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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琼枝预感这两天方斯年能来,说；“不用占了,座位紧张,我跑完回宿舍学,宿舍没人。”
方琪还不知道关琼枝跟哥哥私下里联系,同班的女生背后议论，不当着方琪面说。
傍晚，空青灰色，关琼枝来到操场，操场篮球架旁有几个男生打篮球，关琼枝开始热身，做跑前准备。
日落后，天很快黑下来，几个打球的男生走了，操场里剩下关琼枝一个人。
跑到□□圈时，关琼枝微微有点见汗，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走过来，“没人陪你跑，是不是很孤独？”
关琼枝噗嗤笑了，脚步没停，“以前不觉得，自从方四少陪我跑，突然不来了，造成我心里落差，产生了孤独感。”
“这样我才有存在感，让你发现我的陪伴不是可有可无。”方斯年迈开大步，随着她一起跑，“
“方四少把我养成这种习惯，以后方四少不来了，我岂不是很失落。”
“谁说我以后不来了，除非学校发现，把我轰出去，陪关小姐是我的荣幸，我相信学校里有不少男生愿意充当护花使者。”
运动会结束后，学校男女同学大多认识了她，有男生在她经常去膳堂的路上假装与她偶遇，有男生在班级门口偷看她，她在校园里走，格外引人注意，晨跑时也有男生假装晨跑，倒是晚上跑步，除了同寝的人，一般人不知道。
两人边说话，不觉已经跑了二十圈，方斯年后来的，跑了十几圈，微微有点喘息，靠在篮球架上，“这一运动，晚饭消化了，你不要请我吃饭吗？”
“学校门口路边摊。”关琼枝很爽快地说。
“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两人朝学校正门走，关琼枝想起陆悭诚说的，方斯年的交易在这两三天，不是今天，今天方斯年有空闲来看她，没有重要的应酬，试探地说；“我记得欠你三顿饭，上一次本来应该我请客，你付了钱，我连续请你三天，清账了。”
她做认真思索状，“我想想，这三天晚上都吃路边摊，还是去小食街。”
“你可以先请我两天，明天我有事不能来，记账。”
关琼枝心思一动，明天方斯年不能来，一定是陆悭诚说的重要的交易，至于方斯年见什么人，不好打听。
“好，说定了，今晚你想吃什么？”
“你请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这个债主很好打发。”
两人初次见面，方斯年给人印象冷漠，混熟了，方斯年随和，对她体贴照顾。
快走到大门口，两人不约而同朝左侧围墙走过去，走到围墙下，关琼枝提议，“比谁爬墙速度快。”
“可以，不过比赛有个奖惩，输了的请客。”
“好。”
关琼枝好字还没有落地，人已经跳上围墙，方斯年勾唇，随后一跃，牢牢地抓住围墙铁栅栏，一窜一纵之间，人已经落在外面。
关琼枝几乎同时落地，两人相视一笑，关琼枝耍赖，“算平手。”
“既然是平手，我请你一次，你请我一次。”
显然，方斯年为两个人经常见面寻借口。
“公平！”
一拍即合，动机不同，目的一致。
学校门口的一排小吃摊拉着电灯，冬季天冷了，露天摆摊，变成一个个围住的棚子，遮风挡雨。
关琼枝望着亮灯的地方，暖黄的光，透着温暖，问：“吃混沌和豆花怎么样？这里有一家卖混沌兼卖豆花不错。”她还特意加了一句，“很干净。”
“听你的！”
两人往学门口小吃摊走，方斯年的几个保镖围在前后左右，亦步亦趋。
这时，一辆汽车停在两人身旁，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下来，脚步匆匆地走到方斯年身旁，看见关琼枝，犹豫了一下。
关琼枝朝前走去，走到离开方斯年一定的距离站住等方斯年，这个距离关琼枝刚好能听见那个男人和方斯年说话，这个距离一般人可能听不见什么，或者听见模糊不清，陆悭诚曾专门锻炼她耳力，关琼枝背身站着，看似无心，侧耳细听。
那个男人声音很低，听见一句，国际大饭店。
男人说了两句，方斯年说了一句，关琼枝没听清楚，她不敢太靠近，怕引起方斯年的怀疑。
男人上车，汽车开走了。
方斯年走了过来，“关小姐，抱歉，我今晚临时有点事，关小姐想吃什么，我派人买来，关小姐拿到宿舍吃。”
关琼枝笑着说：“我经常在这里吃，方四少有事别耽搁了，我吃完回去。”
“对不起，关小姐，改日我请赔罪。”
方斯年一脸歉意。
关琼枝看着方斯年上车离开，暗想，陆悭诚说明后两天方斯年有重要的交易，方斯年开始说明晚没时间，看来交易定在明晚，突然属下来找他，方斯年匆匆离开，一般不是重要的事情，方斯年不能没有绅士风度撇下她一个人。
又等了一会，关琼枝朝电车站走去，刚穿过马路，正好电车来了，她左右看看，站牌下没人，她上了车。
这一站只有她一个人上车，跟踪她的人也许已经撤了。
很快到茶馆附近一站地，她考虑安全起见，又坐了一站地下车，她下车时，身后有三个人下车，一女二男。
关琼枝慢慢地走，留意一女二男朝不同的方向走了，她才快步地往回走。
中间又穿了两条小巷子，确定无人跟踪，才放心地又回到大路。
反方向走，她凭着记忆，找到茶馆的那条街，当茶馆掌柜的看见她瞬间一愣，“关小姐？”
关琼枝看跟前无人，小声说；“我找陆先生，现在能联系上他吗？”
第55章
十五分钟后,陆悭诚的身影出现在茶馆里，进门摘下墨镜，来不及寒暄，问：“情报搞到了？”
关琼枝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方斯年今晚有重要的约会，我听见他属下说国际大饭店。”又补充道；“我们今晚见面时,我试探他最近这两三天有没有时间，他说明晚有事，属下来找他，好像有重要的客人，他突然走了。”
陆悭诚拿起桌上热茶,端起一口气喝干了，“你的情报很有用处。”
说完,陆悭诚就出去了。
关琼枝知道他出去打电话，具体打给谁,陆悭诚没说，关琼枝从来不问，与她无关的事，她从来不打听、好奇探究,知道越多,危险越大，如果知道他们的秘密,有朝一日想离开,是个麻烦。
关琼枝慢慢品茶,看似心平气和，波澜不惊，手指捏茶盅的力度看出内心的不安，她最初遇见陆悭诚，都是在暗杀现场，这次她猜测陆悭诚不能对方斯年下手，取方斯年性命不是很容易，方斯年自身受过军校正规训练，他的几个保镖寸步不离左右。
况且陆悭诚培养她煞费心血，耗时四年，如果要杀方斯年，不用大费周章，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她分析得出的结论，方斯年没有危险，可还是有一些担心，她毕竟不是冷血杀手。
房门一响，关琼枝捏着茶盅的手指一紧，陆悭诚坐在她对面，自己端起茶壶，倒了一盅茶水，盯着她看，“你担心他？”
开始就知道自己跟他是敌对的立场，但她不想他死，关琼枝没有回答。
“我们不会对他怎么样？你放心，那样你就成了废棋。”
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关琼枝轻轻舒了一口气。
陆悭诚看着她，沉声说；“你千万别投入感情，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你的身份，将会毫不犹豫地除掉你，干我们这行的不能心软，心软是把自己送入地狱。”
关琼枝喝了一口茶，茶水有点凉了，经过喉咙入腹，压下心头的烦乱，“我不适合做你们这一行。”
“我担心这次之后，方斯年很可能怀疑你，你千万要小心，如果露出任何破绽，后果不堪设想，你的安全对我们很重要。”
陆悭诚认真地提醒她。
“我知道。”
清晨，一缕微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里，关琼枝早醒了，昨晚她几乎没怎么睡，不知道方斯年去国际大饭店是否出事，陆悭诚跟她说，不对方斯年下手，可是一旦双方交火，子弹没长眼睛，误伤或误杀不是没可能。
她起来穿衣裳，拿盆去盥洗室，洗漱完回屋，屋里的三个人还在睡觉，她从床上拿了一件外衣，无精打采地走出宿舍楼，到操场晨跑，今天有点早，操场没有人。
跑了几圈，天大亮了，她总是心绪不宁，索性不跑了，朝学校门口走去。
学校正门已经开了，早晨往膳堂送菜和拉泔水的车出入，关琼枝看见学校中年女教工坐在门房里，神情委顿，起早没睡醒，关琼枝叩窗玻璃，隔着窗问：“有今天报纸吗？”
女教工打开窗户，递给她一份报纸，“刚来的，还没送进去。”
关琼枝说了声，“谢谢！”
接过报纸，女教工嫌冷，关上窗户。
这是一份上海《时事新报》，报道内容为政界、军界、学界、商界等要闻。
关琼枝急忙打开，正版版面一个镜头特写，上海国际大饭店，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高大俊逸，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士，正是方斯年，被一群人簇拥着，周围是大批军警，关琼枝手心出汗，着急看以下内容。
昨晚上海方氏少主方斯年在上海国际大饭店同友人聚餐，被刺客袭击，方斯年安然无恙，友人身受重伤，已经送往医院抢救，现暗杀现场已经被警察控制，负伤的人身份不明，估计来头不小，已经惊动军队。
看见四个字，方斯年安然无恙，关琼枝紧张的神经一下松弛，如果方斯年因为她的情报送了命，她这辈子良心不安，还有方琪，如果知道她告密，对她哥哥不利，将会以什么态度对待她。
关琼枝敲敲窗，把报纸送进去，女教工问；“这么快看完了？”
“看完了。”
关琼枝心不在焉地回答。
“真是一目十行。”
女教工接过报纸，关上窗。
早上经历一场虚惊，关琼枝只觉腿软，松懈后浑身无力。
方家别墅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听见打火机啪啪声，方斯年坐在桌案后，无意识地摆弄着打火机，屋里站着的几个男人摒心静气。
敲门声响了两下，汤玉麟走了进来，“四少，人已经抢救过来了，四川那边得到消息，派的人半夜就到了。”
消息走漏，交易失败。
汤玉麟又道；“四少跟川军方面的人见面，我们慎之又慎，四川军方的人比计划提前一天过来，行踪隐秘，不知道消息怎么泄露出去的，我们这边只有我跟四少两个人知道底细，是什么人泄露出去的，很奇怪。”
“说说你的怀疑。”方斯年肃色道。
汤玉麟看着方斯年面无表情的脸，斗胆道；“我去通知四少时，关小姐在旁边，不过关小姐离得远，按理说听不见我们说话。”
啪嗒一声，蓝色火苗腾起，映着方斯年的脸，深眸似泼了浓墨，正常关琼枝站的地方听不见他们对话，对普通人而言，此事关琼枝有重大嫌疑。
“四川方面的意思还想做这笔交易。”汤玉麟不安地道。
咔哒，清脆一声响，方斯年合上打火机，“暂时停止交易，交易时间另行安排。”
周末，下课铃声响过，闻瑛和方琪跟关琼枝告别，两人不去膳堂吃饭，直接回家去了。
关琼枝跟班级一个外地女生在膳堂吃完饭，回到宿舍，杨琳真已经在屋里化妆，要出门。
阴阳怪气地说；“你不跟方四少约会吗？”
“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跟你汇报。”已经撕破脸，对这种人关琼枝也不客气。
杨琳真翻了个白眼。
关琼枝换上运动装，出了门。
方斯年三天没来找她，他们原来说好的见面，方斯年失约。
关琼枝从宿舍到操场要走一段路，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木枝杈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通往操场的路天黑后极少有人经过，关琼枝正走着，突然，脑后一股劲风袭来，受过专业训练的敏锐，刹那意识到有人在背后偷袭。
第56章
脑后一股劲风袭来, 关琼枝本能要出手, 一缕熟悉的清冽的气息飘入鼻端, 关琼枝生生压下冲动, 眼前出现一束红玫瑰, 娇艳欲滴, 她的心跳到嗓子眼, 又慢慢回落胸腔, 徐徐转身，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送你的。”
方斯年好像方才的攻击没有发生, 把玫瑰花塞进她怀里。
关琼枝低头闻了闻, 借以缓解过度紧张的神经。
事出突然, 急迫间没有功夫想, 现在倒有些后怕，方才一瞬间她在鬼门关门口徘徊，如果方斯年想杀她很容易, 她根本不是对手，只要露出一丝破绽，方斯年将痛下杀手。
关琼枝拿玫瑰花的手冰凉，从惊悸中缓过来, 佯作欢喜, “为什么送我玫瑰花，是失约的补偿吗？”
“一束玫瑰花就把关小姐哄好了, 太容易了。”
方斯年的神情跟平常一样, 转念间已经决定了关琼枝的生死。
“这个季节玫瑰花很珍贵, 哄我哪里就容易了。”
关琼枝睨了他一眼，神态娇憨。
“我以为送花有点俗，没想到关小姐喜欢，知道我早就送了。”
“是我这个人俗。”
两人表面轻松。
“今晚跑了吗？”方斯年问。
“刚跑完。”
“我来晚了，还有体力陪我跑几圈吗？”
关琼枝扬眉，“舍命陪君子。”
两人走回操场，关琼枝看一眼手里的玫瑰花，朝四周看看，把玫瑰花放在篮球架子下。
起跑时慢速，跑过半圈后，方斯年开始加速，关琼枝提速，跟上方斯年的步伐，跑了一圈，两人都沉默没说话，各怀心事。
两人跑步时，惯常间隔一人的距离，等关琼枝感觉到方斯年靠近时，方斯年一个阔步超前，一条腿伸向她，关琼枝接受的训练，其中就有对突发状况的反应，她能躲过方斯年突然的出招，电光石火间，控制住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的动作，她眼睛一闭，没有躲，身体由于突然受阻，朝前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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