啦。”
陈澄低声道:“之前怎么都没跟我提过这事。”
“本来想自己解决的。”他看向另一侧的三人,说,“可是他们一定要跟你说。”
“别和解。”骆佑潜又叮嘱。
“我知道。”
陈澄明白他的意思,只有这一例被处理了,其他粉丝的行为才能得到控制,更何况,她若真是同意和解,那才真是辜负了骆佑潜的心意。
孩子父母一见陈澄就围上来,一改先前的嘴脸,先是对陈澄好一通夸,又是道歉又是愿意赔偿的。
“孩子不懂事,让您受委屈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陈澄挠了挠眉:“这不是不懂事的问题了,已经犯法了。”
“是是是我知道,可你一个明星,这么跟一个孩子计较,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你说是吧?我们以后肯定好好管她,不会让她再干这种事了。”
“我是受害者,她是施害者,我要求维权有什么不好听的。”陈澄先是强硬地回了一句,而后看到对方父母一脸忧心,陪着笑脸的模样,又产生了几分不忍心。
父母这个词,对她来说是个奢望。
那样压着脾气,低眉顺眼跟人打商量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女儿,也不会做。
陈澄心软了一瞬,扭头去看骆佑潜,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决定。
就在这时又听到女孩母亲说:“我看你就比那个男的明事理多了,我们囡囡还在读初三呢,这过几天就要中考了,怎么能留在这里,你说对吧?”
轻而易举地让陈澄回归到铁石心肠模式。
“不好意思,我不和解。”陈澄抿唇,漫不经心道,“就你女儿要中考,我家还有个高考生呢,15岁了也不是什么理都分不清吧。”
女孩闻言,抬眼恶狠狠地瞪着她:“贱.人!是你害得……”
陈澄干脆利落地打断她,微扬起下巴:“不是我害的,是你当精神支柱的杨子晖吸毒,这是事实,你得认清。”
***
正午阳光正盛,蝉鸣隐约响起。
陈澄拉着骆佑潜的手走出派出所,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抬手挡在眼前。
最终还是没同意和解,在父母俩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走出了派出所。
“你怎么找到那个女孩就是给我寄快递的那人的?”陈澄偏头问。
“托俱乐部的经理人找的。”
“啊”陈澄应了一声,垂眸勾起他食指攥在手心里,“你决定要签约那个俱乐部了?”
“嗯。”
他在人行通道前站定,摸出手机给经理人打了一通电话。
“经理,我同意签约,但是我有个条件。”他说。
陈澄偏过头去看他,阳光铺在他身上,把他的五官切割出光影,一半光亮,一半投下阴影,刀刻一般。
他垂眸,咬了下下唇:“高考结束后的出道赛,我要和宋齐打。”
少年的气概和锋芒粲然盛放,初生牛犊不怕虎,宋齐如今在拳击界的地位,即便是同等级的拳手,也不愿意遇上他。
经理人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这么个条件。
他还想再劝说骆佑潜出道赛不要选实力这么强的对手,可骆佑潜仍然坚持,只跟宋齐打,最后也只好同意了。
陈澄在他身旁站着,笑意盈盈,没阻止他这个危险的想法。
骆佑潜不会认输,上一回既然输给了宋齐,他就必定会再赢回来。
陈澄清楚这一点,既然担心不可避免,那就让它再多一点,然后再去品尝担心过后胜利的喜悦。
陈澄仰起头,光影落在她脸上,她勾起唇角,看着骆佑潜道:“好帅啊。”
***
正式进入初夏,街上的姑娘们正式换下了厚重的衣服,藏了小半年的细胳膊细腿重见光明。
杨子晖吸毒的事也渐渐尘埃落定,出面公开道歉,发布会上就哭得快撅过去了。
而他的那些粉丝,先前粉丝人肉的事儿一出,被警方在官微以及官方公众号上全部通告了一遍,以儆效尤,字里行间都暗示着如果粉丝再这么不理智,最终决策可能会让杨子晖吃下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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