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闻着野猪的香味下了床。
下床后,X更万分注意任何细节,唯恐大家看出破绽。幸亏她是51世纪的万能美少女,心思细如发,绝不会露出马脚。
到得厨房,见大伯正将一大块野猪肉在火上烤着,难怪香气扑鼻。很多东西都是烤起来最好吃,烤得油粒滚滚,皮焦肉嫩,涂上烧烤汁,撒上十三香、孜然粉等等,简直是美味至极。
然而,这穷得响叮当的家估计不会有那么多的调料。不管了,只要是肉,哪怕生吃,此时的林美玉,都不会眨眼睛,还会觉得特别香甜。
曾经有位皇帝问厨师,什么最好吃?厨师答:“陛下,饿最好吃!”林美玉觉得这个回答妙不可言,就像现在的自己,无论什么肉,都最好吃,因为饿!
果然,大伯烤好的野猪肉,只有少许盐巴可以撒。林美玉死死盯着娘手中马上见底的盐罐子,心中那个酸楚啊,简直心绞痛。
她喊爹娘大伯一起吃野猪肉,大家都看着她,不肯动手。
她佯装生气:“爹娘、大伯,我们是一家人,有吃的一起吃,有喝的一起喝,大家都用手扯,你们不吃我也不吃。”
说完,她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烤好的野猪肉,不肯动手。
爹娘和大伯见她如此说,都高兴得眼泛泪花,又暗自有些惊讶。
以前的美玉,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给吃的就吃一口,不给吃的也不吵不闹,总是一边吃还一边,怎么劝都不听。
见她执意如此,大家为了让她吃,便都动起手来。
林美玉吃得那叫一个香啊!她上手就撕扯掉一大块肉,瞬间送入嘴中,一张小嘴因为那么大一块肉而胀得鼓鼓的,一边嚼一边有油汁滴落,砸吧砸吧吃肉的声音让人听着都觉得香甜。
大伯、爹娘此时手里都拿着一小块肉,见她这样的吃相,都惊呆了。
以前的美玉,即使是山上狩猎来的最新鲜的野味,做好了香飘四野,把她硬拉过来吃,她也是手捧着书,眼睛连瞄都不瞄肉啊菜的,碗里有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既不会照看爹娘有没有吃了,也不会觉得有多香甜。为这,大家不知道有多伤心,都觉得这孩子天生有点呆痴,除了读书,万事万物不管。又常常以泪洗面,伤身伤心,伤己伤人。尤其是美玉她娘陈冬儿,更是见不得她落泪,一见她落泪,就跟着掉眼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她娘多年来身体都不太好,又无法再生儿育女,更是心中怅然。
林美玉一边嚼着,一边还招呼爹娘大伯赶紧吃。此时,大家就着旺旺的柴火,吃着美味的野猪肉,幸福满满的,荡漾在寒冷的空气中。
见大家都不肯放开吃,又见大家眼中有疑惑之色,美玉心中一动,将嘴中的肉咽下之后,赶紧又招呼:“爹娘、大伯,你们赶紧吃,都多吃点,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的!看着大伯挑来有半头大野猪,想来之后我们还能吃几餐,大家就不要都省给我吃了。还有,女儿这次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十分庆幸地醒了过来,这就譬如重生了,有了很多的新的感悟。女儿以前不懂事,只知道死读书、读死书,这次死里逃生、重新做人,女儿发誓再不像以前那样了,一定要好好地做一个幸福的人,尤其要会孝顺爹娘和大伯大娘!所以,大家不必惊讶,女儿是彻底醒悟了。大家快吃快吃!”说着,便动手帮大家扯肉。
大家见林美玉如此说,心里都想着:世上这样的人很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幡然醒悟。如果美玉真是如此,那他们简直要谢天谢地了!从前的美玉,如果不是一味读书、一味哭哭啼啼、伤身伤心,虽然家贫食简,但也是捧如掌上明珠,何至于小小年纪就病入膏肓、生命垂危?
如今上天见怜,让她病好了,而且性情大变,简直令人拍手称快,恨不得倒地三拜,谢谢老天爷恩典!
这里大家听了美玉的话,都高兴得不得了,也都细嚼慢咽起来。
美玉看着他们吃得细致,还不满足,一边自己大快朵颐,一边还做示范:爹娘大伯,要这样,这样包一满嘴。
一边说一边又一大块肉整体进了嘴巴,砸吧砸吧的,说话的余地是没有了。
大家看着这孩子的吃相,见她满嘴流油,都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娘想起什么,忙着劝道:“美玉啊,你这大病初愈,可不要贪吃!一会儿消化不了,又该难受了!”
“娘,”美玉嘴里还嚼着肉,含混不清地假意嚷嚷:“娘,您又忘了我跟您说的话了,我这次不仅死里逃生,还做了很多梦,等我吃饱了,就讲给你们听。而且,这些梦像是奇遇,让我醒来之后就觉得神清气爽,身体一下子就好很多了。前几天医生都说我脉象平稳、强劲,完全不像有病之人,您忘了?您可不要担心我了,女儿一定不会再让您担心了!”林美玉一边说,一边用油滋滋的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欣赏赞叹。
看到女儿不仅病好了,性情也和从前判若两人,如果不是林美玉自己说譬如重生,如果不是眼前分明还是自己的女儿,陈冬儿真会以为天上掉下来另外一个和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好姑娘给了他们家。
不过,如果陈冬儿真知道眼前的林美玉是天上掉下来的,是该伤心还是会越来越欢喜?当然,X是不会让她知道真相的了。何苦让娘再伤心一次!
吃着烤野猪肉,陈冬儿又把熬好的稀饭给每人盛了一碗。这几天林美玉都只是嫌稀饭寡淡无味,但此时配着油油腻腻的野猪肉,却是极好的。
林美玉喝得咕嘟咕嘟的,让人看着都垂涎三尺。
大家都看着她吃,仿佛比自己吃还要美味得多!
美玉见娘暗自抹眼泪,爹也是直愣愣地瞧着自己,大伯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脸欣赏。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地咂咂舌,做了个鬼脸,低头闷声不吭继续吃了起来。
爹娘大伯见她这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一个全新的美玉,真是太让人感激涕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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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 爷爷的秘密!(1)
粥足肉饱之后,大伯像想起什么,从腰带里仔仔细细地拿出一块手帕,手帕是白色的,一角绣了一朵粉红色的牡丹,绣花之人看起来像是初学,针脚还不够匀称。
林美玉大概猜到什么,果然,大伯将手帕打开,里面露出一块银子。根据她的学习了解,这块银子大约有1两左右。
林美玉大略知道,这里的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正常消费能有个20两便还算可以了。至于有钱人“朱门酒肉臭”的生活,那是另当别论。
所以,大伯此时拿出一两银子来,应该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
只见大伯将手帕合拢,塞进她爹的怀中,一边塞一边说:“大弟,这是一两多银子,这些日子请医生的费用也该在年前给人家结清,林医生也不容易,常年看病佘药,年关大家都得过。再看能不能给家里添点食物,总得让孩子吃饱,病才能好得利索。”
爹娘正不知怎么开口,寒风凌冽的门外传来了女人隐忍而忧心忡忡的声音:“孩子他爹啊,是不是你把我那块手帕拿走了?手帕里那点钱还是美芳那年刚去做绣女的时候,连同她自己绣的一块手帕一起给我的,说让我买件衣服、买点好吃的。我一直都没舍得用啊!”
女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厨房,见大家围炉而坐,灶台上还有切好没来得及收拾的野猪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仿佛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孩他爹,伯仁和伯忠两个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将另一半猪肉卖得一点不剩,连那些猪肠猪肚,也都拿去卖钱了。孩子们回来又只有白粥咸菜。都是半大不小的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来外面做工就吃不好,到时回来之后还是肉都见不到一星点。本来以为你这半边猪肉也是拿去卖钱的,却没想到……伯仁、伯忠也是你的孩子啊!”
大伯母脸色黑沉,眉心皱成一团,脸上悄悄爬上了皱纹,也不过30多岁的年纪,贫贱夫妻百事哀,岁月催人老,真不只是说说而已。
林美玉看着眼前这位大伯母,听见大伯开口:“孩他娘,你这是干什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大弟他们比我们难熬,我们要帮衬着点。美玉这孩子刚刚大病初愈,需要进补……”
大伯母不听则以,一听大伯说这话,更是掉下了伤心泪,一边哭一边拉着美玉她娘的手:“弟妹,你说说,你说说。我知道美玉需要进补,知道你们日子艰难。但是,伯仁、伯忠也是孩子啊!两个半大小子,整日里没吃没喝,脸色都乌黑乌黑的,身上扯不出二两肉来,一看就是没吃饱饭的孩子。大人都不说了,孩子也太可怜了!”
爹娘都让大伯母坐。娘拉着她的手坐下来,一边淌眼泪,一边说:“大嫂,真是对不起!我们还以为另外一半给伯仁、伯忠留着呢!这些年都怪我们,拖累了你们。真的,真的,都怪我们,我们是大累赘啊!”
看见娘哭,美玉便心疼不已。
她决定将之前的计划公诸于众。大伯为了他们家,连带着关系最好的两个堂姐都一起吃苦,现在,也该是她报恩的时候了。
美玉见大家乱作一团,大伯母和娘拉着手掉眼泪,大伯和爹低着头默不作声,想了想,开口说道:“大伯、大伯母、爹、娘,我有事和你们说!”
听她说有事和大家讲,众人都收了收眼泪,疑惑地望着她。
按照X来之前掌握的信息,林美玉出生在鱼跃国京城鱼跃城的林宅中,老宅——也就是现在住的破房子,位于鱼跃城近郊的山溪村。村子三面环山,与鱼跃城相连,仿佛一个巨婴躺在大山母亲的怀抱,地理位置非常优越。
村子虽叫山溪村,然而流经村子的却并非小溪流,它是流向京城的鱼跃河的一部分,世世代代灌溉农田、造福百姓。
与京城毗邻,地理位置极好、交通运输极其方便的山溪村,三十年前,在美玉的爷爷还年轻的时候,村民们种田的、做买卖的、习武学文的,不一而足。
美玉的爷爷既是种田的好把式,更有商业头脑,不仅自产自销,还十里八乡、走街串巷地倒腾有价值的物事,运到京城中卖给达官贵人,甚至皇亲国戚。
因此,爷爷还给三个儿子在京城中买了一套三进的宅子,叫林宅。美玉便出生在林宅之中。
爷爷又买了几百亩田地。日子过得也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不料在美玉六岁之时,爷爷为了救落水儿童不幸身亡。
偏偏美玉的小叔是个最奸诈狡猾、六亲不认的。爷爷一死,他不仅用尽手段霸占了林宅,将大哥和二哥赶到山溪村两处老房子居住,还生出了无数事端。
为了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又为了让他们不产生怀疑,美玉想过了,拿去世了的爷爷说事,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美玉不急不缓,开口说道:“爹娘,大伯大伯母,你们都坐近些。我之前已经说过,这次死里逃生,是有神灵庇佑。你们知道神灵是谁吗?便是爷爷!”
美玉顿了顿,为了增强故事的可信度,一定要娓娓道来,要让人深信不疑:“在我以为自己就快死了的时候,忽然见着了爷爷。爷爷还是那老样子,花白头发花白胡子,粗布蓝色衣服,一双黑色的新布鞋。”
见大家都听得入神,林美玉知道有戏了。
她继续一字一顿地说道:“爷爷见我急匆匆赶路,忙拦住我,将我搂在怀中。当时,我看见爷爷蹲下身来,目光爱怜地盯着我看,我一点也不害怕,开心地喊‘爷爷!爷爷!’。爷爷见我喊他,更高兴了,笑得鼻子眼睛都看不见了。他对我说:‘孩子,我的美玉,爷爷当年救了一个人,老天爷说要给我一个大大的奖赏。前几日我便祈求老天爷,让他保佑我的美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一生平平安安、健康开心!’”
美玉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爹娘,只见娘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般,双手合十,目视头顶,仿佛祈祷一般。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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