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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璇说着把剥好的橙子塞她手里：“那不榨汁直接吃。”
沈芸没办法，只能接了。她现在一提起果汁就犯怵，那个周俊后来来找过她，说被宋真泼了一脸果汁，还被她踢伤了。关键是伤的是那种部位，她一个小姑娘都不好意思听对方说。
偏偏周俊是个无赖，还缠着她要医药费。沈芸撒娇卖萌说了半天好话才脱身。
真有点后悔惹这个男人。
她心神不宁的吃着橙子，橙汁流了一手也没发现。那边唐玲就跟妹妹闲扯淡。
宋真以前觉得她这个大姨能说会道，听她讲话还挺有意思的。后来才明白人家那是懂得语言的艺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说什么话都是算计好的。
说不定在家还会分析她妈的性格，提前排练呢，要不怎么每次都能说到她的心窝子里。
这回说的就是刚找到的那份工作。
“一周六天，辛苦是辛苦了点，为了小芸也只能这样了。要不我们就连饭都吃不上。”
“那边没给抚养费吗？”
“给什么抚养费，他那种人连女儿都不要，还会给钱。我也没指望他，自己把小芸带大就是了。好在她也懂事，学习的事情不让我操心。就是太懂事，前两天还跟我说要休学去打工，被我骂了一顿。”
“这当然不行，小芸成绩这么好，怎么也要念下去，将来考个好大学什么的。”
“我也这么跟她说，可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家里没钱，学费都出不起，还不如早点工作，还能替我减轻负担。你说我能怎么办。”
唐璇听得头脑一热，张嘴就要开空头支票。宋真瞅准机会，略夸张地叫了一声：“表姐，你手上都是汁，滴衣服上了，赶紧去洗洗吧。”
宋诚也在，宋真就使唤他：“去，带表姐去洗手。”
怕弟弟不愿意，抓了一把葡萄塞他手里。
等那两人走后，宋真小声对唐玲道：“大姨，咱们别提这个事儿。当着表姐的面，她会难受的。她自尊心那么强，平时都不跟我提家里的事情，我们也别提。反正书是一定要念的，她才高一，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这鸡汤灌的，宋真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唐璇更是不必说，不住地点头赞同：“对对，以后都会好的。当着孩子的面咱不提这种事儿，说点高兴的吧。对了姐姐，前两天我上街好像看到你，在菜市场那边。你也去东面市场买菜吗？”
“是啊，我现在就住那里，常去买菜。”
唐璇看一眼认真吃东西的宋真，小声道：“我好像看到有个男的，是你的朋友吗？”
一说起这个，唐玲就笑了。
“是我新交的朋友，也是别人介绍的。人家是好心，看我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想找个男的帮帮我。”
“那男的叫什么，哪里人，干什么工作的？”
“本地的，叫钱伟光，自己做生意。他老婆前几年过世，也有一个女儿，跟我算是同病相怜。我们也就说说话，就当打发时间。”
宋真虽说在吃东西，耳朵却一直没闲着。听到钱伟光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胖胖的身体抖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这个姓钱的就是上辈子害她爸破产的元凶。
那时候她单纯，从不管家里的事情，也不听大人说话，所以不太清楚她爸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朋友。骗他投资结果是走/私，货物被海关扣押，钱一下子打了水漂。
她爸工厂的资金链断了后，银行跑来催债，供货商也来催款，厂里卖出去的货却没办法一下子收回来，最后只能破产了事。
原来这个男人是她大姨牵线搭桥认识的。
宋真还记得后来的日子里，她爸不止一次痛骂这个钱伟光，骂他根本就是个骗子。
“他就该叫钱骗光，把别人的钱都骗光，自己一点事儿没有。”
他也不是什么本地人，不知哪里来的，一个人在宋真他们这个县城混，嘴里说着满世界都是朋友，其实连个亲戚都没有。
至于他那生意，就是行骗。宋真现在怀疑她大姨上辈子开店的那些钱，最后是不是也被这钱伟光给骗光了。
果然上辈子碰到的人渣，这辈子一个不落全都能碰上。
宋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不小心把手心里的葡萄都给捏碎了。
沈芸正巧从洗手间出来，见状也学她大叫：“哎呀表妹，你把葡萄都弄手上了，衣服上也有。”
宋真镇定地站起来，把葡萄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有什么，洗洗就是了。表姐你怎么也也跟我一样，这么大惊小怪。”
在唐家，宋真是出了名的傻大姐，而沈芸一向是乖乖女的典范。
想不到宋真的一句话，直接把两人搁到了一个水平线上。
沈芸气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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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道歉
周一到学校后, 宋真跟隔壁班的朋友打听了一下, 听说张丽请假了。
那个女生叫梁恬, 初中的时候跟宋真一个班，两人关系不错。
“估计是被班主任骂了吧。她跑去你们班主任那里乱说话，李老师挺生气的, 我们班主任赵老师就把她叫过去批评了一顿。你也知道，她一向脸皮薄。”
宋真知道，张丽这个人从小就这样，敏感得莫名其妙。明明没做针对她的事情, 别人随便说点什么也能觉得是在刺她。
她再怎么着也比沈芸强, 可沈芸也没她这么自卑啊。
她以为张丽是被老师说了心情不好, 才请病假不来的。结果到了下午, 班里又传来了新消息。
有女生绘声绘色地说江洋打了张丽的事儿, 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
“真的打了, 去她家门口堵她的。所以张丽才没来。”
“我就说嘛, 老师说两句也不会生病啊。”
“江洋打人多疼啊，张丽不会被他打死了吧。”
宋真正好听到这一句, 忍不住轻咳两声提醒她们。
江洋可还在教室后排睡觉呢。这些人一个两个说得跟亲眼见到的一样，还那么夸张，好像她们也挨过江洋的打似的。
不怕跟张丽一个下场吗？
赵菁也在其中，听到宋真咳嗽回头看了眼江洋，赶紧叮嘱大家：“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个事了，看书吧。”
宋真上辈子对赵菁印象不深，只知道她一直是好学生, 后来也考了很不错的大学。虽说喜欢陆知行，但肯定没跟他成一对儿。
人应该也不错，没听说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她那个同桌范亭亭就不一样了，宋真重回一回，可是见识了这小姑娘小心眼的本事。
她跟沈芸倒是绝配呢。
宋真坐下前看到江洋醒了，正在那里伸懒腰。他也注意到了宋真的眼神，凶巴巴地瞪她一眼。
他这个样子，说他会打女人，宋真也是信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洋又跑过来跟她一桌，也不管柳叶还在边上，就直截了当问她：“喂宋真，你早上干嘛那么看我？”
“我没看你啊。”
“别撒谎，我都看见了。你那什么眼神啊，我做什么坏事了？”
他既然提起，宋真就索性问问：“听说你把隔壁班一个女生打了，是真的吗？”
江洋正吃肉，听到这话差点把勺子扔饭盒里。
“这他妈谁在那儿造我的……”
声音太大，宋真直接踢了他一脚，江洋剩下的几个字就被吃了下去。
他摸着被踢疼的腿：“你怎么这么暴力啊。”
“你注意点，这里是食堂，不要说脏话。”
江洋撇撇嘴：“就你事多，教务处主任似的。我问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打人了？”
“你认识隔壁班的女生张丽吗？”
“就是那个考试的时候不小心让我踢了一脚，结果小心眼跑去跟班主任说我们俩作弊那个是吧。”
他一口气说老长的句子，旁边柳叶听得入神，嘴里咬着的鸡翅都没拿下来，那造型特别奇怪。
宋真都看笑了。
“那你说，你到底有没有？”
“这谁说的，不会又是她说的吧。老子就去找她对质，让她别乱说话，她就造谣我打人。你们女人张嘴就扯谎是吧。”
“她是她我是我，你别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我也是。”柳叶终于放下鸡翅，举手附和，“校草你别误会，我们都是不会撒谎的人。”
江洋对校草这个称呼很是蛋疼。
“看来还得找那个姓张的好好谈谈。”
宋真赶紧拦他：“别去，这话应该不是她说的。她今天请了病假没来，估计是被你给吓病了。你到底怎么跟人说的，你凶她啦？”
“凶啦。”
“有多凶？”
“就生气嘛，生气的时候语气肯定比较凶，挥挥拳头瞪瞪眼睛什么的。她什么胆子啊，还不如你呢。”
宋真现在对江洋已经有点免疫。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个人好像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恶，她有时候刺他两句，他也不生气。打女生更是没有的事儿。
当然打起男生来还是很勇猛的，她都替周俊蛋疼。
真的蛋疼。
张丽被吓得不敢来学校，一连请了好几天假。到周五的时候总算来了，宋真上体育课的时候看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江洋到底骂了她什么，把她吓成这样，感觉她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吃饭啊。
上了一会儿课，张丽忽然跑过来跟她道歉。陪她一起来的是沈芸。
她眼睛有点肿，像是哭过的样子，先是就考试作弊的事情跟她说对不起，说自己不小心误会了。接下来又关心她的手。
“我这里有支药膏，给你用吧，我妈妈说对去疤特别灵。”
宋真的手早好了，也不留疤，但张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她也不能不收。
“谢谢。”
她收了药膏，想跟柳叶去打球，沈芸又在那里插话：“宋真，你就原谅她吧，张丽知道错了，她跟我说了她以后再不会欺负你了。”
宋真压根没想原谅张丽。她就想跟张丽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少接触就行。这个沈芸，故意的是吧，想借人多给她压力，亲口说出原谅张丽的话。
这两人合谋诬陷她作弊的时候，可没想过她会有什么下场。现在不过被同学说两句，就急巴巴跑来洗白自己。
当她傻吗？
宋真想了想笑了：“我跟张丽从前一直挺好的呀。我们三个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嘛，那时候张丽常上我家玩呢。不过她现在跟你比较好。”
女生们心思总是很多的，跟谁好不跟谁好，都是有讲究的。宋真早过了计较这种的年纪，但在场其他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十几岁少女，一听这话都有了想法。
三个好朋友，张丽和宋真现在闹成这样，沈芸在其中是不是也起了什么作用？
范亭亭话最多，本来想看宋真笑话，这下立马调转枪头跟人小声嘀咕：“肯定是沈芸搞的鬼，张丽跟她关系那么好，举报作弊的事情搞不好就跟她说过。”
“还有推人。那天张丽推宋真，沈芸一句话也不说。好朋友不是该拉着点嘛。”
一时间，焦点都落到了沈芸身上。
宋真嫌吵，拉着柳叶打球去了。柳叶天真归天真，也看出了点门道。她一面捡球一面道：“宋真，我发现你挺厉害的啊。”
“我哪里厉害，我的球都让你扣死了。”
羽毛球，宋真好多年没打了。不过她本来也打得不好，胖嘛。
“不是说这个，是说你说话。你刚刚把沈芸和张丽说得那样，她们肯定气死了。”
“那你气不气？”
“我不气啊，我高兴着呢。”
宋真喂了她一个好球：“你高兴就好。”
她就想让喜欢的人一直高兴下去。
至于不喜欢的人……
最近这段时间，唐玲带沈芸来她们家很频繁，几乎每个周末都来。来了也不提借钱的事儿，帮着做饭打扫卫生，还说要带宋真出去玩。
宋真哪里敢跟她们出去，借口要复习功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来得多了，唐玲母女的生活现状她也就都知道了。
唐玲现在一个月挣不到一千的工资，到手的钱除了租房吃喝付账单外，几乎剩不下什么。难怪她有一机会就带女儿来宋真家打秋风，能省一顿是一顿。
唐璇被姐姐言语间的痛苦打动，又动了帮她的心思。有天吃过晚饭就在那里和宋达生敲边鼓，问他厂里的会计吴姐是不是要走。
“是要走，年纪大了不想干了，又说小儿子生了孙子，要她回家去带。也不早点跟我说，我都来不及找人。”
“会计可不能断，要不账就乱了。不如找姐姐去吧，她懂这个啊。”
宋真记得，唐玲以前在厂里确实是做会计的。但她下岗多年，现在找的工作也跟会计不沾边，她还能懂做账吗？
关键是，怎么能让她进自己家的厂呢。隐患太多。
宋达生皱着眉头不说话，显然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唐璇就想加把劲，可话头被宋真截了去。
“妈，大姨工作干得好好的，干嘛让人换。不如你自己上吧，你以前也是会计吧。”
“我都多少年不做了，手生了。”
“大姨也很多年没做了吧，我记得她下岗有些年头了。”
宋达生一听这话立马打消了之前的念头：“是，你姐跟你一样，这么多年不碰账，肯定不行。”
“对啊，万一大姨辞了工作，结果去了干不了怎么办？我们不就害她丢饭碗了。她现在跟表姐挺好的，特别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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