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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哑口无言, 沉默片刻之后, 无奈一笑：“主人，你……”
话未说完，苏祈低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把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苏祈满意地看着他呆愣的样子，越发不想松手。
她将自己的手贴上他的掌心，十指交握，轻声笑道：“他们又非你我父母，理他们做什么？仿佛你怼回去了，他们就不会与我们为敌一样。”
很有道理。笙歌羞愧地低头，脑袋上的耳朵不自在地抖了抖。
自从成为魔尊后，他很少在谁面前这样被动过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讨厌这样。相反，还有点享受。
“笙歌，我们去人界吧。”忽然，苏祈再次开口，说起了别的。
神无法在魔界久待，魔亦轻易上不了九重天，那便去人界好了。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她问。
笙歌短暂地思索了一下，给出答案：“迷踪森林。”
“好。”苏祈爽快应下，不问缘由。
她散了她的神力，雪白的长发渐渐变回深色。眼睛也变回了纯净的琥珀色，显得眼神更加柔和。
笙歌看她半晌，忽然叹气：“真不公平。”
“怎么？”苏祈挑眉。
“我想要的一切，都在你身上了。”笙歌伸手拾起苏祈肩头几缕散发，“雪白的毛色也好，庞大的原形也好……”
“是么？”苏祈决定装傻，“我倒觉得，纯粹的毛色过于单调了，还是小杂毛比较可爱。”
笙歌：“……”
看着笙歌无奈的样子，苏祈忍不住笑出声来，横抱起他的同时，开启了通往人界的界层之门。
“小杂毛，我有太多的话想问你。等到了人界，你可要好好回答我。”
笙歌微微一愣，垂下脑袋，唇角不太明显地往上一牵：“嗯。”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你想问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哪怕要我以身相献，万劫不复。
苏祈横抱着笙歌，穿过了界层之门，徒留神魔两军在一重天对峙，引发一阵诡异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魔无奈摊手：“嗯……我们是奉魔尊之命来神界一游的，魔尊既已撤离，我们也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魔友们，都回去洗洗睡吧。”
此话一出，众魔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散了散了。”
“散？”一位神恼怒道，“你们当这里是哪儿？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他话音刚落，便被另一位神嗤笑着反驳：“神界第一战神都走了，你要战，你一个人战，我们可不奉陪。”
“……”竟无言以对。
最终，神魔大战以神魔两界各“损失”一名战力而告终。
众魔从神界一重天迅速撤离，仿佛从未来过。
*
苏祈把笙歌抱到人界后，松手将他放下。
两人在迷踪森林里一前一后地走着，头顶上空时不时地飞过几只鸟，发出清脆的鸟鸣。
笙歌下意识地抬头，看着透过树隙洒落的阳光，失了神。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他魂牵梦萦的人就在他附近，就在他前面走着。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她的脚步声——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出现了幻觉。
他失神地往前走着，垂眸的那一刻，瞥见苏祈近在咫尺的背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直直地撞了上去，慌忙后退：“请主人恕罪！”
说完才意识到——他已是魔尊，竟还是会本能地对她感到畏惧……
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的苏祈，丝毫没有要转身面向他的意思。
她就这样背对着他立在原地，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笙歌，百年了，你还是喜欢我？”
“嗯。”笙歌承认得毫不犹豫，“我喜欢你……虽然时隔太久，好像已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但我这百年来，从未有一天忘记过你。”
“你喜欢我哪里？”
百年前，苏祈问过他同样的问题，百年后，她又问了一遍。
可是这一次，笙歌的回答对她而言，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她在选择穿回来的那一刻，便下定了决心——无论笙歌的回答是什么，只要他还喜欢着她，她便接受他、回应他。
为何要嫉妒妖神苏祈呢？那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啊。从一开始，就只是她的一部分。
她在为妖神取下苏祈这个名字时，便已将她视作了自己的化身，去替她亲临这个她笔下的世界。
之所以又问了一遍笙歌这个问题，不过是因为，她好奇——在经历了她的拒绝之后，他会如何小心谨慎地给出第二个回答？
确实，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笙歌心里警铃大作，心脏跳动的频率快了整整一倍。
哪怕时隔百年，他也忘不了他上一次的回答，忘不了苏祈听完他的回答后给出的回应。
所以这一次，他抿唇想了很久很久，心里闪过无数个答案，都不敢轻易说出口。
终于，苏祈不耐地催促道：“你的回答？”
笙歌认命地叹了口气：“主人，你会又一次离我而去么？”
“不会。”
“呃？”
没想到苏祈回应得那么爽快，笙歌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所以你可以放心回答。”苏祈表示自己只是想听他的回答罢了。
笙歌又沉默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一次，苏祈真的愿意回应他后，他的眼睛一阵酸涩，最终大着胆子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喜欢你，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你。”
“喜欢，就是喜欢啊……我爱上你，便是爱上了你的全部。你的霸气也好，强大也好，温柔也好，这些都是你的一部分。它们吸引我爱上了你，也是因为你，我爱上了它们。”
“这个世上，兼具霸气与温柔的人，绝对不止你一个，日后也有可能会出现比你更强大的存在。可是，对笙歌而言，主人……苏祈，你是独一无二的。”
这大概是笙歌第一次当着苏祈的面，直呼她的名字。他唤得很小心，声音轻柔到极致，仿佛唤得更用力一点便会粉碎些什么一样。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可偏偏只有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笙歌说完这句话，试探着抬起双臂，从苏祈身后抱住了她。
他将自己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腰，闭上眼睛轻吻她的发：“答应我……”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带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不要再抛弃我了，主人。”
感受着背上近乎灼热的温度，以及腰间的束缚，听着那略带沙哑的嗓音，苏祈长长的眼睫一颤，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其实，她觉得自己挺对不起笙歌的，面对他的表白，她拒绝得那么干脆，然后一梦百年，留他一人在这个世界里苦苦等待，在孤独和绝望中挣扎着祈求最后的一丝希望。
——不要再抛弃我了，主人。
——嗯，再也不会了。
苏祈轻轻挣脱笙歌的束缚，转身面向他，凝视他片刻，主动凑近他，吻上了他的唇。
那一刻，她看到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被动地张嘴，任由她入侵。
身为魅狐，背负了这么多年yin乱的骂名，吻起来却是这么僵硬——这要是被旁人知道，估计得笑死。
苏祈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双手捧住他的脸，闭上眼睛，尽情地挑弄他，纠缠他。
笙歌的身子一阵发软，被动而笨拙地回应着，在她的引导之下，不自觉地躺倒在了草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祈终于放过了他，离开他的唇，看着他双眼迷离的样子，温柔一笑——写了这么多年的文，这么多场吻戏，却是第一次亲自实践。感觉还不错~
笙歌已彻底弃械投降，他全身放松躺在地上，冰冻了百年的身体逐渐融化，被火焰点燃，灼烧得他有些难受，可更多的是兴奋……还有紧张。
他渴望这一天渴望了很久，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不免有些害怕。
不是怕苏祈会弄疼他，而是怕——这一切真的是真的么？会不会梦醒？
倘若一觉醒来，他还是孤身一人，在魔界无尽的黑暗中沉沦……他该如何是好？
心里这么想，身体却是诚实地迎合着苏祈，甚至自己抽去了腰间的腰带。
梦又如何？若真是梦，他更要好好把握，绝不让这样的机会白白流失。
第一次，苏祈也紧张啊，其实她比笙歌更加不安，她渴望着笙歌能来引导她，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他是那么地信任她，将自己全权交给了她，被动地接受着她的摆布。她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主导，最终，彻彻底底地，承认并接纳了他。
耳边是他有些疲惫的喘息，她的指尖划过他脸颊柔美的弧度。
日落，月出。冷清的月光下，她感受着他的体温，在他唇边轻轻一吻：“今后，你便真的是我的人了。”
“我也喜欢你啊，笙歌。”
第65章
听到苏祈的表白，笙歌心满意足地窝在她怀里, 沉沉地睡去。
看着他睡着后一脸放松惬意的样子, 苏祈也有些困了, 可她不能睡——她不想再变回孤身一人，不想再回到那个只有她的世界。
更不想, 再让笙歌等她一百年。
周围除了风吹树叶产生的沙沙轻响, 再没有别的声音。
整片迷踪森林安静得有些诡异。不知何时, 头顶上空连鸟鸣声都没有了。
苏祈缓缓从地上坐起，披上素色的衣袍, 有条不紊地给自己系上腰带，然后拽过一旁的黑袍遮住了身侧笙歌赤果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 她这才平静地开口：“花月, 你在的吧？”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有那么一瞬间, 连树叶的喧嚣声都消失不见。
她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 再次开口：“别躲了, 出来吧, 我知道你在。”
——就是花月替他们赶走了这片森林里所有的生灵。
不多时，空中传来一声幽叹。暗绿色的藤蔓试探着钻出地面，随后将整个花体拖曳到苏祈眼前。
巨大的花苞绽放, 露出花月赤果的上半身。他挣脱花体落地的同时, 花苞也变作长袍披到了他的身上。
“妖神大人。”他朝苏祈单膝跪下，清秀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花月并非有意偷窥, 还请恕罪。”
“我恕你无罪。”苏祈嘴上说得淡定，心里着实有些不自在，可同时又有些庆幸——还好是花月，若换了别人，她很可能直接大开杀戒了。
至于花月……
记得上一次，也是在这片林子里，她安慰笙歌的画面被他窥见，迫使他在魔气的煽动下陷入癫狂，险些杀了笙歌。
可现在，已经堕魔的他，窥见他们在一起后，竟表现得如此平静。
这让苏祈不由地挑眉：“你有什么想说的？”
花月迟疑了一下，两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试探着问出了想问的话：“为什么是他？”
苏祈微微一愣，而后不由失笑。
同样的问题，她刚问过笙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别人问到了。
其实她的答案跟笙歌是一样的，可她能回答得更简单，也更坚定：“因为我放不下他。”
这个答案让花月一阵错愕，许久都没有说话。
苏祈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继续道：“不论是人还是神，都有脆弱的一面，再怎么强大，也渴望被人爱着、宠着，视若珍宝，小心呵护。可是，为了他，我愿意去当那个守护的人，也只愿守他一人。”顿了顿，不管花月有没有听懂，她淡淡地转移了话题，问起别的，“你还是讨厌他？”
花月叹了口气，摇头。
“哦？为何？”苏祈不免好奇。
花月沉默片刻，自嘲一笑：“当一个人比你更执着，更努力，活得比你更真实、更有勇气，终于变得比你强大，让你仰望的时候……我有什么资格讨厌他？”
愕然从苏祈眼中一闪而过。她没想到，百年过去，笙歌在花月心里的评价，竟已高到了如此离谱的程度。
——莫名有些高兴，就好像被夸的人是她。
花月从地上站起来，低头凝视苏祈那双清澈的眼睛。
他眼中流淌的情绪有些复杂，转瞬即逝。
片刻后，他无奈笑笑：“我不讨厌他，只是，有点嫉妒吧……但我很清楚，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赢得的，就算我拥有跟他一样的条件，能成为魔尊的人，也会是他，而不是我。”
能赢得你的爱，和你在一起的人，也只会是他，不会是我……
“更不用说，堕魔之前，明明是我更强呢。”花月说完，背过身去，似乎打算走了。
苏祈抬眸望着他的背影，在他辞别之前，先一步开口询问：“堕天和冥凰，还在魔界？”
“嗯。”花月头也不回地答，“请妖神大人放心，魔尊对他们很好。待您与魔尊在人界定居后，我会带他们前来拜会。”
“好。”
花月道完别，便开启魔界之门去了魔界。
苏祈低下头，视线落在笙歌脸上，不自觉地牵起了唇。
爱一个人的感觉，原来这么奇妙。光是看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的气息，自己的灵魂就仿佛被填满了一般，愉悦的感觉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无法抑制。
苏祈伸手摸上笙歌的脸，先是用指尖触碰，然后用手背轻蹭……怎么也释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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