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窗外街道两旁的树木飞快掠过,徒然惊觉,歹徒劫持她,没有蒙住她的眼睛,寒意从脚下升起,她有个不好的预感,如果劫匪是为了勒索钱财,收到钱后放了人质,可是这几个歹徒没有蒙面。
这说明她可能活不成了,歹徒根本没想放了她,留她一条命指认他们。
歹徒看她老老实实,也不反抗,把枪收了起来。
关琼枝的双手紧紧抓住手提包,借以缓解由于过度紧张引起心跳失序,注视着马路上,汽车走背街,车辆行人很少,她不知道他们把她弄到哪里,这是大街上,歹徒还有顾忌,如果到了地方……左侧坐的男人凶狠邪恶的眼神看着她。
第19章
这时,前方有一辆警车,对面驶来,关琼枝半天都老老实实,劫匪放松警惕,警车经过汽车旁,关琼枝突然立起来,举起手里的手提包,使出浑身力气,朝司机的头上狠狠地砸了下去,车里的人措手不及,没想她能做出这么激烈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反应,司机被手提包上的金属棱角打得一懵,瞬间失去方向感,汽车不走直线。
正巧迎面驶来一辆汽车,速度很快,司机醒悟过来,急忙躲过,却跟旁边一辆汽车相撞。
关琼枝身旁的歹徒刚拔出枪,撞在车壁上,失去知觉,汽车一下停住,关琼枝有心里准备,两车相撞巨大的冲击力,她的头还是撞在前面座位上,天旋地转。
待清醒过来,她环顾车里的人,副驾驶座位的男人头被前方车窗碎玻璃扎入,鲜红的血咕咕流出,司机受伤,趴伏在方向盘上,拿枪的歹徒和她身旁的另一个歹徒已经失去知觉。
关琼枝弯腰拿起桌椅下的□□,迅速地拉开车门,跳下车。
事故严重,两辆汽车损坏厉害,对面汽车的司机好像还清醒,正拉开车门要下车。
关琼枝一秒都没犹豫,跳下车便跑,车上的四个男人这时有两个醒过来,急忙下车追。
穿过背街,关琼枝朝热闹的街道跑去,她往人多的地方跑,人多歹徒就不敢开枪,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拼命朝跑,她知道这次如果被徒抓住,小命就没了。
主道宽阔的马路旁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轿车驾驶位置坐着一个黑衣男人,戴着一副黑皮手套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突然,他身体前倾,深邃的眸微眯。
马路旁行人道上,一个少女极快地奔跑,秀发随着她奔跑飘扬,少女灵敏如脱兔,穿过马路,冲进熙熙攘攘的人流,在人群中穿梭。
后面三个戴墨镜的男人紧追不舍,街道上人多,看这三个戴墨镜的男人不是善类,纷纷躲避,不敢招灾惹祸,这年头,不惹事还怕厄运找上门。
三个魁梧的的男人个高,步子大,两下里越来越近,前方一家百货商场门前围着一群人,商场做宣传搞促销。
黑色轿车里的男人紧紧盯着事态的发展,只见少女跑进商场里。
商场里人多热闹,熙熙攘攘,关琼枝片刻不敢停留,气喘吁吁问售货员,“后门在哪里?”
女售货员指给她方向,关琼枝奔向后门跑去,三个戴墨镜的男人尾随追进商场,四处寻找,其中一个领头的男人手一挥,“分头找。”
关琼枝从商场后门跑出去,外面是一条不太宽的街道,没什么行人,后门口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刚停在那里,还没有熄火。
关琼枝经过时,汽车门打开,一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推开车门,车里男人低沉的声音似命令,“上车。”不容人拒绝。
突然一声,关琼枝看前后左右没人,车里的黑衣是对自己说话,她下意识地朝商场里看一眼,视线穿过人群,三个男人的的身影影影绰绰,关琼枝迈步上了汽车。
黑衣男人发动汽车,汽车像射出去的箭一样飞快,眨眼离开商场后门,关琼枝从车窗朝后看,商场越来越远,看不见那三个男人的影子,这才松口气。
“他们为什么追你?”男人目视前方问。
“不知道。”
她来新洲不久,在新州不认识什么人,歹徒劫持她只有一种可能,跟柳玉婷有关,家里的事没必要跟陌生人说。
黑衣男人不意外,“劫持你的人能认出来吗?”
关琼枝回忆了一下四个男人的长相,肯定地说:“能。”
突然,汽车掉转车头,不是朝关琼枝家的方向开,关琼枝紧张地问;“你带我去哪里?”
“警察局。”
男人果断地替她做了决定。
关琼枝注视驾车的黑衣男人,这个男人有极强的掌控欲,“那次你为什么放过我?”
问出心中的疑惑,以这个男的强悍的个性,暗杀现场留下活口,她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也是从未有过唯一一次的心软,也许是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恐惧中带着倔强。
男人没有回答,眼睛看着前方,黑皮手套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一般这个年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孩突发事件,早吓得六神无主,这个少女却在撞车后迅速做出反应,虽然也紧张害怕,但并不慌乱,冷静果敢,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心里素质非常好,他一直想找的人,眼前这位少女再合适不过
汽车开到警察局门口,关琼枝推门下车,回头对黑衣男人说;“今天谢谢你。”
没想到黑衣男人也下了车,跟她一起进了警察局。
一个警察队长好像认识这个男人,两人耳语几句,警察队长对一个坐着的年轻警员说;“这位姑娘来报案,被人绑架,你接待一下。”
年轻警员示意她,“小姐您请坐,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琼枝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把事情经过说了,年轻警员例行公事做笔录,“你还能记住歹徒的长相吗?”
“给我纸笔,我画下来。”
年轻警员找来纸笔,关琼枝边想边画,年轻警员去打电话。
黑衣男人跟队长说完话,走过来。
站在她身后俯身低头看,少女绘画初级水平,却抓住每个歹徒特征,副驾驶位置坐的歹徒脖子上有个小肉瘤,肉瘤有一撮黑毛,另外两个歹徒,一个三角眼,大下巴,一个脸上有个刀疤。
警官对黑衣男人说;“小姑娘挺机灵的,在这样紧张情况下,一般人早吓尿了,小姑娘头脑清晰,心细。”
黑衣男人目光扫过少女头顶,短时间内能准确地抓住人的特征,具有敏锐的思维。
警署队长走过来,问年轻警员,“通知她家人了吗?”
年轻警员放下笔录,“通知了,她是关孝章关老板的女儿。”
关孝章在新州是名人,一般人都知道的。
黑衣男人对关琼枝说;“一会你父亲来接你,我先走了。”
这个几次在危险场合遇见的陌生男人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关琼枝送他从警察局出来,鞠了一躬,“谢先生救命之恩!”
这个男人身份神秘,关琼枝至始至终没问他姓名。
黑衣男人伸出手,“关小姐后会有期。”
关琼枝顿了一下,伸出手,男人手掌宽厚温暖,握了一下便松开,关琼枝手心里多了一张纸条,她低头看了一眼,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需要帮助找我。”
关琼枝握着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寻思一会要不要扔掉,男人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补充一句,“当然,帮助你不是无偿的,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如果你有意愿,打这个电话。”
凭着直觉,这笔交易绝非像这个男人的语气那样轻松,这个男人几次在暗杀现场出现,他从事相当危险的事,甚至随时可能丧命。
男人甩开大步离开,关琼枝想丢掉纸条,劫持他的歹徒凶恶,这个男人只会比歹徒更凶残,她不能跟这个男人有关联。
她把纸条揉成一个团,刚想丢掉,又想了想,放进提包里。
第20章
一辆汽车疾驶而来, 停在警察局门口, 关孝章从汽车里下来,看见女儿站在门前,急冲冲走过去,“琼枝, 发生什么事了?”
关琼枝把经过说了一遍, 关孝章领着女儿走进警察局,方才警察队长客气地打招呼,“关老板, 您来了。”
关琼枝看出父亲脸上的焦急和关切,心里一热,父亲对她这个女儿还是在乎的。
年轻警员把关琼枝画的几张纸拿给关孝章,“这是您女儿画的歹徒画像,您看您认识吗?”
关孝章接过,仔细看,惊讶地看眼旁边的女儿,他对自己的女儿并不了解, 女儿被抓时沉着冷静,从歹徒手里逃生,不可思议,画像递给年轻警员, “我不认识。”
“您生意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年轻警察问案正常思路。
关孝章沉思, 生意上得罪人多了, 绑架她女儿, 他想不出是谁干的,没有一点头绪。
“我才刚来新洲不到二月,父亲最近可与人节下梁子?”
关琼枝突然问。
关孝章心里一凛,女儿的话颇有深意,女儿一直住在乡下,很少有人认识,就是上次商会余会长的寿宴,露过一次面,这一两个月他没得罪什么人,女儿遭人绑架,说不通。
“绑架我的歹徒并没有蒙住我的眼睛。”
关孝章听了女儿的话,徒然意识到什么,他侧头望向女儿,女儿双眸澄明,关孝章惊骇,失声叫道:“琼枝,你是说歹徒……”
不敢想下去,自己方才乱了方寸,其实早应该想到的,如果绑匪蒙住女儿的眼睛,她哪里能看到绑匪的长相并且画下来。
这件事想起来后怕,女儿不亲,也是亲生的,关孝章膝下单薄,只有一儿一女。
年轻警员说;“我们会照这个画像查的,有消息通知关老板。”
关孝章谢过警察,父女出来,警察队长送到门口,“今天关小姐受惊了,放心我们一定抓住绑匪。”
“拜托了,程队长,改日关某请程队长吃饭,程警长赏脸。”
父女俩上车,离开警察局。
关琼枝瞒住父亲和警察一个细节,就是那个男人带她离开救了她,只说她逃跑出来,半道拦截车辆,路人带她到警察局。
对黑衣男人她本能戒备,不想多接触,怕发生更多的牵扯。
“平生把你带出去,怎么让你一个人回家?”
关孝章责备的语气,显然对侄子关平生很不满意,如果侄子送女儿回家,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父亲,不怪平生哥,是我要自己一个人坐电车回家的。”
关平生被冤枉,关琼枝替堂兄辩解。
。
“琼枝,你以后别单独出门了,出门跟两个人,”
关孝章心有余悸,劫匪的意图是敲诈勒索最后撕票。多亏女儿机灵,留下一条小命,死里逃生。
关琼枝也后怕,当时她拿提包砸司机,如果不是发生车祸,身旁的男人把枪都掏出来,她死于非命了,她当时也是拼死一搏,拼着一个活命的机会,尽管可能性极其微小,她都不能坐以待毙,反正也是死。
“父亲,别告诉我娘,我娘会担心害怕的。”
母亲如果知道,一定吓个半死。
“好,你娘胆小,这件事还是瞒着她。”
回到关公馆,已经傍晚时分,关公馆正开晚饭,余素贞和三姨太,家宝都在餐厅里,余素贞看了几次客厅里的西洋座钟,女儿和侄子出去也该回来了,没打电话回来。
看见父女一起进门,余素贞很意外,“你们父女怎么在一起,平生呢?”
“平生哥看见几个同学,跟同学喝茶去了,我乘电车回家,在门口看见父亲的汽车。”
女儿说得自然,余素贞没怀疑什么。
父女俩若无其事地吃了晚饭,关孝章上楼,关琼枝上楼时,看父亲书房的门关着。
关孝章在打电话,电话里柳玉婷声音温柔,暗示关孝章不来看自己,关孝章敷衍几句,把电话放下,摇摇头,若说柳玉婷暗地里搞点小动作,他信,如果说跟劫匪有关系,是绑架女儿的主使,他不太相信。
他拿过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雪茄,点燃吸了一口,靠在椅子里,把最近得罪的人过了一遍,实在不能确定是谁做的。
同一楼层露台上,关琼枝跟关平生站着说话,头上拉着大电灯,关琼枝站在一侧墙壁投下阴影里,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堂兄关平生。同样略去救他的男人,那个男人跟警察队长很熟,当初案发现场幸亏她没报警指正他行凶杀人,她不想给家人惹麻烦,知道越少越好。
关平生没有想到发现这种事,愧疚地说;“琼枝妹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扔下你跟同学去喝茶,是我太疏忽大意了,忘了这里鱼龙混杂,不比乡下县城太平,叔父做生意难免惹人嫉妒,得罪人。”
“平生哥,我怀疑是柳玉婷雇人绑架我,绑匪根本没打算放人,即使我父亲交了赎金,他们也要撕票,这跟一般绑架只要钱财的劫匪不一样,我如果死了,我娘也活不了,柳玉婷就如愿以偿正位关太太。”
关琼枝说出自己的怀疑,不过这紧紧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对别人没说。
“琼枝妹妹,我看那个柳小姐不至于丧心病狂杀人。”
也许在男人眼里,柳玉婷是个柔弱的女子,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连堂兄都不相信是柳玉婷找人干的。
余素贞端着一碟水果敲门进屋,“你们兄妹怎么站在阳台上说话,过来吃点水果。”
两人的话题打住。
三天后,警察局打来电话,让关孝章带女儿去一趟警察局,说案子有眉目了,绑匪找到了,叫关琼枝去警察局认人。
父女俩到警察局认人,不过不是活人,警察局那个年轻警员领着关琼枝去认尸首,说:“四个绑匪,一个车祸现场重伤,送医院没抢救过来,第二天死了,发现其他的三具尸首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跟你画像特征很相像,所以叫你认一认。”
年轻警员把关孝章父女带到停尸房,掀开白布蒙着的第一具尸首,关琼枝仗着胆子瞅了一眼,这个男人正是拿枪指着自己的男人。
第二具第三具尸首,正是劫持她的人。
关琼枝几乎要呕吐,强忍着点点头。
走出警察局,关琼枝白了的脸,稍许有点血色,年轻警员说:“绑匪死了,线索断了,不过我们警察局已经立案,还会调查,等有消息通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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