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惠脚上穿着一双有一点小跟的白色皮鞋,平时走路的时候倒不会像恨天高的高跟鞋那般总是发出哒哒哒夸张的声响,可是在地下三层这样过于静谧的环境里,鞋跟在地面敲击出的声音应和着微小的回应,竟然响出了一种令人背脊发寒的恐惧感。
地下三层应该是小田原酒店储存食材的大冷库,以小田原酒店的规模,这应该是一件规模比较大的冷库,因此在建在了地下三层吧?其实一惠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冷库要建在这里,从走下楼梯的那一刻起,她心底就泛着相当不好的预感。
越往深处走,即便是没有处在冷冻库里,一惠也感到了丝丝寒意。她这身简约的白色小礼裙显得格外单薄,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也因为温度偏低而竖起。
一惠抱着手臂上下摩挲着,也不知道确实是因为温度低所导致的,还是气氛太过阴冷,她丝毫感受不到手掌和手臂间摩擦出的暖意。
尽可能地放轻了脚步,可还是难以避免这该死的鞋跟发出的声响。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就好像中本直达了B3后,根本没有人再从电梯里走出来。
地下三层的空间分布实际上非常简单,除了两侧的器械以外,只有一条宽阔的通路。一惠顺着这条通路,一直走到了冷库门口。
冷库厚重的大门竟然是开着的,里面的冷气非常明显地化作了白色的雾气,从门缝中不停地向外溢出。
光是这样看着,就能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一惠在离门前还有四五米的地方停下了,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集中精力。耳边清晰地听得到冷库内机械运转的身音,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一分一毫有活人存在的痕迹。
可是为什么冷库的大门会没关呢?中本难道进去了?
总感觉这是陷阱……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一惠还是选择了上前查看,她的警惕心提得很高,走到门口想把那扇厚重地大门拉得更开一些,却发现以她的力气,要直接拉开居然有点吃力。
门内不停溢出的冷气直接喷洒在一惠的全身,光是站在门口,她就觉得自己要被冰冻了,如果进去的话,不消多久,应该就会被冻死在里面吧?
好不容易将门拉开一个可以通过自己的宽度,一惠倒没有直接进去,她就站在门口,打量着里面的情况。冷库内没有打开灯光,只能看到靠近门口的一排,挂着大概是猪腿羊腿之类需要冰冻保存的食材,再往里,就看不清了。
中本应该不会在里面的了,这种低温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有没有人威胁他,而且门都没有锁,没有人会愿意长时间待在里面。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重悟他们来了之后,直接搜查这里。警方的搜查总比她一个人来得有效。
一惠这么想着,正准备撤退,却在此时,听到了从冷库之内隐隐约约传来有人求救的声音。
细听之下,并不是可能为中本那样的男人的求救声,而是一个微弱的小女孩的声音,音色有些颤抖,断续的话语还是能拼出几句完整的话,像是“我好怕”“妈妈救救我”之类的哭腔。
一联想起中本幸太郎本就是个诱拐女童的变|态杀人犯,听过重悟堂哥对案情的描述,不论是静冈县中的被害者,还是神奈川的濑户月,尸体现象都证明了生前被残忍地对待过。因此,把一个小女孩困在这样的冰库里活活冻死,很符合中本的作风了。
一惠再次观察了一遍四周,确认身后没有其他人。尽管心里还是十分不安,可里面的求救声不停地勾着她心底的正义感。
不行……要救她!
抬头看了一眼冰库的温度,零下二十三摄氏度。
这种温度……就算是个身体健壮的成年人也受不住多久吧?
在门口找到了冰库内的照明开关,一惠不再犹豫地走了进去,为了防止有人在她进入之后锁住大门,一惠在那道开得不大的门缝间卡了一块盛放食材的木箱盖子,这是在此处她所能找到的唯一能搬动的物品了。
冷库内食材摆得井然有序,如她在门口就看见了的那般,从进门起的一整排,全是排列整齐悬挂着的冰冻猪腿,再往里还有各类海鲜,尽管是在这样冰冻的环境之中,一惠还是能清楚的闻到海鲜和那些肉类特有的鲜腥味。
冰冻般的寒意已经开始让一惠觉得行动有些迟缓起来,把人找到了就可以了吧?在这里待短短的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关系……
往冷库更深处走去的时候,一惠更加确信了自己所听到的小女孩的求救声不是错觉。细糯的嗓音似乎因为痛苦而显得嘶哑,不停地求救听得一惠一阵心疼。
层层货架的阻隔降低了一惠找人的效率,终于在接近那个求救声的时候,一惠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被困的小女孩。
不停发出声音的,是一只录音笔。
作者有话要说: 定番,不能分开行动的时候偏偏被迫分开
村哥可以来救美了。
终于要威武一次了【不
☆、能成为依靠的那个人
被丢弃在墙角的录音笔, 小女孩细弱的求救声断断续续地从里面发出。
看到这里,一惠马上就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瞬间提高的警觉和对于接下去可能发生的事下意识的推断, 让她感到有些恐惧。
录音笔中传出的是一长段羸弱的求救声, 痛苦的腔调和颤抖的吐息的确听起来像是一个身处危险之中正在求救的孩子。
直到这时, 录音笔里的录音才开始倒回重复了起来。
仔细听下来, 一惠发现了录音笔里的那个声音耳熟。在自己的记忆中翻找了一遍,她将录音笔里的声音和之前游乐园遇见的小女孩濑户月对上号。
“……那个混蛋。”
想来这段录音就是濑户月临死之前被中本录下来的吧?中本幸太郎这家伙……真的太扭曲了,为什么忍心做得出这种事?
用曾经的被害人死亡前的求救录音作为圈套,一惠马上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这样把她引进来之后,把她关在这样的冷库内,再接着迎接她的就是死亡。
这样的事情一惠当然也能想到,犯人一定早就想到并且才会利用这种做法,不仅可以直接把人杀死在这里,还能争取到时间逃跑。
此处不宜久留, 这是此刻一惠大脑里唯一告诉自己的声音, 把录音笔拿走就马上撤离。
正当一惠弯腰捡起了那只录音笔时, 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本就因为这样的环境而紧张,脚步声的逼近让一惠惊吓得猛地回身。
大概是高度的紧张和过于夸张的低温令一惠的大脑有些迟钝了,她只单纯地警惕着中本, 却怎么也没想过来人是其他人。
“一惠?”
幸村温和又担忧的音色在这泛着冷气霜雪的冰库之中显得异常清晰。
在看到幸村的一瞬间,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幸村。”随着这样的放松,大概是因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对象,一惠觉得冷库之内的寒意要比先前更加肆意地穿透过她的皮肤, 令她阵阵发抖。
惨白的灯光下,女孩受冻的脸褪去了健康的血色,幸村心疼地皱起了眉毛,随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一惠的身上。
“我们走吧。”
幸村在给一惠披下外套之时,也顺手将女孩揽进了自己的臂弯里,以这样的姿势带着对方往外走去。
零下二十三度的气温确实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且不说幸村还穿着衬衫都觉得冷得有些受不了,一惠那样肩膀和锁骨全都露在外面的装束,会更难以忍受。
小田原酒店的规模很大,因此冷库内储备着充足的冷冻食材,一个大型冷库,除了面积大以外,一排排的货架阻隔也让空间内的通路变得曲折弯绕。原本录音笔掉落的位置就在冷库内很靠内的地方,两人要重新往外走,难免需要更多的时间。
“一惠,你没事吧?”幸村询问的口吻担忧的过分,他搂着一惠的手臂力道很大,生怕女孩会脱离出他的保护圈。
“我没事啊。”
幸村过于紧张的语气让一惠感到有些疑惑,她微微侧过头去看幸村的表情,柔美线条勾勒出的脸庞上写满了关切和焦心,这副模样就好像是自己发生了什么极其危险的事情一样。
“幸村?你干嘛这么紧张啊?我这不是没事?非要说的话就是冷……”想到可能是因为在电梯里和幸村的通话突然因为断了信号而被迫中断,一惠又补充了一句:“哦对,刚刚信号断了是因为我在电梯里面啦。”
对于一惠的解释,幸村皱紧了眉毛,他盯着一惠的脸又看了几秒,强势地要自己来确认女孩的安危。
“怎么啦?”一惠弯起眉毛,不解道。
幸村的表情有些严肃,“刚才有个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地下三层的冰库里,我还以为是酒店的员工……”
“诶?”地下三层不是她自己和幸村说的吗?
“你给我打的电话根本没听清楚你说了些什么,后来接了电话,我太担心就直接赶过来了。”
“你是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告诉你我在这里?”
“嗯。”幸村点头。
这样肯定的回答才是最可怕的,一惠只觉得浑身都在发麻。
完了……是陷|阱。
就当一惠意识到这一点时,冷库内突然啪的一声响,接着,先前一惠打开的照明设施被人切断,冷库内顿时陷入了一片灰暗,唯一的光源是那些机械设施的显示屏上发出的信号灯。
“幸村,快跑!”
事发不对,一惠马上如同喊出指令一般叫道。一阵钝物移动的声音不停地敲着一惠心底的警钟,绝对是有人在把冷库的门关上了。
她明明已经在提防了,进来之前特地在门口用木箱的盖子堵上……
尽管一惠此刻的身体因为太过寒冷而有点动作迟缓,但是她还是在作出反应的下一秒,拉着幸村的手就开始往出口的方向跑去。肩膀上幸村的外套因为这样突然冲出去的动作而惯性滑落,眼下也顾不了太多,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那块木箱盖子根本争取不到时间。两人跑至门前的时候,还是没赶上。大门紧闭,为了隔温的厚重大门上锁之后根本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打开的事。
“啊啊可恶!”一惠气得双手握拳狠狠地锤了一下紧闭的大门,然而这么做只会让她已经被冻僵的双手传来一阵钝痛。
幸村拿出手机,上面的信号显示是界外。也对,这种类型的密闭空间,就算会有信号,也应该很微弱,界外实属正常状况。
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喂!有人被关在里面了啊!”一惠锤着厚重的大门这样喊道,当然,这么做也只是徒劳。
幸村握住一惠的手,让她冷静一些,“应该会有紧急呼救的设施,我们找找吧。”
在靠近大门的左侧有一个紧急呼救的电话,一惠拿下听筒,却发现急救电话后面的电线竟然被人剪断了。按下了一旁的红色急救按钮,可是按下之后,完全没有一丁点反应。
被算计了……中本这是要杀了她,不对……为什么要把幸村牵扯进来呢?只是单纯为了多杀一个和她有关的人吗?
一惠深吸了一口气,太过冰冷的空气直冲肺部的感觉令她胸口一阵刺痛,她皱了皱眉,缓下了呼吸,这才对幸村说道:“幸村,给你打电话的是个男人吗?”
“对方用了变声器。”
“这种诡异电话的话你也敢信的吗!”这句话说完,一惠又反思了一遍,倘若她和幸村的处境互换,接到这样的电话,她一样会奋不顾身地去找幸村。
幸村弯着眉毛,表情有些无奈。他转身捡回了刚才落在地上的外套,重新盖到了一惠身上。
那件外套已经被冰冻的和冷库内的温度一样冰冷,落在皮肤上的感觉就想挂了一层冰皮。
灰暗之中一惠看着幸村的脸色也不太好,自家竹马曾经的病症一直让她觉得对方是个娇弱的人,正义之心瞬间爆棚的一惠马上又把身上的外套给幸村披了回去,“我还好啦,女生比较耐冻,你看我们冬天的制服都是露大腿的短裙呢。”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来缓解气氛,看着一惠偶尔也强硬了起来的态度,幸村也明白了对方坚定的意思。他再度叹气,伸手直接把人收进了怀里,一惠身形纤瘦,幸村很容易就用已经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再把一惠裹进来。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横沟警部。”
瞬间被幸村的温度笼罩,本能地去取暖,一惠也抬手穿过幸村腰间的两侧,然后将他搂紧。
如幸村说的那样,偶尔……也想要依靠一下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人在零下二十多度大概四五个小时就会被冻死。”一惠异常平静地吐出这样一句话,像是在播报什么事件一样,连感情起伏都没有,又或者是因为已经被冻僵了而没法好好说话,她的声音要比平时弱下很多,“应该坚持得住吧,下来之前我给重悟堂哥打过电话……”
幸村收紧了手臂的力道,“嗯。”
简单的回应,却比任何漂亮话都让人觉得可靠。
两人冻僵的身躯几乎凝固在了一起,一惠觉得自己身上是不是已经结起了冰霜,五感也在逐渐地丧失。
“呐幸村,你打球的那个灭五感是不是就是现在这种感觉?”一惠想起了邻桌切原似乎经常和自己抱怨这件事。
幸村知道她这是在缓解气氛,于是回答道:“出去之后你可以去问问赤也。”
“唔……有道理……”
寒意似乎席卷了大脑,一惠觉得幸村温润好听的声音飘得很远很远。
“一惠?别睡着啊……”
再之后的声音,一惠就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看花过天晴啊,这部分灵感来自那边,但是我为什么写不出那种苏感呢!
我果然本质上是个虐文写手【x
☆、在气势上绝不能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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