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间松松地夹着一支笔,转了两圈,桌上摊着一本作业本,听到开门声也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垂眼看了陈澄一眼。
鼻孔冲人。
陈澄不得不承认,这人虽然脾气不怎么样,长相却是毫无疑问出众的,毕竟这个装扮还能驾驭得住的人不多。
眉眼间自然带着傲气英气,使轮廓看上去十分硬朗,不像她见过的一些小鲜肉长相。
“你这品味够独特啊。”陈澄放下包。
“……”骆佑潜没说话,扬起眉骨,在作业本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个C。
“鼻血?”陈澄把头绳扯下,长发铺散开。
“感冒。”因为塞了两团纸,骆佑潜声音瓮声瓮气。
“旁边有个药店。”
“哦。”
陈澄走进卧室,重新收拾了自己,换下今天因为舞蹈考核穿着的黑色紧身练功服,穿上衬衫和短裤。
等她再出来时,骆佑潜刚写完物理作业,一抬头就再次见识到东方邪术的力量。
真他妈神了!
眼前的陈澄栗色长发垂在胸前,眼梢轻轻挑起随时能飞出桃花,细长耳坠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原本素淡的双唇染红,十分惹眼。
骆佑潜顿了顿,突然开口:“你去哪?”
“啊?”陈澄边穿鞋边微微偏头,“去拍照。”
“摄影师?”
“不算,赚点钱而已。”陈澄穿上干练的及踝马丁靴,在地上蹬了蹬。
骆佑潜眯眼,视线落在陈澄笔直的双腿上,然后轻咳了声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出去,去买药。”
***
药店就在小区对面,骆佑潜进去买了一板口服液,直接喝尽,推开门出去,陈澄在门口等他。
“你不去上学吗?”陈澄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根冰棍,一口一口咬着。
“请假了。”
“哦,那你回去吧,我去拍照了。”
骆佑潜看着他,长臂伸过去,把药丢进了陈澄背的帆布包里。
陈澄:“……”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就听他说:“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感冒了吗?”陈澄略微吃惊地一抬眼。
“那屋太破,待着头疼。”
陈澄轻轻地笑了声:“行吧。”
***
度假村还没正式营业,但是设备已经齐全了,水池边支了一排躺椅,骆佑潜大喇喇地躺着,一只腿曲起,手肘撑着扶手,因为阳光微眯起眼。
视线落在不远处单膝跪在地上拍照的陈澄身上。
阳光铺在她背上,整个人都泛着金光。
骆佑潜觉得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头晕了,他靠在椅子上,渐渐被阳光照得半梦半醒,突然耳边“咔擦”一声。
他陡然睁开眼,便见到陈澄放大版的脸,看着相机笑得眼睛眯成缝。
“你干什么?”骆佑潜的声音还带着半醒的喑哑,一手扣住陈澄的腕骨去拿相机。
陈澄没躲,直接把相机给他。
屏幕上是一张骆佑潜睡着的照片,其实不难看,他五官立体,清隽挺拔,眉眼的轮廓深邃,只是陈澄拍照时靠得极近,导致整张脸都占满了屏幕。
“你这水平还能靠这赚钱呢。”他勾唇,语气些许讽刺。
“是啊,可能经理看我漂亮吧。”陈澄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嘴。
骆佑潜嗤笑,就着这个姿势,仰躺着举起相机对上陈澄的脸,拉近镜头,等陈澄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时按下快门。
他把相机丢回去:“嗯,漂亮。”
陈澄低头看了眼,直接气笑了:“操,有病吧?”
骆佑潜坐起身,揉了揉头发,撑着下巴懒洋洋地仰头看她,习惯性地皱了点眉,没说话。
陈澄翻看之前拍的照片,稍微修一修应该差不多能交差了,比她预计的早许多,她把相机又递给骆佑潜:“帮我拍几张照吧。”
“行。”骆佑潜闲着无聊,痛快地答应了。
陈澄走到水池边,大学里上过形体课,也接过模特拍摄的工作,她清楚怎么样的动作拍出来好看。
迎着阳光,她下颌抬起,脖颈流畅,眼睫被染成昏黄,宽松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
悠闲的午后。
骆佑潜一时出了神,收起原本吊儿郎当的态度,正正经经找到合适角度,又调节光圈拍了一张。
拍了十来张,陈澄慵懒地伸着懒腰走上前,从他手里接过相机,发丝扫过骆佑潜的脖子,痒痒的。
“可以啊!”陈澄眼前一亮,毫不吝啬地朝他竖起大拇指,“请你吃饭!”
骆佑潜扬眉。
因为陈澄还得回去修图发给范经理,索性把吃饭地点定在了小区附近,也就是七中对面那条街上。
等两人从出租车下来已经暮色四合。
陈澄拉开川菜馆的门,走到收银台前,仰头看墙上贴着的菜单。
骆佑潜跟在后面,一走进川菜馆就愣了下,因为靠近七中,现在又正好是放学时间,里面至少有一半是他同学。
“……”
他人高,一走进后背就挡住阳光,坐着的几人就抬起头,立刻热闹起来。
“哟!骆爷,我听贺胖儿说你请假了啊!本来还想找你打球呢!”靠墙的一个男生站起来,勾了把椅子到旁边,“一起吃吧?”
陈澄回过头,看了眼那几人,出声:“你能吃辣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是一块儿来的,顿时目光变得不言而喻起来,暧昧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
“骆爷,这是女……”
话未落,骆佑潜就打断:“不是。”
他走到陈澄旁边,语气平淡:“能吃,就招牌面吧,我也没什么胃口。”毕竟还有些感冒。
“两碗招牌面。”陈澄对老板说。
“好嘞!”老板吆喝一声。
刚要掏出钱包,骆佑潜已经拿手机扫了二维码,“叮咚”一声,转账成功提示音响起。
“……”陈澄说,“不是说了我请你吗?”
“我是男的。”骆佑潜平静地说。
陈澄笑起来,一下午的相处倒是让两人熟络不少,她拍拍他的肩,语气轻佻:“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还挺大男子主义。”
招牌面是现成准备好的,老板很快就端着两碗面出来,骆佑潜接过。
“骆爷,坐这啊!”角落里那四个男生朝他招手。
陈澄脚步一顿,也不在意,知道那是他同学,便大咧咧地走过去:“加我一个,不介意吧?”
“不介意啊!当然不介意了!”
“快坐快坐!”
“都是自己人客气啥!骆爷的女……”
这句话在骆佑潜警告地一瞪后迅速收回去,拐了个弯:“美女,你跟咱们骆爷什么关系啊?”
骆佑潜抢在前面回答,抬脚朝那人的小腿上踢了脚:“关你屁事。”
他神情寡淡,放下两碗面,在陈澄旁边坐下,接过筷子搅拌了两下。
陈澄估摸着他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外面租房子住的事,于是颇为善解人意地说:“我是他姐姐。”
骆佑潜:“……”
众人皆是一愣,里侧一个平头黑衣的男生问:“姐姐?你几岁啊?”
“21。”
“我还以为你是旁边学校的艺术生呢!”那个男生说,“姐姐你长真好看。”
陈澄笑笑。
骆佑潜握筷子的手一顿,抬眼看了那人一眼。
陈澄属于一化浓妆就妖艳,今天只是淡妆,挺显小的,身边的骆佑潜五官硬朗,看着要比同龄人更成熟。
所以以为两人是一对倒也正常。
吃完面,陈澄被辣出了一层汗,一边喝着冰镇可乐一边哼着歌慢悠悠地走回出租屋,凉风打在身上格外舒服。
骆佑潜走在旁边,手机振动收到一条信息。
是刚才一起吃饭的同桌一个男生发来的,隔壁班的体育委员:“骆爷,你姐姐有男朋友没?”
配了一张星星眼的表情包。
他顿了顿,手肘撞了下陈澄,把手机递给她看。
“啊。”陈澄略微吃惊地睁大眼,倒也不骄矜,直接说,“姐弟恋啊?没男朋友,但是对小弟弟没什么兴趣。”
亮起的灯光柔和地勾勒她的轮廓,拿着可乐的手骨节分明,很瘦。
骆佑潜看了会儿,收回视线。
【有了。”】
回复。
第6章 拳王
骆佑潜算是在这里住下来了。
卧室里的灯还没修好,他便在客厅的餐桌上学习,面前是试卷,陈澄坐在对面,面前是电脑,正在修图,一只腿踩椅子。
房间里是鼠标点击的声音和笔端滑过试卷的声音。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呐?”陈澄看着屏幕,“骆爷?”
骆佑潜把试卷推过去,顶上写了他的名字。
陈澄从屏幕上移开视线:“骆佑潜?”
“嗯。”
她又看了眼试卷,是张物理卷子:“理科生啊?”
“嗯,高三。”
听到“高三”陈澄从电脑后探头出来,本来想问为什么高三还从家里出来,后来考虑到他或许不想说,便转了话题:“高三挺累吧,我艺术生高三的时候也累惨了,高三才转的文科。”
所以最后几个月陈澄几乎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就为了背文综。
骆佑潜抬眉,靠在椅背上懒散地在草稿纸上画了几下:“为什么?”
“听说理科以后工作更赚钱就选了,谁知道跟不上又去学艺术,就物理那试卷只能考三十几。”她说的稀松平常。
“学艺术更费钱啊。”
“没,我学表演,自己琢磨的。”
骆佑潜想起昨天晚上隔壁那大婶叫她时说的“大明星”,但看她如今生活的处境也知道混的不好,没问什么。
他飞快地在试卷上写下步骤,一些简单的题基本心算就能得出答案,没一会儿就翻面。
“你物理很好啊?”陈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纯属闲不住。
“一般。”
他声线很低,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声音,却意外地好听。
“你这做题速度是我那时候的几十倍吧。”她耸耸肩。
骆佑潜轻笑了声,扫了她一眼。
跟陈澄聊了一会儿倒是让骆佑潜这些天一直烦躁的心平静下来一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总是避开你的隐私,聊起天来倒也舒服。
她修完风景照,打包发到范经理的邮箱,而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又重新点开今天拍的其他照片。
第一张就是骆佑潜的大脸照,陈澄一看到就开始笑,把电脑推到他面前,故意问:“诶,要吗,给你修一下发给你啊。”
骆佑潜翘着腿,漫不经心地扫过屏幕,扯起嘴角:“行啊。”
“啊。”陈澄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要这种照片,啧啧两声把电脑挪回去,随便调了一下曝光度——反正这照片已经没救了。
“我怎么发给你?”陈澄问。
骆佑潜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很快又恢复成原样,拿出手机:“加我微信吧。”
“行。”
陈澄扫了二维码加他好友,很快就通过,微信名是一个句号,头像是个篮球明星,干干净净。
把照片发给他后,陈澄又点开今天骆佑潜给她拍的照片,虽然说不上拍的有技术,但却极有意境。
阳光洒满周身,面孔一侧明一侧暗,希望与深渊。
陈澄对这组照片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从小到大她过得都远没有同龄人轻松。
前方是希望,身后是深渊,她往往是被逼着前进的。
盯着看了会儿,她用电脑登上微博,选出四张发上去。
配字是:“远方隔山,前程有路。”
***
刚醒来时头疼欲裂,大脑锈顿般,骆佑潜坐在床边,屈指摁眉心。
他就这么坐着抽完了一支烟,烟雾青白,像一支镇定剂打进他的血液中。
前天刚跟教练通了电话,他还是坚持要见一面,今天就是约定的时间。
骆佑潜收拾好自己,捞起手机便出门,隔壁房间的陈澄已经不在了。
教练新开的拳馆在体育中心临街,进去就是拳台,四周墙面上挂着灯牌,上面印着极其瞩目的几个英文。
FIRE
POWER
KING
激情,力量,王者。
骆佑潜微微皱眉,掀开门帘走进去,他很小就整日待在拳馆里,对里面的各种设备十分熟悉。
新拳馆和他从前打拳的地方设置差不多,轻车熟路地找到休息室。
“教练。”他喊了一声。
背对他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便是他的教练,从前拿过俱乐部联赛冠军,后来被选进了国家队,却因为一次重伤再也上不了场。
上身裸着,一身腱子肉,大腿上的肌肉青筋狰狞可怖。
“来啦!”教练见了他很高兴,毕竟算是得意门生。
骆佑潜走上前,挨着他坐下,面对窗外的阳光,寒暄道:“明天就开业了?”
“明晚,挑战赛。”教练说。
很多的拳击俱乐部除了白天供人打拳外,晚上还有挑战赛,能上去参加比赛的只有获得市级奖牌以上的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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