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皱了皱浓密英气的眉头。
确实有些不妥。
他若就这么丢了出去,有谁会知道他拿去丢了?
和珅能知道吗?
冯霁雯能知道吗?
他们还当他收下来了呢!
这岂不等同是白丢了。
不能丢——
“送回去。”他满面不悦地改口道:“直接给他们送回去。”
“可夫人说了,这些东西都是她代三爷您收下来的,退不得……”福英一脸夹在中间的为难相,强笑着道:“夫人还说了,和家送来的东西都是花了心思的,三爷必然喜欢,您不妨先瞧瞧再说?”
福康安闻言冷笑了一声。
花了心思的?
“拆开。”他对福英吩咐道。
他倒要瞧瞧,冯霁雯能在他身上花什么心思。
福英依言照办。
谢礼都是封了盒送来的。
三只锦盒大小不一,最大的第一只长形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株百年人参——
福康安拧了拧眉。
他倒没想到和家出手会如此大方。
虽然他傅恒府压根儿不稀罕这种东西,但和家景况如何,乃是有目共睹的——这些谢礼,冯霁雯该不是拿她的嫁妆本儿出来置办的吧?
前些时日他便常有听闻她不知节俭,和珅也依着她来,家里的吃用包括冰炭等都是上好的,花钱如流水。
和家一穷二白的,何来这么多银子供她挥霍?
不必想也知道必然是动用了陪嫁。
想到这些,福康安就觉得可笑又可气。
她脑子是进水了吗?
才成亲半年,就开始动了陪嫁?
当真是一点依仗都不打算给自己留的蠢女人。
和珅果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满脑子净想着打她那点嫁妆的主意——真正有出息的男人,岂会做出这等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行径?
那边福英又相继打开了另外两只盒子。
分别装着一根盘起的马鞭,和一本书。
这都什么东西……
福康安皱了皱眉。
还没见过有人拿鞭子跟书作谢礼的。
他走过去仔细瞧了瞧。
却意外发现马鞭是上好的蛇骨鞭,鞭梢条形流畅舒展,鞭柄是牛骨制成,漆纹上等,福康安拿在手中一握,沉甸甸的。
他擅骑射,对马鞭自也懂得比常人多,握在手里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好鞭。
而那本书却也并非普通的书籍,而是一本字帖。
乃是怀素的《自叙帖》拓本。
《自叙帖》乃是怀素晚年所书,被誉为草书中的巨作。
而赠此拓本是由冯霁雯提出,和珅从珍藏中贡献出来的。
和家确实没钱,但珍稀难寻的古籍书画之物却不在少数。
兴许这也正是和家没钱的真正原因所在……
福康安看得眉头舒了又皱。
她是如何得知自己习草书的?
难道是之前香山枫会上他在人前书了一幅草书,她记下了?
倒真如额娘所说,这几份礼确实是花了心思的。
她如今倒是很会投人所好。
他莫名冷笑了一声。
转身之际,他面无表情地丢下了一句:“东西留下吧——”
她既不想欠他,他自也不愿因这个什么恩情而遭她惦记着。
谁知道她惦记着惦记着,会不会再对他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她如今已为人妇,他可不能再冒这个险了。
……
和珅回来之时,已是深夜。
刚睡下的冯霁雯被小仙轻声唤醒了过来。
“太太,大爷醉了酒,您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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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又打了个完美的擦边球,话说最近也不知道自己在忙啥,但就是连看奥运会的时间都没有,全靠刷微|博来获取零零星星的消息。
大家晚安咯。(未完待续。)
253 傻孩子
意识朦胧的冯霁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大爷在外头吃醉了酒,刚被二爷跟刘全儿扶回来,这会儿就在外堂呢。”小仙见冯霁雯初醒神色有些痴忙,伸手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
冯霁雯这回听清楚了。
她边撑着床坐起身,边皱眉道:“好端端地怎么还吃醉了?”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交代刘全提醒和珅两句莫要吃醉了酒,是自己多此一举来着。
平日里这么有分寸的一个人,怎么会在随驾出宫前夕还吃醉了酒呢。
小仙也只有苦笑的份儿。
“大爷兴许是今个儿觉得高兴,一时贪杯了吧。”
冯霁雯已披衣下床,将头发随意一束,虽看似匆忙了一些,但也并无不妥之处。
她带着小仙来至外堂之时,果见吃醉了的和珅歪在圈椅里,和琳跟刘全各自守在一旁。
“嫂子——”
见冯霁雯出来,和琳尴尬地笑了笑。
冯霁雯“嗯”了一声,凝神瞧了瞧坐在椅中的人。
虽没上脸,却也一身酒气。
加之歪在椅子里的模样与往日大相径庭,一眼便能瞧得出确实是醉了的。
且还醉的不轻。
冯霁雯不禁皱了皱眉:“怎么醉成这样?”
她虽不知和珅真正的酒量如何,但几番见他与祖父小酌,或是出去同他人小聚,包括成亲当日,她都未见他吃醉过——故而想来此人的酒量应当不算差。
眼下醉得堪称不省人事,得是吃了多少酒?
见得冯霁雯神情,和琳与刘全悄悄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无辜地将脑袋压低了些。
这真不能怨他们。
“是拜都少爷今日瞧着心情不大好,自个儿吃的烂醉还不够,又非得拉着爷一道儿,爷也是不好驳他的面儿……”刘全很不见外地将责任一股脑儿全部归咎到了伊江阿身上。
“是啊是啊……”和琳忙不迭点头道:“嫂子可千万别怪罪……”
他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让冯霁雯倍感哭笑不得。
怎么好像很担心她一怒之下要把他们及和珅活剥生吃了似得?
和琳在她没过门儿之前就惧她,她是知道的,可却不知竟是惧到了这种地步。
“偶尔醉一回酒也属正常。”她道:“只是明日你大哥他还要随驾出京,万不能耽误了正事——”话罢便与小醒吩咐道:“去厨房煮碗醒酒汤来。”
“嫂子不必担心。”和琳忙地道:“大哥纵是醉得再厉害,睡上一觉便什么事儿也都没了,顶多是说些醉话罢了……依我看,这醒酒汤也不必煮了。”说到这里挠了挠后脑勺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半夜怪麻烦的……”
大哥虽是个读书人,但这些年来活的也挺粗糙的。
醉酒一般是睡上一觉就好,醒酒汤什么的,还真没尝过是啥味儿。
冯霁雯闻言失笑道:“还是喝一碗来得好,好歹能稍微好受些。”
和琳又在后脑勺儿抓了两把,嘿嘿笑了笑,郝然道:“还是嫂子细心。”
见小醒往厨房去了,刘全适时开口道:“太太看可要将爷先扶回房去?”
冯霁雯听罢不假思索地点头:“扶进去吧。”
若不然待会儿刘全与和琳走了,她还真扶不动这个烂醉之人。
可当和琳跟刘全合力将和珅扶回房去之后,冯霁雯才发现一个令人为难的问题——这俩人把和珅扶她床上去了。
毕竟房间里只有这一张床,他们也没其它选择。
自认为很好地完成了任务的和琳跟刘全没有多呆片刻,便离开了椿院。
不多时,小醒便端着醒酒汤回来了。
冯霁雯觉得很郁闷。
她一个人搁这儿费力地欲将躺在床上的和珅扶坐起来以便于服下醒酒汤,累得气喘吁吁,显然是扶不动的艰难情形之下,而俩大丫鬟始终就站在床边冷眼旁观,一点要上前来帮忙搭把手儿的打算都没有,算是怎么回事?
“过来把爷扶起来——”她发号施令道。
小醒没动弹,一副我端着药我腾不出手儿的架势。
最后还是小仙犹犹豫豫地上了前来帮冯霁雯扶人。
天知道她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来做这件事情的——平日鞠躬尽瘁的秦嫫忽然很不负责任地丢下醉酒的大爷,回去睡觉之前,还不忘威胁她们,做丫鬟的打打下手就可以,至于近身照顾大爷什么的,全让太太一个人来。
在小心翼翼地帮着冯霁雯将和珅扶起靠在床头之后,小仙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待会儿一定要找个机会说服小醒,帮着她瞒下此事,万不可让秦嫫知道了……
“把醒酒汤喂爷服下。”冯霁雯道。
小醒上前两步,将醒酒汤双手端到冯霁雯面前。
冯霁雯:“??”
这什么意思?
连这个也要让她来动手?
她承认她没什么威严,可她好歹还是个主子吧?
就算是为了尊严,这活她也不能再干了。
要不然日后还要怎么管家?
冯霁雯坐在了床沿边,没有打算接过小醒手中的碗。
然而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冯霁雯看着搁下了醒酒汤扬长而去的两个丫鬟,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这些丫头们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冯霁雯愤愤之余,唯有一脸不满地将醒酒汤一勺勺地给和珅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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