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乐子这种事情本没有错,可成日揪着别人的话柄来找乐子得是闲到什么地步了。
合着长着一张嘴。除了用来议论他人就没旁的用处了?
无聊透顶。
她转身欲往外走,却又忽地想起什么似得,折了回来。
抱着好奇的心态,她由书盒中取出了那折聘书来。
古代的三书六礼她听过。却是没见过的。
如今便想瞧瞧这聘书上到底写的究竟是什么。
由于和家是满族人,故聘书之上同样也的满汉两种文字——
红皮儿的聘书折成九折,其上的字迹与礼书不同,冯霁雯竟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定睛瞧了瞧,忽地便记起来了。
同被她烧去的那包袱经书上的字迹是吻合的……
这聘书,竟是他亲手所写。
按照礼俗。本该是由家中父辈来执笔的。
但想了想他家中的情况,冯霁雯便也了然了。
聘书上的内容,与普通的聘书并无大致出入,首页缀着“预报佳期”,末页缀着“龙凤呈祥”,中间书着的成亲之日尚且空着,是要待到请期之后确定了吉日,再行将日期填上。
其后则是“为迎娶贵府千金略备以下聘礼,特遣袁枚先生携晚辈一同至贵府行聘——”
以下整齐地列着聘礼的内容。
不同的是,末尾处竟又另缀了一行字。
“家中不景,如此薄礼实为委屈贵府千金,待他日,必当百倍弥补。今次立以此书为据,决不食言。”
冯霁雯看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好好地一封聘书,怎被他写成了个借据似得?
……
聘礼下达的次日,冯霁雯不去理会外头的诸多流言,安心在家中理账。
理至一半,忽听得小茶来禀,说是小少爷和芜姨娘过来了。
冯霁雯吩咐小茶将他们请至堂中吃茶,放下手中笔墨,来至盆架前用温水净了手擦拭干净,略微整理了一番仪容,便步出了书房去。
见她出来,芜姨娘即刻便站起了身来行礼。
“姨娘坐吧,不必拘礼。”
芜姨娘应下来,见冯霁雯落了座,方才略显局促地在原处坐下。
“姑娘订了亲,妾身也没什么好相送的,这些日子在院中无事可做,便给姑娘绣了些日后可能用得上的琐碎东西……”她细声慢气儿地说着,转头对守在门旁的丫鬟吩咐道:“春雪,把东西拿来。”
那名唤春雪的丫头便将东西捧到了冯霁雯跟前来。
朱漆托盘上整齐地叠放着各色绣品,约得有五六顶帕子,一对儿湖蓝色的绣兰花儿枕套,竟还有几个鼓凳罩子,花样各不相同,却都十分精巧细致。
“这些都是姨娘亲手所绣?”
或是近日来也在学刺绣的缘故,深知一针一线的不易之处,冯霁雯望着眼前这些花样儿百出的绣品,觉得分外珍贵。
芜姨娘有些羞郝的点点头:“东西不值钱,只是妾身的一番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姑娘订亲,她这做姨娘的其实不太有资格送什么东西,可这些日子来冯霁雯对冯舒志的照拂她看在眼中,心底始终存了一份感激,便想借此时机略表一番心意。
可姑娘自幼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娇贵人,她手中那些珠宝首饰纵是把最好的挑出来,想也入不得姑娘的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动手绣上些东西相送。
“姨娘的心意我收下了。”冯霁雯含笑道。
芜姨娘闻言既是松气又是喜悦。
却听冯霁雯忽然问道:“姨娘可认字儿吗?”
芜姨娘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绣品上那些百年好合之类的字样儿绣错了,一时有些不安地点点头道:“早年跟着夫人学过的,只是时间长了……恐是有些生疏了……”
见冯霁雯点头,又红着脸局促问道:“可是妾身的针脚字样儿出错了?姑娘提出来,妾身试试拿回去能不能改,改不得就重新给姑娘绣……”
这回倒换冯霁雯愣了愣。
继而失笑摇头道:“没有,姨娘绣的字儿很好看。”
芜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既然没错,姑娘何故会问她认不认字儿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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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对待家暴的正确态度(月票×30加
冯霁雯看了她片刻,张口欲言,然话到嘴边却又忽地想到什么似得,犹豫住了。
“暂时没旁的事。”她笑着说道。
到底这英廉府不是她在做主的,许多事情,还须得问过祖父的意见方可下决定。
芜姨娘满头雾水地缓缓点头。
见冯霁雯确实没有再开口说下去的打算,她亦没别的事情要说,便藉口快到午饭的时辰了,不便再叨扰冯霁雯,告辞去了。
冯霁雯点头,让丫鬟送着她出了棠院。
冯舒志却未有随同芜姨娘一起离开。
事实上,姐弟二人自香山别苑那晚之后,便再没见过面儿了,冯霁雯成日关在棠院里绣帕子,冯舒志不知是忙着年底的学业还是其它,也未来找过冯霁雯。
此刻见他坐在那里不说话,冯霁雯便随口问起了他近来的功课。
“多亏了你送给我的那本书帖,丁先生昨日里夸我大有长进……”冯舒志现在在冯霁雯面前,已不大会再去口是心非。
冯霁雯看在眼中,十分欣慰。
小孩子有点别扭的小性子无可厚非,可随着年纪大了若改不掉的话,日后却是极麻烦,也极容易吃亏的。
“临摹的还顺手便好。”她笑着说道:“再有几日两位先生都该休年假了,你若有哪里不懂的地方,最好开口向他们请教请教,也便于自个儿闲下来的时候琢磨琢磨。”
冯舒志点头:“我知道了。”
一侧立着的小野子低头看着他。
这几日小少爷总想着来棠院,好几回都是走到一半又折回去了,今个儿好不容易借着芜姨娘要来给姑娘送东西的借口跟着过来了,怎么也没听他开口说话呢?
“长姐……”
冯舒志到底主动开了口。
冯霁雯笑着看向他,目光里含着询问。
“……你当真想好,要嫁给那个人了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冯霁雯问道。
冯霁雯笑了一声,反问他道:“为何这样问?”
“外头的传言……很不好听。”
什么样难听的话都有。
这些他倒也不是十分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个人,会是真心想要娶长姐为妻吗?
毕竟就自家长姐的名声而言。很难有人真的愿意娶她吧……?
因为真的拿冯霁雯作姐姐来看待了,这样的话他反倒不好意思直说了,怕伤害到她。
只又委婉地道:“外面的人都说,他是因为看中了咱们英廉府的背景……”
冯霁雯闻言“嗯”了一声。笑着补充道:“看中了咱们英廉府的背景,而不是我这个人,对吗?”
小家伙竟然还懂得去替她担心这些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冯舒志不愿她‘妄自菲薄’,可偏生又想不出什么遮掩的话来,到头来颇有几分泄气地道:“但也差不多吧……”
冯霁雯听得忍俊不禁。但想到他的担忧,口气便不由地认真了一些。
“你想的这些,我也想过了,祖父自然也不会想不到。”她笑微微地道:“你且放心吧,你姐姐我嫁过去,断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那些复杂的内里详具,她纵是说了小孩子也不一定能听得懂,只需让他知道,她不会受委屈便够了。
“真的吗?”冯舒志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他也想过祖父那样溺爱长姐,断然舍不得让她受罪。所以这几日来才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万一自己说错了话,影响到了什么,就不太好了。
可他思前想后的,还是放心不下。
小小年纪,却也是个爱操心的命……
“真的啊。”冯霁雯笑着道:“他若真敢欺负我的话,不是还有你和祖父替我出气吗?”
这本该是句孩子气的玩笑话。
冯舒志却当了真。
他满面肃容道:“倘若过的不顺心,你一定要回来告诉我们,英廉府会替你做主的。”
她那脾气,有时候太容易吃亏了。
于是又补充道:“不要怕丢人。一味的忍着。”
“是啊小姐。”小野子也忍不住跟着讲道:“受欺负这种事情,是万万忍不得的,忍了第一回,就必然会有第二回。”
他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向冯霁雯传授着经验。
他这十来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若不然。肯定要被那些人给活活欺负死了。
人有的时候,还是要硬气一点才可以。
冯霁雯闻言彻底忍不住了,“哈哈”笑了两声。
秦嫫在一旁亦是满脸无奈的笑。
冯霁雯看着满面认真的冯舒志和小野子。
好么,她这还没出嫁呢,就要做好被家暴的准备了。
合着在这些臭小子们的眼里,她就是这么个欠揍的体质吗?
小孩子们的想法永远是最简单的。
所以。也是最可贵的。
冯霁雯笑叹了一口气。
先是祖父的各种物色与挑选。
后又是太妃的满腹叮嘱。
如今又来了个庶弟版‘如何树立面对家暴时的正确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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