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送去的东西傅恒府都收下了。”
冯霁雯颔首,问道:“可见着傅恒夫人了?”
小羽摇头。
“接见奴婢的是傅恒府的管家。”
冯霁雯便未再多问,只又点了点头。
固然没见着傅恒夫人,但她估摸着这东西也该是夫人做主收下的——若是换作福康安的话,只怕还没那么容易送出去。
但送不送得出去都不打紧,因为她只是想借此表达自己的谢意与歉意罢了,至于福康安接受或不接受,那是他的事情。
此时,小仙也从外面回来了。
“将玉嬷嬷送走了?”秦嫫问。
小仙点点头,看向冯霁雯道:“玉嬷嬷方才又交待了奴婢一句,说是药方里有几味药都不常见,怕是不好找,其中有一味‘冰茸’,只有庆芝堂有,若是能找得着,最好一次多抓些回来备着,以防不测。”
方才玉嬷嬷一大早便过来了,顺便帮着冯霁雯把了把脉之外,还带来了如今迫在眉睫、用来压制和琳身上三虫三草毒的药方。
解毒之法一时之间找不到,能尽量将毒性压制住,哪怕一星半点儿也是好事。
冯霁雯此时闻言便立即对秦嫫说道:“嬷嬷方才带来的方子呢?交给小仙去庆芝堂把药都抓回来吧。”
她本想等今日御医过来之后,待御医看罢药方决定可要将和琳现下正服的药停了之后,再让丫鬟去抓来着,而既然玉嬷嬷这么说了,还是尽早将药抓回来备着为好。
晚一步不如早一步。
小仙自秦嫫手中将药方接过,当即便与小仙一道儿出门抓药去了。
“谢郎中特意嘱咐过,说是太太脾胃虚,最好是等早晚饭后再服药,大爷还不知何时回来,不如太太先将早饭用了吧。”秦嫫看着冯霁雯道。
太太自醒后里里外外便是一通张罗,身上还带着伤,她瞧着十分心疼。
但也心知家中如今正值多事之时,大爷刚被寻回便忙着进宫,二爷又身中剧毒,生死不明,家里没个能处理诸事的长辈,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除了太太之外,也没人能够帮着去做了。
也多亏了太太自嫁来到如今,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处事虽算不上桩桩滴水不漏,但也没出过什么差池,自富贵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算得上十分不易了。
也幸在大爷不光上进,也知冷知热,处处体贴太太,日子虽不富裕,却也称得上和美。
如今就只盼着这段风波能尽早渡过,朝廷早日将刺客缉拿归案,二爷转险为安,一切恢复如初才好。
可被再出什么乱子了……
秦嫫在心底默默祈祷着。
另一边,在经过大臣们一天一夜的紧急梳理事情经过及商谈后续追查缉拿刺客之策后,今日早朝之上,余怒未消的乾隆除了对此番全权负责团河行宫出行一事的金简及永贵等相关大臣一顿严饬之外,又当众钦点了一人负责彻查此案——
z只是令众位大臣们吃惊的是,此人既非军机大臣,亦不属刑部或大理寺管署,而是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崇文门税关监督、小小的内务府广储司郎中,和珅。
此人在皇上遇刺之时冒险引开刺客,自己却死里逃生乃是实情,理应论功行赏,可这算是个什么‘赏’法儿?
这等举足轻重的大案子,可不是办齐了区区一个举人告御状这等小案子的经验便足以胜任得了的。
王杰头一个站出来提出反对之言。
紧接着还有刘墉等人。
甚至连都察院御史钱沣也一并提出了异议。
金简本也不赞同,但因自己有失察之罪在先,刚被乾隆训了一顿,根本不敢再冒头儿,只能闭口不言。
但事实证明他吭声不吭声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乾隆力排众议,执意要任命和珅为办案钦差,根本无意听取文武百官的意见。
刘墉得了父亲刘统勋的示意,只得退了回去。
王杰与钱沣却仍执意上谏劝说。
“和珅虽小有头脑,但此事非同小可,并非是他区区一个广储司郎中足以胜任的。依臣之见,此案还是交由一名沉稳练达,资格老练的能员干吏着手办理更为妥——”王杰神色一派肃谨地皱着眉道:“还请皇上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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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局外人’
钱沣等人也再度附议。
神情不明的乾隆冷哼了一声。
“好一个沉稳练达,资格老练的能员干吏——朝廷若不是有你们这些能员干吏们里里外外操持着,团河行宫中又何以会冒出此等荒谬之事?”乾隆不掩饰语气中的不虞,冷笑着说道:“能员干吏?你们倒是给朕找一个出来,看看如今还有谁能够胜任此事?”
“……”
四下寂静了一瞬。
别说一时之间真想不出谁适合来查办此案了,就算心中真有人选,又岂能由他们来开口举荐?
刺客逃的逃,死的死,除了一堆尸体之外再无其它半点线索,甚至无人知晓他们是如何潜入行宫内行刺的,明眼人一瞧都知道这案子只怕牵连甚广,十分棘手,哪里是那么好办的?
真要当众举荐谁,出于最基本的道德起见,也要先问一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干。
可如今掂量来掂量去,有此能力担起如此重责的大臣们统共也就那么几位,谁能办谁不能办,难道皇上会不清楚吗?
这明摆着就是要借此堵他们的嘴啊。
王杰脸色变了又变,有些气闷,却又不甘于就此退却。
“朝中不乏有此能力者,皇上若一时拿不定主意,大可容后再议此事不迟。”王杰道。
如此他也时间私下同诸位大臣商议一番,共同推举出一位合适的人选来。
“如今刺客逍遥法外,还不知在密谋些什么,你却让朕容后再议此事?”乾隆如同听着了十分滑稽可笑的笑话一般,目光扫过站出来的十来位臣子们,道:“朕就奇了怪了,朕挑了人出来你们一口一个不赞同,朕要你们来选,你们却又说什么容后再议——合着这案子干脆就放在这儿,不办了?”
“……”
众人面面相觑。
王杰也被堵的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既有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办理,还愁找不着有办案经验之人吗?和珅只是负责此案,又非是万事皆由他一人办理,朕看中的是他的头脑跟见地——”
“可是皇上……”
乾隆抬手打断了王杰接下来的话,拍板道:“就这么定了,由和珅担任办案钦差查办此案,既是拿不出更好的对策来,则无需再多言其它。”
此事便算是就此敲定了。
退朝后,众人脸色各异。
除了吃了一鼻子挂落的王杰之外,脸上最难看的无疑便是金简了。
他近年来在朝中可谓一帆风顺,纵然也有过几次小小波澜,却也都是零零星星,不至于闹到皇上面前来,更遑论是安排不周,让刺客钻了空子,致使圣驾置身险境之中险些铸成滔天大错的失察之罪了!
此等差池,往小了说是办事不力,可若被有心之人放大,却是一桩足以让他丢掉尚书一职的大过错!
虽然皇上今日只是严饬,并未谈及责罚之言,但这并不能代表皇上真的不会怪罪于他。
譬如袁守侗之前于三日之内,奉旨查办了郊外滋事的一伙恶匪,至今皇上也没提如何赏赐。
但皇上向来赏罚分明,想来不是不赏,只是没到时候而已。
罚自然也是一样。
金简越想越觉得不安,刚想着要如何尽量为自己脱罪之时,却见前方有一名小太监迎面行了过来。
小太监在他面前仅三步远处停了下来,而非避让至一侧。
原本正凝神想事的金简抬头望去。
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小太监来。
无需小太监开口,他已径直说道:“走吧——”
小太监应了声“嗻”,行在前侧方带路。
金简随同这名小太监一路不做停顿地从不常有人走的小径来到了景仁宫中。
“微臣参见娘娘。”
金简来至耳殿与嘉贵妃行礼,直起身来之际,却见一侧的椅上还坐着穿着朝服的十一阿哥永瑆。
“十一阿哥也在。”金简又行了一礼。
“舅舅不必多礼。”永瑆忙起身虚扶,叹了口气说道:“方才在朝上,皇阿玛的话说得未免有些重,让舅舅受屈了。”
“团河行宫之祸本就是微臣办事不得力,皇上所言皆是实情,臣无话可说。”金简道。
“舅舅总是这样地顾全大局。”永瑆又叹了口气。
嘉贵妃已经屏退了殿内伺候着宫女太监,只留了远簪一人在一侧换茶。
“兄长坐下说话吧。”
“谢娘娘。”
见金简落座下来,嘉贵妃适才开口说道:“今日早朝之事我已听永瑆说过了。”
“皇上竟将此案交由了那个和珅来办。”金简开口便道起了此事来:“我本有意举荐几位相熟的大人,怎奈我今日没有说话的机会,皇上又一意孤行,连王杰等人的意见也不肯听取半句。”
嘉贵妃半分不显意外。
反倒问:“兄长可知皇上为何要执意让和珅来办理此案吗?”
金简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皇上在早朝上说看中的乃是和珅的办事能力。”
“这是自然。皇上既将此事交由和珅,便说明对他是极信任的。”嘉贵妃道:“但更重要的还当是,在此案未查清之前,如今几位真正有能力的大臣,包括兄长在内,皇上已然不放心了。”
金简听得一震。
嘉贵妃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他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团河行宫一案怎么看都不简单。
皇上或许不至于怀疑谁,但确实也已经不能再去信任谁了。
故才将此事交给了一个‘局外人’。
“但让和珅来办亦是好事。”嘉贵妃道:“他若能趁早将此案查明,与兄长而言有利无害。”
虽然前世并没有发生这场团河行宫行刺变故。
但此案拖的越久,于金简而言无疑就越是不利。
毕竟失察的责任摆在那里,刺客一日不除,此事就一日无法揭过。
“兄长切记,务必要助和珅一臂之力。”嘉贵妃看着金简,凝声交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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