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像个苍蝇,一直在他小姑娘旁边嗡嗡个不停?
初晚没看见我在等她吗,怎么还不过来。
钟景维持着表面的云淡风轻,三两步走过去。初晚还没来的及拒绝,就感觉脖子一凉,一只宽大的手掌捏着她的脖颈,往后带。
她耳边响起钟景低音炮又略带不爽的声音:“走了。”
稍稍走远之后,钟景才把提溜在她脖子上的手松开,酷着一张脸向前走。
临近比赛的时间越来越逼近,本来他们准备得就比较晚,这会儿也只能加班加点的去弄这个作品。
其中最辛苦的就是负责做三维的钟景和江山川。钟景经常呆在电脑面前,烟抽得越来越凶。或者叼着一根烟不停地敲键盘,烟灰都忘了掸。
钟景弄累了,经常趴在桌子上,冷峭的肩胛骨透过薄毛衣突兀得明显。初晚心疼不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她借着去给钟景送咖啡的机会的,待在一旁。初晚看着他不停地抬手揉肩膀,忍不住问:“很辛苦吗?”
钟景掀起眼皮看她,有些意外,一开口时发现声音哑得不行:“还好。”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初晚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因为经常熬夜的关系,那个有洁癖的钟少爷变得有些不修边幅,眼底下方一片青色,下巴处冒出极短的青茬。钟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挑起眉毛:“怎么,嫌我丑?”
“不是。”初晚立马否认,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钟景。后者发出一声若有所无的哼声,继续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晚上,他们几个人完成了自己的活。顾深亮说他们社团有个破会要开,死活要每个人到场,就走了。本来江山川是要留下来和钟景一起的,可姚瑶非要江山川帮她去换寝室的灯泡。
江山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宿管是用来吃屎的吗?”
“哎呀,学校那个修灯管的老头老是色眯眯地盯着我看。”姚瑶挽着他的胳膊撒娇。
江山川把手抽出来:“修灯泡可以,但你别色眯眯地看着我。”
“哼。”
其他人都走了,初晚看着不远处的钟景的脸色白得有些病态,她不太放心,借口有些东西还没画完就留了下来。
天色将晚,路灯爬上枝头,朦胧地透过枯枝败叶将影绰的灯光投到地上。大街上来往拥挤,路边烤红薯的管子里冒出一阵热气,风刮在脸上又趁机旋进你的四肢百孔里,是冬天的味道。
初晚出去打包了一份汤,两个简单的菜,红烧土豆,杭椒牛柳。她把围巾遮住脸往书吧的方向走。
在外面看着书吧里面透着白色的灯光,她拉开门,将钥匙放在花盆旁边。钟景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就穿着一件烟灰色的棉质长袖,身上也没有盖任何东西就睡着了。初晚拿了件薄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给他盖上。
钟景侧着脸睡,又黑又长的睫毛垂下来像鸦翅,轻轻地覆在眼皮底下。她俯头想给钟景盖毯子的时候,发现他冷白的脸上起了一阵可疑的潮红。紧接着他像是梦到了什么,发出痛苦的一声嘤咛。
初晚直觉不对劲,抬手覆上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钟景一向浅眠,迷糊间感觉有头发滴到了自己脸颊上。他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皮,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沉。
“景哥,你发烧了,”初晚神情着急,一张小脸皱到了一起,“我们去医院。”
钟景起身往后靠,抬手按了按眉骨,声音嘶哑:“不去,你帮我买点药了就好了。”他不太喜欢医院,却经常要去那里。
医院有许多不好的回忆,所以每次生病发烧,他能不去医院就尽量不去。
初晚见他坐在座位上不动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她叹了一口气,赶忙去找药。初晚记得姚瑶说过,她大表哥在这备了一个药箱。
初晚找到药后看了一眼说明书,从药板上扣下两粒绿色的胶囊,黄色和白的药丸各三个。连带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钟景接过来一股脑地咽下去,沉声说:“我去沙发上睡一会。”
因为药效的作用,钟景很快就睡着了。初晚守在他旁边,用毛巾湿敷贴在他额头上,试图让其将温。
钟景恍惚间感觉有人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于是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初晚撑着脑袋守在他旁边,发现睡梦中的钟景并不好过。做噩梦的钟景并不像常人一般梦呓,相反他如现实生活中,遇到不开心的事紧皱着眉头,嘴唇抿成一道直线,一言不发。
钟景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睡了三四个小时,出了一身微汗,醒来感觉好了许多。初晚看见他醒来的时候,干净的眼眸盛着惊喜:“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之前买了有饭,去给你热一下。”初晚说道。
“你不知道病人不能吃油腻的吗?”钟景躺在沙发上,薄唇微启。
初晚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经他这么一提醒,立刻拿起钥匙就要给他去打包清粥。
钟景躺在沙发里换了个姿势,发号施令:“我不吃外面的。”
“那你吃什么?”初晚把钥匙放回去。
“吃你做的。”钟景的眸子里闪着清浅的笑意。
第36章
初晚感到为难,支吾着说:“我不会做饭。”
“我教你。”钟景吐出两个字。说完他就不想说话了, 太耗精力。他用眼神示意初晚, 后者迟疑地走向厨房。
“淘米放锅里, 小火慢熬,你再看看冰箱里有没有胡萝卜或玉米粒, 切成丁, 粥快熟的时候扔进去。”钟景慢悠悠地指导着。
初晚用皮筋把散落后背的乌发随意地束起, 露出一截欣长的脖颈。她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的针织衫,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蜜臀。
钟景喉结向上翻滚, 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青蓝色的火焰燃起,照亮了她温和秀气的脸。锅里发出“咕咕”的冒泡的声音, 初晚穿着一双白色的毛拖来回走到。一室的烟火气息。
有那么一刻, 钟景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正在为他洗手做羹汤。
钟景清了清嗓子, 忽然开口:“初晚。”
“嗯?”初晚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浅笑。
算了, 万一吓到她。钟景随意地说道:“盐放少点。”
小米粥熬好后, 初晚给钟景盛了一碗, 闻着锅里飘出的香气,她有点忍不住给自己盛了一碗。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安静地喝粥, 也不说话, 只有调羹碰撞瓷碗发出的声音。头顶暖色的灯光洒下来,让人产生恍惚的美好。
钟景抬起眼皮看着初晚吃东西,她又是鼓起脸颊, 把粥吹凉才送进嘴里。钟景盯着她那绯红的樱桃唇,发出轻微的哂笑声:“你属鱼的吗?”
钟景吃完饭后,初晚主动收碗筷。钟景精神恢复过来斜靠在沙发上,初晚俯身瞬间看见了一只蟑螂的黑影,忍不住惊呼。
初晚跳起来不料被方桌底下的硬物绊倒,钟景挑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一道粉色的身影向他撞过来。
结果是初晚再次撞在钟景身上,后者连手机都没拿稳,就飞在了地毯上。钟景的后脑勺重重磕在沙发扶手上,使他发出一声闷哼。
月上柳梢,室内静悄悄的。初晚双手抵在他胸前,脸颊涌起一片潮红。钟景还在生着病,脸色呈现一种病态的白,嘴唇也是浅淡的颜色。
此刻怎么看,都像钟景是被扑倒的,受。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声浓重。钟景神色坦然,他换了个姿势,双手枕在后面。明明是平静的眼神,初晚却觉得自己被钉在墙壁上,无处遁形。
钟景嗓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清透力:“初晚小朋友,你就这么喜欢在我上面?”
初晚被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钟景这个角度看,初晚那又黑又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轻轻挠动着他的心。
初晚紧张得口渴,无意识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钟景的眼神蓦地一下变得暗沉,意味不明。
初晚被他阴沉的眼神吓坏了,挣扎着要下来。然而钟景攥住她的胳膊,促使她活动受限。初晚趴在他身上,挪来挪去,想挣脱他的桎梏。
钟景被她那两条勾得去下腹一紧,他低声呵斥道:“别动。”初晚立刻不敢动弹,小拇指勾着他的衣服,看起来无比乖巧。
钟景那双狭长的眸子溢出流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一□□惑:“要么,你亲上来,要么,我亲下去。”
话音刚落,他一把攥住初晚的胳膊,小姑娘整个人被带到他身上,离得只有几厘米远。初晚感觉自己那只胳膊被电了一下,电流蹿到全身,麻得不行。
初晚呼吸越发困难,就在钟景嘴唇要碰上她时,她脑子又想起了旧时的红色秋千架,以及高中妈妈直接说她有病的场景,这些记忆交织在一起,使得初晚往后一缩。
初晚用力挣脱开来,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钟景所在的范围。初晚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塞在包里,在关门的时候,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先走了,你记得吃药。”
说完“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连带外面的风声一并隔绝在外。
钟景坐在沙发上,用大拇指摸了一下唇角,忽地笑了。这个小傻子,被欺负了还要替别人着想。
一连两天,一群人努力奋战,终于把比赛的作品完成了大半。他们泡在书吧里,个个都不去上课,要么是病号请假,要么就是翘课。
还有胆子小的,拿着U盘去上课,不敢太造次的,比如顾深亮和初晚。
下午要上的课是公共计算机课,顾深亮和初晚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室,发现好的位置都坐满了。顾深亮扫了一眼,发现不远处角落里有个讨厌鬼旁边倒是有位置。
顾深亮朝初晚指了指那个地方,两个人猫着腰溜过去了。讨厌鬼看见他们,露出一个笑容热情地同他们打招呼。
初晚和顾深亮都不冷不淡地应了一下。那个讨厌鬼就是宋成东。
好在,宋成东没有凑过来同他们讲话。老师在上面讲课,初晚在下面偷偷地做他们的作品,神色专注,丝毫不受外界干扰。而顾深亮与她隔了三个座位。
差点被计算机老师抓包时,竟然是宋成东提醒了她一番,初晚脸色惊讶,还是低声道了谢。
中场休息的时候,初晚保存好作品,想把U盘去上厕所时,被顾沈亮喊了过去。顾深亮有一个毛病,就是十分龟毛。
他指着屏幕上的作品说道:“你觉得有问题吗,我总觉得有啥问题。”
“我看不出来。”初晚老实回答道。
顾沈亮还是觉得不够完美:“等会儿拿去给景哥他们看看。”
“好。”
初晚刚回座位弄好东西的时候就打铃了,她只能憋着。宋成东闲得无聊,主动跟初晚聊天:“你说我跟钟景比差在哪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朝他扑过去。”
初晚不太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无奈宋成东一直盯着她看。后者认真地想了一下:“品质。”
宋成东的脸色有那么一刻挂不住,旋即像听到什么天大的像话一样,眉毛一扬:“高风亮节吗?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初晚听到过钟景被诋毁时,眉心一皱,但因为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终究还是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动漫设计大赛于周六晚上七点在学校大礼堂举行。前一晚,他们几个人在电脑面前检查是否有漏洞。一番窸窣忙下来之后,竟然也过了两个小时。
顾深亮发出“嗷”地一声瘫在沙发上,其他两个人则在吞云吐雾。顾深亮突然笑出声:“哥们,我们这出像不像在拿破仑征战。”
钟景伸手掸了一下烟灰,发出清晰的嗤笑声:“出息。”
姚遥一个枕头扔过去:“谁跟你哥们,我们是姐妹。”
一片笑声响声的,顾深亮眼睛一转:“诶,明天要不我们穿队服,多帅气!”
姚瑶觉得这主意好,这样她就能和江山川穿情侣装了。
谁知江山川叼着一根烟:“您能别再出这么傻逼的主意了吗?”
姚瑶彻底熄了声。
周六,比赛现场。主持人一看就是应对过各种场子的人,用三两句话就把气氛炒热了。
底下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初晚在上场时,眼皮子就一直跳,倒是钟景,一看见人多的场面,连平常惯有的笑容都懒得挂,就上场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主持人报幕时,发现宋成东也在里面。
轮到钟景他们这组作品上场时,钟景不喜欢张扬,侧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由江山川站起来发言,讲他们设计的理想,灵感,及核心意义。
等他讲完时,台下响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场上的评委对他们关于环保的主题也露出满意的神色。
谁知,意外来得猝不及防。宋成东的参赛作品和他们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又在他们的基础上优化了概念主题,将一个小人的升级打怪弄得更加完美,画面色度也比较一流。
初晚瞪大眼睛,包括她的几个队友,满脸的不可置信,气得想上台理论。
江山川在台下当场飙了脏话:“真他妈脏。”
场内评委神色各异,凑在一起讨论。随机下一个作品进行展示。
钟景坐在台下,长腿还是维持交叠的姿势,他的神色很淡,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阿川,抱歉。”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山川一愣,虽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还是摆了摆手。
参赛作品很快轮完,结果是由评委现场打分。当主持人宣布宋成东拿了第一时,姚瑶气得站起来想冲上去。
电石火光间,初晚想起了那节公共计算机课,又想了宋成东问他的那个问题。
初晚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颤抖着说:“是我的错,我现在去找评委。”
江山川喊住了她:“你别冲动,现在上去有什么用,没有证据上去只会闹笑话。”
初晚的眼泪就这么砸了一下,脑子一片混乱,她忽然想起之前她和钟景单独待的那次。因为临近参加比赛,初晚不放心,多次检查了作品。发现森林那个三维界面是有bug的,然后钟景把那个bug用可爱的垃圾箱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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