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儿却觉得茗烟说的也大多是他自己的猜测,就好似琪官的事,如果宝玉只是在酒席上结识了一个戏子,就算这个行为再不入贾政的眼,作为正常交际活动中的一个环节,贾政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把宝玉打到半死。
就算再加上金钏儿的事,也不至于如此动怒——虽然在金钏儿被撵出去的这件事中,宝玉有不能推却的责任,但是金钏儿投井又不是宝玉推她下去的,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选择。
而且,茗烟的话里还攀扯着另外两个主子,一个是宝玉的庶出弟弟,;另一个更是亲戚家的表哥……哪一个说出去不是另一场风波?
这样想着,她就劝袭人,“我看茗烟那小子的话有些不尽不实,你就算心里着急,也千万别为了他的话再得罪了别人,让二爷难做。”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宝玉住进怡红院,要不就是在犯病(受伤),养病(养伤),要不就是在预备这两件事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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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晴雯(09)
等到了半下午,宝玉终于清醒过来,贾母和王夫人就让人用春凳抬着他回了怡红院。茜雪和麝月早就铺好了床,只等众人把宝玉往床上搬,贾母和王夫人也跟着一同过来,又在宝玉床前陪着他坐了一会儿,又问这两日谁负责照看,丫鬟们可排好了轮值。
袭人和柳五儿连忙上前应差,这两人原本就是贾母亲自为宝玉挑选出来的,袭人早就在王夫人面前挂了号,经过之前的事,王夫人对晴雯(柳五儿)印象也不坏,见是她们两个,就放心下来。又许应给她们:“照顾好了宝玉,回来还有赏赐给你们。”
袭人满心满眼就系在宝玉身上,现在更是恨不得代他受苦,为的也不是那些赏赐。柳五儿却觉得王夫人真是一个实在人,知道怎么才能让丫鬟们更有干劲儿。
两位府里的实权者在怡红院内坐了一会儿,见宝玉除了皮外伤之外,精神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离开。两人一走,袭人就立即到宝玉身边坐下,问宝玉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玉却遮掩着不肯说,只岔开话题说自己下身疼得很,让袭人帮他看看。
柳五儿见他们两人动作亲昵,又知道前事,想着自己在这边杵着也多有不便,就出了宝玉的卧房。
茜雪和麝月正坐在外间说话,话里话外也都在猜测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贾政气得下了这样的狠手。茜雪虽然早就对宝玉歇了心思,一心只想着出去。但是到底在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她进贾母院子里当差也早,可以说是亲眼看着宝玉长大的。今天宝玉被打成这样,下半身连动一下都要喊疼,不禁也有些心疼。
见柳五儿出来,两人忙问:“宝玉可怎么样了?你怎么不在里面照顾着?”
柳五儿朝里间努了努嘴,见两人会意过来,才道:“这两日恐怕大家又要受累了,我刚和袭人商量着,二爷被打成这样,虽说吃了药,却也怕半夜会发热,今儿晚上就由我和袭人在屋里守着,不过姐妹们也都警醒着些,万一真的发起热来,大家伙儿都不能闲着。”她又瞄了一眼里间,“我先去后面歇歇,等晚上再过来。若有事,你们就让小丫鬟去后面叫我。”
茜雪和麝月答应着,柳五儿这才打算去后面小睡一会儿。刚往外走了两步,就见门口珠帘一动,宝钗手中拿着一个小木匣子走了进来。
柳五儿怕宝玉现在不好见外人,来的又是姑娘,忙扭头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宝姑娘来了。”这才回过身迎了上去,“这大热天的,劳烦宝姑娘又跑一趟过来。”
一边说一边跟着宝钗进去。宝钗这次是特意送药过来的,好在袭人匆忙间帮宝玉盖了一床夹纱被,虽说有些热,却不至于丢丑。
柳五儿见里面兴许不会出什么乱子,这才复又回身,去后面休息去了。
等到天色将晚,柳五儿才又回到前面侍候。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先是黛玉过来探望,其后又有凤姐,又有贾母、薛姨妈打发过来看情形的人,更有些管事媳妇之类过来聊表心意。宝玉只应付了几个就又困了,昏昏沉沉地睡去,那些管事媳妇只好由几个大丫鬟来招呼。
一时王夫人又遣人过来把袭人叫了过去,不知有什么话要吩咐。柳五儿只好和麝月、茜雪守在外间,一时又小丫鬟送了她们的晚饭过来,因怕宝玉中间醒了唤人听不见,也不敢离开,就坐在外间对付着吃了几口。
袭人回来的时候宝玉刚好睡醒,袭人忙说王夫人给了宝玉一瓶子香露,是宫里赏下来的,兑水喝最好。
宝玉听了,忙嚷着让袭人兑一杯来尝尝,柳五儿等人也都凑过去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清甜的香气。宝玉喝了大半盏,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让袭人去找宝钗借书。待袭人走了,又把柳五儿叫过来,“你去林姑娘那里看看她在做什么,若问起我来,就说我已经好多了。”
柳五儿不禁默然,这些年因为袭人越来越亲近宝钗,遇到和黛玉有关的事,宝玉就喜欢使唤晴雯去做。柳五儿因为之前雪雁的关系,天然就对黛玉多了些亲近之意,对这差事也并不抗拒。日子长了,多少也看出些宝玉和黛玉之间的情愫。
可是,虽然对黛玉亲善,但是这样的情愫的发生柳五儿却并不乐见其成——她还记得穿成雪雁那一世的时候,黛玉最后也没能等到宝玉回来。后来又听说在黛玉病逝之后,贾家很快就为宝玉和宝钗定下了亲事。
虽说最后三个人的结局都并不好,也说不上谁对不起谁,可是既有过这样的经历,又眼看着这样的悲剧又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内发生,柳五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抱有一个乐观的期待。
眼看着天色已晚——已经是二更天了,黛玉向来浅眠,因此入睡时间就稍早些,此时恐怕已经梳洗完毕准备睡了。她这时候过去,肯定会打扰到人家,就有些不情愿过去,“这么晚了,你又没有一句特定的话要带,或是一件事要说,我做什么去呢?”
宝玉也有些犯愁,“我也没什么话要说。”
“那就是送一件东西也好,不然我连话都不好搭”
宝玉侧着头想了想,从枕边抽出两条用过的手帕子,递给她,“你把这个给她送去,到时候她自然明白。”
柳五儿看着那两条帕子,不知道黛玉会不会明白,反正她是琢磨不透。不过她毕竟只是个丫鬟,管不到主子的感情生活,听话办事,就是尽了自己应尽的本分了。
没想到等到了潇湘馆,黛玉像是一眼就明白了宝玉的意思似的,没多问就收下了那两条帕子,眼神中明明白白地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柳五儿虽说不至于棒打鸳鸯,却也没有做红娘的兴趣,留下那两条帕子就离开了。
事实上,柳五儿之所以不看好宝玉和黛玉之间的感情,其中一点原因还在于她早就看出袭人并不很喜欢黛玉,虽说袭人也只是宝玉身边的丫鬟,就算日后能成功上位,也不过是姨娘。但是——俗话说得好,“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袭人不只是宝玉身边的一只“小鬼”,她还深得王夫人的信任,更是王夫人安插在宝玉身边、手眼通天的一只小鬼。
王夫人平日里杂事多,又要顾着宫里的元春,能放在园子里、放在儿子身上的精力有限。而宝玉和几位亲戚家的姑娘的相处情况,还不是袭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就在不久之前,黛玉和宝玉还闹了几场别扭,有一次甚至惹得贾母和王夫人亲自过来调解。王夫人虽然事后没当着众人的面说过黛玉什么不是,但是心里对黛玉的印象恐怕也说不上好。
她一边走一边瞎捉摸这些事,快走到怡红院的时候,一眼看到袭人正在前面,手里捧着一部书。柳五儿犹豫了一下,躲在树后面,等袭人进去了,又过了一会儿,才装作不知前情的回了怡红院。
正房内的灯还未熄,她犹豫了一下,先回了后面自己的屋子,翻出了一个没做完的针线活计,拿着回了前面。
袭人正和宝玉说话呢,话里话外都在夸宝钗,说宝钗多么担心宝玉,她去的时候正伤心着。又说宝钗一听她来借书,就找出好几部来让她挑选,又帮她参谋着,最后送了这部《八股新解》过来,“宝姑娘说,二爷只要把这书吃透,下次老爷再问你的时候,就不会再惹老爷生气了。”
柳五儿见宝玉扭过脸去趁袭人没注意的时候不以为然地撇嘴,而且听着袭人的话也是越说越不像,连忙过去岔开话题,“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二爷虽然白天睡了不少,但是毕竟伤着,这样劳神的书最好还是等明儿白天再看。依我说,还是快睡了是正经事,不让等下巡夜的妈妈们过来,又该唠叨咱们了。”
袭人又满脸狐疑地问柳五儿,“你刚做什么去了?我回来的时候怎么只有麝月和秋纹在屋里?”
柳五儿一举手里的活计,“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想着得给你留着灯的,没什么事做,就去后面拿针线去了。”
袭人又将信将疑地盯着她看了几眼,柳五儿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搭话,却让袭人转而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不过她现在也已经锻炼出来了,面不改色地去外间炕上铺床:今天她和袭人一起上夜,袭人自然是睡在宝玉外面,她就睡在这外间的炕上。
宝玉恰在此时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又把袭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今儿你不能动弹,我过去投手巾给你好歹擦擦脸,你忍一忍,等我给你擦完脸再睡啊。”
宝玉忙眯着眼睛摆了摆手,把一分的困意装出了十分来。待袭人转身出去找小丫鬟要水,又狡黠地朝柳五儿眨了眨眼。
柳五儿不禁会心一笑,又很快收敛了笑意。等小丫鬟提了水进来,袭人投手巾给宝玉擦脸,柳五儿也趁机卸了脸上的残妆,拆了发髻重新打了一条辫子,检查了茶水烛火,还有门窗插销,就坐到炕上,只等里面袭人熄了灯,自己也好睡觉。
这一天从早到晚都精神紧绷,她也早就累了。好在袭人动作也快,又忙碌了一会儿,也就熄灯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老和尚梗”,袭人真的就是标准的“老和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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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晴雯(10)
不知道宝玉被打伤的这段时间内袭人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在宝玉渐渐痊愈后,她的待遇也不知不觉间被提高到了“准姨娘”的待遇。
只是或许王夫人心中还有些许顾忌,所以还没有放了明路。
对于袭人的高升,怡红院内大大小小的丫鬟都表现出了自己的羡慕——只除了晴雯、茜雪和小红。
茜雪是一早就熄了留在宝玉身边的心思,只等着年纪一到就放出去嫁人的。小红是凤姐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只等着过了这个月,就出大观园去凤姐房里当差去了。而且柳五儿依稀记得,小红和贾家的亲戚贾芸两情相悦——那她自然是不会惦记着宝玉了。
至于柳五儿自己,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就以晴雯的身份出去另谋出路。而且这也不只是想想而已,最近一有假期,她就会跑去赖府上,只为了能向苏绣娘多学一点技艺,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日子又新学了不少,甚至还有苏绣娘当初的独门绝技——连赖家大姑娘都还没学到呢。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柳五儿就也没心思羡慕袭人的际遇了,现在只要不是轮到她当值,她就窝在房里绣花,等到了冬天,越发连前面都不去了。
谁知还没进腊月,袭人家里就递了消息进来,说是袭人的母亲有些不好,恐怕坚持不了几日了,说要接袭人出去,尽尽孝道。
王夫人是最重孝道的人,袭人最近又很得她心意,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表现的不近人情,让袭人冷了心肠。不只王夫人,凤姐那边也把袭人看得更高了些,临送她走的时候,派了两个老妈子跟着过去服侍不说,还送了她几件好衣裳。
袭人到王夫人和凤姐那边请假,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大包小包地提了三、四个包袱,众丫鬟们又都围上前看,只见其中一个包袱里放着两件极鲜艳的冬衣,一件大红猩猩毡的,一件大红羽纱的。虽说都是半旧的,却都是暖和轻便的好料子,也没有什么损坏,只是颜色看着不那么鲜亮,一望即知是下过水的。
“这两件都是送给姐姐的?”秋纹的声音里就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羡慕。
袭人是打算今天夜里就赶着回家的,此时正在整理妆奁,又要把怡红院内宝玉房里的钥匙交出去,安排诸多事宜。百忙之中听到秋纹问话,忙回头道:“那件猩猩毡的是给我的,另一件是平儿让我带出来,说是准备给邢姑娘送去的。”
她顿了一下,把钥匙之类的都交到柳五儿手里,又道:“我这儿赶着走,晴雯你明儿把那件衣裳给邢姑娘送过去吧,让别人去,就有些不太像了。”
邢姑娘就是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最近跟着她父母一起上京投奔姑母,被贾母留下住在园子里,和迎春暂住在一处。邢姑娘到底是个亲戚家的姑娘,又是主子,由宝玉房里的丫鬟给她送冬衣过去本来就有些不成道理了,再让小丫鬟送去,就更有些落她面子了。
柳五儿忙一口答应下来,“你就放心吧,这些事我保管帮你办妥当。再说还有麝月和茜雪在,这院子里那么多人,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得了她的保证,袭人虽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却更挂心她母亲那边,葳蕤了一会儿还是去了。
***
袭人一走,上夜的活儿就落在了晴雯和麝月身上。宝玉也得了自由,连着几日半夜口渴叫茶喝的时候,喝过茶又想着闹事淘气,柳五儿只不搭理他。
这样平淡地过了几日,这日正值王子腾生日,宝玉一早在园子里逛了逛,又去上房转了一圈,就去王府贺寿去了。等到晚间回来,一进门就开始跺脚抱怨,柳五儿正和麝月坐在熏笼上对着面做针凿,见他回来,又是这么个样子,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去。
“怎么了?今儿早上出去的时候不是还挺高兴的?”
宝玉又是抱怨,“今儿早上去老太太那儿,老太太欢欢喜喜地给了我一个新褂子,没想到一时没注意,却烧了个洞出来。还好回来的时候天晚了,老太太和太太都没注意,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麝月忙帮着宝玉脱下那件褂子,凑到灯下细看,“这烧眼不大,或许是香炉里的火迸上去了,不如让她们拿出去,找个能干的织补匠人织上就行了。”
柳五儿在一旁看了两眼那件褂子,听了麝月的话也附和道:“是了,让宋妈妈悄悄拿出去问问,等补好了再悄悄拿进来,也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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