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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夫人重生后——乌龙雪

时间:2018-10-17 09:39:32  作者:乌龙雪
  一进门,温嬷嬷便叫甘露甘草赶紧服侍俞菱心回莲意居休息,更衣沐浴煮安神汤等等。自己则带着霜叶,与那块帕子去东篱居报给俞老太太。
  俞菱心倒也没有拦着,今天她带着温嬷嬷过去,就是为了让温嬷嬷做个见证。
  齐氏的这番折腾,迟早还是要让祖母这边看个明白。一方面是将来再有什么周旋的时候能够请求祖母帮忙。毕竟一对一与齐氏起什么争执,这母女身份上,她总是吃亏的。但若是寇家与俞家对上,情势就能完全翻转过来。
  尤其是寇显外放这个消息始终没有正式下来,这让俞菱心很不踏实。
  因为她记得,上辈子的昌德伯府寿宴,她已经在寇家小住的时候病倒了,根本没去成,随后没有几天就出京了。如今寇显外放的文书一日没有正式下来,齐氏留在京中折腾的余地总是还有。
  就算能见招拆招,俞菱心也有些烦了,尤其是还得同时提防着家中继母苏氏的暗中配合。
  当晚温嬷嬷在东篱居说话说了好长时间,俞老太太自然又是一场惊怒交集,同时也体会出这件事情里有些不寻常了。
  齐氏思念与前夫所生的女儿,尤其想要在离京之前多聚几日,可以说是人之常情。但是怎样的母女深情,也深不到要下迷魂药的地步。这岂不是就跟先前在昌德伯府那场争执一样,疯魔得像是要绑票似的?
  且温嬷嬷比霜叶等人还是要老练得多,又提起另一件事:“老奴瞧着大姑娘,心里是明白的很,并不愿意与寇太太那样一住再住的纠缠不休。老奴就想着,若是如此,太太总说大姑娘想要去寇家,怕也不一定是大姑娘自己的意思。”
  俞老太太的脸色便有些沉了,上次在昌德伯府马车出事,苏氏作为当家主母就难辞其咎。只是最后到底俞菱心没出事,她也不想太过追究了。
  总是一家人,当真撕破了脸也难收场。
  可是今日闹成这样,好像这里头又有些什么别的意思了。俞老太太一时虽然还想不到拐带俞菱心出京、图谋嫁妆这样荒谬的事情,却也觉察出不对,索性便吩咐温嬷嬷:“去叫菱丫头好好休息,霜叶以后就留在莲意居伺候罢。你再去好好问问府里各处,到底每回大姑娘跟寇家的往来,是谁传的话,谁引见的人。”
  温嬷嬷自是应命去了,只不过给俞菱心传话的时候就只提了留下霜叶,以及老太太会为俞菱心做主之事。
  俞菱心笑笑应了,知道祖母心里有数,也就放心了。她此刻更关注的,其实是父亲俞伯晟即将回京。
  一想到父亲,什么寇家齐家荀家之间的关系,甚至有关商铺的筹谋都先放了放,俞菱心转日先叫甘露将她之前给父亲做了一半的那件衣服找了出来,紧赶慢赶将做了整整两日的针线,终于在七月初一这日一早,将衣裳做好了。
  俞菱心还记得,上辈子刚离京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回京,到时候回家就能把这个做了一半的衣裳做完,送给父亲做礼物。
  结果等到她真的重新踏上京师之地的时候,俞家老宅都已经变卖了,什么针线衣裳,便如与她父亲祖母的缘分一样,彻底断绝。
  不过如今自然是不同了,她拿着这件做好的衣裳,从一早就兴奋的很,时不时的就叫甘草再出去问问,大老爷回来了没有。
  一趟一趟问了整整五次,第五次上甘草终于欢快地小跑着回来:“姑娘,大老爷回来了!直接先往老太太那边过去请安了!”
  俞菱心立刻欢喜起来,带着丫头和衣裳就往东篱居过去。
  到了正房门外,还没通传,就已经听到里头父亲俞伯晟的声音带着怒气:“菱儿那车马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章 水莲花
  俞菱心有些意外,没想到父亲回来竟然先问了这件事。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丫鬟通传了一声,便直接进了门。
  她真是太想见父亲了,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此刻的俞伯晟一身工部的四品官服尚未换下,正襟危坐在俞老太太的对面,面色铁青。老太太更不是平常的慈爱柔和样子,只是淡淡地看着另一厢的苏氏。苏氏虽然也是坐着,整个人却不复惯常的贤惠端庄,面上竟满是哀哀戚戚,却又不大敢分辨的模样。
  “祖母,父亲,太太。”俞菱心大大方方的行了礼,同时满怀热切地望向了父亲,眼眶就有些微热。
  父亲还是这样高大英俊的模样,虽是工部的文臣,但因领着实务的职任不时出外办差,皮肤便晒得稍黑了些。可正是如此,倒比寻常的文官更多了几分精神英气。
  尤其这个时期的俞伯晟,正是仕途得意时,纵然此刻神情严肃中带着怒气,可是眉梢眼角里的精气神,却与俞菱心上辈子最后一面所见到的,那个被贬千里,家族败落,鬓边银丝半数的颓唐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菱儿?”俞伯晟见到女儿,面上神情终于柔和了几分,随即直接起身,到俞菱心面前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衣着鲜亮,面上也没有什么畏惧惶恐的模样,才放了心,和声问道,“你可还好?还有没有哪里难受?这两日睡的好不好?”
  俞菱心原本就想着,重新见到父亲要先说什么,或是先做什么,是给他解释之前的变故,还是暗示些将来的打算,又或是什么都丢开、先给父亲做些衣裳吃食先好好相聚几日?
  然而真的看到父亲,又听见父亲这几句接连的关怀,满心的思绪瞬间都好像凝住了一样,脑海里只剩了一个念头:又见到父亲了,这是父亲,这是父亲!
  登时眼眶一热,叫了一声“爹爹!”,就直接扑进了俞伯晟怀里哭了起来。
  俞伯晟吓了一跳,他虽然最爱这个长女,却也见惯了俞菱心温柔而怯懦的样子,很少见到她撒娇亲近。此刻俞菱心突然这样扑到他怀里大哭,俞伯晟登时就心疼的刀割一般,同时也是一股怒气冲上心头,一边轻轻拍着俞菱心的背,一边向苏氏怒道:“你还说没有委屈了菱儿!”
  苏氏简直是怔住了,原本呜咽哀怨的分辨都卡在了喉咙里,然而满心翻起的冤屈却是要滔天了:“这……这……这大姑娘这是从何说起?我哪里敢委屈大姑娘半分?大姑娘平时都是好好的呀,衣食住行,出出入入,什么不是最好的。尤其,尤其近来老太太也照看着,这怎么就这样哭起来了?大姑娘,你这是要冤死我这个做继母的吗!”
  说到最后,苏氏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当真落起泪来。
  俞菱心倒真不是委屈,可在父亲温暖又坚实的怀抱里,前世今生的种种艰难与遗憾,苦辣酸甜的滋味那样复杂,一时便是想收泪也是收不住,勉强想停一停,却有些急了,就有些打嗝。
  俞老太太连忙叫温嬷嬷和霜叶过来拿水拿巾子,给俞菱心拍背顺气,同时也怒起来:“菱丫头这几日受了这么多委屈,就是与你不相干的,难道不能与她爹哭一哭?你不说是个做母亲的,哪怕就是有些长辈的心肠,看见菱丫头这样难过,都不知道问问吗!”
  苏氏登时一噎,忙起身道:“母亲您说的是,是我疏忽了。”顿一顿,眼泪还是未绝,“可是母亲,您也替我想想,这继母本就难做。轻了重了都不好拿捏,我对大姑娘原本就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平日里老爷在府里还好些,六月老爷不在,我本就没有主心骨一般。偏生老爷回来,也不知道听了什么人的挑唆,上来就说我亏待了大姑娘,我不贤惠。母亲,您想想过去这些年里我怎么照料大姑娘的,可有哪里亏待了,我也是委屈的呀!”
  俞菱心这个时候已经渐渐调整好了呼吸,也收了眼泪,就直接依着老太太坐到了炕上,只是眼光还是一直依恋地望着父亲。
  至于苏氏说什么,她都没太往心里去。重新见到父亲的这一刻,俞菱心忽然觉得都无所谓了。
  苏氏确实大多数时候都是行事稳妥的,除了暗中配合了齐氏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恶行,至少目前还没有。
  现在的俞菱心只想好好跟父亲弥补上辈子失去的父女缘分,以后要是能跟苏氏井水不犯河水,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说什么委屈?”眼看俞老太太的怒容似乎缓和了一点,俞伯晟却完全不为所动,“你可知道,菱儿的车马之事,已经在同僚之间传为了笑柄!”
  这话一出,上至俞老太太,下至俞菱心,人人都意外起来,苏氏的眼泪也有些要止住了。
  俞菱心去昌德伯府拜寿之时马车损坏,由此而与生母齐氏在伯府里争执了一场。
  这实在是件很小的事情,而且事情的主角分明是身为寇太太的齐氏,以及俞菱心这个闺阁少女,怎么会这样严重起来?
  连俞老太太都有些疑惑:“可有这样严重?”
  俞菱心却心思飞转,当日昌德伯府里来往的客人齐氏不少,因为与齐氏争执时间太久了,地点又靠近二门,瞧见的人其实不算少。再者,这样的事情多少也算个小小的磨牙新事,就算当日没瞧见的人后来听说了也不稀奇。
  这时俞伯晟便叹了口气,简单解释了几句。原来他在工部的同僚之中,素来与一位姓蔺的少史不和。蔺太太与齐家沾着转折亲,当日也去拜寿,将齐氏与俞菱心的这一场争执看了个满眼。
  结果他今日回京,先到工部述职。述职完毕之后将散未散之时,那位蔺少史就当着同僚嘲讽他立身不正,治家不严。
  因着事情已经出了,无论苏氏到底是有心弄坏车马推波助澜,还是无意中疏忽给了原配嫡女一辆有问题的马车,这“治家不严”四个字都是逃不开的了。
  想明白了这一层,俞老太太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而苏氏则立刻转了态度,拿帕子捂了脸哀哀抽泣:“老爷这样说,那一切都是妾身的不妥当,妾身也是无话可说的。只是,也求您想想,您一出去办差便是一两个月,妾身在家中又是挂念,又要照管这些孩子。就算有些不周到的地方,老爷怎么忍心,叫妾身在母亲和大姑娘跟前这样没脸……”
  苏氏口风既软了,俞伯晟也不好再骂。且她说的有一句还是对的,毕竟是一家的主母,当着老太太也就罢了,在俞菱心跟前太下苏氏的面子,将来相处起来只怕尴尬。
  “老大媳妇,寇家那边的心思,你真不知道么?”俞老太太却不大理会这番话,“这两天我叫温嬷嬷仔细问过了,先前寇家的人时常往来,那个叫彩云的丫头竟都不回话就把人领到莲意居那边。近几回寇家更是折腾的都疯魔了一样,你就是这样管孩子的?”
  苏氏听了这话越发哭的厉害了:“老太太明鉴,大姑娘就是真的跟寇太太多住几日,还能有什么大害处么?我也是听说了寇家老爷可能要离京,才觉得寇太太会想要跟大姑娘多聚一聚,这也是做娘的心思。寇太太性子急,有些事情妥不妥的哪里是我能说的。老太太,老爷,您二位说我想多了也成,管少了也成,可说我这是要故意害大姑娘,那我真是要冤死了呀!”
  这一番“成全母女”的言辞倒是真的很成道理,一时间连俞老太太脸上也有些松动,俞伯晟更是动摇,甚至隐约有些自责,觉得今日将在同僚之间的颜面受损迁怒到妻子身上是不是程度有些过了。
  俞菱心则是从头到尾没有与苏氏对上一句话,她明白的很,除非是经历了前世的事情,否则这辈子无论怎么做,苏氏都能用这套道理脱身。
  因为这个局里最要紧想要坑她的人,正是她的亲娘。苏氏作为继母,只要咬死了不知道这一点,无论做法上妥不妥,从道义上都是没问题的。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了清朗的少年声音:“霜枝姐姐,既然是大伯父回来了,那我得进去请安啊!”
  刚好堂屋里这里有些微妙的尴尬,俞伯晟干咳了一声,便扬声问道:“是正杉么?快进来。”
  俞菱心算了算日子,便皱起了眉。
  俞正杉是她早逝的三叔之子,只比她小一个月。因为其母也已经病故,所以从小养在老太太跟前,虽然是堂姐弟的关系,但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与亲姐弟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只是如今的俞正杉应该是在西城的青阳书院读书,平素吃住也在书院,每月十五与三十各有一日假期。今日是七月初一,俞正杉并不该有假期的,尤其是昨日里俞府的车马去青阳书院接他,俞正杉还传话说自己与同窗有约,并未回家,怎么此时忽然回来了?
  俞老太太也是惦记这个孙子的,顺势就给了个台阶,让苏氏先到里间净个面整理妆容,同时叫俞正杉进来说话。
  谁知苏氏前脚刚踏进里间,就听见进了门的俞正杉开场头一句话:“大伯父,为什么要把大姐姐送到寇家啊?”
 
 
第16章 莲心宁安丸
  “什么?”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震惊了,连俞菱心愕然望向俞正杉——这件事怎么会传到他这里?
  此时此刻,只怕连祖母和父亲都没看清齐氏和苏氏这份不谋而合的盘算呢。
  而问出口的人自然是俞伯晟,脸上刚刚缓和了些的神情又凝重起来。俞正杉年龄虽然不大,但素来聪明,有的时候便是调皮,也不会将这样的事情信口胡说。
  “杉哥儿你这是说什么呢?”俞老太太也反应过来,尤其她比俞伯晟更清楚地知道齐氏这些日子以来的折腾,“谁跟你说的这话?”
  俞正杉见到长辈的反应却更诧异些:“正是因为没人与我说,我才与夫子告假回家来看看。大姐姐到底为什么要跟着寇家人走?”
  “这话到底是从何说起?”俞伯晟越发眉头紧锁,见俞正杉竟然满是笃定的模样,心下的疑虑就更深了。
  这一刻,连在内间净面的苏氏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俞正杉又看了在场众人一回,目光也认真起来:“昨日里我随着同窗师兄到回春堂买药,掌柜的说咱们家定了整整四盒的莲心宁安丸送到寇家府上。那个药不是说大姐姐每两日才吃一回么,四大盒,少说也要吃个一年半载的。我听说寇家那位老爷是要外放出京的,这算起来,岂不就是要将姐姐送过去一起走?”
  莲心宁安丸!
  俞老太太和俞伯晟几乎是同时变了脸色,都朝苏氏那边望了过去。
  俞菱心却是整个背脊都紧了一下,目光反而更紧地盯在俞正杉身上。
  那丸药,她上辈子的确是在江州只吃了一年就停了。只是那时候她也不觉得奇怪,莲心宁安丸是回春堂最好的秘方药,一枚丹药就要合上一两银子,这还是因着俞家是回春堂的老主顾。
  以齐氏那样吝啬的脾气,转年不愿意再千里迢迢地从京中买丸药,而是找个当地的郎中换个调理气血的寻常方子,那也是不叫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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