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晋想了一下机场的滑行道和跑道。有两条滑行道是平行的。但在他到达时空管提醒了机场附近有几个塔吊等障碍物，着陆时要绕开。而两架飞机如果要同时进近，那就要同时平行飞行着陆，还得不出差错地绕开障碍物。
管制发现雷达识别又有机架飞机到达机场了。他立即发出指令，让后续到达的飞机减速巡航。
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下去会影响大量的飞机。在能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能不延误就不延误。
“北航尤珠珠机长？”管制忽然说出了尤珠珠的名字。
尤珠珠对着无线电话讲：“是。”
尤珠珠回答后，管制却一时没有说话。明玉和梁晋，以及也在空中等待的另一架飞机的机长都在猜想管制忽然喊出尤珠珠的名字后到底会说什么。
“会同意他们一起进近吗？”明玉自言自语。
旁边的副驾以为明玉在问他，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刚刚提醒了机场附近不是有好几个塔吊障碍物吗？要同时保持高度绕开塔吊，不能有一点错。”
停顿了好几秒，频道里再次响起管制的声音：“准许。请CJX777及GZV04严格按照指示飞行。”
竟然准许了！明玉瞪大眼睛。
“看来，连管制都知道尤机长的名声。”明玉的副驾道。
尤珠珠嘴角一扬，和梁晋一起进近着陆，真是难得。
“注意障碍物。”
一直没说话，只等待管制指令的梁晋忽然在频道里说了一句话。他没有喊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对谁说的。
尤珠珠又勾了勾唇。
“梁机长，一起降落吧。”她在心里说。
第40章
管制：“自行控制减速，下降至FL300。”
尤珠珠在飞行计算机上设置减速及下降高度。梁晋也输入了新高度数值。
飞机开始下降。到了设定的高度层，两架飞机横向间隔两千英尺，即六十一米。梁晋的飞机在左边，尤珠珠的飞机在右边。
管制通知尤珠珠和梁晋天气及跑道信息：“风速18节，CJX777降落跑道08R，GZV04降落跑道07R。”
“果然是那两条平行的跑道。”尤珠珠说。梁晋则在心里想。
尤珠珠看了一眼驾驶舱外，输入数据，低头看仪表，说：“进近激活。”
梁晋：“进近激活。”
管制：“继续下降至FL180。”
尤珠珠设置高度到18000英尺。
梁晋设置好高度，监测仪表的副驾说了句：“蓝色。”
梁晋点头。
又下降了几次。尤珠珠和梁晋时不时看驾驶舱外，时不时低头看仪表，并按管制的引导输入各项数值。
“到达决断高度！”尤珠珠和梁晋异口同声。
管制：“交给你们自己了。”
“我们准备目视进近了。”尤珠珠对陆飞说。她切断自动驾驶仪，改为手动操作。眼睛盯着外面。
“看到塔吊了！”坐在陆飞后面观看仪表的秦瀚喊了一声。
“这几个塔吊还设置得巧妙哟，连成半圆形，挡了几个入口。”陆飞看着外面的塔吊吐槽。
“没关系。”尤珠珠说完就绕开了那几个塔吊。而且，从外面看，尤珠珠的飞机和梁晋的飞机几乎同时绕过了塔吊。
尤珠珠转头吩咐陆飞，“放下襟翼。”
梁晋对副驾说：“放下襟翼。”
两架飞机减速进近。飞机的速度一致，并排着飞入平行的两条跑道上方。随着尤珠珠和梁晋“放下起落架”话音一毕，飞机下方的起落架被放下来，两人又同时设置自动刹车。
“降落检查。”尤珠珠说。
陆飞看了下仪表，回：“已检查。”
然后，两架飞机的降落灯同时打开，整个飞机接地。尤珠珠和梁晋迅速开启减速板和反推力系统。
最后，关闭降落灯，打开滑行灯。两架飞机并排在跑道上滑行，连减速的时间和速率都一样。一直到最后的停机位，竟然都是同时停下的。
尤珠珠向塔台报告：“GZV04结束这次飞行。”
她话音一毕，男人特有的磁性声音传来：“CJX777结束飞行。”
“他们安全着陆了。”还在空中保持高度盘旋飞行的明玉说。
副驾说：“这种情况难不倒尤机长。”
明玉侧头看了副驾一眼，道：“你们都很服她？”
“北航没有人不佩服尤机长的。国内其他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也没有不佩服尤机长的。”副驾又说。
“我也可以做到。”明玉说，“她能做的，我也能做到。”只是她才进北航，没有人了解她。
副驾看向明玉。
管制的声音响起，该轮到她进近了。
明玉打起精神来，听管制的指挥，操纵飞机。
机舱舱门开启，乘客们一一下飞机。
*
尤珠珠和梁晋都是最后一个从里面走出机舱。
下了飞机，尤珠珠站在飞机机翼下，远远地看着提着飞行箱下飞机的男人。她看到他到了地上，然后开始拉着飞行箱走。
他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在距她大约两米之外的地方停下脚步。
“过来呀！”尤珠珠喊。
微风吹起她吊在鬓角的几缕头发。
梁晋拉着飞行箱缓缓走到她面前。
他刚一站定尤珠珠的双手就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他的唇就被她的唇封住。
她小巧的舌头紧接着钻进他嘴里，和他的纠缠在一起。
长吉和北航的机组人员回头，看到这一幕，纷纷开始起哄。
梁晋稍稍躲避尤珠珠的舌就卷着他的不放。最后他也不躲了，被动地承受着她的吻。
机场上还有地勤人员在工作，他们抬头看了一眼抱着接吻的两个人，笑着说：“真是郎才女貌。”
片刻后，地勤人员把工作做完了，撤离这个停机坪。他们不经意抬头，都忍不住笑：“还没结束呢？”
“年轻真好！”其中一个地勤说。
眼前的外人走开，唇舌纠缠的两个人已经分不清谁在主动，谁是被动了。掠过的微风也变得香甜。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又有一架飞机着陆的时候他们才结束那个吻。
尤珠珠仍然攀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梁机长，只有接吻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长长的吻结束，他们的气息微喘，尤其是尤珠珠，毫不掩饰，毫不收敛地喘着气。
梁晋低头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你呢？”她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沉如浓墨。
“可以把你的手拿开了。”他缓缓说。
尤珠珠眯了眯眼，她的唇再一次覆上他的，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舌头。直到满意为止，她才退出来，看着他笑。
梁晋低头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弧度很迷人。
“我飞得怎么样？”尤珠珠问。
“还行。”他说。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默契，连减速都一致。”
“碰巧。”梁晋说，但他的眼里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什么碰巧？”尤珠珠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心口，“我们这里相通。”
梁晋的脑海里忽然想起驾驶舱里的吻、她戴着面具的吻、贡多拉上的吻、酒店旁黑夜中的吻。每一次……都不同。
“沉默寡言、不解风情，现在又多了一个＇口是心非＇。”尤珠珠斜睨着他。
梁晋掰开她勾住他脖子的手，看着她，说：“你可以用别的方式表达心情。”
“就喜欢接吻。”尤珠珠说。
梁晋撇开了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半晌，他说：“走了。”
尤珠珠赶紧拉起飞行箱跟上，“我们今晚去庆祝一下吧？”
“有什么好庆祝的？”梁晋走在前面。
“我们一起着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机会呢。”
梁晋沉默了片刻，说：“刚才不是已经庆祝了？”
他指接吻。尤珠珠说：“不够。”
*
尤珠珠刚刚回到家，网络上就有路人上传了一个视频：两架飞机平行着陆，一起并肩滑行。那场景看上去很壮观。
“这是尤机长执飞的飞机。”到了第二天，北航里的员工还在讨论那个视频。
“对。不知旁边长吉这架飞机的机长是谁。”
明玉领飞行资料时，听到讨论声。
“梁晋。”秦瀚的声音传来。
明玉也看到了那个视频，不得不说，梁晋和尤珠珠很默契。
路过陈主任办公室时，明玉忽然听到陈主任在和人通话，说一个投诉。她停下脚步，听见“尤机长”这三个字。尤珠珠被投诉？她立即竖起耳朵听。
原来是尤珠珠飞威尼斯时，飞机备降米兰。有位叫FeiTu的乘客投诉他还没上飞机，航班没有等他就从米兰飞走了。
尤珠珠有麻烦了？明玉在心里想。
她转身，发现梁晋正站在她身后。她吃了一惊。“梁晋，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竟然会在北航出现！
梁晋没回答，似乎也在听里面陈主任的电话。
他听到尤珠珠被投诉的话了。
“尤机长好像有麻烦了。”明玉看着梁晋，说。
“不会。”
梁晋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走到门边敲门。
明玉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狐疑不已，他这么肯定？他来北航做什么？
第41章
陈主任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他刚刚结束通话，眉头还皱着。听到敲门声，抬头，见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不知是谁。但无论是谁，他现在都没空接待。陈主任看着门边的人，说：“非常抱歉，我现在有个紧急会议。如果你是来找我的，请在这里稍等一下。”
陈主任说着就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匆匆走出办公室。
梁晋蹙了下眉，跟过去。
“梁晋！”明玉还站在门边，见梁晋跟在陈主任身后，小声地喊了一声。
梁晋没回头。
*
大会议室里坐了四个人。张总经理、人力资源部经理、乘务部主任，以及客服部经理。张总经理坐在主席位上。人力资源部经理和客服部经理坐在左边，乘务部主任坐在右边。陈主任走进入去，在乘务部主任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会议室大门关闭，梁晋站在门外。
“尤机长和飞威尼斯的其他机组人员被投诉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张经理说。
“知道了。那天威尼斯马可波罗国际机场起火，班机备降米兰。因为乘客FeiTu失踪，机组找了很久，还安排其他乘客在酒店入住，一直到当地时间的中午才重新起飞，到威尼斯。机组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还投诉没等他？整个机组都没错，包括尤机长。”陈主任说。
乘务部主任接话，“是的，乘务组尽到了责任。”
“你们说的，我们都知道。”张总经理说，“但这个FeiTu是M国外～交～部～部～长的侄子。这就涉及了许多问题。”
“那么小的一个国家，有外交部吗？”陈主任说。
“当然有。”张总经理说，“所以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处理好。”
“凭他是谁，照章办事就是！”陈主任道。
“但我们要顾全大局。”张总经理为难。
“怎么顾全大局？”陈主任皱着眉头，“如果要处罚尤机长他们，那我现在就辞去这个飞行部主任的头衔！”
乘务部主任、人力资源部经理和客服部经理都沉默不语。
“陈主任你别激动。飞行部哪能缺了你？只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看……是不是又得委屈一下下尤机长了……”
“我不同意！”陈主任坚决反对。
张经理沉默了一下，“不如投票看看？赞成暂时委屈一下尤机长他们的举手。”
客服部经理举手。
张总经理举手。
其他三个人都坐着没动。
张总经理斟酌了一下，道：“要不这么办。让尤机长他们主飞国内航班。国际航班就暂时不要飞了。”
“这个办法可以。”人力资源部经理说。
“空客A380机型属尤机长飞得最好。几条新增的国际航线人数多，有些航线还很复杂，一般的机长飞得困难重重，这些航线正缺尤机长这样的人才。”陈主任道。
“不是新来了一个飞行员？我记得也是飞这个机型的。”张经理道。
人力资源部经理点头，“也是女机长。她叫明玉，加拿大蒙顿飞行学院毕业的，飞了几年苏格兰爱丁堡和伦敦的航线。零失误。”
“对嘛，这个明机长也可以暂时顶替尤机长。等过了这段时间，尤机长还可以继续飞国际航线。”张经理道。
“这个办法我认为可行。”人力资源部经理点头。
“我赞成。”乘务部经理点头。
客服部经理也表示可行。
陈主任还是皱眉，“让尤机长飞国内航线对她来说也是委屈。我还是不赞成。”
“现在只有陈主任一个人不赞成……”
“我先问问尤机长的意见。她如果不同意改飞国内航线我是坚决不赞成你们这样整的！”陈主任打断张总经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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