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愣愣地抬头,却见他一双如水墨画般赏心悦目的眼睛里写满了平静。
约是觉察到她的视线,他微微转过了头来。
眼神中似在告知她,让她静观其变。
而章佳吉毓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今日在前殿之时奴婢身体不适,由吉菱陪着回了清苑,奴婢服药之后本打算歇息片刻,然因胸中闷结不畅,实是坐立难安,于是便离了房间,往后院花圃附近走了走,本是打算转一转便回去的……可却偶然之间听着了金二小姐同丫鬟的谈话——”
章佳吉毓说到此处,神情惊惶不定地看向金溶月,吞咽了一口唾沫,似十分紧张地说道:“奴婢听金二小姐说了什么药材之类,未得听清药名儿,却清清楚楚地听着了金二小姐交待了那丫鬟要将这些药材掺进桂花香丸里,一同放进香炉中去!奴婢起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亦不知那些药材是何作用,只当是治病安神之类……可眼下出了这等事,才忽然想到原竟是……”
话至此处,再没有继续往下说。
也不必再往下说,众人已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章佳吉毓这话中之意,无疑是指这香炉便是金溶月从中做了手脚,才会致使八侧福晋早产!
不止是众人,金溶月亦是对章佳吉毓的言行大感震惊。
从章佳吉菱涂着一身的花露水儿出现之时,她便觉察到不对了。
后来又见章佳吉毓不遗余力地去踩冯霁雯,她更是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章佳吉毓定是知道她的计划了!
她那时便开始后悔自己太过大意冲动,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没了退路可走。
但她如何也没料到章佳吉毓见形势不对,竟会跳出来咬了她这么一口……
且半遮半掩,并未如实道出她的全部计划,只称是‘隐约听到了一些什么’,以免自己再被冠上‘知情不报’的过错,而将全部的罪名尽数全推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从章佳吉毓那双看似紧张不安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抹讥讽和得意。
她知道章佳吉毓一直想将她从十一侧福晋的候选秀女中挤出去,暗下没少拉着章佳吉菱给她使绊子。
眼下竟连这种法子都使上了。
四下皆静了一静,众人皆沉浸在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势转变当中,一时未能回神。
“简直荒唐。”约是慌极则静,金溶月看起来并无半分心虚之感,一双微微上扬的美目冷冷地盯着章佳吉毓,质问道:“你说我吩咐丫鬟使计来害八侧福晋,却不知我与八侧福晋几乎是从未谋面,我究竟有何道理要铤而走险地去这般害她?”
“我只是将我听来的如实说出来罢了,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我又如何得知……”章佳吉毓低声说道:“你与八侧福晋之前有没有过节我倒不知,可你与和夫人的过节,却只怕是无人不晓的吧?”
静央楼一事,彼时闹得人尽皆知。
换而言之便是在提醒众人,金溶月许是没有理由去害八侧福晋,却有着足够的动机去借此来陷害冯霁雯——
至此可算是将金溶月全部的算计都隐晦地道明了。
这情形,就连冯霁雯都快要看呆了。
真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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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更~
二更应该在晚上六七点左右。
最近天气不好,一直下雨,整个人都潮潮的/(ㄒoㄒ)/(未完待续。)
330 专业坑人一百年
别的不说,就章佳吉毓这逮谁咬谁、钻完这个空子再钻那个空子,见风使舵的功力也真是没谁了。
先是跟着金溶月坑她。
坑她的同时连自己的亲妹妹也给坑了。
最后……竟然把金溶月这个‘队友’都给顺手儿坑掉了!
这专业坑人一百年的手段,可谓令人瞠目结舌。
她看得出来,在意识到自己被坑的那一刻,金溶月整个人都懵逼了。
然而金二小姐到底还是金二小姐,若论演技,她丝毫不逊色于章佳吉毓。
“我与和夫人往前如何,与八侧福晋有何干系?又与八侧福晋腹中的胎儿有何干系?”金溶月一脸清高,全然不似作伪,仿佛是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薄唇微微抖了抖,似在竭力隐忍着心中怒意。
“……那你要如何解释你与丫鬟的那番对话?”章佳吉毓语气看似只有疑惑,实则却步步急逼地问道。
“我今日从景仁宫前殿得了大宫女的传话,得知要随姑母前往御花园之后,便即刻回了清苑更衣收拾了一番,前后在清苑不过停留了半柱香的时辰而已,更不曾去过什么后院花圃——”金溶月言语逻辑清晰地说道:“本就是你信口胡诌诬陷之言,要我如何解释?”
章佳吉毓闻言微微咬了咬牙。
她倒不曾想到如此情形之下,金溶月竟还做得到如此镇定自若。
但她今日可不怕。
她所言虽真假参半,可金溶月害了八侧福晋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娘娘!”
章佳吉毓倏地跪在了章佳吉菱身旁,面向嘉贵妃,红着眼睛道:“奴婢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添油加醋之举!奴婢确确实实是听着了金二小姐同那丫鬟的对话,故才有此一说……娘娘倘若不信,大可命人彻查此事,从这香炉是从何处而来,香炉又经了哪些人之手……还有那些药材的来处,奴婢以为凭娘娘这般圣明,必是能够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的!”
嘉贵妃一时未有言语,只是看向仍站在原处的金溶月。
许是心虚所致,对上她的视线,金溶月竟浑然有种无处藏身之感。
“月儿设计害了八侧福晋?”永瑆这才迟迟地发声,却恍若是听着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满眼荒谬地道:“额娘,这等疯话难道您也信得?”
末了见嘉贵妃面色很有几分不寻常,朝他投来了一道极不悦的目光,永瑆脸上原本讽刺的笑意便不由凝了凝,强自讪讪笑了两声,道:“当然,查必然是要查的,查明白了也就好证明月儿的清白了——也好弄清楚究竟是哪些人在背后捣鬼。”
听得此言,金溶月倍感心寒与讽刺。
不过是嘉贵妃一记眼神而已,他竟就当即变了脸色,连她也顾不上了。
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日后有他在,要她什么都不必担心的十一阿哥吗?
“月儿,你暂时先回清苑去。”嘉贵妃再度看向金溶月,语气中一如既然地听不出喜怒来:“此事本宫自会查明真相,必不会叫任何人蒙受冤屈。”
金溶月听得心惊不已。
她知道嘉贵妃这么说,必然已经是真的对她起了疑心了。
若再去查,还怕查不出结果来吗?
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若当真就这么回了清苑,日后纵是想为自己辩解却也是回天乏力了……
但嘉贵妃已然发了话,她若再一味坚持多说,却又只会显得自己心中有鬼。
横竖地想,将诸般利弊逐一权衡罢,竟发现已完全没了法子可想,眼下的处境说是束手无策再贴切不过。
金溶月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从未如此害怕过。
若说当初静央楼一事牵扯进去的是名声,那眼下之过,却是足以令她将如今手中仅存不多的筹码都被夺去,等着她的只怕就是全盘皆输了!
和珅与冯霁雯将金溶月的反应看在眼中。
二人都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眼下之况,他们也没了再开口多说的必要。
因着那彦成身边的小厮辨出了问题所在,以及章佳吉毓的忽然倒戈,倒是让他们省去了不少力气来证明事实真相。
那彦成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章佳吉菱亦浑然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之感。
章佳吉毓虽觉得有些不甘心,未能如愿看到冯霁雯被拖下水,但想着好歹也干掉了一个最强劲的对手,一时沉浸在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当中,也暂时没了其它心思。
总而言之,大家都普遍觉得事情落幕了,该撤了。
至于八侧福晋那边的情况,也非是他们能够掌控得了的,虽然遭此横祸的八侧福晋实为不幸,但眼下也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可却没想到在撤之前,亭中又出了一桩变故。
这桩变故还不小。
金溶月……一头撞亭柱子上头了。
撞得不轻,当场见了红,血顺着的额头淌了一脸,人直接就没了意识。
临撞之前没忘决绝地强调自己从未算计过八侧福晋,可既是无人肯信她,那她不如死了干净,总好过遭人误解的好。
特么的这是明晃晃的以死明志啊……
人一旦狠起来,竟然连自己都不放过。
在离开景仁宫的路上,冯霁雯想到金溶月撞柱的情形,至今还觉得心情十分复杂。
“被吓着了?”
和珅温声问道。
冯霁雯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继而问道:“爷今日真是进宫面圣,从绛雪轩经过偶然得知了此事吗?”
和珅笑了笑。
“八侧福晋早产,原因未明之下,岂会有人敢擅自将情况说与我这个外臣来听。”
所以,进宫面圣是假。
偶然得知此事亦是假。
“那爷怎知我遇着了麻烦的?”
“有人去了刑部与我传了信。”
“……爷在嘉贵妃身边安插了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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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比预计中早了一点,写了整整一下午,这会儿有点累,歇歇吃晚饭去了~
今天是这两更,明天应该也是两更~
以后更新都尽量早一点~
今天就提前跟大家说句晚安啦^_^(未完待续。)
331 脸红的年轻人
“倒不算是。”和珅笑着答道,语焉不详。
冯霁雯也未多问,只又道:“今日之事,我一人应是应付得来的。你在刑部里忙着,实无必要亲自跑这一趟的。”
方才嘉贵妃也说了,他近来忙得很,早朝都给免了的,而今日折腾这一回,不必想也可知必然是耽搁了不少事。
“我若不来,焉知你应付不应付得来?”
还是亲自来一趟才放心。
再者,自家媳妇儿的事哪里还分大小,他巴不得能多点儿机会搁媳妇儿面前表现表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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