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一生,以及子嗣们的一生,二皇子他们,又将如何选择?是隐姓埋名、继续生活;还是满腹仇恨,等待时机;是选择宁静还是选择继续?!
这是谁也无法预知的!美玉此时想要做的,也只是希望能按照自己的理解,为他们指一条活路,又或者,将他们纷乱的内心彻底搅碎、重组,从此以后,只能过平平静静的生活。不再被人关注,不再被人追杀,亦不再能升腾起复仇的火焰!即便他们依旧选择复仇,对于太子来说,拥有灵力的敌人和永远无法习武的敌人,当然是后者更容易对付!
美玉心中想着,已然到了皇宫。
见着了楚靖宇,亦见着了太子,更见着了皇帝老儿和正要被送出宫去的几位皇子和家人。
美玉眉头微蹙,没有犹豫,只是眼神空灵无绪,像是看破了天际,看向了天外。天外又会有什么呢?
楚靖宇这样看着他的丫头的时候,不禁想到。
然而,此时并不是胡思乱想之际,丫头是来送药的。
美玉见到太子,他此时正站在皇帝老儿身边。
太子神色凝重,皇帝老儿则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美玉心中感慨,身在皇族,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
对天下苍生来说,这只是皇宫的传说和一纸告示。
可是,对亲人们来说,特别是父母来讲,谁说不是最彻彻底底、撕心裂肺的痛。
皇帝老儿一夜之间,失去了爱妃,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群孩子和他们的妻儿,都要被赶出城去。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孩子,现在要离开父母的怀抱,去外面的世界寻找生的机会,这让他这个白发老人情何以堪!
可是,如果将他们留在皇宫之中,他们又能活得下去?!两害相权取其轻,放他们离开,自生自灭,还有一线生机,这也是大家能够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无论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眼前哭哭啼啼、凄凄惨惨的被放逐之人,美玉都觉得,有必要走上这么一遭!
她从来做事,只凭本心。
见着楚靖宇,她瞅了个大家不注意的机会,将几瓶药丸送到他手上,悄然说道:“楚靖宇,你将这个送给太子。只说和那夜我给他的药丸是一样的,这个叫消灵丹,就是上次风云关给阿其齐和蜂包男吃过的。这种药丸入口即化,吃过之后,便再也不能练武修炼了。这样一来,太子也放心。”
顿了顿,幽幽说道:“这里这些人,也算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吧!”
说完,见有人看向她俩,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便退到了一侧。
皇后娘娘此时也是心事重重,看着远方。楚靖宇趁人不注意,走近皇后身边,耳语了几句。
皇后娘娘听了,不住点头。
转瞬间,只见皇后娘娘走向太子,故意高声说道:“陛下,皇儿,我有一事相告!”
皇帝老儿此时正与众皇子皇孙告别,太子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远方。
听得皇后呼唤,都转过头来。
皇后心情沉重的朗声说道:“陛下,臣妾知道您骨肉情深,也绝不愿太子荼毒兄弟。只是,今次一别,无论是太子,还是离去之人,心中都会有自己的打算。臣妾斗胆,恳请陛下将臣妾手中丹药赐予众人一一服用!”
皇帝老儿面色一凛,只听皇后接口说道:“请陛下放心!既然臣妾今日能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那就绝不可能是要人命的毒药。这些,都是臣妾家中祖传的消灵丹,服用之人,终身不再能练习武功、修炼灵力。算是,臣妾为自己的儿子向陛下恳求的一点点保障!也算是为各位皇子皇孙将来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尽一点微薄之力吧!恳请陛下应允!”
美玉见皇帝老儿听了皇后的话,也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良久,都没有说话。
众人屏息凝神,等着皇帝老儿的指令。
时间仿佛静止,一切仿佛静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西下,残霞如血,洒向天地人心,徒留无限惧色,更与谁人诉?!
一切总要有个了断。
终于,皇帝老儿花白胡须微微颤动,声音却坚定如钟,沉声说道:“皇后所虑极是!传旨,让各位即将出宫的皇子皇孙、妻妾仆从,每人服一颗吧!这也许,便是朕在位期间,下的最后一道旨令了!”
说罢,向皇后招招手,示意想要回去了。
太子望着父皇落寞的背影,像是对着皇帝老儿,又像是对着众人,沉沉说道:“作为你们的兄弟、亲人,今日,为了让父皇宽心,盘缠亦为大家准备了。从此以后,天涯海角,各自安好!你们,好自为之吧!”
看着众人一一服下药丸,太子如玉的面色微微有些从容,但旋即又无痕无迹,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明日,将是新的人生了!
夜色掩映,夕阳落幕,鱼跃城中,没有轿辇、没有骏马,昔日风光无限、不可一世的二皇子,以及其他几位追随者,都在淡月稀星的掩映下,在侍卫的押解下,扶老携幼地离开了京城,离开了繁华半世,走入了茫茫人海。
从此,被淹没,被忘却,抑或被杀戮,又有谁人会关心?!谁人会记起?!
鱼跃城中,尽管一切都十分低调,然而,还是有胆大的老百姓从门缝中探出了脑袋,街上异常清冷,尽管是五月,人们却觉得今夜的风格外的凉,吹在身上寒沁沁的。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期盼着,期盼着,太阳早一点从地平线上升起,升起一轮全盛的新日!
五月初八,良辰吉日,太子登基之日!
作为懒洋洋的亲卫,美玉也不得不早早便去捧场了!
美玉兴趣乏乏,心中自然是替太子高兴的,只是对于形式过场,她向来不受拘束,不愿意被一堆繁文缛节包裹。
这一日,从清晨凝露到午后骄阳,再到晚霞璀璨,人们山呼万岁、满脸堆笑、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不一而足……
这一日,宫外早已一扫昨日的阴霾,整个鱼跃城,从黎明破晓开始,便已经沸沸扬扬的热闹起来。
新皇登基,宫内仪式,宫外遥祝!
看热闹的、做买卖的、做梦的、醒来的……都在彼此说着恭喜贺喜,遥祝着天子圣恩、普降世人!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里,无论走到哪里,普通百姓总是弱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总是累见不鲜!
皇权的更迭,百姓所祈祷的是明君善治、国泰民安!有时,他们的祈祷仿佛被上苍听见了,赐给他们一个圣明君主,换得多年长治久安;可有时,便没有那么好运气了,昏君佞臣、苛捐杂税、徭役兵役、压得所有人苟延残喘;直至忍无可忍,造反叛变,胜者为王败者寇,周而复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历史,从未停止过自己的脚步;停止脚步的只是生而赴死的血肉之躯罢了!
这一日,宫内本应大排宴席,庆祝新皇登基。
奈何凌云殿一把火快烧没了,其它宫殿受损的、偷鸡摸狗的、因主人已被贬为庶民而空荡荡的……不一而足。
太子本性清淡,喜怒不现于颜色。对他而言,宴席等等,全不为喜悦,只不过是形式累赘而已。
所以,礼部问过新皇意见,新皇只是一句“能省则省,能免则免”,便打发了礼部官员。
因此上,美玉熬过仪式,便懒得和楚靖宇等人打招呼,独自一人回到家中。
五月初八夜,月朗星稀,天高野阔,美玉在林宅内,对月独饮,心中着实祈祷了一番:希望新皇英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覆巢之下无完卵!唯有国泰民安,林宅、家人,才能拥有更加幸福的生活!
自新皇登基开始,鱼跃国刮起了新皇新政新风气。
大伯最高兴的,便是林家近二百亩良田美地,自新皇登基开始,三年不用再交任何赋税!
老宅和民居众人最高兴的,便是即日起,他们便成为了山溪村所属青云县的正式一员了。新皇下令全国上下,就近安置所有难民,登记造册,让他们尽快安居乐业、自力更生!而鱼跃城外先前已经定居的难民,新皇便下旨尽快登记造册,定要做到人人入户!
美玉高兴的是,新皇心中惦记着百姓,知道先前阿其国的妖猫女滥杀无辜,民居中的难民被随意杀害而无法报关定案,皆因难民未能入户籍民册引起的。
鱼跃国国库确实殷实,然而年年战乱、天灾**、大兴土木、管理疏漏……
这些,都需要新皇一一整治,方能渐渐好转!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还未亮,居然有人敲二院卧室的门。
美玉迷迷蒙蒙、完全反应不过来。
自从穿越而来,林宅上下,娘和她是最闲之人,家中事务基本不管。
所以,像今天这样敲门喊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敲的是娘房间的门,但铿铿之声实在刺耳,美玉一时坐起,竟不知自身所在。
呆愣了半天,方才明白过来,天亮了,有人早起敲了娘的门。
听见娘应声开门,美玉也不再贪睡,匆忙间收拾妥当,出得门来。
却见是小叔林子墨家的林管家带着蹒跚踽行的奶奶一大早便赶了过来。大伯大伯母陪在身侧,搀扶着她。
美玉正值纳闷,心中想着:奶奶这一大早,所为何事?
正想着,奶奶见美玉走了出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忙颤巍巍地走上前来,拉住美玉的手,泪水便从浑浊的眼中翻涌而出。
美玉喊了一声:“奶奶!”忙搀扶着她进屋,坐了下来。
只听奶奶哭着含混不清地说:“美玉啊!我的心肝啊!这回,你可一定要救救奶奶,救救你叔叔啊!”
美玉莫名其妙,抬眼冷冷地看向林管家。一面拍着奶奶的手,安慰道:“奶奶,您先别着急。奶奶,您吃过早饭了吗?一定还没吃过吧!绿琴,赶紧给老夫人准备上好的点心和浓浓的羊奶,让老夫人先吃早饭。”
说毕,又笑着道:“大伯母、娘,你们先陪着奶奶。大伯和我先弄清楚事情始末再说!”
一边说着,美玉前脚迈步,大伯在后,林管家便火急火燎、心急如焚地跟了上来。
到得前院大厅,美玉眼一瞪,冷冷说道:“林管家,你办事也办得老糊涂了。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一大早让她赶路过来,如若她出了什么事,看你怎么向我们交代!”
林管家一听,忙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地、语无伦次地述说:“美玉小姐,您一定得原谅小的。否则,小的便是万死难辞其咎!老夫人并不是我们让她来的,来之前我还一直劝她不要来,她却偏偏要来,拦都拦不住!劝也劝不听!……”
美玉见他此次说话不着重点,只是摇头,喝道:“到底来干什么?说重点!”
林管家一听,猛地一愣,旋即像是终于清醒过来,艾艾凄苦地说道:“美玉小姐,这次您可一定开恩,救救三老爷,否则,三老爷怕是凶多吉少啊!”
美玉一听,冷笑道:“笑话!你们倒是有点意思。你们一大早架着奶奶过来,求我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我有什么能耐,能帮你们什么忙?!”
大伯也焦急说道:“老林,你们办事也太离谱了。美玉她还这么小,能帮上什么忙?!”
林管家听了,磕头如捣蒜,只管哭丧着脸说下去:“大老爷,您有所不知。这件事情,放眼整个林家,怕是只有美玉小姐还能说上两句话。老夫人也是着急上火,这才匆匆赶了过来。就在来之前,三老爷已经被官差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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